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尖锐的咆哮声刺破了三号螺丝厂嘈杂的机器轰鸣。新上任的985硕士厂长张伟，手里挥舞着一张报表，指着戚沧的鼻子，唾沫星子都快喷到他那张布满风霜的脸上。

“老东西！你懂个屁的成本控制！”

尖锐的咆哮声刺破了三号螺丝厂嘈杂的机器轰鸣。新上任的985硕士厂长张伟，手里挥舞着一张报表，指着戚沧的鼻子，唾沫星子都快喷到他那张布满风霜的脸上。

“我让你用2号钢，你非要用3号！一吨差价八百块！你知道全厂一个月要浪费多少钱吗？这是我的厂子，不是你家开的养老院！”

五十岁的戚沧，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蓝色工装，默默地看着张伟，镜片后的眼睛平静如水。他没有争辩，只是用粗糙的手指轻轻抚摸着旁边刚下线的一批螺丝。那螺丝在灯光下泛着幽蓝的冷光，螺纹清晰得如同艺术品。

“张厂长，3号钢，韧性和耐磨性比2号高出百分之二十七，用在矿山机械上，能把故障率降低一半。”他的声音沙哑而低沉，像一台运转多年的老旧机床。

张伟被他这副“我都是为你好”的态度彻底激怒了，一把将报表摔在地上。“我他妈需要你教我？老子是985毕业的高材生，学的就他妈是管理！你一个初中毕业的老钳工，跟我谈数据？我告诉你，客户要的是便宜！是性价比！你那点可笑的工匠精神，能当饭吃吗？”

周围几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工友，一边假装忙活，一边偷偷交换着看好戏的眼神。

“戚师傅就是老古董，时代变了还不知道。”

“可不是嘛，张厂长这叫科学管理，他那叫土法炼钢。”

“听说他快退休了，还这么犟，活该被骂。”

窃窃私语像针一样扎在戚沧的耳膜上。他在这间厂房里干了三十年，从一个毛头小子，到如今两鬓斑白，他亲手带出来的徒弟，如今都成了各个分厂的技术骨干。可现在，他却成了一个跟不上时代的笑话。

“戚沧！”张伟的怒火还在升级，“这个月奖金，你一分都别想要！再敢自作主张，就给我卷铺盖滚蛋！天工集团不养废物！”

“废物”两个字，让戚沧一直平静的眼神里，终于起了一丝波澜。他抬起头，深深地看了张伟一眼，那眼神，看得年轻的厂长心里莫名一突。

但很快，张伟就将那丝不安压了下去，一个快退休的老工人，能有什么威胁？他轻蔑地冷哼一声，转身扬长而去。

戚沧没有再说话，只是弯下腰，默默捡起地上的报表，抚平褶皱，放在了一边。然后，他戴上老花镜，拿起游标卡尺，继续检测他刚做出的那批螺丝，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未曾发生。

只是没人看到，在他低头的瞬间，一丝彻骨的失望，从他眼底一闪而过。

天工集团，他亲手缔造的工业帝国，难道已经腐朽到了这个地步？一群连钢材和废铁都分不清的管理者，正在主宰着它的命运。

或许，这场游戏，是时候该结束了。

第二天，一份来自集团总部的调令，打破了工厂的平静。

“哈哈哈！戚沧！好事啊！”张伟拿着一份烫金的调令，笑得合不拢嘴，几乎是踹开了钳工车间的大门，“总部人事部亲自下的调令，让你去总部研发中心报到！”

他把调令拍在戚沧的工作台上，语气里充满了幸灾乐祸：“总部的精英们，想必是听说了你的‘工匠精神’，特地请你去传经送宝呢！你可得好好表现，别给我们三号厂丢人！”

周围的工友们都围了上来，看着那份调令，眼神里满是震惊和嫉妒。

“去总部？真的假的？”

“戚师傅这是要飞黄腾达了啊！”

戚沧皱了皱眉，接过调令。上面白纸黑字写着：兹调任三号螺丝厂戚沧同志，前往集团总部研发中心任职，请于三日内报到。落款是集团人事部公章。

他心里清楚，这绝对是个乌龙。他匿名下一线体验生活，除了一个人，没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这份调令，八成是人事系统出了错，把某个同名同姓的“特邀技术顾问”的调令，错发给了他这个“一线钳工”。

张伟可不这么想，他巴不得这个碍眼的老东西赶紧滚蛋。去总部？一个连电脑都不会用的老钳工，去了那个全是博士硕士的地方，不出三天就得被当成垃圾一样扫地出门！到时候被总部开除，那才叫大快人心！

“戚师傅，我亲自开车送你去！”张伟热情得像换了个人，“你可是我们三号厂飞出去的金凤凰，我们得欢送！热烈欢送！”

三天后，张伟开着他那辆二手大众，“荣幸”地将戚沧送到了天工集团那座耸入云端的总部大楼前。

大楼通体由玻璃幕墙构成，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充满了未来感和科技感。张伟连车都不敢开进去，只在门口停下，催促道：“行了，戚师傅，我就送你到这了，快进去吧，别让人家总部领导久等了。”

戚沧拎着一个用了几十年的帆布工具包，身上依旧是那件洗得发白的蓝色工装，在一众西装革履、步履匆匆的都市精英中，显得格格不入。

他刚走到旋转门前，就被两个身材高大的保安伸手拦住。

“站住！干什么的？”保安上下打量着他，眼神里充满了警惕和鄙夷。

“我来报到。”戚沧平静地回答。

“报到？去哪报到？”另一个保安嗤笑一声，“大爷，这里是天工集团总部，不是劳务市场，招工得去南门的人才市场，别走错地方了。”

他们的声音不小，引得路过的白领们纷纷侧目，对着戚沧指指点点。

“哪来的农民工啊，胆子真大。”

“看他那身衣服，脏兮兮的，怎么进来的？”

“快离他远点，别被他身上的机油味熏到了。”

戚沧没有理会这些刺耳的声音，他从口袋里掏出那份调令，递了过去：“我是来研发中心报到的。”

保安狐疑地接过调令，看了一眼，脸上的嘲讽更浓了：“还研发中心？就你？大爷，别闹了，这公章一看就是假的。赶紧走，再不走我们叫人了。”

正在这时，一个穿着职业套裙、气质干练的女人走了过来，看到这一幕，皱眉道：“怎么回事？在大门口吵吵嚷嚷的，成何体统？”

保安一看，立刻换上谄媚的笑容：“李主管，这人非说自己是来总部报到的，我看他就是来捣乱的。”

李主管瞥了一眼戚沧，眼中闪过一丝毫不掩饰的厌恶，尤其是在看到他脚上那双沾满油污的解放鞋时。她不耐烦地挥挥手：“把他轰出去，别影响公司形象。”

“等等。”戚沧的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他看着李主管，缓缓说道：“你可以给你们人事部的王部长打个电话，就说，三号厂的戚沧到了。”

李主管愣了一下，随即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让我给王部长打电话？你以为你是谁？你知道王部长有多忙吗？”

但不知为何，看到戚沧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她鬼使神差地还是掏出了手机。或许是想当众戳穿这个老头的谎言，让他彻底死心。

电话很快接通了。

“王部长，我是行政部的李莉……是这样，门口有个自称叫戚沧的老工人，说是来报到的……啊？您亲自安排的？真的？好好好，我明白了！”

李主管的脸色，从嘲讽到震惊，再到煞白，只用了不到十秒钟。她挂掉电话，看向戚沧的眼神彻底变了，带着一丝惊恐和难以置信。

“戚……戚先生，对不起，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您请，您请进！”她连忙躬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周围的保安和白领们，下巴都快惊掉了。

这个看起来像农民工的老头，竟然真的是总部调来的人？而且还是人事部长亲自安排的？

戚沧没有多看她一眼，拎着他的帆布包，径直走进了这座他二十年前亲手奠基的大楼。

研发中心在顶楼三层，这里汇聚了整个天工集团最顶尖的头脑。随处可见的都是各种高精尖的设备和穿着白大褂、行色匆匆的科研人员。

戚沧的到来，像一滴机油滴进了纯净水里，瞬间引起了所有人的侧目。

“这人谁啊？怎么穿成这样就进来了？”

“听说是下面工厂调上来的老师傅，来协助我们项目的。”

“协助？他会用三维建模软件吗？他看得懂量子计算公式吗？别是来添乱的吧？”

负责接待他的是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年轻人，名叫赵宇，是海归博士，也是A级项目“龙之心”传动轴项目的负责人。他看到戚沧，眼里的轻蔑几乎不加掩饰。

“你就是戚沧？”赵宇推了推眼镜，用一种施舍般的语气说，“王部长打过招呼了，你先跟着打打杂吧，端个茶倒水，搬搬东西，别乱碰这里的设备，弄坏了你可赔不起。”

他根本不相信一个老钳工能对他们的项目有什么帮助，只当是领导硬塞进来的关系户，找个地方养老罢了。

戚沧点点头，也不辩解，默默地找了个角落站着。

此时，研发中心的气氛异常凝重。在一块巨大的显示屏前，围着一群专家，赵宇也快步走了过去。

屏幕上，是一个结构极其复杂的传动轴三维模型，旁边罗列着一连串失败的数据。

“赵博，又失败了！第十三次了！”一个研究员沮丧地喊道，“我们用的已经是最好的七轴五联动加工中心，材料也是特种航天合金，可精度就是达不到设计标准，误差始终在0.01毫米，离要求的0.001毫米，差了整整十倍！”

赵宇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这个“龙之心”项目，是集团今年最重要的攻关项目，关乎到下一代发动机的成败。他们团队耗时三个月，烧掉了上亿的经费，结果连一个合格的样品都做不出来。

“不可能！”赵宇烦躁地抓着头发，死死盯着屏幕，“图纸设计是完美的，理论上绝对可行！一定是现在的加工工艺有问题！我敢断言，以现有的工艺，这个精度，绝不可能实现！”

他的话掷地有声，带着一种权威的结论，周围的专家们也纷纷点头，面露绝望。

“是啊，这已经超越了现代工业的极限了。”

“看来只能降低标准，重新设计了。”

就在整个研发中心都陷入一片死寂时，一个沙哑的声音从角落里传来。

“图纸，有问题。”

声音不大，却像一颗炸雷，在所有人耳边响起。

众人猛地回头，目光齐刷刷地锁定在那个一直被他们无视的老工人身上。

赵宇的脸瞬间涨红，怒道：“你胡说什么？你一个拧螺丝的，你看得懂图纸吗？这张图纸是我们团队十几位博士的心血，是计算机模拟了上亿次的最优解，你说有问题？”

“就是，别在这哗众取宠了，赶紧出去！”

“一个工人懂什么设计！”

面对所有人的指责和嘲笑，戚沧面不改色，他缓缓走上前，指着大屏幕上模型的一个连接点，平静地说：“这个位置，G3倒角的应力冗余设计错了。在超高转速下，材料会产生万分之一毫米的微观形变，导致整体精度失控。把这里改成双曲面倒角，问题就解决了。”

赵宇愣住了，他身后的专家们也愣住了。他们压根没听懂戚-沧在说什么。

“G3倒角？应力冗余？”

“双曲面？那是什么鬼？”

赵宇的专业知识告诉他，这纯属胡说八道。他怒极反笑：“好啊，你说得头头是道，那你倒是给我们做一个出来看看啊？光说不练假把式！”

他就是想让戚沧当众出丑，让他知道天高地厚。

“可以。”戚沧的回答，简单而有力。

他环顾四周，看到墙角堆着一些加工失败的废弃样品，便走了过去，从中挑了一块大小合适的废钢。

“你需要什么工具？我们这里有全球最顶级的机床。”一个研究员抱着看笑话的心态问道。

戚沧摇了摇头，看了一眼自己带来的帆布工具包。“不用，我的工具，够了。”

说完，他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打开了那个破旧的帆-布包。

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想看看这位“大师”到底有什么神兵利器。

然而，包里只有一把看起来用了几十年的旧锉刀，几把同样老旧的卡尺和锤子，仅此而已。

“噗嗤！”

不知是谁先笑出了声，随即，整个研发中心爆发出哄堂大笑。

“哈哈哈哈！就用一把破锉刀？他要手搓传动轴？”

“疯了吧！这比手搓芯片还离谱！”

“我倒要看看，他能锉出个什么玩意儿来！”

赵宇也笑得前仰后合，他指着戚沧，对身边的人说：“看到了吗？这就是典型的民科，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今天就让大家开开眼，见识一下什么叫真正的‘工匠精神’！”

他特意把“工匠精神”四个字咬得极重，充满了戏谑。

对于这一切，戚沧充耳不闻。他找了个工作台，将那块废钢固定好，拿起那把老旧的锉刀，闭上了眼睛。

整个世界仿佛瞬间安静了下来。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眼神已经变了。那是一种绝对的专注，一种人与工具合为一体的境界。

“唰——”

锉刀动了。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响，只有一阵轻微而富有节奏的摩擦声。戚沧的手稳如磐石，每一次推拉，每一次转动，都带着一种无法言喻的韵律。那根本不像是在打磨，更像是在进行一场神圣的仪式。

钢屑如雪花般簌簌落下，一块棱角分明的废钢，在他的手下，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显露出传动轴的雏形。

一开始还在嘲笑的众人，渐渐地，笑声消失了。

他们脸上的表情，从戏谑，到惊讶，再到震撼，最后变成了彻头彻尾的呆滞。

赵宇的嘴巴越张越大，眼睛死死地盯着戚沧的手，连眼镜滑到了鼻尖都浑然不觉。

他看到了什么？

他看到那把锉刀在戚沧手里仿佛活了过来，时而大开大合，切削出精准的轮廓；时而精雕细琢，打磨出镜面般的光泽。尤其是那个被戚沧指出的G3倒角处，锉刀以一个匪夷所思的角度切入，划出一道完美的双曲面弧线，流畅得如同天成！

这……这他妈是人类能做到的操作？

这双手，是被上帝亲吻过吗？

半小时后。

“唰。”

随着最后一声轻响，戚沧停下了动作。他吹掉样品上最后一丝钢屑，将其轻轻地放在了工作台上。

“好了。”

两个字，打破了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像梦游一样围了过来，看着那个静静躺在台面上的传动轴样品。

它在灯光下闪烁着迷人的金属光泽，每一处线条，每一个曲面，都完美得无可挑剔，仿佛一件工业艺术品。

“快！快拿去检测！”赵宇第一个反应过来，声音都在颤抖。

一个研究员小心翼翼地捧起样品，像是捧着一件绝世珍宝，飞快地跑向了三坐标测量仪。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几分钟后，那个研究员像见了鬼一样跑了回来，手里拿着一张检测报告，因为太过激动，纸都在他手里剧烈地抖动。

“赵……赵博……数据出来了……”

“多少！误差到底是多少！”赵宇一把抢过报告，吼道。

当他看到报告最下方那个数字时，整个人如遭雷击，瞬间僵在了原地。

只见报告上清清楚楚地写着：最大形态误差——0.00001毫米！

0.00001！

比他们用最顶级机床做出的样品，精度高了整整一千倍！

比设计图纸要求的最高标准，高了整整一百倍！

“这……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赵宇喃喃自语，脸色惨白如纸，不停地摇着头，“这是假的，一定是机器坏了！”

他不信邪，亲自跑过去又测了一遍，两遍，三遍……

结果，每一次的数据，都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他的脸上。

整个研发中心，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用看神仙一样的目光，看着那个依然站在角落里，默默擦拭着自己那把旧锉刀的老工人。

这个被他们嘲笑为“农民工”、“老古董”的人，只用了一块废铁，一把破锉刀，在半小时内，徒手完成了他们一个博士团队耗时三个月、烧掉上亿经费都无法完成的奇迹。

赵宇失魂落魄地走回来，双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他看着戚沧，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所谓的海归博士，所谓的科学精英，在这一刻，被碾压得体无完肤。

戚沧的“神技”，如同一颗重磅炸弹，在天工集团技术部内部引爆了。

所有参与“龙之心”项目的研究员，如今看到戚沧，都像学生见到了祖师爷，一个个毕恭毕敬，开口闭口都是“戚老师”。

赵宇更是彻底成了戚沧的跟屁虫，每天捧着个小本子跟在他身后，戚沧随便说一句话，他都恨不得当成圣旨记下来。

“戚老师，您看这个力矩分布模型……”

“戚老师，关于材料的晶格异变，您有什么看法？”

戚沧倒是来者不拒，偶尔会提点几句。他说的东西，往往一开始让这些博士们听得云里雾里，可回去一琢磨，一实验，无不惊为天人，发现那竟是通往新世界的大门。

一时间，戚沧成了研发中心最神秘，也最受尊敬的人。

然而，树大招风。

戚沧的崛起，很快就引起了另一个人的注意——市场部总监，方承宇。

方承宇，三十五岁，名校MBA毕业，毫无技术背景，全靠一张能把稻草说成金条的嘴和一手出神入化的PPT技巧，坐上了总监的高位。

他是典型的职场油子，信奉“技术是为市场服务的，而市场是靠包装和故事驱动的”。在他眼里，戚沧这种只会埋头干活的“底层工人”，简直是玷污了总部精英形象的存在。

当他听说了戚沧手搓传动轴的事迹后，第一反应不是敬佩，而是敏锐地嗅到了机会。

一个绝佳的，可以用来邀功请赏的机会。

他立刻让助理收集了所有关于“龙之心”项目的资料，然后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三天三夜，精心炮制出了一份堪称完美的PPT。

在这份PPT里，他将“龙之心”项目的成功，归功于自己在市场前瞻性上的“英明指导”，是他在洞察了未来市场需求后，力排众议，推动了这个伟大的项目。

至于技术上的突破，他则轻描淡写地包装成“在我的启发下，技术部门同事们集思广益，攻克难关”。

而戚沧这个最大的功臣，在他的PPT里，连名字都没出现。

拿着这份PPT，方承宇直接敲开了集团执行总裁的办公室大门。

半小时后，他满面春风地走了出来。

第二天，集团内部通报邮件就发到了每个人的邮箱里：

【关于对“龙之心”项目组及市场部总监方承宇同志进行表彰的决定】

邮件里，对方承宇的“高瞻远瞩”和“卓越领导力”进行了长篇累牍的赞美，并宣布给予其个人一百万奖金，以及项目分红权。而对整个技术部，只是象征性地奖励了五十万团队建设费。

邮件一出，整个研发中心都炸了锅。

“凭什么！这功劳全成他方承宇的了？”

“妈的，我们在这累死累活，他在办公室里做个PPT就把功劳全抢了？”

“最可气的是，连戚老师的名字提都没提！这简直是无耻！”

赵宇气得脸都青了，拿着手机就想冲去市场部找方承宇理论。

“站住。”

戚沧的声音不大，却让激动的赵宇停下了脚步。

“戚老师！这口气我咽不下！他们欺人太甚！”赵宇愤愤不平地说道。

戚沧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他只是淡淡地问了一句：“他的PPT，你们看过了吗？”

众人一愣，摇了摇头。

戚沧转身从一个研究员的电脑上调出了那份被方承宇到处炫耀的PPT，平静地说道：“看看吧。”

大家围了上去。PPT做得确实精美，各种酷炫的图表和动画，极具煽动性。但当看到技术方案那一页时，所有技术人员的脸色都变得古怪起来。

“这……这个‘超临界热处理’方案，不是我们早就否掉的吗？”一个研究员疑惑道。

“对啊，这个方案理论上能提升性能，但有致命缺陷，会导致材料在极端环境下脆化断裂，我们做过模拟，失败率高达90%！”赵宇也皱起了眉头。

戚沧当初在指导他们时，曾顺口提过几种可能的改进方向，其中就包括这个有隐藏缺陷的方案。他当时也明确指出了风险，让大家不要轻易尝试。

没想到，方承宇这个门外汉，在窃取资料时，竟然如获至宝地把这个看起来最“高大上”的方案，当成了自己的核心功劳，写进了PPT里。

看着PPT上那句“由我独创的革命性热处理技术”，所有人都沉默了。

他们看着戚沧，眼神里充满了敬畏。

原来，戚老师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提前就挖好了一个天大的坑！

“戚老师，那我们现在……”赵宇试探性地问道。

“让他去谈。”戚沧吐出四个字，便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台前，继续打磨着手里的一个零件，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

众人恍然大悟，脸上都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容。

方承宇，你就等着死吧！

此时的方承宇，正志得意满。

他凭借“龙之心”项目的“巨大成功”，在集团内部声望大涨，俨然成了横跨市场和技术的复合型天才。

很快，一个更大的机会，摆在了他的面前。

集团最重要的海外客户，全球工业巨头“北极星工业”，因为其最新的航天项目需要一个超高精度的陀螺仪核心零件，向天工集团发来了合作意向。

这笔订单，价值高达千亿！

但北极星工业提出的技术要求，也堪称变态。他们自己也无法量产，所以想借助天工集团强大的制造能力。

这块天大的蛋糕，让整个集团高层都为之震动。

谁能拿下这个项目，谁就是天工集团未来的接班人！

方承宇当仁不让，在董事会上，再次拿出了他精心制作的PPT，唾沫横飞地阐述着自己的宏伟计划。

“各位董事，北极星的项目，技术难点在于那个核心零件的‘动态稳定性’，而我，恰好有一个成熟的解决方案！”

他自信满满地将一张图纸投射到大屏幕上。

“这就是我基于‘龙之心’项目经验，进一步研发出的‘星尘’稳定器！它采用了我独创的‘超临界热处理’技术，性能绝对能满足，甚至超越北极星的要求！”

董事们看着那复杂的图纸和听起来就很高深的技术名词，纷纷点头，赞不绝口。

“好！不愧是我们的青年才俊！”

“方总监果然是文武双全啊！”

就这样，方承宇在一片赞誉声中，被任命为“北极星项目”的总负责人，全权负责与北极星工业的对接。

研发中心里，赵宇等人看着内部新闻，差点笑出了声。

“他真敢用啊！”

“这下有好戏看了，北极星的测试标准可是军工级的，他那个一碰就碎的玩意儿，怕是过不了第一轮测试吧。”

戚沧依旧沉默着，只是眼神深处，闪过一丝谁也看不懂的寒意。

方承宇的效率很高，他立刻调动集团最优的资源，加班加点，真的把那个基于错误方案的“星尘”稳定器样品给造了出来。

从外观上看，这个样品确实精美绝伦，各项静态数据也堪称完美。

方承宇得意洋洋，亲自带着样品和团队，飞往了北极星工业的欧洲总部。

他已经开始幻想，自己签约归来，被集团英雄般欢迎的盛大场面了。

然而，三天后。

一则惊天噩耗，通过国际财经新闻，传回了国内。

【北极星工业宣布，因核心技术合作方“天工集团”提供的样品存在严重质量缺陷，在极限压力测试中发生爆炸，险些造成重大安全事故。北极星工业将永久终止与天工集团的一切合作，并保留追究其法律责任的权利！】

消息一出，天工集团的股价应声暴跌，开盘不到十分钟，直接跌停！

整个集团，一片哗然。

集团董事会紧急召开，气氛压抑得像要爆炸。

灰头土脸的方承宇站在会议室中央，像一条丧家之犬，被董事们喷得狗血淋头。

“方承宇！你不是说万无一失吗？爆炸是怎么回事！”

“千亿的订单就这么没了！集团市值一天蒸发了三百亿！你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你就是天工集团的罪人！”

方承宇吓得浑身发抖，汗如雨下。他怎么也想不通，明明数据完美的样品，怎么会爆炸？

危急关头，他那趋利避害的本能，让他脑中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人。

戚沧！

对！一定是那个老东西搞的鬼！那个技术方案是他提出来的，他肯定早就知道有问题！

他这是在故意害我！

找到了替罪羊，方承宇立刻来了精神。他猛地抬起头，脸上露出一副悲愤交加的表情。

“各位董事！这件事不怪我！我是被小人陷害的！”他声嘶力竭地喊道。

“我这个方案的灵感，其实是来自研发中心一个叫戚沧的老工人！他才是这个技术的原创者！我当时也是信任他，才把方案报了上来！谁知道他竟然包藏祸心，故意给了我一个有缺陷的方案！”

他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瞬间从罪人变成了受害者。

董事们面面相觑，一个副总裁皱眉道：“戚沧？就是那个手搓传动轴的老师傅？”

“对！就是他！”方承宇见有人信了，更加来劲了，“我早就觉得这个人有问题！一个普通的工人，怎么可能有那么神的技术？说不定是竞争对手派来的间谍！这次的事故，就是他一手策划的，目的就是为了搞垮我们天工！”

他越说越激动，仿佛已经掌握了戚沧通敌卖国的铁证。

“而且！”方承宇话锋一转，脸上露出阴险的笑容，“各位董事想一想，既然这个戚老师傅技术那么神，能解决‘龙之心’，那解决一个小小的陀螺仪，应该也不在话下吧？”

“我建议，立刻把他叫来！当着大家的面，让他来解决这个世界难题！给我们开开眼！如果他解决不了，那就证明他之前的所谓‘神技’都是沽名钓誉，这次的事故，他必须负全责！”

这招“捧杀”，可谓是歹毒至极。

他要把戚沧架在火上烤，让他成为整个集团失败的替罪羊。

董事们被他说得一愣一愣的，觉得似乎也有道理。眼下死马当活马医，让那个神秘的老师傅来试试，总比什么都不做强。

“好！就这么办！”集团总裁一拍桌子，“立刻把戚沧叫到年度盛典的现场！当着所有股东和媒体的面，让他解决这个问题！”

他们决定，将这场危机，变成一场公开的审判。

天工集团一年一度的年度盛典，在国家会展中心盛大举行。

这是集团规模最盛大的一次年会，不仅邀请了所有股东、高管和全球合作伙伴，还通过媒体向全世界进行同步直播。

集团的意图很明显，就是要在这场盛会上，给市场一个交代，挽回崩塌的股价和信誉。

会场内，金碧辉煌，名流云集。

主席台上，坐着集团的所有高层，以及几位特邀的贵宾，其中就包括北极星工业的CEO，一个金发碧眼的美国人。

而在主席台最中心的位置，坐着一个身穿白色定制西装，气质清冷如冰山雪莲的女人。

她就是天工集团的传奇——年仅二十八岁，就执掌这家万亿帝国的千亿女总裁，闻清月。

她一言不发，绝美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强大的气场却让周围所有人都感到一丝寒意。

盛典按部就班地进行着，气氛却始终有些诡异的凝重。所有人都知道，今晚的重头戏，在后面。

终于，在冗长的领导致辞后，方承宇走上了舞台。

他整理了一下领带，脸上带着一种病态的亢奋。他知道，这是他最后的机会，只要把戚沧彻底踩死在泥里，他就能翻盘。

“各位来宾，各位同仁！”方承宇对着麦克风，声音洪亮，“想必大家已经知道，我们集团最近遇到了一点小小的挫折。但请大家相信，这只是黎明前的黑暗！”

他慷慨激昂地演讲着，把自己塑造成一个勇于承担、鞠躬尽瘁的英雄，然后话锋一转。

“而造成这次危机的罪魁祸首，就是一个潜伏在我们内部，盗用公司资源，沽名钓誉的骗子！”

说着，他猛地一挥手，指向了舞台的侧方。

聚光灯瞬间打了过去。

只见戚沧穿着那身洗得发白的旧工装，拎着他的帆布工具包，被两个保安“请”上了台。

他站在璀璨的灯光下，与这奢华的舞台格格不入，像一个误入宫殿的贫民。

全场瞬间爆发出嗡嗡的议论声。

“这就是那个传说中的老师傅？怎么穿成这样？”

“骗子？到底怎么回事？”

方承宇拿起一个用天鹅绒盒子装着的零件，走到了戚沧面前。

那正是被北极星工业退回，那个导致爆炸的“星尘”稳定器核心。

他“砰”的一声，将盒子丢在戚沧的脚下，零件滚了出来，在光滑的舞台上发出一声脆响。

然后，他递给戚沧一把扳手，脸上是极尽羞辱的笑容。

他拿起麦克风，用最大的声音，对全场，也是对全世界的观众吼道：

“来！戚老师傅！别藏着掖着了！你不是号称‘工匠之神’吗？你不是能手搓传动轴吗？”

“现在，就当着全世界的面，给我们表演一个手搓芯片！也让北极星的CEO先生看看，我们天工集团真正的底蕴！”

“哈哈哈哈哈！”

他话音刚落，台下以他为首的市场部员工，立刻爆发出了一阵刺耳的哄笑。

紧接着，整个会场，都被这充满了恶意的笑声淹没了。

媒体的镜头，疯狂地对准了舞台上那个孤独瘦削的身影，记录下这堪称羞辱的一幕。

主席台上的董事们，冷漠地看着这一切。

北极星的CEO，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微笑。

赵宇和研发中心的同事们在台下，个个双拳紧握，指甲都快嵌进了肉里，却无能为力。

羞辱。

极致的羞辱。

然而，面对这一切，戚沧的表情，自始至终都没有一丝变化。

他没有去看脚下的零件，也没有去接那把扳手。

他只是缓缓抬起头，目光越过猖狂大笑的方承宇，看向了主席台最中心，那个一直沉默不语的女人。

四目相对。

就在这一刻，一直端坐如冰雕的闻清月，猛然起身！

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她提着裙摆，快步冲向了舞台。高跟鞋踩在舞台上，发出“噔、噔、噔”急促而有力的声响，像一记记重锤，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她要做什么？

方承宇的笑容僵住了。

董事们的表情凝固了。

全世界的观众，都屏住了呼吸。

只见闻清月冲到戚沧面前，在离他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住了脚步。

然后，在全世界的镜头前，这位执掌万亿帝国，被誉为商界女王的冰山女总裁，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眼球炸裂的动作。

她双膝一软，对着那个穿着旧工装的老工人，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咚”的一声，膝盖与舞台的碰撞，通过麦克风，传遍了整个会场的每一个角落。

全场，瞬间死寂。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所有人的大脑，都陷入了一片空白。

紧接着，闻清月低下她那高贵的头颅，用一种带着无限愧疚、崇敬，甚至颤抖的声音，喊出了一句石破天惊的话：

“师父！恕弟子无能，让您受委屈了！”

轰——！

如果说刚才那一跪，让所有人的大脑陷入空白。

那么这一声“师父”，则像一颗核弹，在每个人的脑海里轰然引爆！

师……师父？！

天工集团的千亿女总裁，喊这个老工人……师父？！

方承宇脸上的笑容，彻底凝固，碎裂，最后化为一片死灰。他感觉自己的血液在瞬间被抽干，四肢冰冷，连站都站不稳。

台下的董事们，一个个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张大了嘴，眼珠子瞪得像铜铃，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北极星那位CEO脸上的轻蔑，瞬间变成了惊骇和恐惧，他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难以置信地看着台上的一幕。

全世界，通过直播镜头看到这一幕的数十亿观众，彻底疯了！

【我看到了什么？幻觉吗？】

【那个女人是闻清月吧？福布斯封面人物啊！她给一个工人下跪？！】

【师父？！这老头到底是谁？！】

弹幕疯了一样地滚动，服务器都差点因此崩溃。

在全世界的死寂中，戚沧终于动了。

他缓缓伸出手，将跪在地上的闻清月扶了起来，动作轻柔，像一个普通的长辈。

然后，他走上前，从方承宇手里拿过了那个麦克风。

方承宇的手抖得像筛糠，麦克风“哐当”一声掉在地上，被戚沧稳稳接住。

戚沧看着台下那一张张呆若木鸡的脸，平静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

最后，他的视线落在了台下脸色煞白的北极星CEO身上。

他的声音，通过麦克风，清晰地传遍世界。

“我宣布三件事。”

“第一，从即刻起，天工集团，单方面解除与北极星工业的所有合作。不只是这一千亿的订单，是所有。原因很简单，他们引以为傲的陀螺仪核心技术，是二十年前，从我的实验室里偷走的。”

话音未落，台下的北极星CEO双腿一软，一屁股瘫坐在了椅子上，面如死灰。

“第二。”戚沧的目光转向了已经瘫软在地的方承宇，“方承宇，身为市场总监，窃取技术成果，欺上瞒下，导致集团蒙受巨大损失。你，被开除了。集团法务部会追究你的全部法律责任。”

方承宇两眼一翻，直接吓晕了过去。

戚沧的目光，最后扫过主席台上那群已经吓傻了的董事。

他缓缓开口，说出了最后一句话。

那句话，如同创世之神的谕令，将整个天工集团，乃至整个世界工业格局，彻底颠覆。

“第三，”

“我是戚沧。”

我是戚沧。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却蕴含着雷霆万钧的力量。

对于普通人来说，这个名字平平无奇。

但对于站在全球工业金字塔顶尖的极少数人来说，这个名字，就是一个禁忌，一个传说，一个神话！

戚沧！

代号“工匠之神”！

全球精密制造领域的开创者和奠基人！

无数核心工业技术的专利持有人！

以及……

天工集团，那个从未露面，却手握集团百分之五十一绝对控股权的——幕后创始人！

台下的北极星CEO，此刻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个老人一眼就能看出自己技术的源头。因为，他就是那个源头！

主席台上的董事们，此刻也终于明白，为什么闻清月会对他行此大礼。因为，整个天工集团，都是他的！

这一刻，所有关于这个老工人的谜团，都有了答案。

为什么他能手搓出精度超越顶级机床的零件？

因为世界上第一台七轴五联动加工中心，就是他亲手设计的！

为什么他能一眼看穿最复杂图纸的缺陷？

因为现代工业设计的基础理论，有一半是他编写的！

他不是在扮猪吃老虎。

他本身，就是那头俯瞰众生的神龙！

整个会场，在长久的死寂之后，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惊呼！

天工集团的创始人，竟然一直伪装成一个普通工人，在自己的工厂里拧螺丝！

这简直是本世纪最离奇，也最震撼的新闻！

故事的结局，早已注定。

天工集团内部，迎来了一场史无前例的大清洗。

以方承宇为首的一众投机钻营、毫无建树的高管，全部被扫地出门，并移交司法机关处理。

当初在三号螺丝厂，指着戚沧鼻子辱骂的那个985硕士厂长张伟，在看到直播的瞬间，就吓得瘫倒在地，第二天，一纸辞退信就送到了他的手上。

还有总部大楼前台那位傲慢的主管，那两个狗眼看人低的保安，以及所有曾经嘲笑过戚沧的人，都在无尽的悔恨和恐惧中，被清理出了天工集团。

戚沧重掌集团，但他做的第一件事，不是搬进那间奢华的顶层总裁办公室，而是颁布了一条让所有一线技术人员热泪盈眶的命令——

设立“工匠荣耀基金”，将集团每年百分之十的利润，用于提升一线技术人员的薪资待遇和荣誉地位。任何技术岗位的平均薪资，不得低于同级别管理岗位。

这一举动，彻底颠覆了“造导弹的不如卖茶叶蛋的”畸形现状，让“工匠精神”四个字，第一次变得比黄金还要贵重。

风波平息后。

在天工集团总部最深处，那个尘封了二十年之久的，代表着全球最高制造水平的“零号实验室”里。

戚沧穿着一身干净的工装，正站在一台机床前，轻轻擦拭着。

闻清月恭敬地站在他的身后，大气都不敢喘。

“清月。”戚沧没有回头，声音平静。

“弟子在。”

“还记得我当初为什么把集团交给你，自己消失吗？”

闻清月身体一颤，低头道：“弟子记得。师父说，您厌倦了资本的浮华，您想看看，当天工没有了您，它会走向何方。”

“是啊。”戚沧叹了口气，缓缓转过身，看着自己最得意的弟子，“现在，我看到答案了。它差点走向了深渊。”

他伸出那双布满老茧，却能创造奇迹的手，轻轻拍了拍闻清月的肩膀。

“记住，我们是工匠。我们存在的意义，是创造，而不是投机。”

“天工集团，技术才是根本。”

闻清月抬起头，眼中含泪，重重地点了点头。

“弟子，谨遵师命！”

窗外，夕阳的余晖洒进这间传奇的实验室，将师徒二人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一个新的工业时代，正悄然拉开序幕。

而那个属于“工匠之神”的传说，才刚刚开始。

来源：马铃薯是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