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他妈也在一旁呵斥我，「你们家那痴呆老婆子，活着都嫌丢人！哭什么？晦气！」
女友一句话，让外婆背着一书包的石头跳河了。
事后，她勒令我赶紧买个钻石戒指向她求婚。
「赵轩，你没了累赘，我妈肯定会同意你娶我了！」
他妈也在一旁呵斥我，「你们家那痴呆老婆子，活着都嫌丢人！哭什么？晦气！」
后来我才知道，女友是重生的。
她知道我会中巨额彩票，还把彩票的钱花在外婆的医药费上。
她觉得这是给她的彩礼，凭什么用来救一个快死的老婆子？
好在老天开眼，我穿回了外婆跳河的前三天。
01
收到外婆死讯的那天，我正在2580公里外的女友家过中秋。
饭桌上，女友跟她的家人正聊得热火朝天。
我插不进话，只能转头尴尬地看着电视。
电视里正播着那首耳熟能详的《但愿人长久》，这是外婆最喜欢听的一首歌。
往年的中秋节，我都会陪着外婆一起过。
今年，却因为楚倩出现了例外——
她会不厌其烦的给耳背的外婆讲我两之间的新鲜事儿，逗外婆开心。
会在外婆风湿病犯的时候，温柔的用热毛巾给外婆湿敷。
她说，以后会和我一起照顾外婆。
而唯一的要求就是，让我中秋陪她回去过节。
「我是爸妈的独生女，我要是不能回去过节，他们一定会很失望的——」
可楚倩的父母很嫌弃外婆，我没法带着她一起去。
我要是自己走了，外婆过节也会孤零零的！
可我拒绝后，外婆却不乐意了。
「赶紧去啊！倩倩这么好的女孩，你要是错过了去哪找？」
「我这个老婆子一大把年纪了，你在家过节我还得伺候你！」
小老太太脾气倔，我只能答应。
可这会刚拿起筷子，我却看见楚倩的奶奶躲在厨房里，碗里是昨晚的剩菜，连桌都不能上。
我下意识朝楚倩看去，她正嫌弃地让她奶奶滚远点。
然后大快朵颐享受着她妈给她剥的虾。
我顿时冷下脸，可这是在她们家，我也不好管她家的闲事。
我的心情越发烦躁了。
外婆这会儿一个人在家，不知道吃饭了没？
会不会又忘记怎么开电视了？
我正操心着，急促的电话声响起，屏幕上亮起大大的两个字「外婆」。
莫名的，我的眼皮疯狂跳动。
为了掩盖这一瞬间的不祥感，我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老太太，想我了吧？就知道你会忍不住给我打电话的！」
我离开饭桌来到阳台。
可电话那头，却传来警察严肃的声音。
「是赵轩吗？你外婆出事了，麻烦你尽快回来。」
啪——
我的手机掉落在地上。
02
警察说，外婆可能是痴呆发作，自己跳了河。
三天前，她一个人背着装满碎石的儿童书包，一头跳进了村口那条河里。
尸体被泡得肿胀，直到她背上的书包带滑落，才浮出了水面。
村口没有路灯，是因为今天中秋节，村里点了不少烟花，照亮了河面。
尸体才被路人发现，报警捞了上来。
听完这些，我愣在原地好久。
无限的悔恨涌上心头，我忍不住给了自己一巴掌。
我为什么不陪着外婆，要听她的话来楚倩家里过节？
我哭着蹲下身捡起手机，手指颤抖地打开抢票软件。
可因为过节，订票页面一直显示缺票。
两千多公里，十个多小时的车距。
像是一道天堑，横亘在我和外婆中间。
我愤恨地捶打自己，想哭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客厅里的楚倩终于发现了我的异样。
她慌张从桌上抽了几张纸，跑过来擦拭我脸上的泪。
「轩哥，你怎么了？」
我浑身瘫软地跌坐在地上，艰难开口。
「倩倩，我没有外婆了。」
她愣了一会。
随即，我清楚地听到她喉咙溢出类似惊喜的低呼。
我也愣了。
03
可楚倩的反应稍纵即逝，像是我幻听了。
她干咳一声，低声安慰我。
「轩哥，外婆年纪大了，始终会有这么一天的。看开点，外婆也不希望你这么难过对不对？」
楚倩说完，手一下下轻拍着我的背，像外婆小时候安慰我一样。
可她的掌心冰冷，不及外婆一分温暖。
我下意识僵硬地从她怀里退开。
楚倩没有发现我的异样，她扶着我坐在阳台边上的椅子上。
「你换个角度想，你现在没了累赘，我妈肯定会同意你娶我啦！过两天你赶紧去买个大钻戒跟我求婚嗷！」
她说着，从怀里掏出户口本递到我手里。
像是早就已经准备好了一切——
客厅里，楚倩的父母也看了过来。
她妈脸色不太好看，但到底没出声反对。
可我却觉得讽刺。
累赘？
也对。
在她和她父母眼里，有间歇性痴呆的外婆就是个累赘，是拿不上台面的亲家。
现在累赘没了，他们理所当然地觉得我应该高兴。
我深吸一口气，脑子里浮现外婆临别前期许的眼神。
「小轩啊，外婆盼了二十年，就想看着你娶媳妇。我们小轩又帅又有文化，肯定能娶个好老婆。」
好老婆？就她楚倩？
呵。
我冷笑，抬手将户口本扔回给楚倩。
「这婚你跟别人结吧！我要回去给外婆送葬。」
我说完，低头给黄牛打了一千块钱，让黄牛帮我抢票。
楚倩表情凝固，她妈妈最先开口。
「赵轩你有病吧？别给脸不要脸！」
她妈心疼的把楚倩护在怀里，脸色一沉，对着我就开始破口大骂。
「你外婆一个痴呆老婆子，活着都嫌丢人！我家航航明天可是要结婚的，你可别害他沾上这种晦气——」
她没说完，我抬起头冷冷盯着她。
「你不也早晚得死？你怎么不嫌自己晦气？」
04
听到这话，楚倩的妈妈怒了，狠狠地将手拍在桌上。
「你个废物，敢咒我死？」
楚倩也脸黑如墨，她站起来大声呵斥我。
「赵轩！你在胡说什么？快给我妈道歉！」
我冷笑，挺直背杆跟她对视。
「那你让她先跟我外婆道歉！」
楚倩妈妈听到这话，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
「让我给那老太婆道歉？我呸！」
「装什么呢，你妈跟你外婆那种女人，死了就是报应！要不是看你平时还算听话，算命的也说你以后肯定能大富大贵，你真以为我能同意倩倩不要彩礼就嫁给你？」
楚倩妈妈的声音尖利又大声，一直躲在厨房里的奶奶吓得关上门。
我想回骂她放什么狗屁，可耳朵嗡嗡的。
幼时乡里邻居们的冷嘲热讽，像是突破了外婆构筑的高墙，再次在我耳边响起。
我妈以前，是个在肮脏的小巷发廊里赚快钱的女人。
而我，是她和某个不知名的客人，忘了做措施之后的产物。
她不忍心流掉我，挺着大肚子回乡下了。
可这一回，连带着早年丧夫的外婆，名声也被败坏了。
「小野种，也不知道是他妈和哪个瘪三搞出来的！指不定长大了也是个小瘪三！」
「还有她外婆，克夫又克子，一家人没一个好东西！」
在这数不清的嘴刀子里，我妈在生下我的第二天吞药了。
她死后，外婆才从她床单底下的一张诊断书，得知她得了乳腺癌。
如果不赚快钱，她没有两年可活了。
「这样也好，走得痛快了……」
外婆拿着诊断书喃喃说着，可身形却逐渐变得佝偻。
后来，我看到妈妈诊断书背面的遗言。
她还在纸上画了个笑脸，表情如释重负。
她告诉我，外婆早年丧子，中年丧夫。
如果老年再丧女的话，村里人又要骂她克子了。
「轩轩，妈妈是自己走的，那些人应该怪不到你外婆头上了吧？」
「轩轩，妈妈给你存了点学费，你要好好读书，听外婆的话，长大了要保护好外婆哦！」
可我好没用。
我没能保护好外婆。
现在她一个人躺在警察局冰冷的停尸房里。
我却只能在这两千多公里外的地方干着急。
这一刻，我脑子里名为理智的那根线彻底崩断。
在楚倩一家震惊的目光里，我掀翻了餐桌。
05
楚倩家客厅能砸的都被我砸了。
临走前，我顺手带走了那盒被随意堆在鞋架上的月饼——
那是外婆亲手做的，让我带来的见面礼。
基于礼貌，在踏出楚家大门前。
我勉强给楚倩妈妈留了两句好话。
「阿姨，祝您儿子找个像你一样的媳妇。」
「还有您女儿，找个像您这样的婆婆。」
楚倩没有追出来。
倒是他妈追到了楼梯口，在我身后破口大骂。
06
在黄牛的助力下，我搭上了最近一班的高铁。
这是我第一次觉得现代科技不够发达，车为什么这么慢。
到了警察局，看着眼前那盖着白布的躯体。
我又被定在了原地。
「这是你外婆的遗物，你一起带回去吧！」
透明的标本袋子里，破旧的粉色背包上，水性笔画的涂鸦已经有些模糊不清。
恍惚间，我好像回到了那年夏天。
我从小就是个被村里小孩排挤的小哑巴。
其实我没哑，我只是不想说话。
外婆也知道。
为了鼓励我，她经常「加班」。
半夜十二点跑进县城捡瓶子，只为了凑钱给我买这个新书包。
「马上开学了，别人有的，我们家小轩也要有。」
我高兴坏了，在书包上画了两个小人，一个是她，一个是我。
最后才小小声开口，「小轩想要快点长大，长成男子汉，一直保护外婆！」
外婆听到我终于肯说话，激动地把那只养了三年多的大母鸡给宰了。
当天晚上，我一边啃着大鸡腿，一边一遍遍叫着外婆。
外婆也不厌其烦地应着。
可现在。
代表外婆的涂鸦小人已经被河水泡模糊了。
我抱着书包，呆呆的睡了过去。
……
再次醒来，兜里的手机不断震动。
我看了眼屏幕，上面显示着楚倩两个字。
我顺手按下了关机。
昨晚，她就给我打了很多电话，发了很多短信。
内容无一例外，都在指责我辜负了外婆的期盼。
她说，「你还不懂吗？外婆做得一切，都是希望你能过得更轻松，更幸福啊！」
幸福？
呵，我要是真娶了她，才是不幸的开始。
来源：热情的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