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香槟塔轰然倒塌,金色的液体和玻璃碎片溅了一地,像一场华丽而狼狈的梦。
“砰!”
香槟塔轰然倒塌,金色的液体和玻璃碎片溅了一地,像一场华丽而狼狈的梦。
晏辞站在狼藉之中,手里还拿着刚刚赶出来的项目补充文件,心脏却比脚下的玻璃碎片还要冰冷。
今晚是慕氏集团庆功宴,庆祝他们拿下了价值百亿的“星尘”计划。作为总裁特助,晏辞为此连续熬了七个通宵,喝了三十多杯浓缩咖啡,甚至因为胃出血被送进急诊洗胃,出来后又立刻投入工作。
可他的总裁,慕晚笙,那个他默默守护了三年的女人,却在庆功宴开始的最后一刻缺席了。
只因为她那个刚回国的白月光,陆景然,一个电话叫她过去。
而现在,陆景然就站在晏辞面前,一身高定西装,眼神轻蔑,嘴角挂着一丝玩味的笑。他刚刚故意撞翻了香槟塔,现在却指着晏辞的鼻子,对匆匆赶来的慕晚笙说:“晚笙,你看看你身边都养了些什么人?连路都不会走。说到底,不过是你身边的一条好狗。”
这句话像一根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晏辞的心脏。
三年来,他为慕晚笙处理过上千个危机,挡过无数次商业暗箭,甚至在一次绑架案中为她挨了一刀,胸口至今还留着狰狞的疤痕。他以为,自己就算不是爱人,也该是她最信任的战友。
他抬起头,满眼血丝地看着慕晚笙,喉咙干涩,等待着她的一句维护。
然而,慕晚笙那张永远冰冷美丽的脸上,此刻却写满了对陆景然的歉意和讨好。她看都没看晏辞一眼,只是柔声对陆景然说:“景然,别生气,是我没管教好手下的人。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她转过头,目光落在晏辞身上时,那仅有的一丝温度也消失殆尽,只剩下命令式的冰冷:“晏辞,还不快给陆先生道歉?”
道歉?
晏辞的身体僵住了。他策划了整个“星尘”计划,他解决了所有技术难题,他谈下了最苛刻的合作方,他才是这场庆功宴最大的功臣。可现在,他却要向一个一无是处的纨绔子弟道歉?
仅仅因为,这个男人是她爱的人。
周围的宾客们指指点点,幸灾乐祸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割在他的身上。
“这就是那个传说中的万能晏特助?原来在慕总心里,地位这么低啊。”
“什么特助,我看陆少说得没错,就是条狗。”
晏辞的拳头在身侧死死攥紧,指甲深陷入掌心,刺骨的疼痛却远不及心口的万分之一。
他看着慕晚笙,这个他爱了整整三年的女人。她的世界里,似乎永远只有工作和那个叫陆景然的男人。他为她做的一切,她都视而不见,觉得理所应当。
“慕总,”晏辞的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我没错。”
慕晚笙的眉头紧紧皱起,脸上浮现出明显的不耐烦:“晏辞,别让我再说第二遍。给陆先生道歉,然后滚出去,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丢人现眼?”晏辞忽然笑了,笑声里带着无尽的悲凉和自嘲。
原来,他三年的呕心沥血,在她眼里,只是“丢人现眼”。
心,在那一刻,碎成了冰渣。再也拼不起来了。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深深地看了慕晚笙一眼,那眼神里有失望,有决绝,还有一丝她看不懂的怜悯。然后,他转过身,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挺直了背脊,一步一步走出了这个金碧辉煌却令人作呕的宴会厅。
半小时后,慕氏集团顶层总裁办公室。
慕晚笙心烦意乱地处理着文件,陆景然的事让她情绪很差,连带着看什么都不顺眼。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晏辞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将一叠厚厚的文件放在她的办公桌上。
“慕总,这些文件需要您立刻签字。”他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刚才宴会上的屈辱从未发生过。
慕晚笙头也没抬,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都是要我签的?”
“是的,全部。”
“知道了,放那吧。”她正低头看着手机,屏幕上是陆景然发来的消息,问她什么时候结束。她心不在焉地拿起笔,从文件堆的第一页开始,龙飞凤舞地签下自己的名字。
慕晚笙,慕晚笙,慕晚笙……
她签得飞快,根本没有看文件的内容。在她看来,晏辞处理过的事,绝不会有任何纰漏。这是她对他唯一的,也是工具性的信任。
签到最后一页时,她随口问了一句:“你刚才在宴会上,为什么顶撞我?”
晏辞静静地看着她,目光穿过她精致的妆容,似乎想看透她的内心。然而,那里除了一片冰冷的漠然,什么都没有。
他轻声说:“因为我的尊严,不允许我向任何人无故低头。”
慕晚笙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冷笑一声:“尊严?晏辞,别忘了你的身份,你只是我的助理。你的尊严,一文不值。”
一文不值。
这四个字,像最后一记重锤,彻底砸碎了晏辞心中仅存的最后一丝幻想。
他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抹释然的微笑:“我明白了。”
“明白就好。”慕晚笙签完最后一个字,将笔扔在桌上,语气愈发冰冷,“没别的事就出去,别打扰我。”
她不知道,在她签下的那叠文件中,夹着一份薄薄的、毫不起眼的《离职申请书》。
她更不知道,她亲手签下的,不只是一个助理的辞呈。
而是她整个商业帝国的死刑判决书。
晏辞走出慕氏大厦,抬头看了一眼这栋耸入云霄的建筑。他曾以为这里是他梦想的起点,现在才发现,不过是一座困住他三年的华丽牢笼。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款式老旧、却一尘不染的手机。这部手机三年没有开过机,此刻,他按下了开机键。
屏幕亮起,一个古朴的金色“天”字logo一闪而过。
他拨通了一个尘封三年的号码,电话几乎是瞬间被接通,对面传来一个苍老而恭敬的声音:“少主,您终于联系我们了。”
晏辞的眼神在夜色中变得锐利如刀,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人类的情感:“老管家,我玩够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随即是压抑不住的激动:“是!我立刻安排!”
“不必。”晏辞打断了他,“启动‘天枢’一号协议。”
“一号协议?”老管家倒吸一口凉气,“少主,这……这意味着……”
“意味着,”晏辞看着手机上刚刚收到的,“您的离职申请已通过”的系统通知,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三十分钟内,从慕氏集团,全面撤资。我要它,在天亮之前,化为乌有。”
“遵命,少主!”
挂断电话,晏辞将那张跟随了他三年的慕氏集团工作卡,随手扔进了路边的垃圾桶。
再见了,慕晚笙。
再见了,我这三年卑微到尘埃里的爱情。
第二天清晨,慕晚笙是被一阵撕心裂肺的电话铃声吵醒的。
“慕总!不好了!出大事了!”电话里,是公司副总惊恐到变调的声音。
慕晚笙皱了皱眉,带着宿醉的头痛坐起身:“慌什么?”
“股价!我们的股价雪崩了!开盘不到十分钟,直接跌停!所有的……所有的投资方都在疯狂抛售我们的股票!”
“什么?”慕晚笙瞬间清醒,一把掀开被子,冲到电脑前。
屏幕上,那条代表着慕氏集团股价的绿色线条,像一道垂直的瀑布,直冲谷底,触目惊心!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第二个、第三个电话接踵而至。
“慕总!天宇科技单方面撕毁了跟我们的芯片供应合同!我们下个季度的产品线要全线瘫痪了!”
“慕总!我们‘星尘’计划的核心技术专利,在一夜之间被转让给了我们的死对头!我们被告了,要求赔偿一千亿!”
“慕总!银行……银行突然抽贷,我们公司的账户已经被冻结了!资金链……断了!”
一个又一个的噩耗,像一颗颗重磅炸弹,在慕晚笙的脑子里炸开。她引以为傲的商业帝国,那个她以为坚不可摧的商业帝国,竟然在一夜之间,毫无征兆地……崩塌了?
怎么可能!
这绝对不可能!
她的第一反应,是拿起手机,拨打那个最熟悉的号码。
“晏辞!快!马上来我办公室!公司出事了!”
然而,电话那头传来的,却是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空号?
慕晚笙愣住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瞬间攥住了她的心脏。她不信邪地又拨了一遍,结果依然一样。
她疯了一样冲进公司,直奔晏辞的工位。
那里,已经空空如也。
电脑、文件、甚至连那个他用了三年的水杯,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这个人从未出现过一样。
怎么回事?晏辞人呢?
就在这时,她的秘书连滚带爬地跑了过来,哭丧着脸说:“慕总,晏特助……晏特助他离职了。”
“离职?”慕晚笙的脑袋“嗡”的一声,“我怎么不知道?谁批准的?”
秘书颤抖着,将一份文件递到她面前。
那是一份《离职申请书》,申请人:晏辞。
而在批准人签名那一栏,是她龙飞凤舞的笔迹——慕晚笙。
落款日期,就是昨天。
慕晚笙的身体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她想起来了,昨天晚上,在那叠厚厚的文件里……
原来,他不是在开玩笑。
他真的走了。
在她亲手签下同意书之后,在她用“一文不值”四个字将他最后的留恋斩断之后,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而他前脚刚走,她固若金汤的商业帝国,后脚就塌了。
是巧合吗?
不!
慕晚笙不是傻子。她瞬间明白,这一切的背后,有一只看不见的巨手在操控!而能让慕氏集团在一夜之间分崩离析,这只手的力量,简直超出了她的想象!
她瘫坐在自己的总裁椅上,第一次感到了深入骨髓的恐惧和无助。
没有了晏辞,她甚至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处理这场危机。那些复杂的数据报表,那些错综的合作关系,那些需要紧急公关的媒体……以前,这些都是晏辞为她处理好的。她只需要坐在办公室里,听他条理清晰地汇报,然后做出最后的决定。
她一直以为,是她成就了慕氏。
直到此刻,她才惊恐地发现,晏辞,才是撑起这座大厦的顶梁柱。
现在,顶梁柱被她亲手推倒了。
接下来的几天,对慕晚笙而言,是地狱般的煎熬。
她疯狂地想联系上晏辞,却发现他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注销了所有联系方式,抹去了所有痕迹。
她放下身段,四处求爷爷告奶奶,希望能找到新的投资方,挽救公司于水火。然而,那些曾经对她趋之若鹜的资本大鳄们,如今却像躲避瘟疫一样躲着她。
“慕总,不是我们不帮你,是……我们不敢啊。”
“您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我们爱莫能助。”
“整个华夏,现在没人敢碰慕氏的盘子,您好自为之吧。”
不该得罪的人?
慕晚笙的心沉到了谷底。她查遍了所有商业对手,都找不到线索。直到一个朋友小心翼翼地提醒她:“你听说过‘天枢资本’吗?”
天枢资本?
这个名字像一道闪电,劈开了慕晚生的记忆。这是一个在全球范围内都无比神秘,却又无所不能的顶级投资帝国。传说它掌控着全球经济的命脉,富可敌国,但它的掌门人却从未在公开场合露过面,神秘到了极点。
“所有的变故,似乎都指向了他们。慕氏的股票,是他们带头抛售的;我们的核心专利,也是被他们旗下的空壳公司收购的;所有的合作方,都接到了他们的警告。”副总的声音带着绝望的颤抖,“慕总,我们……我们到底得罪了哪路神仙啊?”
慕晚笙的脸色惨白如纸。她确信,自己从未和这个传说中的资本巨鳄有过任何交集。
难道……
一个荒谬却又让她心惊肉跳的念头,浮现在她的脑海里。
这会不会……和晏辞有关?
不,不可能。他只是个孤儿,虽然能力出众,但绝不可能和“天枢资本”这种庞然大物扯上关系。
一定是自己想多了。
就在慕晚笙焦头烂额之际,一个更让她恶心的人找上了门——陆景然。
他不再是那个风度翩翩的贵公子,而是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手里拿着一份收购合同,扔在慕晚笙面前。
“晚笙,我听说你公司快不行了。这样吧,我出五千万,把你的公司买下来。看在我们过去的情分上,这个价格很公道了。”他翘着二郎腿,语气轻佻。
五千万?
慕氏集团巅峰时期市值近千亿!现在他竟然想用五千万来收购?这已经不是趁火打劫,而是赤裸裸的羞辱!
“滚!”慕晚笙气得浑身发抖。
“哟,还挺有脾气?”陆景然嗤笑一声,“慕晚笙,你别给脸不要脸。现在的你,就是个落魄的凤凰,还真以为自己是女王呢?离了男人,你什么都不是!”
“你……”
“我什么?我告诉你,要不是看你还有几分姿色,这五千万我都不想出!”陆景然的目光在她身上肆无忌惮地游走,“签了合同,以后跟着我,我保你吃香的喝辣的。不然,你就等着流落街头吧!”
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丑陋的嘴脸,慕晚笙忽然觉得无比讽刺。
这就是她为了维护,不惜当众羞辱晏辞的男人?
这就是她以为深情款款,可以托付的白月光?
她第一次,对自己过去的眼光,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而就在此时,一场汇聚了全球顶尖商业领袖的“世界经济峰会”正在海市隆重举行。
峰会的焦点,不是任何一个知名的企业家,而是一个神秘的新贵——传闻中“天枢资本”的亚太区新任首席执行官。
当聚光灯打向主席台,一个挺拔修长的身影缓缓走上台时,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那是一个极其英俊的年轻男人,身着手工剪裁的深色西装,气质清冷矜贵,眼神深邃得如同浩瀚的星空。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就有一种不怒自威的帝王之气,让在场所有见惯了大场面的商业巨擘们,都感到了一股无形的压力。
他薄唇轻启,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整个会场,清晰而冷冽:
“大家好,我是晏辞。”
“天枢资本,首席执行官。”
轰!
这个名字,这个身份,瞬间在整个商界掀起了滔天巨浪!
晏辞!
那个曾经在慕晚笙身边,被所有人认为是工具人、是“一条好狗”的特级助理,竟然就是传说中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天枢资本”的掌门人?!
这个消息以病毒般的速度传播开来,短短几小时内就登上了所有财经新闻的头条。
当慕晚笙在手机上看到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时,她整个人都傻了。
照片上,晏辞站在世界之巅,被无数大佬簇拥,谈笑风生,挥斥方遒。他的眼神里,再也没有了过去看她时的温柔和爱意,只剩下她曾经最熟悉的、属于上位者的冷漠与疏离。
原来……是他。
真的是他。
那个她以为一文不值的助理,才是真正掌控一切的幕后帝王。
她引以为傲的商业帝国,不过是建立在他的善意之上,一座不堪一击的沙堡。
当他的善意被她亲手耗尽,这座沙堡,便顷刻间化为了齑粉。
这一刻,一股无法言喻的悔恨和恐慌,像海啸一样将慕晚笙彻底淹没。她终于明白自己失去了什么。
她失去的,不是一个助理。
她失去的,是她的整个世界。
“不……我不能就这么算了!”慕晚笙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疯了一样开始想尽一切办法,只为能见晏辞一面。
她动用了所有的人脉,耗尽了最后的家产,终于打听到,三天后,晏辞将出席一场顶级的慈善拍卖会。
那是她最后的机会。
拍卖会当晚,星光璀璨,名流云集。
慕晚笙穿着她最昂贵的一件晚礼服,却难掩脸上的憔悴和卑微。她不再是过去那个高高在上的冰山女王,而是一个乞求者,在人群中瑟缩着,寻找着那个熟悉的身影。
终于,她看到了他。
晏辞被一群人簇拥在中心,他甚至没有刻意做什么,但那种与生俱来的王者气场,让他成为了全场唯一的焦点。
陆景然也在场,他显然也知道了晏辞的真实身份,脸色比吃了屎还难看。他看到晏辞,嫉妒得双眼发红,仗着自己的家族在海市还有些势力,竟然不知死活地端着酒杯走了过去。
“晏总,真是没想到啊,原来你才是藏得最深的那条龙。”陆景然皮笑肉不笑地说,“以前在慕氏当助理,真是委屈你了。”
晏辞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轻轻晃动着手中的酒杯,仿佛陆景然是一团空气。
被如此无视,陆景然的脸色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他咬牙切齿道:“晏辞!你别太嚣张!这里是海市,不是你撒野的地方!我陆家……”
“陆家?”晏辞终于开口了,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足以冰封一切的寒意,“你说的是那个……三分钟后,即将宣布破产的陆家吗?”
“你……你说什么?!”陆景然瞪大了眼睛。
晏辞没再理他,只是对身边的助手淡淡吩咐了一句:“处理掉。”
话音刚落,陆景然的手机疯狂地响了起来。他接通电话,对面传来他父亲撕心裂肺的吼声:“逆子!你到底得罪了谁?!我们家完了!公司被查封了!银行账户全被冻结了!我们破产了!”
“不……不可能……”陆景然双腿一软,瘫倒在地,手机从手中滑落。
整个过程,不到三分钟。
弹指间,一个在海市作威作福的家族,灰飞烟灭。
在场的所有人看着晏辞,眼神里充满了敬畏和恐惧。这就是“天枢”的力量吗?言出法随,生杀予夺!
慕晚笙站在不远处,将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她的心,凉得像一块万年寒冰。
她费尽心机,终于通过拍卖会的主办方,递上了一张请求见面的名片。
半小时后,她得到了回复。
“慕小姐,晏总同意见您了。在顶楼的总统套房。”
慕晚笙的心脏狂跳起来,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怀着最后一丝希望,走进了电梯。
她想了无数种开场白,想道歉,想忏悔,想求他原谅,求他再给自己一个机会。
电梯门打开,她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那扇沉重的套房大门。
套房里灯光柔和,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整座城市的璀璨夜景。
晏辞就坐在窗边的沙发上,背对着她。他没有穿西装,只是一件简单的白色衬衫,袖口随意地挽起,露出一截线条分明的小臂。
这个背影,慕晚笙曾看了三年,熟悉到骨子里。
可现在,却又陌生得让她心慌。
“晏辞……”她鼓起勇气,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男人缓缓转过身来。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那双曾经盛满了对她的爱意的眸子,此刻深邃如海,却不起半点波澜。他优雅地晃动着手中的红酒杯,猩红的液体在杯壁上挂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
他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她,像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半晌,他薄唇轻启,声音淡漠得没有一丝温度。
“慕总,”他轻笑一声,那笑容却比冰雪还要冷,“听说,你想求我?”
“轰”的一声,慕晚笙脑子里最后一根弦,断了。
她所有的伪装,所有的骄傲,在这一刻被击得粉碎。她看着眼前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男人,巨大的悔恨和痛苦像毒蛇一样啃噬着她的心脏。
“我……我错了,晏辞。”她的声音哽咽了,“我不该那么对你,我不该无视你的付出,更不该……不该为了陆景然羞辱你。你回来好不好?回到我身边,我们重新开始……”
她语无伦次,说到最后,眼泪已经决堤。
晏辞静静地听着,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直到她说完,他才放下酒杯,缓缓站起身,一步步向她走来。
他的身高很有压迫感,慕晚笙在他逼近的阴影下,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重新开始?”晏辞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讥讽,“慕晚笙,你凭什么觉得,被你扔掉的垃圾,还会愿意回到垃圾桶里?”
“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晏辞打断她,眼神陡然变得锐利,“是觉得我还会像以前一样,在你胃痛的时候给你准备好胃药和温水?在你开会的时候为你整理好所有资料,预判所有可能出现的问题?还是在你为了别的男人心烦意乱时,默默帮你处理好所有烂摊子,然后换来你一句‘一文不值’?”
他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刀,狠狠地捅在慕晚笙的心上。
那些她曾经习以为常,甚至不屑一顾的细节,此刻回忆起来,却清晰得让她痛不欲生。
“你知道吗?”晏辞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千钧之力,“你那份价值百亿的‘星尘’计划,核心技术是我名下实验室三年前的淘汰品。你最大的合作方,是我控股的公司。你引以为傲的商业帝国,只要我一句话,就能让它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我本以为,三年的真心付出,至少能换来你的一点点尊重。可我错了。”
“慕晚笙,是你亲手教会我,真心,是这个世界上最廉价的东西。”
慕晚笙的脸色已经惨白到没有一丝血色,她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原来,她所拥有的一切,都不过是他的馈赠。
而她,却把这份馈赠,当成了自己理所应当的荣耀。
何其可笑,何其可悲!
“所以,收起你那可怜的眼泪吧。”晏辞的语气恢复了平静,也恢复了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我们之间,早就结束了。从你签下那份辞呈开始。”
他说完,不再看她一眼,转身走向落地窗。
“滚吧。”
“在我改变主意,让你连滚的资格都没有之前。”
这两个字,像最后的审判,将慕晚笙彻底打入了十八层地狱。
她失魂落魄地走出酒店,外面的世界依旧车水马龙,可她却觉得自己的世界,已经彻底崩塌了。
然而,她和晏辞的纠葛,并没有就此结束。
被逼到绝境的陆景然,彻底疯了。他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从云端跌入地狱,他把所有的仇恨都归结到了晏辞身上。
一个疯狂的计划,在他脑中形成。
他查到,晏辞虽然是天枢资本的继承人,但从小是被一位姓秦的老管家带大的,两人情同祖孙。这位秦管家,就是晏辞唯一的软肋。
几天后,一个电话打到了晏辞的手机上。
是陆景然。
“晏辞!没想到吧!你那个老不死的管家,现在在我手上!”电话里,陆景然的声音疯狂而得意,“想要他活命,就带着天枢资本的全部控制权转让协议,一个人来城郊的废弃工厂!记住,不许报警!否则,我就让他给你陪葬!”
电话里,传来了秦管家虚弱的咳嗽声和陆景然的狞笑。
更恶毒的是,陆景然还加了一个条件:“让慕晚笙一起来!我要让她亲眼看看,你这个不可一世的帝王,是怎么像狗一样跪在我面前求饶的!”
接到消息的慕晚笙,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陆景然疯了吗?他竟然敢绑架!
她立刻想报警,却被晏辞那边的人阻止了。
“慕小姐,少主自有安排,请您配合。”
慕晚笙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不知道晏辞要做什么,但她知道,自己必须去。这是她唯一能够弥补的机会。
当晚,在约定的废弃工厂。
陆景然将年迈的秦管家绑在椅子上,旁边放着一个定时炸弹,显示器上红色的数字在跳动。
他得意洋洋地看着独自前来的晏辞。
“晏辞,你还真敢来啊!”
晏辞神色平静,仿佛眼前的一切都与他无关:“协议我带来了。放人。”
“放人?”陆景然哈哈大笑,“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先把协议签了,跪下,给我磕三个响头!然后,再从我的裤裆底下钻过去!”
他身后的慕晚笙看到这一幕,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陆景然!你疯了!快放人!”
“闭嘴,你这个贱人!”陆景然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要不是你,我怎么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等我收拾完他,下一个就是你!”
晏辞看着小丑一样上蹿下跳的陆景然,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怜悯。
“陆景然,你知道你最大的问题是什么吗?”晏辞淡淡地开口。
“什么?”
“愚蠢。”
话音落下的瞬间,工厂里所有的灯光,“啪”的一声,全部亮起!
在工厂的四面八方,不知何时出现了无数个巨大的高清屏幕。
屏幕上,正同步直播着这里发生的一切!
而在屏幕的角落,是各大新闻媒体的logo,包括全球最权威的财经频道!
陆景然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
晏辞没有回答他,只是打了个响指。
他身后最大的那块屏幕上,画面切换,开始播放一段视频。视频里,是陆景然策划绑架、虐待秦管家的全部过程,每一个细节都清晰无比。
紧接着,画面再次切换,屏幕上出现了一张巨大的关系网图。
图上,详细罗列了陆氏家族几十年来所有的商业罪证——行贿、洗钱、操纵市场、偷税漏税……每一条,都足以让他们整个家族万劫不复!
天罗地网,早已布下。
他陆景然,不过是网中央那只自投罗网的飞蛾。
“不……不!这不是真的!”陆景然崩溃了,他想去按炸弹的引爆器,却发现自己的手腕不知何时已经被一个突然出现的黑衣保镖死死钳住。
工厂的大门被轰然撞开,无数荷枪实弹的警察冲了进来,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他。
“陆景然!你被捕了!”
“啊——!晏辞!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陆景然在绝望的嘶吼中被拖了出去。
一切,尘埃落定。
秦管家被迅速解救,安然无恙。
慕晚笙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眼前这个运筹帷幄、掌控一切的男人,心中只剩下无尽的敬畏和……绝望。
她和他,早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危机解除,晏辞转身就要离开。
“别走!”慕晚笙冲了上去,从身后死死抱住他,哭得泣不成声,“晏辞,对不起,我真的知道错了!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爱你,我发现我早就爱上你了,只是我自己一直没有察觉……”
她将所有的悔恨,所有的爱意,都倾注在这个拥抱里。
然而,晏辞的身体,却像一尊冰冷的雕像,没有丝毫回应。
他只是轻轻地,一根一根地,掰开了她的手指。
然后,他从助手手中拿过一份文件,递到她面前。
“这是你公司的破产清算报告,签个字吧。”
他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最极致的残忍。
“就像你当初签我的辞呈一样,干脆点。”
慕晚笙看着那份文件,再看看他那双再也没有半分温度的眼睛,她知道,一切都结束了。
她的火葬场,根本没有追回的可能。
因为那把火,是她亲手点的。而那个她想追的人,早已涅槃重生,飞向了她永远无法企及的高空。
半年后。
海市,一个大雨滂沱的午后。
一个穿着廉价职业装,浑身湿透的女人狼狈地站在一栋摩天大楼外。她就是慕晚笙。
失去了一切之后,她从云端跌入泥潭,为了生计,不得不去做最底层的销售。今天,她来这里拜访客户,却被保安当成骗子赶了出来。
她抬头,仰望着那高耸入云的大厦顶层。那里,曾是她的办公室,她的王国。而现在,那块象征着“慕氏集团”的牌子,早已换成了更加气派的“天枢资本·亚太总部”。
就在她失神的时候,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幻影悄无声息地滑到大厦门口。
车门打开,一个穿着干练飒爽的职业套装、气质不凡的新女助理撑着一把黑伞,恭敬地等在一旁。
随后,晏辞从大厦里走了出来。
他依旧是那么的英俊挺拔,气度非凡,岁月似乎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迹,只增添了更多的沉稳和威严。
他目不斜视地走向专车,自始至终,没有看一眼站在不远处雨幕中,那个狼狈得像条落水狗的女人。
仿佛她,真的只是一粒无足轻重的尘埃。
慕晚笙的嘴唇在雨中颤抖着,她想喊他的名字,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晏辞坐进车里,那位美丽干练的新助理也随之收伞上车。
黑色的车窗缓缓升起,像一道无法逾越的天堑,彻底隔绝了她的世界。
劳斯莱斯平稳地驶入雨幕,汇入车流,消失不见。
慕晚笙站在原地,任由冰冷的雨水冲刷着她的脸颊,混着滚烫的泪水,流进嘴里,又苦又涩。
她知道,她的火葬场,永无尽头。
而他的人生,再也与她无关。
来源:小蔚观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