摘要：他做梦也想不到，自己这个从小到大只知道闷头读书的“状元”，会有一天被一个寡妇堵在屋子里。
“你……你想干什么？”
他做梦也想不到，自己这个从小到大只知道闷头读书的“状元”，会有一天被一个寡妇堵在屋子里。
他本以为，自己只是回乡创业，顺便帮邻村守寡的苏玉嫂子一个举手之劳。
可从她被流氓骚扰时自己的挺身而出，到她那句带着恳求的“你……你能不能帮我把它抓出来”。
让他便一步步踏入了这场精心设计的局。
01
我叫陈默，今年二十四岁。
这个名字是我爸给起的，他希望我能踏实稳重，少说多做，像块沉默的石头，但要能砸出响儿来。
我算是没辜負他的期望，从小到大，学习上从没让家里操过心。
一路从村里的小学，考到镇上的中学，再到市里的重点高中，最后成了我们陈家村这十里八乡近二十年来，唯一一个考上重点大学的本科生。
通知书寄到村委会那天，村里的大喇叭连着广播了三遍，我爸那天喝了半辈子的酒，抱着村口的老槐树，又哭又笑，嘴里念叨着老陈家祖坟冒青烟了。
我家就是普普通通的农民家庭，爸妈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我的身上。
他们省吃俭用，供我读书，哪怕是家里最困难的时候，也没让我缺过一分钱的学费。
我知道，我肩上扛着的，是整个家的未来。
大学四年，我没敢有丝毫懈怠，年年都拿奖学金。
毕业后，我在大城市里找到了一份还算体面的工作，在一家农业科技公司做技术员。
工资不低，前景也好，同学们都羡慕我，觉得我从此就能扎根大城市，脱离这片贫瘠的土地了。
可每当夜深人静，我站在出租屋的阳台上，看着城市的车水马龙和霓虹闪烁，心里总觉得空落落的。
我爸妈一开始是反对的，他们辛辛苦苦把我供出去，不是为了让我再回到这个小山村里来。
但在我详细地跟他们阐述了我的创业计划，关于如何利用科学种植，改良土壤，打造我们村自己的农产品品牌后，我爸沉默了。
他抽了整整一宿的烟，第二天早上，红着眼睛对我说：“想做就去做吧，家里支持你。”
我妈没说话，只是默默地给我收拾好了房间，铺上了新洗的被褥，上面有阳光的味道。
就这样，我带着所有的积蓄和一腔热血，回到了这个既熟悉又有点陌生的地方。
陈家村，我回来了。
02
我回村的消息，像一阵风，很快就吹遍了整个村子。
汽车开到村口，远远就看见一群乡里乡亲围在那里，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看到我从车上下来，人群里顿时炸开了锅。
“哎哟，是陈默回来了！”
“大学生回来咯！穿的就是体面！”
“听说在城里当大老板，咋回来了？”
我笑着跟叔叔伯伯、婶子们打招呼，把从城里带回来的糖果点心分给孩子们。
我爸妈跟在后面，脸上洋溢着藏不住的骄傲和喜悦，那笑容比地里丰收的玉米还要灿烂。
回到家，我妈张罗了一大桌子菜，都是我最爱吃的。
我爸把我那几个最要好的发小都叫了过来，还破天荒地开了瓶好酒。
酒桌上，大家推杯换盏，问着我在外面的见闻。
“阿默，听说你在大城市一个月挣好几万呢？”
“那可不，阿默可是咱们村的状元，肯定有出息！”
我只是笑着，没有多解释什么。
我知道，在他们眼里，我已经是这个村子的骄傲。
这种感觉，让我的心里暖洋洋的，也更加坚定了我回乡创业的决心。
接下来的几天，我都在村子周围转悠，考察土壤和水源，为我的计划做准备。
村里的生活很平静，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和我离开时没什么两样。
这天下午，天气有些闷热，我沿着村边的小河散步。
河边的柳树下，几个妇女正在洗衣服，棒槌敲打在青石板上，发出“砰砰”的声响。
走着走着，我听到前面不远处的拐角，传来一阵嘈杂的争吵声。
我好奇地走了过去，只见几个流里流气的青年，正围着一个女人。
为首的是邻村有名的混混，叫李二狗，仗着家里有几个钱，整天游手好闲，不务正业。
被他们围在中间的那个女人，我有点印象，好像是邻村苏家屯的，姓苏，村里人都叫她苏玉嫂子。
听说她男人前两年在工地上出了意外，年纪轻轻就守了寡，一个人带着个孩子，日子过得挺不容易。
苏玉嫂子长得很标致，皮肤白净，眉眼温柔，即便穿着一身粗布衣裳，也难掩那份天然的风韵。
此刻，她怀里紧紧抱着一个洗衣盆，脸上满是惊慌和愤怒。
“李二狗，你们想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你们还有没有王法了！”
苏玉嫂子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但依旧透着股倔强。
李二狗嘿嘿一笑，露出一口被烟熏得发黄的牙齿，眼神肆无忌惮地在她身上打量。
“王法？在这块地界，我李二狗说的话就是王法！”
他身后的一个小混混跟着起哄：“嫂子，二狗哥就是看你一个人太辛苦，想帮你一把，你就从了他吧！”
“呸！你们这群无赖！赶紧给我滚开！”
苏玉嫂子气得脸都白了。
李二狗的脸色沉了下来，伸手就要去抓苏玉嫂子的胳膊。
“敬酒不吃吃罚酒！今天你就是叫破喉咙，也没人敢来管闲事！”
眼看着那只脏手就要碰到苏玉嫂子，我再也看不下去了。
“住手！”
我大喝一声，快步走了过去。
李二狗他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纷纷转过头来。
当他们看清楚是我时，脸上的嚣张气焰顿时收敛了不少。
“哟，这不是陈家的大学生吗？”
李二狗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但眼神里明显多了几分忌惮。
我们村虽然不大，但特别重视读书人，我这个重点大学生的名头，在这一带还是很有分量的。
“李二狗，你们一群大男人，欺负一个女人，算什么本事？”
我冷冷地看着他，目光没有丝毫躲闪。
李二狗被我看得有些发毛，嘴上却还强撑着。
“陈默，我劝你别多管闲事，这是我们跟她之间的事，和你没关系。”
“没关系？”
我冷笑一声，上前一步，挡在了苏玉嫂子身前。
“现在有了。”
我比李二狗高出半个头，常年坚持锻炼的身体也比他壮实不少。
我盯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不管你们之间有什么事，现在，立刻，从我眼前消失。不然，我不介意帮你报个警，让派出所的同志来跟你们好好聊聊，什么叫王法。”
提到派出所，李二狗的脸色彻底变了。
他们这些小混混，平时也就敢在村里横行霸道，欺负一下老实人，真要对上公家，他们比谁都怂。
更何况，他们也知道，我这个大学生跟村里那些没见过世面的人不一样，我说报警，就真的会报警。
李二狗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又看了一眼我身后满脸感激的苏玉嫂子，最终还是没敢发作。
“行，陈默，你够种！我们走！”
他冲我撂下一句狠话，带着他那几个跟班，灰溜溜地走了。
看着他们狼狈的背影，我心里一阵轻松。
“谢谢你，陈默。”
一个温柔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我转过身，看到苏玉嫂子正看着我，眼睛里水汪汪的，像是蒙着一层雾气。
她的脸颊还带着一丝红晕，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没事，苏玉嫂子，举手之劳而已。”
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一些。
“对你来说是举手之劳，对我来说，可是……可是帮了大忙了。”
她低着头，声音细若蚊蝇。
“以后他们再敢来骚扰你，你就告诉我，或者直接报警。”
我嘱咐道。
她轻轻“嗯”了一声，抱着洗衣盆的手又紧了紧。
“那个……你要是不嫌弃，去我家里坐坐，喝口水吧？”
她抬起头，眼神里带着一丝期待和紧张。
我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
“不了，嫂子，我家里还有事。你快回去吧，路上小心。”
我怕我们走得太近，村里又会传出什么闲话，对她的名声不好。
“哦……好。”
她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但很快就掩饰了过去。
“那你也慢走，今天的事，真的谢谢你了。”
她再次向我道谢，然后抱着盆，转身沿着小路匆匆离去，那背影，显得有些单薄和孤单。
我站在原地，看着她走远，心里莫名的有些不是滋味。
03
回到家，我妈正在院子里择菜。
看到我回来，她随口问了一句：“刚才去哪儿了？碰到谁了没有？”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告诉她。
听完我的讲述，我妈手里的动作停了下来，叹了口气。
“唉，你做的对，碰到了就该管。”
她顿了顿，又压低了声音，像是在提醒我。
“不过阿默啊，那个苏玉，你以后还是离她远点好。”
我有些不解：“为什么？我看她挺可怜的。”
“可怜是可怜。”
我妈把择好的菜放进篮子里，继续说道：“可你也知道，寡妇门前是非多。她一个年轻女人，长得又那么俊，男人没了，村里盯着她的光棍汉可不少。李二狗那伙人就是看她孤儿寡母好欺负，想占她便宜呢。”
我爸这时从屋里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他的宝贝紫砂壶，接过了话茬。
“你妈说的对。那个苏玉的男人，是在城里工地上干活，从脚手架上掉下来摔死的，开发商赔了一大笔钱。”
他喝了口茶，继续说：“这笔钱，不知道多少人惦记着呢。李二狗他们就是想把她弄到手，图的还不是那笔钱？”
我听完，心里顿时明白了。
原来事情的根源在这里。
一笔带血的赔偿款，一个无依无靠的漂亮寡妇，这简直就是把一块肥肉放在了一群饿狼面前。
“这世道，真是……”
我摇了摇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所以啊，儿子，你帮她可以，但是要保持距离。”
我妈语重心长地看着我，“咱们家在村里名声好，你又是大学生，马上还要干事业，可不能因为这些事被人戳脊梁骨，说闲话。”
我点了点头：“妈，我知道了，我有分寸。”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苏玉嫂子那孤单无助的眼神，却总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
接下来的几天，我把全部精力都投入到了我的创业筹备工作中。
我租下了村西头那片荒废了很久的土地，请了挖掘机来平整。
刚走到门口，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也正从里面出来。
是苏玉嫂子。
她今天换了一身淡蓝色的连衣裙，头发也仔细地梳理过，看起来比那天在河边时更加动人。
她手里提着一小袋东西，看到我，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
“陈默，你忙完啦？”
她的声音很好听，软软糯糯的。
“是啊，苏玉嫂子，你也来买东西？”
我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想起了我妈的叮嘱。
“嗯，给孩子买点零食。”
她晃了晃手里的袋子，然后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说道。
“那个……陈默，能不能……再麻烦你一件事？”
“嫂子你说，什么事？”
看到她那带着一丝恳求的眼神，我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
“我家……我家厨房里有蟑螂，好大一只，我不敢打，你……你能不能帮我把它抓出来？”
她说着，脸颊微微泛红，显得有些窘迫。
“就这事啊？”
我一听，顿时乐了，还以为是什么大事。
“行，没问题，小事一桩。”
我拍着胸脯答应了下来。
“那……那太好了！”
她眼睛一亮，像是松了一大口气。
“你现在有空吗？要不……现在就过去？”
她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期待。
我看了看天色，太阳快要落山了，晚霞染红了半边天。
“行，走吧。”
我想着早去早回，省得天黑了不方便。
“嗯！”
她高兴地应了一声，走在了前面为我带路。
04
苏家屯离我们陈家村不远，走路也就十几分钟的功夫。
一路上，苏玉嫂子似乎很健谈，不像之前那么拘谨了。
她问我在大学里的生活，问我在大城市的工作，对外面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
“城里是不是特别热闹？晚上都亮着灯，跟白天一样？”
“差不多吧，不过我还是觉得咱们村里晚上看星星更清楚。”
我笑着回答。
她也笑了，月牙似的眼睛里，仿佛真的映着星光。
“那你为什么要回来呢？在城里不是挣得更多吗？”
“钱是挣不完的，但家只有一个。”
我看着远处的炊烟，轻声说道。
她听了我的话，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幽幽地说：“是啊，家只有一个……”
她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我听不懂的落寞。
很快，我们就到了她家。
那是一个很普通的小院，收拾得非常干净整洁。
院子里种着一些蔬菜和花草，看得出来，主人是个很勤快的人。
屋子是砖瓦房，虽然有些年头了，但窗明几净。
“你先坐，我给你倒杯水。”
她招呼着我，就要去拿杯子。
“不用了嫂子，先抓蟑螂吧，抓完我还要回家吃饭呢。”
我连忙摆手。
“哦，好，好。”
她点了点头，带着我走进了厨房。
她家的厨房不大，但锅碗瓢盆都摆放得井井有条。
“就在那个……那个灶台下面，刚才我一开柜门，它就跑进去了，吓死我了。”
她指着灶台，心有余悸地说道。
我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拿着事先准备好的扫帚，小心翼翼地靠近。
我让她站远一点，然后用扫帚在灶台下面捅了捅。
很快，一只油光锃亮的大蟑螂就从里面窜了出来，速度飞快。
“啊！”
苏玉嫂子吓得尖叫一声，一下子就躲到了我的身后，双手紧紧地抓住了我的胳膊。
我能感觉到她的身体在微微发抖，一阵若有若无的清香也随之钻入我的鼻孔。
我心里一荡，赶紧定了定神，集中精力对付那只蟑螂。
“别怕，看我的！”
我眼疾手快，用扫帚猛地一下把它拍在了地上，然后用一张废报纸包起来，扔到了外面的垃圾桶里。
“好了，解决了。”
我拍了拍手，转过身对她说。
她这才松开我的胳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脸上还带着一丝惊魂未定的红晕。
“谢谢你，陈默，你可真是我的救星。”
她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感激和……一丝别样的情愫。
我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说：“没事了，嫂子，那我先回去了。”
我说着，就准备转身离开。
可就在这时，我身后突然传来“咔哒”一声轻响。
我猛地回过头，正看到苏玉嫂子站在门后，她的手，刚刚从门锁上拿开。
她把门，从里面反锁了。
我的心头猛地一跳，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了上来。
“苏玉嫂子，你锁门干什么？”
我皱着眉头，疑惑地看着她。
她的脚步很轻，像一只猫。
我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后背却抵在了冰冷的墙壁上，退无可退。
我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洗发水香味，能看到她长长的睫毛在轻轻颤动。
我的心跳得越来越快，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你……你想干什么？”
我的声音都有点变调了。
她没有说话，只是抬起头，用一双亮得惊人的眼睛静静地看着我。
然后，她踮起脚尖，将温润的嘴唇凑到了我的耳边。
她呼出的气息像羽毛一样，轻轻地搔弄着我的耳廓，让我浑身一阵战栗。
紧接着，一个轻柔得几乎听不见，却又清晰无比地钻进我脑海里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今晚这把锁头，开不了。”
05
我的大脑有那么一瞬间是空白的。
耳边那温热的气息和那句轻柔的话语，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我心里激起了千层涟漪。
我能感觉到，抓住我胳膊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松开，转而轻轻地环住了我的腰。
她的身体很软，隔着薄薄的衣衫，我能感受到她微微的颤抖，以及那快得有些异常的心跳。
这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邀请，也不是一个恶作剧。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混乱的思绪冷静下来。
我轻轻地推开她，与她保持了一点距离，目光严肃地看着她。
“苏玉嫂子，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的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沙哑。
“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解决不了的麻烦？是不是李二狗他们又威胁你了？”
昏暗的光线下，我看到她的眼圈瞬间就红了。
大颗大-颗的泪珠，像是断了线的珍珠，顺着她光洁的脸颊滑落下来。
她没有说话，只是拼命地摇头，然后又拼命地点头，那副无助又绝望的样子，让我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揪了一下。
“你别哭，有话好好说。”
我放缓了语气，从口袋里掏出纸巾递给她。
“到底出什么事了？你告诉我，我帮你一起想办法。”
她接过纸巾，却没有擦眼泪，而是任由它们肆意地流淌。
过了许久，她才抽泣着，断断续续地开了口。
“陈默，对不起……我……我不是有心要骗你来，更不是想……想对你做什么……”
她的声音哽咽着，充满了委屈和恐惧。
“李二狗……他今天下午又来找我了，就在你走了之后不久。”
我的心猛地一沉。
“他又想怎么样？”
“他……他说给我下了最后的通牒。”
苏玉嫂子抬起泪眼婆娑的脸看着我，“他说，我男人那笔赔偿款，必须分他一半……不然……不然今天晚上，他就要带人来我家……来我家……”
她后面的话没说出口，但那惊恐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我只觉得一股怒火从胸中燃起，拳头瞬间就攥紧了。
这帮人，简直无法无天！
“他说，除非我答应做他的女人，把钱乖乖给他，否则他今晚就来砸了我的家，还要……还要当着我孩子的面欺负我……”
她再也说不下去，蹲在地上，抱住自己的膝盖，失声痛哭起来。
那哭声，充满了压抑、绝望和一个女人、一个母亲最深的恐惧。
我终于明白了。
我全都明白了。
她为什么要把我骗来，为什么要把门反锁。
她不是想对我做什么，她只是太害怕了，害怕得走投无路了。
她把我当成了她唯一的救命稻草。
在这个孤立无援的夜晚，她能想到的，唯一能保护她的人，只有我。
锁上门，不是为了困住我，而是为了给自己一点虚假的安全感，为了把外面的危险和恶意，暂时隔绝开来。
而那句“今晚这把锁头，开不了”，也不是什么暧昧的暗示，而是一句充满恐惧和哀求的陈述。
她在告诉我，今晚，危险降临之前，这扇门不能开。
她不敢开，也不能开。
想通了这一切，我心中的那点绮念和戒备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同情和自责。
我自责自己刚才竟然误会了她。
我走到她身边，也蹲了下来，轻轻拍了拍她颤抖的肩膀。
“嫂子，你别怕，有我在这里，他们不敢把你怎么样。”
我的声音不大，但异常坚定。
她缓缓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不确定。
“真的吗？可是……他们人多，又都是不讲理的混蛋……我怕……我怕会连累你……”
“我一个大男人，还怕他们几个地痞流氓？”
我努力挤出一个让她安心的笑容，“你忘了下午我是怎么把他们吓跑的了？”
我的话似乎给了她一点力量，她的哭声渐渐小了下去。
“可是……晚上和白天不一样，他们喝了酒，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她依旧忧心忡忡。
“放心吧，我不会跟他们硬拼的。”
我站起身，环顾了一下这间小小的屋子，“你家里有电话吗？”
“有，在……在卧室里。”
“好，你先去卧室里陪孩子，把卧室门也锁好，不管外面发生什么，都不要出来。”
我冷静地安排着。
“那你呢？”
她紧张地抓住了我的衣角。
“我？我就在这客厅里等着他们。”
我看着她，眼神里透出一种让她信服的力量，“我保证，今晚你和孩子，都会安然无恙。”
06
苏玉嫂子一步三回头地走进了卧室，最后还是听了我的话，从里面锁上了门。
客厅里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打开了灯，昏黄的灯光洒满了这个不大的空间。
我没有丝毫的睡意，搬了张椅子，就坐在客厅中央，正对着大门。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墙上的老式挂钟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我的心里并没有表面上那么平静。
说不怕是假的，李二狗那伙人是什么货色，我心里清楚。
真要动起手来，我一个人赤手空拳，肯定要吃亏。
但我不能退缩。
我身后，是两个需要保护的弱者，是一个摇摇欲坠的家。
如果我今天退了，不仅苏玉嫂子母子会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我自己这辈子，恐怕也再难心安。
我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快十一点了。
村里的这个点，基本上家家户户都睡了。
夜，越来越深。
突然，院子外面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还伴随着几声醉醺醺的叫骂。
来了。
我心里一凛，立刻站了起来，走到了门后。
“砰！砰！砰！”
粗暴的砸门声响起，震得整扇木门都在颤抖。
“苏玉……苏玉！给老子开门！”
是李二狗的声音，充满了酒气和恶意。
“妈的，不开门是吧？老子知道你在家！别给脸不要脸！”
另一个混混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紧接着，是更加用力的踹门声，以及各种污言秽语的叫骂。
卧室里，隐约传来了孩子被惊醒的哭声，以及苏玉嫂子压抑着声音的安抚。
我的心，揪得更紧了。
我没有出声，也没有去开门。
我只是冷静地打开了手机的录音功能，然后，按下了报警电话。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我压低声音，用最快的语速，清晰地向接线员说明了这里的位置和情况。
“苏家屯，村东头第三家，户主苏玉。有人正在暴力砸门，意图闯入，情况紧急，请尽快出警。”
“好的先生，我们已经记录，会立刻派人过去，请您务必注意安全。”
挂掉电话，我心里稍微有了一点底。
但派出所在镇上，开车过来最快也要二十分钟。
这二十分钟，我必须撑过去。
门外的叫骂和砸门声还在继续，甚至越来越嚣张。
“臭娘们，再不开门，老子就放火烧了你的房子！”
李二狗恶狠狠地威胁道。
我听到这话，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我知道，不能再沉默下去了。
我清了清嗓子，走到门边，沉声喝道：“李二狗！”
我的声音不大，但足以穿透门板。
门外的喧嚣，瞬间停滞了。
过了几秒钟，李二狗那带着一丝惊疑的声音响了起来。
“谁？谁在里面？”
“是我，陈默。”
我冷冷地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门外又是一阵沉默，显然，他们对我出现在这里感到非常意外。
“陈默？你他妈怎么在她家里？！”
李二狗的语气充满了嫉妒和愤怒。
“我为什么在这里，你管不着。”
我靠在门上，继续用冰冷的语气说道：“我只警告你一句，现在立刻带着你的人滚蛋，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哈哈哈！”
李二狗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狂笑了起来。
“陈默，你算个什么东西？一个读了几天书的书呆子，也敢管老子的闲事？”
“你以为还是下午吗？现在这深更半夜的，我看谁能帮你！”
“识相的，就给老子滚出来！不然，等老子进去，连你一块儿收拾！”
看来，酒精已经让他的胆子变得无限大。
讲道理是行不通了。
我冷笑一声，打开了手机的外放功能，将刚才和警察的通话录音，调到了最大音量。
“……情况紧急，请尽快出警。”
清晰的对话声，在寂静的夜里，传出去了很远。
门外的叫骂声，戛然而止。
07
世界仿佛瞬间安静了下来。
我能想象得到，门外那几个混混此刻脸上错愕和惊慌的表情。
“李二狗，我刚才已经报警了。”
我抓住时机，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地说道：“警察正在赶来的路上。你们现在砸的，不是一扇普通的门，而是你们自己下半辈子的前途。”
“你们现在走的每一步，说的每一句话，我这里都录着音。”
我晃了晃手里的手机，尽管他们看不见。
“暴力闯入民宅，威胁恐吓，意图不轨，这些罪名加起来，够你们在里面待上几年了。为了一个女人和一点钱，值不值得，你们自己掂量掂量。”
门外，死一般的寂静。
我能听到他们粗重的呼吸声，以及彼此之间犹豫不决的眼神交换。
过了足足有半分钟，一个小混混的声音才怯怯地响起。
“二……二狗哥，他……他报警了，要不……咱们还是先撤吧？”
“是啊二狗哥，为了个寡妇，把自己搭进去不值当啊！”
“闭嘴！”
李二狗怒喝一声，制止了手下的骚动。
他又狠狠地踹了一脚门，发出“砰”的一声巨响，像是在发泄自己最后的愤怒和不甘。
“陈默，你他妈给老子等着！”
他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咱们这事，没完！”
说完，我听到一阵仓皇而杂乱的脚步声，迅速地远去了。
周围，终于又恢复了宁静。
我靠在门上，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完全被冷汗浸湿了。
我走到窗边，撩开窗帘的一角，小心地向外望去。
院子外面空空如也，只有几只被惊扰的飞蛾，在昏暗的路灯下徒劳地扑腾着。
他们真的走了。
又过了大概十几分钟，远处传来了警笛的声音，由远及近。
一辆警车，闪烁着红蓝色的警灯，停在了苏玉嫂子家的院门口。
我这才走过去，打开了反锁的大门。
两个穿着制服的警察走了进来，看到屋里只有我一个男人，都有些意外。
我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地跟他们说了一遍，并且把手机里的录音交给了他们作为证据。
警察做了笔录，又去卧室门口，隔着门安抚了情绪还未平复的苏玉嫂子几句。
“我们会立刻去抓捕李二狗等人，也会在村里加强巡逻。”
为首的警察对我说，“小伙子，这次多亏了你，很冷静，很勇敢。”
“这是我应该做的。”
我点了点头。
警察离开后，这间小小的屋子，才算是真正地恢复了安全和宁静。
卧室的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
苏玉嫂子抱着已经睡着的孩子，站在门口，眼眶红红地看着我。
她的头发有些凌乱，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看起来楚楚可怜。
“他们……都走了？”
她小心翼翼地问。
“走了，警察也来过了，没事了。”
我给了她一个微笑。
她再也忍不住，眼泪又一次决堤而出。
但这一次，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劫后余生的庆幸和感激。
08
她把孩子轻轻地放回床上，盖好被子，然后走了出来。
“陈默，今天……今天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谢谢你。”
她站在我面前，深深地给我鞠了一躬。
“要是没有你，我们母子俩今晚……”
我连忙扶住了她。
“嫂子，你别这样，我说了，这是我应该做的。”
她的手臂很凉，还在微微发抖。
我扶着她在客厅的椅子上坐下，给她倒了一杯热水。
“喝点水，暖暖身子，都过去了。”
她双手捧着水杯，低着头，一言不发，只有肩膀还在轻微地耸动着。
我知道，她今晚受到的惊吓，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平复的。
我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静静地陪她坐着。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放慢了脚步。
窗外的夜色，浓郁如墨，偶尔能听到几声遥远的犬吠。
屋子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浅浅的呼吸声，和水杯里氤氲出的袅袅热气。
过了很久，她才抬起头，情绪似乎已经稳定了许多。
“对不起，又让你看笑话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一丝苦涩。
“说什么傻话呢。”
我看着她，“任何人遇到这种事，都会害怕的。你已经很坚强了。”
她摇了摇头，幽幽地叹了口气。
“我这点坚强，又有什么用呢？”
她的目光望向窗外无尽的黑暗，眼神里充满了迷茫和疲惫。
“我男人走了之后，我以为只要我安分守己，努力带着孩子过日子，就不会有事。可我错了，我越是退让，他们就越是得寸进尺。”
“我甚至想过，干脆把那笔钱都给他们，只求他们能让我们母子俩安安生生地过日子。”
“但后来我又想，那是我男人用命换来的钱，是留给我们娘俩以后过活的，我凭什么要给那群无赖？”
她的声音很轻，却透着一股不屈的韧劲。
我静静地听着她的倾诉，心里对这个女人的敬佩，又多了几分。
她不仅有柔弱的外表，更有一颗坚韧的内心。
“你做的对，那笔钱，一分都不能给他们。”
我肯定地说道。
“李二狗他们这次被警察带走，就算关不了几天，也算是个严厉的警告。以后，他们不敢再这么明目张胆地来骚扰你了。”
“希望吧。”
她轻声说，但语气里依然充满了不确定。
我知道，只要她还住在这里，只要她还是一个人，这种潜在的危险，就永远不会彻底消失。
“嫂子。”
我看着她，认真地说道：“如果你信得过我，以后有任何事，随时都可以来找我。不管是什么麻烦，我都会帮你。”
这已经不仅仅是一句客套话，而是一个郑重的承诺。
她抬起眼，深深地看着我，那双美丽的眼睛里，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有感激，有感动，还有一丝我当时没能完全读懂的，异样的情愫。
“陈默……”
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化作了一声轻唤。
“嗯。”
她点了点头，眼角，又一次湿润了。
09
这一夜，我没有离开。
我不放心她一个人带着孩子留在这里。
我们在客厅里坐着，聊了很多。
聊她的过去，聊她的孩子，也聊我对未来的规划。
我告诉她，我想在村里搞现代化的生态农业，带领乡亲们一起致富。
在说起我的梦想时，我的眼睛里闪着光。
而她，就那样静静地听着，眼神专注而温柔，像一个最忠实的听众。
不知不觉间，窗外的天色，已经开始泛起了鱼肚白。
新的一天，就要来了。
“天亮了。”
我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身体。
“我该回去了，不然我爸妈该着急了。”
“我……我送送你。”
她也跟着站了起来。
我打开了那扇紧闭了一夜的大门。
清晨的空气，带着一丝凉意和泥土的芬芳，扑面而来，让人精神一振。
一道金色的霞光，正从东方的山峦间喷薄而出，给整个村庄都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颜色。
我们一前一后地走在乡间的小路上，谁也没有说话。
露水打湿了路边的青草，几只早起的鸟儿，在枝头叽叽喳喳地唱着歌。
一切，都显得那么平静而美好，仿佛昨夜那场惊心动魄的围困，只是一场噩梦。
快到村口的时候，路上已经能看到三三两两早起干活的村民了。
他们看到我和苏玉嫂子一起从苏家屯的方向走过来，脸上都露出了诧异和探寻的表情。
我能感觉到，苏玉嫂子的脚步，下意识地慢了下来，头也低了下去，似乎有些不敢面对那些目光。
我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她。
“嫂子，回去吧。”
“嗯。”
她轻轻应了一声。
“记住我说的，以后有事，随时找我。”
我再次叮嘱道。
“嗯。”
她还是那一个字，却重重地点了点头。
“那我走了。”
我冲她笑了笑，然后转过身，迎着那些或好奇、或猜疑的目光，一步一步，坚定地向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我知道，从今天开始，关于我和她的闲言碎语，恐怕很快就会在村子里传开。
我也知道，我昨晚做出的那个决定，意味着我的人生，已经和我最初规划的轨道，发生了些许的偏离。
我不仅要面对创业的艰辛，还要面对一个村庄的悠久传统和人言可畏。
但当我回头，看到苏玉嫂子依然站在晨光里，远远地望着我的背影时，我的心里，没有一丝一毫的后悔。
我只觉得，脚下的这条路，虽然充满了未知和挑战，但却无比的踏实。
因为，我守护了一些我认为值得守护的东西。
来源：橘子诱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