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林夏合上牛皮记账本时，暮色正漫过飘窗的纱帘。茶几上的手机突然震动，是银行发来的电子账单提醒。她习惯性划开短信，却在"交易明细"那栏顿住了——从去年十二月开始，每月十五号都有一笔1314元的转账，收款账户名"苏晓薇"像根细针，扎得她眼眶发酸。

林夏合上牛皮记账本时，暮色正漫过飘窗的纱帘。茶几上的手机突然震动，是银行发来的电子账单提醒。她习惯性划开短信，却在"交易明细"那栏顿住了——从去年十二月开始，每月十五号都有一笔1314元的转账，收款账户名"苏晓薇"像根细针，扎得她眼眶发酸。

结婚五年，周明远在钱上向来敞亮：房贷、女儿朵朵的奶粉钱、家里的水电燃气费，每笔都工工整整记在她送的牛皮本上。可这些转账，他提都没提过。

厨房传来油星溅响，周明远系着她去年送的蓝条纹围裙，正把西蓝花倒进热油里。听见动静回头时，额角沾着点面粉，像朵没化开的云："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朵朵在幼儿园吃了两碗饭，老师拍视频给我看的。"

林夏攥着手机走过去，喉咙发紧："明远，你看看这个。"

周明远的铲子"当啷"掉在灶台上。他擦了擦手接过手机，目光扫过转账记录，耳尖瞬间红了又白："夏夏，我......"

"每月1314，一生一世的意思？"林夏声音发颤，"苏晓薇是谁？你们......"

"不是你想的那样！"周明远打断她，喉结滚动两下，"苏晓薇是我高中同学，她......"

"同学要每月转钱？"林夏冷笑，抓起沙发上的外套，"我明天去银行打流水，看看到底转了多少。"

门"砰"地关上时，周明远的"等等"被截断在空气里。林夏站在楼道里，听着门内传来碗碟摔碎的声音，眼泪终于掉下来。结婚纪念日他说加班，朵朵生日他说陪客户，她总劝自己"男人忙事业正常"，原来不是忙事业，是忙着对别人好。

第二天清晨，林夏在银行排了半小时队。打印机吐出流水单时，她的手指在"苏晓薇"三个字上反复摩挲——账户名旁备注着"代付医疗费"。

路过幼儿园时，朵朵昨天画的全家福突然浮现在眼前：爸爸的手被她涂成红色，说是"最温暖的颜色"。林夏攥紧流水单往家走，心里像塞了团乱麻。

推开门时，周明远正蹲在地上哄朵朵。小女孩举着蜡笔画，奶声奶气："妈妈看！爸爸的手是爱心！"林夏喉咙一紧，周明远抬头，眼底青黑："夏夏，我......"

"先吃饭吧。"林夏把流水单塞进包里，"朵朵该饿了。"

那晚林夏翻来覆去睡不着。周明远背对着她，呼吸声刻意放轻。她摸黑打开手机，搜索"苏晓薇"——公司官网客户案例里，三年前因车祸瘫痪的女士，丈夫去世后与母亲相依为命。照片里的女人戴着鸭舌帽，半张脸缠着纱布。

记忆突然涌上来：去年冬天周明远接了个电话就往外跑，回来时眼眶通红，说"项目出问题"。现在才听清，电话背景音里混着"请患者到三楼康复科"的广播。

"夏夏。"周明远突然翻身搂住她的腰，"对不起，我不该瞒你。"

林夏僵住。他的下巴蹭着她发顶："高三那年放学，我们抄近路回家。有辆货车冲过来，她把我推开......"

林夏想起他旧相册里的泛黄照片：穿蓝白校服的少年搂着穿碎花裙的姑娘，姑娘举着半块西瓜，背面写着"明远和晓薇，永远的好朋友"。

"医生说她下半辈子都要坐轮椅。"周明远声音发哑，"她丈夫两年前得癌症走了，现在只有她妈照顾她。每个月一万五的康复费，她妈打零工根本不够。我问她为什么不找我，她说......"他吸了吸鼻子，"她说你结婚时连捧花都是假的，不想再给你添负担。"

林夏鼻子一酸——他们的婚礼在小区草坪办的，捧花是她用康乃馨扎的，周明远却红着眼说："这是我收到最珍贵的花。"

"我每月转1314，是想告诉她，我这辈子都记得她的好。"周明远握住她的手，"可我不敢说，怕你觉得我多管闲事，怕你......"

"傻瓜。"林夏打断他，眼泪砸在他手背上，"你是我丈夫，我们是一家人。"

周明远把她搂进怀里，肩膀颤抖："上周她妈住院了，我怕你担心，没敢说。夏夏，我真的......"

"我知道。"林夏摸出包里的流水单，"备注写着'代付医疗费'，我早该想到的。你总说我是小太阳，可你也是我的光啊。"

第二天，林夏跟着周明远去了医院。苏晓薇躺在病床上，看到他们眼睛一亮："明远，你怎么......"

"晓薇，这是我妻子林夏。"周明远帮她调整枕头，"以后叫我哥。"

林夏握住苏晓薇冰凉的手，指节因长期坐轮椅有些变形。床头相框里是周明远高中时的照片，背面写着："明远，谢谢你活下来。"

"其实我早该告诉夏夏的。"苏晓薇笑了，"那天明远来送药，我听见他在走廊打电话，说'朵朵今天又尿裤子了'。那么大个人，说起女儿尿裤子的样子，像小孩似的。我就想，他的妻子一定更善良。"

林夏帮她掖被角："晓薇，以后康复费我们一起出。你妈住院的钱，我让朋友找最好的医生。"

苏晓薇的眼泪掉在被单上："夏夏，你们......"

"因为我们是一家人。"林夏说。

回家路上，朵朵在儿童座椅上睡着了。周明远突然说："夏夏，我把工资卡密码改成你生日了。"

"傻不傻？"林夏捏他耳朵，"我不是说过，钱放你那儿我更放心？"

"但我想让你知道，"周明远握着她的手，"以后不管大事小事，我都和你商量。"

林夏靠在车窗上，看晚霞把天空染成橘红。风钻进来吹起发梢，她想起昨天查流水时，最后一笔转账备注是"朵朵的生日红包"——原来周明远早把女儿的生日记在心里，只是用她没看懂的方式。

"明远，"她轻声说，"下次再遇到这种事，记得给我讲。"

"好。"周明远应得利落，"但这次......我是不是该补你个结婚纪念日礼物？"

林夏笑了，指了指后座："朵朵画的'爱心手'，就是最好的礼物。"

暮色渐浓，路灯次第亮起。周明远把车停在楼下，抱着朵朵往单元门走。林夏跟在后面，看他弯腰给女儿系鞋带，动作温柔得像在系全世界最珍贵的蝴蝶结。

风里飘来桂花香。林夏突然明白，婚姻里哪有什么完美的坦诚？不过是两个不完美的人，愿意为了彼此，把藏在心里的月亮，慢慢捧到阳光下。

后来，林夏的记账本上多了一页："苏晓薇医疗费：周明远、林夏共同承担。"旁边歪歪扭扭画了朵小花，是朵朵用蜡笔添的。

而每个月十五号，当1314元的转账再次出现在流水单上时，林夏总会笑着对周明远说："你看，我们的'一生一世'，现在有两个主人了。"

来源：西柚文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