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月光,艰难地挤过黑石城高耸而粗砺的石墙,筛落在坑洼遍布的街道上,凝成一片片薄而冷的惨白。林风的身影在这片片月色里快速穿行,脚步落在崎岖的青石路面,几乎听不到声音。三年了,这三年来他如同一粒被深埋于地下,不见天日的种子,在这座以混乱和贪婪为养料的城市缝隙间,沉默
“血旗现世,大劫将至。”
月光,艰难地挤过黑石城高耸而粗砺的石墙,筛落在坑洼遍布的街道上,凝成一片片薄而冷的惨白。林风的身影在这片片月色里快速穿行,脚步落在崎岖的青石路面,几乎听不到声音。三年了,这三年来他如同一粒被深埋于地下,不见天日的种子,在这座以混乱和贪婪为养料的城市缝隙间,沉默地积蓄着每一缕可能的力量。他熟悉这里的每一道墙缝渗透出的霉味,熟悉巷道深处传来的每一次斗殴与惨叫,更熟悉那些在阴影里逡巡、如同鬣狗般贪婪的眼神。这短暂的锋芒显露,是蛰伏之后试探性的出渊,亦是精心算计后不得不抛出的香饵。身后暗处的尾随者自以为行踪诡秘,却不知每一步踏碎的尘埃,早已落入了林风极度警觉的感知之中。那根紧绷的弦,始终不曾松懈。
他穿过一条更为狭窄的陋巷,两侧浸透着油污与不知名污渍的高墙几乎要将头顶那窄窄一线晦暗的夜空彻底遮蔽。空气凝滞,弥漫着垃圾腐败后的酸馊气,还有一丝若有若无、铁锈般的腥气。
就是这里了!
林风骤然停步,脊背挺直如标枪。巷子前后两端,几乎同时响起了靴底摩擦石块的粗粝声响。三个人影,如同三道从墙壁阴影里剥落的鬼魅,无声地堵住了出路与前路。为首之人身材矮壮,满脸横肉,一道狰狞的刀疤从左额角斜劈至右下颌,在惨淡月光下宛如一条丑陋的蜈蚣,他手中提着一把厚背砍刀,刃口隐泛幽蓝,显然淬了剧毒。左右两人,一人身形细长如竹竿,指间夹着几枚闪亮的飞针,另一人则敦实强横,手中握着一对沉重的铜锤。
“小子,拍卖行里的威风……耍得不错啊?”刀疤脸的声音沙哑难听,像是砂石在摩擦,“赵管事有请,乖乖跟我们走一趟。聚宝阁的库房,正好缺你这么个会喘气的活宝物。”他狞笑着,目光贪婪地在林风身上扫视,仿佛在估算一件货物值多少金锭。
林风的目光平静如水,缓缓扫过三人,最后定格在刀疤脸那双因贪婪与凶残而微微发红的眼珠上。淬体境巅峰,另外两个,淬体境后期。聚宝阁的赵四,胃口不小,出手也够狠辣。
“聚宝阁?”林风的声音在死寂的陋巷中清晰吐出,带着一丝刻意流露的、属于少年人的轻蔑与挑衅,“赵管事的手,伸得也太长了些。莫非……是看上了我身上那几块灵石?”
“灵石?”矮壮凶徒嗤笑出声,脸上横肉抖动,“小子倒识趣!不止灵石,你拍卖行里露的那一手,赵爷也很感兴趣!乖乖交出来,或许能赏你个全尸!”他手中淬毒砍刀向前虚劈,破空声带着一股令人心悸的腥风。左右两人同时向前逼近一步,铜锤嗡鸣,飞针寒芒闪烁,森然的杀意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灌满了这条狭窄的死亡通道。
林风站在原地,身形纹丝未动。三年来,多少次在生死的边缘游走,多少次在剧痛中锤炼筋骨,多少次在绝望里逼迫自己压榨出最后一丝潜力!那些痛苦与汗水,早已将恐惧这种软弱的情绪,从他灵魂里彻底剥离。此刻心中涌动的,唯有沉寂三年后,第一次真正面对猎物的冰冷杀意,以及一丝……验证自身力量的渴望。
“想要?”林风的嘴角极其细微地向上勾起一个冷冽的弧度,“那就……自己来拿!”
话音未落,他脚下的青石“咔嚓”一声碎裂!整个人如同蛰伏太久骤然扑出的猎豹,不退反进,竟是主动朝着正面刀疤脸的方向暴射而去!速度之快,在原地留下了一道模糊的残影!这并非鲁莽,而是以攻代守,要在合围之势彻底形成、后路彻底被铜锤封死之前,先撕开一道口子!
刀疤脸瞳孔猛缩,显然没料到对方竟敢抢先出手!怒吼一声,手中淬毒砍刀带着凶厉的破风声,直劈林风头颅!“找死!”
刀锋临头,腥风扑面!林风眼中精芒爆闪,前冲之势不变,身体却在电光火石间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向右侧猛地拧转滑步!那淬毒刀锋几乎是贴着他左侧脸颊劈落,冰冷的锋锐之气刺得皮肤生疼!刀锋斩空的瞬间,林风拧腰旋身,蓄势已久的右拳,筋骨发出轻微的爆鸣,如同绷紧到极限的弓弦松开!带着一股沛然莫御的刚猛劲力,毫无花哨地、结结实实地轰向刀疤脸因劈砍而空门大开的右侧肋下!
嘭!
一声沉闷得令人牙酸的撞击声在陋巷中炸响!刀疤脸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双眼猛地凸出,布满血丝!他清晰地听到了自己肋骨断裂的脆响!一股霸道绝伦、仿佛带着撕裂力量的热流蛮横地冲入他的体内,疯狂破坏着内脏!
“呃啊——!”剧痛让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嚎,壮硕的身体不受控制地被打得离地飞起,口中喷出的鲜血在月色下划出一道凄厉的红虹,重重撞向身后那面布满污渍的高墙!
“大哥!”那挥舞铜锤的敦实汉子惊怒咆哮,双目赤红,如同被激怒的蛮牛,双锤挟着狂猛的风压,朝着林风的后背狠狠砸落!这含怒一击,势大力沉,若被砸实,纵然钢铁之躯也要筋断骨折!
同时,那细长如竹竿的身影也动了!他一直在等待这个完美的时机!林风一拳击飞刀疤脸,招式用老,气息转换的刹那,正是旧力已去新力未生之际!他毫不犹豫,手腕一抖,数点寒星如同毒蛇的獠牙,无声无息却又快如闪电,直取林风背心大穴与后颈要害!时机刁钻,狠辣至极!
前后夹击!锤风压顶!飞针夺命!生死,只在呼吸之间!
冰冷的杀机如同实质的针,刺得脊椎发寒!林风的心神却在这一刹那进入了一种奇异的冰封状态。后背传来的沉重风压与数缕细微却致命的破空声,在感知中被无限放大、分解——铜锤砸下的轨迹、飞针袭来的角度、甚至那细长杀手因发力而略显急促的呼吸……都如同纤毫毕现的图案烙印在心底。
千钧一发!林风猛地拧腰旋身,身躯如同狂风中的细柳,展现惊人的柔韧!本该砸在后心的铜锤,被他险之又险地以半个肩膀的代价硬生生卸开了大部分力道!
噗!
沉重的锤头擦着肩胛骨掠过,衣衫瞬间破裂,皮开肉绽,一股钻心的剧痛伴随着骨裂般的声响传来!巨大的冲击力让他身形踉跄前扑!
然而,真正的致命威胁,是那紧随而至的数点寒星!飞针已至!眼看就要没入后心!
就在这绝境边缘,在那细长杀手嘴角已经勾起一丝狞笑、敦实汉子眼中闪烁着即将得手的狂喜之际——
嗡!!!
一声低沉、宏远、仿佛源自亘古洪荒的奇异震颤,毫无征兆地在林风体内响起!这声音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震荡在每一个感知到它存在的生灵灵魂深处!
一股难以言喻的灼热洪流,如同沉寂万载的火山骤然喷发,瞬间从林风胸口祖窍位置狂暴涌出!这股力量浩瀚、霸道,带着一种吞噬一切的原始贪婪!它无视了经脉的界限,瞬间席卷林风全身!他破损的肩胛骨处,那被铜锤撕裂的皮肉,在这股灼热洪流冲刷下,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止血、弥合!
更惊人的变化发生在体外!
一片朦胧、粘稠、散发着极其微弱暗红血光的薄薄雾气,毫无征兆地从林风身体周围凭空渗出!它出现得如此诡异突兀,仿佛是从另一个空间渗透过来,瞬间将他包裹其中,形成了一层薄如蝉翼却令人心悸的血色纱衣!
嗤嗤嗤!
那数枚角度刁钻、灌注了阴狠真力的淬毒飞针,射入这片看似稀薄的血色雾气中,竟如同泥牛入海!飞针上的歹毒劲力被瞬间吞噬、化解!精钢打造的针身,在那暗红血雾里,竟发出细微的、如同被强酸腐蚀般的“滋滋”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暗淡、锈蚀!最终,它们失去了所有力道和锋锐,如同几根普通的朽烂铁签,无力地坠落在地,发出一阵清脆却令人毛骨悚然的叮当声。
“什…什么东西?!”那细长杀手脸上的狞笑彻底僵住,化作一片无法理解的惊骇!他引以为傲、淬炼多年的剧毒飞针,竟被这诡异的血雾无声无息地消融了?!
那敦实汉子同样目瞪口呆,他眼睁睁看着自己志在必得的一锤只是擦伤了对方,而同伴致命的飞针更是莫名其妙地失效!
就在两人心神剧震、攻势为之一滞的刹那!
被血色薄雾笼罩的林风,猛然转身!
他的双眸深处,一点妖异的赤红骤然亮起,如同沉睡的古魔睁开了眼睛!那不是愤怒,不是疯狂,而是一种源自血脉深处、被巨大危机唤醒的冰冷神性!一种漠视生死的、纯粹的杀伐本能!
身体完全被体内那股狂暴灼热的力量驱使!本能接管了一切!
林风一步踏出,脚下的青石板寸寸龟裂!整个人化作一道被血色薄雾缠绕的流光,直扑离他最近的敦实汉子!
快!快得超出了视觉捕捉的极限!
那敦实汉子只看到一个模糊的、带着血色边缘的影子瞬间放大到眼前!他甚至来不及再次举起沉重的铜锤!一股无法形容的、仿佛要将灵魂都冻结的恐怖气机已经将他死死笼罩!
惊骇欲绝之下,他只能本能地将一只铜锤横在胸前,另一只手臂竭尽全力向上格挡!
“给我挡住!”
噗!
林风被血雾包裹的右手,五指成爪,指尖缠绕着丝丝缕缕肉眼可见的猩红气流,毫无阻碍地穿透了仓促格挡的手臂!捏碎了阻挡的铜锤!如同热刀切黄油般,直直插入敦实汉子那肌肉虬结的胸膛!
“呃……”敦实汉子的身体猛地僵直!眼珠暴突,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那只没入自己胸口的手掌。没有想象中的剧痛传来,只有一种彻骨的冰寒和……可怕的空虚感!仿佛全身的精气、血液、乃至某种更本质的东西,正被那只手掌疯狂地汲取、抽离!他强壮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枯萎下去,皮肤迅速失去光泽,变得灰败如死灰!眼神中的惊骇凝固,生命的光彩如同被狂风吹熄的残烛,瞬间熄灭!
林风只觉得一股庞大而灼热的精纯能量,伴随着浓郁的生机,正通过手臂疯狂涌入自己体内!这股能量狂暴而混乱,带着死者临死前的不甘与怨毒,冲撞着他的经脉!血旗的吞噬之力,霸道绝伦!他体内的灼热洪流似乎发出一阵阵兴奋的嗡鸣,贪婪地吞噬、炼化着这股涌入的能量。肩头那剧烈的伤势,在这股混入了外来生命精元的能量冲刷下,竟传来一阵阵麻痒,愈合速度陡然加快!一种力量充盈、伤势迅速复原的奇异快感涌上心头,但紧随而来的,是杀戮带来的冰冷空虚感,以及一种灵魂被异物玷污的强烈不适。
“鬼…鬼啊!!!”亲眼目睹同伴被瞬间吸成干尸的恐怖景象,那细长杀手亡魂皆冒!什么任务,什么灵石,什么赵管事的命令,统统抛到了九霄云外!极致的恐惧如同冰水浇头,让他彻底崩溃!他怪叫一声,毫不犹豫地转身,将身法催动到极致,如同被踩了尾巴的野狗,朝着巷口亡命飞窜!
他只想逃离!逃离这个如同魔神降世般的少年!逃离那片吞噬生命的诡异血雾!
林风缓缓抽回手掌。敦实汉子的尸体如同被抽空了所有支撑的破麻袋,软软地倒下,发出沉闷的响声。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右手,那丝丝缕缕的猩红气流正缓缓缩回皮肤之下,指尖沾染的一点血迹,也在某种无形的力量下迅速消失。包裹周身的稀薄血雾,也随之悄然隐没回体内,仿佛从未出现过。
巷子里只剩下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混合着垃圾的腐臭,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气味。月光依旧惨白,照在两具迅速冰冷的尸体上——一具胸塌骨碎,口鼻溢血;一具干枯萎缩,形如槁木。林风肩头的伤口传来阵阵麻痒,那是血旗吞噬来的生命精元在快速修复创伤。力量在恢复,甚至比受伤前更强了一分,但心底深处那股冰冷的空虚感和方才轻易剥夺他人生命的漠然,却让他微微蹙起了眉头。他看着地上刀疤脸腰间悬着的一块不起眼的黑色腰牌,上面一个极小的、几乎难以辨认的云纹标记,在月色下泛着幽光。
就在林风俯身,准备拾起那块腰牌仔细查看的瞬间!
咻——!
一缕细微到极致、却带着一种极致锋锐感的破空声,毫无征兆地从斜上方的高墙顶端袭来!速度之快,远超那淬体境杀手的飞针!目标,并非林风要害,却精准地钉向他伸向腰牌的手腕!
杀意!冰冷的、纯粹的警告!
林风全身汗毛炸起!那被血旗之力短暂强化过的感知捕捉到了这缕致命的威胁!他伸出的手如同触电般猛地缩回,整个身体在同一时刻做出了极限的后撤闪避动作!
嗤!
一道凝练如实质的黑色流光钉在了刀疤脸尸体旁的青石板上!深入寸许!尾端微微颤动!
林风定睛看去,那是一支通体漆黑、不过三寸长短的精钢袖箭!箭身光滑,没有任何纹饰,唯在箭尾翎羽下方,刻着一个极其微小、却异常清晰的图案——一只锐利的眼睛包裹在一柄向下刺落的短剑之中!
月光下,那袖箭的轮廓和那诡异的标记,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寒意。林风猛地抬头,目光如电,射向袖箭袭来的源头——陋巷一侧,那堵高达三丈、布满岁月痕迹和苔藓的古老石墙顶端。
一个身影,不知何时悄然立于墙头。
那人身形颀长,穿着一身仿佛能吸收所有光线的深玄色劲装,几乎与背后的沉沉夜色融为一体。脸上覆着一张没有任何表情的纯黑面具,只露出下颌冷冽的线条和一双眼睛。那双眼睛,在惨淡的月色下,平静得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没有一丝波澜,没有一丝情绪,只有一种洞悉一切、俯视众生的漠然。
他就静静地站在那里,无声无息,仿佛亘古以来便已存在。夜风吹拂着他玄衣的下摆,微微飘动,却带不起一丝声响。
林风的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跳动了一下,每一次搏动都带着冰冷的回音。寒意,比方才面对三名杀手时更甚!这人,何时出现的?他看了多久?又看到了多少?自己方才那诡异的血色薄雾……也被他尽收眼底了吗?
深不可测!这是林风此刻唯一的感觉。对方身上没有任何外放的强大气势,但这种如同深渊般的平静,反而比任何张扬的威压都更令人窒息。
墙头上的黑衣人俯视着巷中的林风,目光在他肩头那迅速愈合的伤口上极其短暂地停顿了一瞬,又扫过地上两具死状迥异的尸体。那覆盖着面具的脸庞看不到任何表情变化,唯有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其隐晦的、难以解读的微光。那并非寻常的惊诧,更像是某种古老的预言被证实时,智者眼中流露出的凝重。
接着,那黑衣人竟缓缓抬起了一只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
他做了一个极其简单、却又蕴含了无穷意味的动作——食指竖起,轻轻地、无声地点了点林风的心口。然后,那只手缓缓抬起,指向了遥远的东方。动作沉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指引力量。做完这一切,他没有再多看林风一眼,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玄色的身影在原地如同墨渍融入清水,无声无息地淡化、消失。墙头空余冰冷的月光与呜咽的夜风,仿佛刚才的一切,不过是月光投下的一个幻影。
林风站在原地,久久未动。狭巷之中的杀气已然消散,徒留下沉闷的血腥味与令人心悸的死寂。他低头凝视着自己摊开的手掌,掌纹间似乎还残留着一丝吞噬生命后的灼热余温。黑衣人那指向东方的一指,如同烙印般刻在脑海深处。
血旗……那诡异吞噬他人精血的薄雾……守夜人……黑衣人袖箭尾端那只包裹利剑的眼睛徽记……
这些信息碎片如同滚烫的烙铁,灼烧着他的神经。
他弯腰,拾起地上那块属于刀疤脸的黑色腰牌。粗糙冰冷的木质触感入手,借着月光,他看清了腰牌背面那个极其细微、几乎融入木纹的云纹标记。这不是寻常江湖草莽的标识,它更像某种庞大势力用于确认身份的暗记。聚宝阁赵四?恐怕他也只是某个幕后人探出的一只贪婪的手。
深夜的黑石城如同一头沉睡的巨兽,看似平静,阴影处却暗流汹涌。林风不再停留,身形再次融入黑暗,踏着冰冷的月色,朝着自己那间简陋的藏身之所疾行。每一步落下,都感觉有无数双眼睛在看不见的角落凝视着自己。巷战的血腥气
来源:快乐哥在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