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1950年3月，川南密林枪声骤歇。解放军战士翻开将军服的衣襟，发现一枚怀表停在凌晨三点，表盖内侧刻着三个字——"万户侯"。血泊中的唐式遵至死攥着半张纸，上面是四十年前父亲写给他的嘲讽："万户侯安在？"

1950年3月，川南密林枪声骤歇。解放军战士翻开将军服的衣襟，发现一枚怀表停在凌晨三点，表盖内侧刻着三个字——"万户侯"。血泊中的唐式遵至死攥着半张纸，上面是四十年前父亲写给他的嘲讽："万户侯安在？"

1883年四川仁寿，唐家书房传出瓷器碎裂声。少年唐式遵将《四书》摔在地上："八股文章救不了中国！"秀才父亲气得发抖："你要如何？""投军！博个万户侯！"门闩落锁声响起时，他翻墙跃入夜色，怀里揣着母亲偷塞的银元。

1908年陆军速成学堂，唐式遵在沙盘前推演战术。同学刘湘拍他肩膀："唐兄何故拼命？"他盯着沙盘上插的小旗："要叫老家看看，穿军装不比穿长衫差！"结业典礼上，父亲托人捎来书信，展开只有朱笔四字："万户侯安在？"唐式遵当场撕碎信纸，血珠从指缝滴落沙盘。

1915年重庆军营，刘湘将委任状拍在桌上："式遵，带这个营！"唐式遵接过状纸的手在抖——三年前他投奔时任团长的同窗时，还只是个喂马的马弁。那夜他醉醺醺对卫兵说："看见没？攀住巨蟒的鳞片，就能上青云！"

军阀混战的硝烟中，唐式遵的军装渐染血污。驱逐滇军时，他率敢死队夜袭指挥部，子弹擦着太阳穴飞过；"二刘争川"决战，他三天三夜死守龙泉驿，刺刀捅弯了三把。当刘湘坐上"四川王"宝座，唐式遵抚摸着中将军衔的领章，给老家寄去一副金丝眼镜——父亲已瞎了三年。

1934年大巴山深处，红军梭镖捅穿卫兵咽喉时，唐式遵滚进农家粪坑。腐臭的粪水淹没口鼻，他听见敌人在头顶喊："唐剃头跑了！"这位刚任命的第五路军总指挥，此刻蜷缩在污秽中瑟瑟发抖。卫兵的血混着粪水渗进他嘴角，咸腥味让他想起父亲送行时那碗断义酒。

回成都述职路上，百姓指着他马车窃笑："粪坑将军！"刘湘在督军府摔了茶杯，却还是为他向南京求情。撤职令改为申饬那夜，唐式遵砸了书房所有镜子——镜中那个挂满勋章的将领，眼底却映着粪坑的倒影。

1938年武汉行营，唐式遵颤抖着接过上将军衔。刘湘灵柩在前日入土，二十三集团军的重担猝然压来。祭奠时他酹酒三杯："大哥放心，川军脊梁断不了！"

皖南事变前夜，作战地图铺满会议室。顾祝同的手指划过新四军驻地："唐总司令，此役需川军担当！"唐式遵盯着云岭位置，突然呕吐不止。卫兵后来在废纸篓发现撕碎的日记页，隐约可见"手足相残"四字。战役结束庆功宴上，他醉醺醺念叨："忠义两难全..." 满座将领面面相觑。

1949年成都督院街，唐式遵将省主席印信锁进檀木盒。窗外炮声渐近，秘书长跪地哭求："留得青山在啊！"他摩挲着印盒冷笑："当年钻粪坑是为活命，今日偏要搏个青史留名！"

西昌突围前夜，他翻出1908年陆军学堂合影。手指抚过刘湘年轻的脸庞，突然抓过钢笔在照片背面狂书："万户侯非虚妄！"墨迹未干时，卫兵急报解放军已破城。唐式遵将照片塞进怀表，表盖内侧新刻的"万户侯"三字还泛着金粉的光。

1950年3月大渡河边，唐式遵的坐骑中弹倒地。他蹒跚着爬上山坡，从怀里掏出省主席印信。追兵子弹穿透胸膛时，染血的铜印滚落草丛，露出底部铭文——"中华民国三十八年制"。

解放军战士清理遗物时，发现怀表玻璃碎成蛛网。表针永远停在三点十分，盖内"万户侯"字迹被血污浸透。那张1908年的学堂合影飘落在地，背面墨迹淋漓的誓言，终被一颗子弹洞穿。（全文共1256字）

历史残酷的注脚：当战士撬开那方铜印，里面竟藏着半块霉变的窝头——那是他离家投军时，母亲塞进行囊的最后干粮。

来源：美丽的鲍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