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前不久,某千万级互联网博主宣布要去耶鲁读书,收获了巨量关注。这本是一个励志与热血的故事,但随即有一波耶鲁校友出来“打假”,将彩色的气泡戳破(该博主就读是一个耶鲁的短期项目,不会英语也可以申请)。
前不久,某千万级互联网博主宣布要去耶鲁读书,收获了巨量关注。这本是一个励志与热血的故事,但随即有一波耶鲁校友出来“打假”,将彩色的气泡戳破(该博主就读是一个耶鲁的短期项目,不会英语也可以申请)。
这当中,我们联系到耶鲁MBA毕业的中国学生薛笑。在那条浏览量百万的视频里,薛笑冷静克制、条理清晰,捍卫着耶鲁校友的名誉,这条视频也一度在我的朋友圈流传开来。
实际上,早在多年前我就开始关注薛笑。当时她刚从美国读书回国,身上有着一系列“学霸”标签:高三弃理从文,高考被北外录取;大二又从北外退学,重头申请美国大学,最终被莱斯等6所美国大学录取;美本毕业后,她成为莱斯历史上第一位收获耶鲁MBA银色学者的学生......
从国内普高到耶鲁求学,这么多年来,她经历了什么?另外一边,我们关注到藤校MBA正在遭遇污名与误解,比如“花钱买学历”。
作为耶鲁MBA的亲历者,薛笑意识到这些传言正在鞭挞着一代代藤校商学院毕业生的努力以及也伤害着学术的公信力。
“卷”出来的人生
让故事回到十多年前的北外。在北外宿舍的灯光下,薛笑的手指停在了《墨迹》的某一页。
这本书的作者曾子墨曾是一个时代学生的榜样。大一时,曾子墨从人大退学赴美,最终踏入藤校达特茅斯学院......书页间油墨的气息混合着北方春夜的凉意,却在薛笑心里点起一团炙热的火。
时间退回到三年前,薛笑是陕西某超级中学的一名高三学生。在高三这个关键时刻,薛笑扛住压力与阻挠,退出理科实验班,转到文科班。
这个决定颇为意气用事,薛笑成绩优异,对于理科重点班的学生来说,考上985并不是难事,但薛笑义却无反顾从眼前的平顺坦途,迈向一旁充满迷雾的丛林。因为薛笑发现自己真正感兴趣的是文科,她想及时止损,遵从自己的内心。
于是,在高三开学后不久,她来到文科班级。为了追赶上同学,她的时间以分为计算。“每天7点起床,2点睡觉,走路在背单词,下课在做题,中午不午休”,薛笑对当时的“背水一战”依旧刻苦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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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迷雾逐渐消散开来。薛笑的文科学习天赋很快崭露头角,第一次考试便考出年级第六的成绩。高考时,薛笑报考了北外,梦想是成为一名外交官。
然而,来到大学后,幻灭感很快汹涌而至。
薛笑曾在高中课堂不止一次想象过外交部发言时英姿飒爽的模样,她为此选择了北外,选择了英语专业,但她很快意识到语言只是一个沟通的工具,不是一门专业。
伴随幻灭感一起汹涌而至的还有黑云压城般的迷惘感,“寒窗苦读这么多年,究竟是为了什么?”薛笑一次次追问自己。
所以当薛笑读到曾子墨的故事,了解到美国大学第一年不用选专业,且可以自由选课时,她的内心在颤动,她抬头仿佛就能看到太阳正从云层裂缝里穿透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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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笑是敢做敢想,行动力果决的人。在做好留学的决定后,她便每天穿梭于图书馆、教室,再一次开启了“高三式”的生活。
但周围都是反对与质疑的声音,尤其是薛笑的母亲觉得天都要塌了。再后来,薛笑即便拿到莱斯的offer,母亲仍旧崩溃不已,“她觉得我的人生要完蛋了”,薛笑笑着回忆说。
在十多年前,留学讯息还相对闭塞。莱斯在美国是享有盛誉,排名前二十的知名大学,但在那个时期国内大多数家长没有听说过。在薛笑的母亲看来,她不理解为什么女儿要放弃国内这么好的大学,非得跑到美国读书。
但对女儿的爱与接纳还是远远盖过了担心与忧虑。2012年的秋天,母亲在机场默默目送女儿的身影离开时,在偷偷抹眼泪。
什么时候母亲对女儿命运的忧虑才能彻底消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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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莱斯后,薛笑重读了大一。在休斯敦市这座巨大的陌生城市,她像很多国际生初来乍到一样,独自面对语言与环境的不适。最让她感到受伤的是,她不止一次被人嘲笑英文口音发音。“我只得逼着自己和外国同学坐在一起吃饭,不断练习口语。”后来,薛笑还加入学校演讲队,成为演讲队唯一国际生。
美本毕业四年后,当来到毕业季的人生重要分叉口,同学们有的找工作,有的选择回国,还有的继续读硕士,薛笑以上一个都不是,她想挑战更难申请的MBA,便一口气申请了哈佛、耶鲁、芝大三所大学的MBA。
从此,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变。
中国女生在美国大学创造历史
在耶鲁MBA巍然屹立的大楼里,这里是“人类群星闪耀时”。
自1971年威廉·唐纳森创办学院后,这栋宏伟的大楼便走出一代代商界、政界大亨。如家喻户晓的德国前总理默克尔、红杉资本合伙人沈南鹏、高瓴资本创始人张磊等。
薛笑憧憬成为这栋大楼的其中一员。然而,和很多美国大学一样,耶鲁MBA只对有多年(一般为五年)工作经验的职场人士开放,本科刚毕业的薛笑显然不符合这一条件。但薛笑很快发现,耶鲁MBA还有银色学者(Silver Scholars)项目,该项目没有工作年限要求,是专门针对优秀应届生设计的,薛笑当年申请时,全球只录取了十多位学生,“录取率大概5%”。(近几年录取名额有所扩大,大概每年录取30-35名学生)
GMAT考试、推荐信、文书、面试......所有申请者都要经历一轮轮残酷的考核。在准备申请时,薛笑当时正在一家知名欧洲企业实习,每天五点下班后,她直奔星巴克,学习到深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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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前,申请美本时,她独自应对所有流程,累积了不少经验,这一次申请耶鲁,她倒不觉得有多么困难。三周后,当薛笑紧张地走进GMAT考场时,她自己都不曾她最后考出了760的高分(满分800分),当时成绩全球排前1%。
2016年当收获耶鲁抛来的橄榄枝时,薛笑成为莱斯大学历史上本科阶段被耶鲁MBA录取的第一人。也是从这个时候开始,薛笑母亲眉间的忧愁舒展开来,她为女儿感到自豪。
藤校MBA花钱就能读?
在这个时代,MBA正在遭遇前所未有的名誉危机。
相比于美国,我国MBA的发展历史相对滞后。1991年,清华大学等9所高校正式开展MBA教育,成为国内首批正式试点项目。
此后的二三十年间,国内的MBA院校与项目如雨后春笋般凶猛生长。据《中国MBA教育发展报告》2024年发布的公开数据,从1984年至2023年底,中国MBA毕业生总数已突破60万人。
在MBA的野蛮扩招与招生下,一年几十万学费的MBA被吐槽为高等院校创收盈利的工具。另外一边,媒体也乐此不疲地书写着失业中年人如何扎堆涌进MBA“赛道”、单身女性企图通过MBA结实大佬,解决婚恋问题等。早在若干年前,MBA一度被戏称为married but available (已婚但可约)。
在种种声色犬马的传播中,MBA被认为“只要有钱就能读”。
这把火,从国内逐渐蔓延到海外。在不了解海外升学系统的大众认知里,凡是冠以MBA名字的,哪怕是藤校,也是有钱人花钱镀金的“权利的游戏”。
这几年来,薛笑也听到过类似的声音,她不想过多解释。
时间退回到2017年,是薛笑在耶鲁读书的第一年。这一年来,她读得很辛苦,“比高三还要累”,薛校回忆说。
MBA的课程每天八点就要开始,一直上到下午六点才结束,回到家后经常要写作业到凌晨。耶鲁的课堂,90%都由学生主导与发言,教授只负责记录与引导。因此,每一堂课开课前,同学们都充满压力。他们需要在课前把布置的几十甚至几百页材料阅读、消化完,以便在教授随时喊出学生名字时,后者能从容应答。
在上课以及写不完的paper中,薛笑还要见缝插针换上一身正装出席公司招聘会(info session),与不同的人社交,Coffe Chat,这个过程也很折磨人,“需要社牛、内心强大,还会常常遇到被拒绝的情况。”
虽然学业压力充满挑战,但另外一边,薛笑也一次次在耶鲁MBA课堂里见识了这个世界的多样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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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同班同学不乏卧虎藏龙之辈,2023年重返耶鲁读书时,她的同学中有毕业后进入投行,帮助一家家企业做上市的;有放弃BCG(咨询公司)加入完美日记创业团队,如今已晋升成为公司CMO的;还有致力于改革美国监狱制度,活跃在政界的......耶鲁“为商业与社会培养领袖”的使命,在这些身影中得到生动诠释。
在结束完耶鲁的第一年学习后,薛笑回到了国内创业(耶鲁MBA银色学者在第一年学习结束后,中间学生可以工作1-8年,再返回校园读第二年),其中创业的艰辛与困苦不足与外人道。用薛笑的话来说,她的人生看起来平顺,但其实也有很多次她也感受到崩溃与绝望,但她咬着牙,闯过了一关又一关。
2023年秋季,当薛笑重返耶鲁校园时,她没有了第一次的紧张与焦虑感,取而代之的是松弛。即使这一年,她分身乏术,一边要应对学业,一边运营着国内的公司,长期睡眠不足,但薛笑并不觉得多么劳碌。“心有猛虎,细嗅蔷薇”,30+的她的心智足够成熟,她可以清楚看见远方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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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年6月,已经身在国内的薛笑当看到那条像病毒一样被传播的视频时,这一次,她选择不再保持沉默。
在视频里,薛笑冷静讲到,“如果一个两周的培训班就可以等同于被耶鲁录取,如果一个非学位的项目,可以和正规商学院的硕士项目混淆,久而久之,花2年时间修满课程,经历层层选拔才拿到学位的努力会变得不值一提。”而大众对于耶鲁花钱就能读的误读,对于那些一步步付出了很大努力考上名校的人,亦是一种巨大的不公。
从陕西二线城市一路走到纽黑文的顶尖学府,薛校知道自己以及她的同学们都付出了太多,牺牲了太多。
如今“轻舟已过万重山”,薛笑望向未来时,她眼光如炬,但也不忘来时路。
-每日教育新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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