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云知夏身上只着一件单薄的寝衣,赤着脚踩在冰冷的砖石上,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已冻结。可这一切的寒冷,都比不上她心里的万分之一。
滴水成冰的隆冬,北风卷着鹅毛大雪,凄厉地拍打着冷宫残破的窗棂。
云知夏身上只着一件单薄的寝衣,赤着脚踩在冰冷的砖石上,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已冻结。可这一切的寒冷,都比不上她心里的万分之一。
宫门被“吱呀”一声推开,寒风裹挟着两个人影走了进来。为首的男人身着明黄龙袍,面容俊朗,却是她此生最大的劫。他身旁的女子,柳若雪,穿着一身华贵的锦裘,柔弱地依偎在他怀里,眼中却闪烁着胜利者的得意。
他们,是皇帝萧北辰,和他的心尖宠,柳贵妃。
“云知夏,你可知罪?”萧北辰的声音像这殿外的冰雪一样,没有丝毫温度。
云知夏缓缓抬起头,露出一张苍白却依旧清丽绝伦的脸,她笑了,笑声空洞而悲凉:“罪?臣妾何罪之有?”
“还敢狡辩!”萧北辰眼中闪过一丝暴戾的厌恶,“你善妒成性,竟敢谋害若雪腹中皇嗣!证据确凿,你还有何话可说!”
证据?云知夏心中冷笑。不过是柳若雪假意摔倒,再由太医一口咬定是中了她宫中熏香的毒。这套拙劣的把戏,他竟信了。
柳若雪怯生生地从萧北辰怀中探出头,声音柔得能滴出水来:“姐姐,你就认了吧。陛下念在往日情分,会给你个体面的。”
“体面?”云知夏的目光越过她,死死地盯着那个曾与她海誓山盟的男人,“萧北辰,你我成婚五年,我云家为你征战沙场,满门忠烈,换来的就是一杯毒酒吗?”
萧北辰的眉头紧锁,似乎被她话中的决绝刺痛,但一看到柳若雪苍白的小脸,那丝动摇瞬间化为更深的冷酷。
“住口!云家拥兵自重,早已是朝中心腹大患,朕念及旧情才未曾动你。是你,不知悔改,一再挑战朕的底线!”他挥了挥手,身后的太监立刻端上一杯盛在玉盏中的酒。
那酒色清透,却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柳若雪莲步轻移,走到云知夏面前,接过那杯酒。她俯下身,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得意地耳语道:“姐姐,你知道吗?陛下说,他从未爱过你。从始至终,他爱的只有我。你爹和你哥哥的死,也是我们柳家一手策划的,你斗不过我的。”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淬毒的尖刀,狠狠扎进云知夏早已千疮百孔的心。
原来如此,原来一切都是一场骗局。她的爱情,她的家族,全都是他们登顶的垫脚石。
她笑了,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她接过酒杯,目光却依旧锁着萧北辰,一字一句地问:“萧北辰,你当真要我死?”
萧北辰别过头,不敢看她的眼睛,声音冷硬:“是你自作孽,不可活。”
“好,好一个自作孽不可活!”云知夏仰头,将那杯毒酒一饮而尽。辛辣的液体划过喉咙,她仿佛听见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她笑着,看着那对狗男女,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诅咒道:“萧北辰,柳若雪,我云知夏在此立誓,若有来生,定要你们……血债血偿!”
说完,她身子一软,重重地倒在地上,鲜血从嘴角溢出,染红了洁白的雪地。
萧北辰的心猛地一抽,仿佛被什么东西掏空了。他下意识地想上前,却被柳若雪死死拉住。
“陛下,罪妇已死,我们回去吧,外面风大。”
他最后看了一眼地上那抹单薄的身影,终是转过身,任由柳若雪扶着他,一步步离开了这座吞噬了他皇后的冷宫。
云知夏的“死讯”很快传遍了皇宫。萧北辰下令,以皇后之礼厚葬。可从那天起,他夜夜被噩梦纠缠,梦里全是云知夏倒下时那双绝望又怨毒的眼睛。
柳若雪被册封为皇贵妃,离后位只有一步之遥。她和她的父亲,当朝丞相柳承渊,开始疯狂清除云家在朝中的残余势力,一时之间,柳家权倾朝野,风光无两。
然而,谁也不知道,在千里之外的一处世外桃源,本该死去的人,却缓缓睁开了眼睛。
“你醒了。”一个鹤发童颜的老者抚须笑道。
云知夏茫然地看着四周,这里鸟语花香,与冷宫的阴森截然不同。她不是死了吗?
“姑娘,你中的并非致命剧毒,而是我神医谷的假死奇药‘龟息散’。老夫观察你许久,你身负血海深仇,却心性坚韧,实乃我神医谷最佳的传人。”
老者自称神医谷谷主,他将一切娓娓道来。原来,他受云家先人所托,暗中照拂云家后人。眼见云家遭难,云知夏被逼入死路,他才出手相救。
得知真相的云知夏,眼中没有一丝劫后余生的喜悦,只有冰冷的恨意。
“我要报仇。”她跪在老谷主面前,声音嘶哑。
“好!”老谷主将她扶起,“从今日起,世上再无废后云知夏,只有我神医谷新任谷主,素问!我将毕生所学,以及这遍布天下的情报网‘闻风阁’,尽数传你。去吧,让那些人,付出代价!”
一年后。
京城最繁华的朱雀大街上,一阵鸡飞狗跳。
“滚开!都给本公子滚开!”一个锦衣华服的青年正当街策马狂奔,他身后几个家丁强行拖拽着一个哭喊的少女。
“是柳大公子!快躲开!”百姓们纷纷避让,敢怒不敢言。
这青年正是皇贵妃柳若雪的胞弟,柳文才。仗着姐姐和父亲的权势,在京城横行霸道,无人敢惹。
眼看那少女就要被拖上马,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
“住手。”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着素白长衫、头戴帷帽的女子静静地站在路边。她身形纤弱,却自有一股令人不敢小觑的气场。
柳文才勒住马,淫邪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她:“哟,哪来的小娘子,也想管本公子的闲事?不如把帽子摘了,让本公子看看你长得怎么样,要是够漂亮,本公子就带你一起回府!”
女子没有说话,只是缓步上前。
柳文才的家丁立刻上前阻拦:“大胆!我家公子是……”
话音未落,那女子手腕一翻,几道银光快如闪电,瞬间没入那几个家丁的身体。下一秒,家丁们像是被抽走了骨头,软软地瘫倒在地,口吐白沫。
柳文才大惊失色:“你……你是什么人?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女子,正是化名“素问”的云知夏。她抬起眼,帷帽下的目光冰冷如刀:“一个替天行道的人。”
她再次抬手,指间又是几根银针。柳文才吓得魂飞魄散,想跑,却发现身体根本动弹不得。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他惊恐地尖叫。
云知夏缓缓走到他面前,声音轻得如同鬼魅:“柳公子平日里作恶多端,想必是中了邪风。我帮你治治。”
说罢,她屈指一弹,一根银针精准地刺入柳文才头顶的穴位。
瞬间,柳文才像是被雷击中一般,浑身剧烈抽搐起来。他双眼翻白,口水横流,手脚不受控制地乱舞,姿势极其怪异,仿佛在跳一种滑稽至极的舞蹈。更可怕的是,一股骚臭味从他裤裆里弥漫开来,他竟当众失禁了!
“哈哈哈哈!”围观的百姓们先是震惊,随即爆发出震天的哄笑。
“快看!柳大公子当街跳大神了!”
“还尿裤子了!真是笑死我了!”
柳文才又羞又怒又怕,想死的心都有了。他想求饶,嘴里却只能发出“嗬嗬”的怪声。
云知夏冷眼看着他丑态百出,直到他彻底脱力,像一滩烂泥一样瘫在地上,才缓步上前,拔下那根银针。
“邪风已驱,柳公子好自为之。”她淡淡地说完,转身没入人群,消失不见。
只留下柳文才,和一地狼藉。
第二天,皇贵妃之弟当街发疯、丑态百出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样传遍了整个京城,柳家一夜之间沦为最大的笑柄。而那位出手神秘的“素问先生”,则成了百姓口中津津乐道的奇人。
复仇的第一步,快、准、狠。
云知夏站在一处不起眼的宅院里,听着手下“闻风阁”探子的汇报,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柳家,这只是个开始。
仅仅半年时间,“神医素问”的名号便响彻京城。她开了一家名为“回春堂”的医馆,专治各种疑难杂症,药到病除,分文不取,只求患者为善。一时间,回春堂门庭若市,百姓们几乎将她奉为活菩萨。
暗地里,云知夏利用“闻风阁”的力量,扶持那些被柳家打压的忠臣,将他们重新推上朝堂。同时,一张针对柳丞相柳承渊的巨网,也正在悄然织就。
而此刻的皇宫中,萧北辰却过得一日不如一日。
他几乎夜夜梦到云知夏,梦里她浑身是血,一遍遍问他“为什么”。他从梦中惊醒,浑身冷汗,心脏剧痛。太医们换了一批又一批,都说他这是心病,药石无医。
“陛下,您又做噩梦了?”柳若雪端着参汤,款款走来,眉宇间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忧虑。
萧北辰烦躁地推开她:“别烦朕!”
自从云知夏死后,他才发现,自己对柳若雪似乎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爱。她的温柔体贴,如今在他看来,都带着一股刻意的做作。他甚至开始怀疑,当初的一切,是不是真的如云知夏所说,是个圈套。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便如野草般疯长。
“陛下,臣妾听说,城中来了一位神医,人称‘素问先生’,医术通神。不如……请她来为您看看?”柳若雪小心翼翼地提议。
萧北辰眼中闪过一丝光亮。只要能治好这该死的头痛和噩梦,他什么都愿意试。
“传旨,宣素问,即刻入宫。”
当云知夏接到圣旨时,面上波澜不惊。她知道,这一天,终究会来。
她换上一身最素净的白衣,戴上帷帽,遮住那张足以掀起惊涛骇浪的脸,跟着传旨太监,踏入了这座曾是她牢笼的皇宫。
熟悉的宫道,熟悉的殿宇,却再也引不起她心中一丝波澜。她不是回来重温旧梦的,她是回来索命的。
养心殿内,萧北辰屏退了左右,只留下自己。他想看看,这个所谓的“神医”,究竟有何能耐。
当云知夏走进来时,他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药草香,清冷而疏离。她的身形,为何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草民素问,参见陛下。”云知夏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萧北辰耳中。
这声音……萧北辰的心猛地一跳。清冷,淡漠,却又有一丝他记忆深处的影子。
他压下心中的异样,沉声道:“你就是素问?抬起头来,让朕看看。”
云知夏缓缓抬头,隔着一层薄薄的纱幔,与他对视。她的眼神,像一汪深不见底的寒潭,平静无波。
“你为何戴着帷帽?”
“草民容貌丑陋,怕惊扰了圣驾。”云知夏淡淡地回答。
萧北辰不知为何,竟被她这双眼睛深深吸引。他从未见过如此清澈又如此空洞的眼神,仿佛看透了世间一切,又对一切都毫不在意。
“你可知朕宣你来,所为何事?”
“陛下日夜为国事操劳,心神耗损,以致噩梦缠身,头痛不止。”
萧北辰心中一惊,她竟只看一眼,便说得分毫不差。他来了兴趣:“那你可有医治之法?”
云知夏走到他面前,伸出两根白皙修长的手指:“请陛下伸手。”
萧北辰迟疑了一下,还是将手腕递了过去。当她的指尖触碰到他皮肤的一刹那,一股奇异的电流窜过他全身。她的手,很凉。
片刻后,云知夏收回手,道:“陛下此病,病根在心,非药石可医。乃是思虑过甚,忧悔交加所致。”
忧悔交加?
萧北辰的心像是被重锤狠狠砸了一下。他悔吗?他当然悔!他后悔当初为何不听云知夏一句解释,后悔为何要赐下那杯毒酒!
他猛地抓住云知夏的手腕,声音嘶哑:“你到底是谁?!”
云知夏用力挣脱开,后退一步,声音依旧清冷:“草民只是一个大夫。陛下若想痊愈,需得解开心结。心结不解,神仙难救。”
说完,她开了一张安神的方子,便告辞离去。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萧北辰久久无法回神。这个素问,太神秘,太像她了……不,不可能,她已经死了,是他亲眼看着她断气的。
一定是自己思念成疾,出现了幻觉。
可从那天起,萧北辰对这个“素问先生”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时常召她入宫,有时是问诊,有时,竟是与她对弈,谈论天下大势。
他震惊地发现,这个江湖女子,竟有着不输于朝中大儒的见识和远见。她的棋风,更是大开大合,步步为营,与记忆中那个温婉的皇后,截然不同。
可越是不同,他越是沉迷。他发现自己竟开始期待她的到来,期待看到她那双清冷的眼眸。这种感觉,连他自己都觉得荒唐。
这一切,自然也落入了柳若雪和她父亲柳承渊的眼中。
“父亲,那个素问,来历不明,却深得陛下信赖,女儿总觉得不安。”皇贵妃宫中,柳若雪忧心忡忡。
柳承渊,这位当朝丞相,此刻却是一脸不屑:“一个江湖郎中罢了,能翻起什么大浪?她处处与我柳家作对,无非是想借此博取名声,攀附权贵。我已经派人去查她的底细了,很快就会有结果。”
他极度傲慢,根本不把一个区区医生放在眼里。
很快,柳承渊便对云知夏展开了行动。他先是派人往回春堂的药材里下毒,想毁掉她的名声。结果,云知夏将计就计,当众揭穿了下毒者的身份,正是丞相府的管家。
一计不成,柳承渊又派出一流杀手,前去暗杀。可那些杀手,如同石沉大海,有去无回。云知夏身边,早有“闻风阁”的高手暗中保护。
几次三番的愚蠢试探,不仅没伤到云知夏分毫,反而让她借机揪出了柳家安插在各处的几个重要党羽,让柳承渊损失惨重。
柳承渊终于意识到,这个“素问”,绝不简单。
就在此时,一场突如其来的瘟疫,席卷了整个京城。
城中百姓成片地倒下,一时间人心惶惶。太医院由柳家掌控,却对此束手无策,开出的方子毫无用处,反而加重了病情。
京城,俨然成了一座人间地狱。
就在所有人都绝望之际,回春堂贴出告示,免费为所有百姓诊治,并公布了预防瘟疫的药方。
云知夏亲自坐镇,不眠不休,救治了无数病患。她以银针刺穴之法,竟能迅速控制病情,再辅以汤药,三日便可痊愈。
一时间,全城百姓都涌向回春堂,将云知夏奉若神明,“活菩萨”的呼声响彻云霄。
萧北辰看着奏报上急剧下降的死亡人数,和对“素问先生”铺天盖地的赞誉,心中五味杂陈。他亲自来到城中视察,看到的是云知夏有条不紊地指挥着众人,那份镇定和魄力,让他再次失神。
他仿佛看到的不是一个医生,而是一个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女将军。
就像……当年的云知夏,随他出巡,遇到山洪时,也是这般镇定自若,指挥若定。
疑心,像藤蔓一样,再次缠绕住他的心。
瘟疫平定后,萧北辰在宫中设宴,为所有有功之人庆功,他特意单独召见了云知夏。
殿内,只有他们两人。
“素问先生,此次你救万民于水火,功在社稷。你想要什么赏赐,朕都可以满足你。”萧北辰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云知夏微微躬身:“为天下苍生尽一份绵薄之力,是草民的本分,不敢求赏。”
她的疏离,让萧北辰心中一阵刺痛。
他忽然从怀中取出一枚玉佩,那玉佩晶莹剔透,上面刻着一个“夏”字。这是当年,云知夏送给他的定情信物。
“朕近日总是心神不宁,连随身之物都拿不稳。”萧北辰说着,手一松,那枚玉佩直直地朝着地面坠去。
这玉佩是上好的和田暖玉,若是摔在金砖上,必然粉身碎骨!
就在玉佩即将落地的瞬间,云知夏几乎是下意识地动了。她身形一晃,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飞速出手,稳稳地将玉佩接在手中。她的食指和中指,以一种独特的姿势,轻轻夹住了玉佩的边缘。
那是她从小练武养成的习惯,为了防止暗器脱手,她的接物手势,与常人完全不同!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云知夏心中警铃大作,她知道自己中计了!她猛地抬起头,对上了萧北辰那双充满了震惊、怀疑、痛苦和狂喜的复杂眼眸。
她的眼神,在那一瞬间,也出现了剧烈的波动,虽然只有一刹那,却被萧北辰看得清清楚楚!
“是你……”萧北辰的声音颤抖着,一步步向她走来,“真的是你……夏夏……”
他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所有的疑点在这一刻全部串联了起来!那熟悉的身形,那偶尔流露出的神态,那超凡的智慧和魄力……
眼前这个清冷疏离的神医素问,就是他亲手赐死,又日思夜念的皇后,云知夏!
她没死!她竟然没死!
云知夏迅速收敛了所有情绪,将玉佩放在桌上,后退一步,拉开了与他之间的距离。
“陛下认错人了。”她的声音,比刚才更加冰冷。
“不!朕没有认错!”萧北辰的情绪彻底失控,他冲上前,想要抓住她的手,“你的眼神,你的习惯,都告诉朕,你就是她!夏夏,你还活着,太好了,你还活着!”
云知夏猛地一挥手,一枚银针擦着他的脸颊飞过,深深地钉在后面的龙柱上。
“陛下请自重!”她厉声喝道,“草民素问,不是你口中的任何人!若是陛下再这般无礼,休怪草民不客气!”
看着她眼中毫不掩饰的杀意和恨意,萧北辰如遭雷击,僵在了原地。
是了,那眼神,是恨。浓烈到化不开的恨意。
她恨他。
就算她真的是云知夏,她也再不是那个满心满眼都是他的云知夏了。
这个认知,比得知她死讯的那一刻,更让他心痛万分。
云知夏的身份虽然没有被当场揭穿,但萧北辰已经认定了她就是云知夏。他开始用自己的方式,疯狂地弥补。
他送来无数的金银珠宝、绫罗绸缎,全被云知夏原封不动地退了回去。他想封她为御医,给她官职,被她言辞拒绝。他甚至想废黜柳若雪的皇贵妃之位,却被朝中柳家的势力联合抵制。
萧北辰的异常举动,让柳家父女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尤其是柳承渊,他通过各种渠道,终于查到了一丝线索——素问,似乎与那个覆灭的神医谷有关。而当年云家,就与神医谷有旧。
一个可怕的猜测在柳承渊心中形成。
不行,绝不能让她毁了柳家的一切!
柳承渊决定,先下手为强!
他暗中联络了手握京城卫戍大权的九门提督,以及自己安插在军中的党羽,准备发动宫变。他搜集的证据已经足够,云知夏通过“闻风阁”搜集的柳家罪证,也已经送到了萧北辰的案头。
双方的矛盾,已经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
这一日,早朝。
萧北辰刚刚宣布,要彻查柳家贪赃枉法、结党营私一案,柳承渊便冷笑一声,站了出来。
“陛下,您要查老臣?恐怕您没有这个机会了!”
话音刚落,金銮殿外传来阵阵喊杀声。全副武装的士兵冲了进来,将手无寸铁的文武百官团团围住。
九门提督手持长刀,走到柳承渊身边,大声道:“陛下倒行逆施,残害忠良,我等今日便要为国除害,请陛下退位!”
“你们……你们要造反?!”忠于萧北辰的大臣们又惊又怒。
萧北辰脸色铁青,他没想到柳承渊竟敢如此大胆。他身边的亲信侍卫,在第一时间就被对方的人制服,倒在血泊之中。
“萧北辰,你以为你赢了吗?”柳承渊得意地大笑,“我告诉你,太后已经被我‘请’到了偏殿。她老人家,还喝了我特意准备的茶水。那茶里,放了‘焚心散’的引子。若是一个时辰内没有解药,神仙难救!”
“焚心散”!天下奇毒,无药可解!
萧北辰彻底陷入了死局。他被围困在金銮殿,最敬爱的母后被人挟持,他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柳若雪也从殿后走了出来,满脸怨毒地看着萧北辰:“陛下,这一切都是你逼我们的!你为了那个贱人,竟然要动我们柳家!我告诉你,云知夏那个贱人,就是我亲手设计害死的!她到死都不知道,你送她的那支定情发簪里,早就被我下了慢性毒药!她活该!”
她癫狂地笑着,将所有的罪恶都吼了出来。
萧北辰看着眼前这对丑陋的父女,心中只剩下无尽的悔恨和恶心。他为了这样的女人,害死了自己最爱的妻子……
就在柳承渊逼着萧北辰写下退位诏书,所有人都以为大局已定之时。
“轰!”
金銮殿的大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
阳光照射进来,一个身着素衣的女子,逆光而立。她的身后,是密密麻麻、身披黑甲的精锐之士,他们身上的标志,是“闻风阁”的图腾。而在他们之后,是京城三大营的兵马,为首的将领,正是云家曾经的副将!
“柳承渊,你的死期到了。”
清冷的声音响起,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个女子身上。
是素问!
柳承渊脸色大变:“你……你怎么可能调动三大营的人?!”
“因为,他们忠于的不是你这个奸臣,而是曾经的云家军,是这个天下!”云知夏缓步走入大殿,她的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柳承渊的心脏上。
她手中拿着一卷厚厚的卷宗,扬声道:“这里,是柳家二十年来,通敌卖国、残害忠良、贪墨军饷的所有罪证!桩桩件件,铁证如山!”
“你胡说!”柳若雪尖叫道,“你个江湖骗子,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妖言惑众!”
云知夏冷冷地瞥了她一眼,那眼神,让柳若雪如坠冰窟。
她当着所有人的面,缓缓抬起手,揭下了脸上那层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
一张倾国倾城、却又无比熟悉的脸,出现在众人面前。
“云……云知夏!”
“是废后!她没死!”
满朝文武,一片哗然!
萧北辰更是如遭电击,他呆呆地看着那张让他日思夜想的脸,浑身的血液都在倒流。真的是她!她回来了!以一种他从未想象过的王者姿态,回来了!
“不!不可能!你明明已经死了!”柳若雪彻底疯了,她指着云知夏,癫狂地大吼,“是我!是我设计陷害你谋害皇嗣!是我在你常喝的燕窝里下毒让你无法生育!是我告诉我爹,云家功高盖主,必须除掉!都是我做的!你为什么还不死!”
她亲口,将所有的罪孽,当着天下人的面,吼了出来。
柳承渊面如死灰,他知道,一切都完了。
萧北辰看着眼前这个光芒万丈、却再也不属于他的女人,悔恨的泪水夺眶而出。他亲手推开了世上最爱他的珍宝,扶起了一个蛇蝎毒妇。
“来人……”他用尽全身力气,声音嘶哑地嘶吼道,“将柳家满门,给朕……满门抄斩!”
叛军很快被平定。柳承渊和柳若雪被押入天牢,等待他们的,是迟来的审判。
金銮殿上,血迹未干。
云知夏静静地站着,仿佛一尊没有感情的玉雕。
萧北辰一步一步,踉跄地走到她面前。他想碰碰她,手伸到一半,却又无力地垂下。
他“扑通”一声,跪在了她面前。
九五之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跪下了。
“夏夏……”他满眼血丝,声音卑微到了尘埃里,“是我错了……是我瞎了眼……你回来好不好?回到我身边,我们重新开始……”
他祈求着,像一个即将溺死的人,抓着最后一根稻草。
然而,云知夏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中没有爱,没有恨,只有一片死寂的漠然。
“我回来了,”她朱唇轻启,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大殿,“只为复仇。”
一句话,将萧北辰所有的希望,击得粉碎。
最终的宫变,以柳家覆灭告终。
萧北辰被废黜帝位,终身囚禁于他曾关押云知夏的那座冷宫。他没有反抗,或者说,他已经没有了反抗的力气。每日里,他只对着一幅早已泛黄的皇后画像喃喃自语,时而哭,时而笑,彻底疯魔。
云知夏没有自己登基,她找到了被萧北辰猜忌而远封边疆的幼弟,扶持他登上了皇位。而她,则以长公主的身份,成为了权倾朝野的摄政王。
在她的治理下,朝堂清明,国泰民安,四海升平。
三年后,新帝足以独当一面。在一个清晨,云知夏留下书信一封,悄然离开了皇宫。
她放下了权柄,放下了仇恨,换回了一身素衣,带着神医谷的传承,云游四海,救死扶伤,活出了真正的自我。
世间,只留下一个传说:那个曾经被天下人耻笑的废后,归来时,是天下无人敢惹的传奇。而那个不可一世的帝王,最终,也只能在冷宫里,守着她的幻影,度过余生。
来源:在河边赏垂杨的欣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