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当时,他是真不想下床,人在觉睡的正香甜时,身子就像被床黏住一样。床既舍不得人,而人也就更离不开床了。何况,一双眼皮又沉重的像是垂下两道铁窗帘,一旦被拉上,再想打开就实在太难了。
文/侯然(蛩嘶蝉语)
他是被早晨六点的闹钟,从迷离梦境拽回现实人间的。实因他昨晚熬了夜,直弄到十二点上床,又辗转反侧半个钟头,方才浑浑然入梦。
当时,他是真不想下床,人在觉睡的正香甜时,身子就像被床黏住一样。床既舍不得人,而人也就更离不开床了。何况,一双眼皮又沉重的像是垂下两道铁窗帘,一旦被拉上,再想打开就实在太难了。
记得年少读书时,那觉睡的真叫一个香呀!无奈学校离家远,天光未亮就得早起上学。而他那时的睡眠又太沉,绝不是三两声喊就能醒来的。他便央求奶奶,即使用木棍子敲也要敲醒他。但奶奶又如何下得了手?自然先是喊他,他虽答应一声半声,却马上又睡着了。再是扯他的胳膊,身子却死沉的很,只要手一松,头便歪向一边,照样呼呼大睡不醒。
奶奶实在无招可使时,便真的将木棍朝床框子哐哐的敲。在床被敲击时产生的持续震动,与刺耳噪音的干扰下,他才勉强在沉沉的睡眠中被唤醒。现在想来,这又该是一场怎样的较量?
他今天所以被迫早起,是要将小欣送去学校军训。路程也只两三分钟的事,刚送完回来,他就在楼下早点摊,匆匆填饱了肚子。
进了家门,头脑虽依旧昏昏沉沉,他却没有即刻去睡回笼觉,而是走向阳台,给花浇了些水。虽说已经入秋,太阳却依然那么火辣,一旦浇在人身上,非榨出几两水不可。尽管阳台是西向的,那辗转而来的光,却仍然火热的不行。都说今年暑假特别热,的确热的人焦头烂额。你若没事,是绝不愿出门的。一家人龟缩在几个房间里,伴着几台空调嗡嗡的叫声,偶尔瞄一眼窗外蒸笼一样的大地,便会从心底里发出一声感叹,这天也着实太热了!
已是早上八点,大姝与星雨仍睡着懒觉,而妻正在电脑前备课。困意又像虫子似一阵阵向他袭来,他身子往床上一挨就沉沉睡着了。
在睡梦中,他却做了一个奇怪的梦。他梦见自己,正与大姝撕贴在过道墙上的画报。画报像小欣贴上去的,贴的歪斜而又凌乱。这画报一直贴到对门去了。那对门不是桃子开的辅导班吗?要说这桃子也真漂亮,皮肤有牛奶那么白,走起路来一颤一颤的,犹如风摆杨柳。而且桃子眼睛又大又潮,深得像一湾清潭,那磁一样的吸力,能把过路人的眼光牢牢攥住。本可以靠脸吃饭的人,偏要凭本事闯天下。别看桃子年轻,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却有着男子的魄力,而且如此精明能干。她一出手,便租下超两百平房子。她放学托管,美术写生,学科辅导,样样俱全。就连她门口的招贴画都那么显眼而又得体,你随便这么一望,连一丝凌乱的感觉也没有。桃子招的学生,轻而易举便超过了六十人。这在他看来,却是相当不易的。
但他梦境里的思维并没就此连续下去,而是一下跳跃到连接过道的一堵玻璃墙。桃子的影子就此像一丝尘埃,已被梦境里的一阵风,吹的毫无踪影可觅了。而他的梦又像蒙太奇一样,在他脑海的幕布上,跳出一面玻璃墙。是的,正是这堵玻璃墙隔绝着他家与外面楼梯间的过道。但这堵玻璃墙却裂了几条缝。这些缝隙让人一眼看去,很没有安全感。他于是急呼物业维修工前来维修。跟在维修工后面的还有一条硕犬。此犬高大而威猛,但不狂吠不咬人。而素爱狗狗的小欣,也对此狗颇为喜爱。他对小欣身处险境而不知深为愤怒,便连吼带骂轰走了小欣。而维修工却在一旁不急不躁说:“这狗是不咬人的。”
也不知何故,他曾数次梦见手里几处房产,不是墙有裂缝,便是卫生间漏水。这次自然也梦见了。而这几处房又绝非现实房产所在地。这梦简直阴差阳错离题千里,却又如此逼真,实在让人难以理解。不知解梦大师碰到此种情况又该何以解释?
他由房子又联想到二姐,二姐好不容易让橙子结了婚,而贷款在县城买的婚房却一直空置着。每个月二姐身上还背着几千元房贷,压力却也着实不小。
他又担心起橙子来。虽说去年结了婚,但橙子两口却如婚前一样,各上各的班,各归各的屋。他想,就算两人离的有点远,但一个在江宁,一个在江北,怎么着也在一个南京城里,一星期起码也该聚个三两天的,总不能只有一个结婚的名,而无婚后一起过日子的实吧。何况橙子还有辆车,若开来南京平时看媳妇不也方便吗?橙子却将车丢给在老家的姐夫用,真不知橙子究竟是怎么想的。
二姐也是,橙子结完婚,她就啥事也不管了,也许她真是烦够烦累了吧。
他真有点替二姐担心。老两口才忙完橙子婚事没几天,就又去江阴纺纱厂打工去了。二姐肩上还负着橙子好几十万房贷的重担呢,这到哪天又是个头!
他就这么胡思乱想做着梦,却被楼下一声刺耳的刹车声惊醒。虽是做了场糊里糊涂的“白日梦”,但此梦也究竟还联系着些现实,又因是在白天做的梦,姑且就仍当作“白日梦”好了。
来源:燕子游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