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兄妹俩相差十一岁。哥哥爱她呵护她，骄纵得无可不可。所以儿子准备回来的消息，我们也马上就告诉了她。女儿充满了期盼，一遍遍小声重复着：“俺哥能回来了”，“俺哥要回来了”……

文＆图/时兆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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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去大西北参军两年后，提干要上军校了。孩子紧赶慢赶，终于挤出来了一个机会，可以回家来住一晚上。

他想家，我们也想他。特别是女儿，文静胆小的她，悄悄对我说：“想哥哥了。”闺女不是个善于表达的人。她这样说，肯定是想得特别厉害了。

兄妹俩相差十一岁。哥哥爱她呵护她，骄纵得无可不可。所以儿子准备回来的消息，我们也马上就告诉了她。女儿充满了期盼，一遍遍小声重复着：“俺哥能回来了”，“俺哥要回来了”……

本来计划9月14号下午的飞机。我给女儿承诺晚自习放学就让哥哥去接她。结果因为核酸没出来，只得改签第二天。晚自习放学，走出校园的女儿东张西望。得知哥哥第二天上午才能到家时，我生怕她哭。可她只是复述了一句：“明天才能到家……”

第二天早上，我们告诉她，心底要有个准备，晚饭不在学校吃，快放学时一定让哥哥去接她。女儿如常去了学校。她总是那么懂事，那么让人感动。小时哭起来昏天黑地。稍微长大一点后，就没有用情绪逼迫我们来答应过什么要求。

哥哥肯定也是这么迫切地想念妹妹了。我坐在车里，看儿子高高的个子站在学校门前，盯着院里来回找。好久才见女儿慢腾腾走出了校门。儿子赶忙走到妹妹跟前，接过妹妹的书包。

兄妹俩都表现得非常淡定，没有现在年轻人惯常的夸张和仪式，只是都非常开心地笑着，一边走一边说着什么。弄得经常爱激动、准备偷录俩人重逢激动场面的我有点不好意思起来。只是自觉地往一边靠了靠、缩了缩，把自己调整成配角状态，不去打搅兄妹俩的谈兴。

晚饭自是要大团圆：整天睡意恹恹的老父亲精神矍铄，满头白发根根似乎都竖直了；表妹和妹夫从社旗导航过来；我小舅本来回了老家干农活，接到电话一迭声回答：“我赶紧回我赶紧回……”

俩弟媳妇一边比着儿子的高个，一边感叹着他不几年前睡觉还不穿裤头，光着屁股在床上跑来跑去、非和舅舅妗妗一个被窝……

女儿是最早被接到酒店的。到了就掏出书包，趴在圆桌子旁写作业。大人在旁边热烈地说话也没有影响到她。

直到快要九点，晚自习放学的外甥、侄儿们陆陆续续地赶到，二十多人的大桌才坐得满满当当。大人说大人的，孩子们给孩子玩，女儿才收拾起了自己的书包，开开心心地说：”我的作业写完了。”然后和弟弟妹妹边吃边玩了起来。

其实接到女儿后，我就对她说：“我给老师请过假了，明天你不用上学。起码早上不用上学。”她当时是有点小惊喜地回答：“不用上学……那太美了。”

可当饭吃到一半，她就问我：“明天不上学不行吧妈，明天是周五，学校要周清作业耶……”我没有犹豫地回答：“不用考虑。这周不会清你。特殊情况么，一天不去上学也没事。”她听完也就很开心地继续边吃边玩，笑得非常开心。

快十点，孩子们被带着陆陆续续离开了。只剩下不用管学生的几个大人，还在新奇地围着儿子问部队的生活。我家包括亲戚们，几代都没有军人，大家都非常好奇。女儿也在一边安静地听着。

快要十一点，人才散开回家。我问女儿晚上是否要和哥哥一个房间。她看了一眼自己的房间回答说：“我还是睡自己房间吧。明早五点半喊我起床。”

我大为惊讶：已经这么晚了，明早能起得来？就再次对她解释：“已经给你老师请过假的。不用考虑上学，好好睡觉。起码也要睡到上午上课再去也行。”女儿没有回答，径直推开了自己的房间门，边脱衣服边说：“不行。我一节课也不能耽误。人笨就要多学习。”头一缩，钻进了夏凉被里。

我匆匆退出去，关门，熄灯，家里迅速恢复了安静。躺在床上，我的心里充满了幸福和安定。儿子远行归来，那份高兴自不必言。

身在教育三十年，听到过太多家长关于自家孩子“很聪明，但就是不学”的自我安慰和不敢面对。女儿说出的那句：“人笨就要多学习”，除了让我感动，还有深深地震撼。

女儿是个慢热型，做什么都不急不躁。中年得女，自是非常骄纵，再则少了年轻的焦虑和急躁，还因为在儿子的教育上踩了很多坑，多了很多失败的教训，所以对女儿多了很多的宽容之心，只想用心享受陪她成长的快乐。

比如张爸偶尔给孩子辅导数学题，本来孩子还没听懂，爸爸一急声音提高，她就又羞又气地哭了。吓得我就赶快哄，一边骂着老张“没材料。”老张又心疼又后悔，羞赧地不敢应声，以后再讲便放慢了速度，观察着她的表情。遇到特别难的题还要停下，冷上一半天再继续讲。

更有部分题讲也讲不会，那就不会也罢。老张说：“就这窟窟窿窿学吧。”儿子说：“你们可别数落妮儿，能学多少是多少吧。”我说：“俺又不是不尽力。努力就够了”……

就是这么个教育现状，这么一个从来没有因为学习被批评过、被压力过的姑娘。全家人小心翼翼，从没有一个人说出的那句“笨”，被女儿自己坦坦然然、平平静静地说了出来。

敢于承认自己的不够聪明机灵，该有一颗多么强大的心。敢于因为自己的不够聪明而克制自己的欲望情绪，主动管理自己的学习，又该需要多强的自制力。在这一点上，女儿超越了全家任何一个人。仅凭这点，她就该有一个光明的未来，就值得我们为她骄傲。

回想我的求学生涯，沾沾自喜于自己的小聪明，甚至假装满不在乎地疯玩，来逃避自己其实不敢努力的现实。以至于人到中年，早已错过了最佳的记忆，还要埋头补课，为当初的虚荣贪玩买单，真是悔不当初。

女儿敢于直面现实，不逃避，不虚荣，让人无限感慨地想起罗曼.罗兰的那句名言：“真正的英雄主义，那就是认清了生活的真相后依然热爱它。”

向女儿学习。（2022.9.15日夜11:16）

来源：青眼有加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