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儿子及冠，夫君坦言与外室育有一儿一女，可还不等我说话，儿子却开口：那你走吧，这侯府我和母亲会管好的
儿子及冠，夫君坦言与外室育有一儿一女，可还不等我说话，儿子却开口：那你走吧，这侯府我和母亲会管好的
我儿许慎的及冠之日，本该是侯府上下最荣耀的一天。
可我的夫君，镇北侯许由，竟当着满堂宾客的面，亲手撕碎了我二十年的安稳。
他掷地有声地宣告，他心有所属，一位与他相爱数十载的奇女子，甚至已为他诞下一双儿女。
“淑真，”他连名带姓地唤我，语气里没有半分愧疚，只有解脱后的快意，“我对你和慎儿的责任，到今天就算尽完了。你们母子困了我半辈子，现在，总该放我去过几天自己想过的日子。”
他说，他与那位名叫京娘的女子是真爱。这些年，她为了他受尽委屈，他不能再辜负她。
此言一出，整个宴客厅的喧嚣瞬间凝固。无数道目光，或同情，或讥诮，或幸灾乐祸，像无数根淬了毒的针，齐刷刷地朝我和我身旁刚行完成人礼的儿子射来。
昔日镇北侯府有多风光，此刻，我们母子就有多像一场滑稽的闹剧。
我，陆淑真，曾经因为是镇北侯唯一的夫人而艳羡满京城的贵妇，此刻，就成了她们眼中最大的笑话。
我死死攥着袖中的丝帕，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屈辱与愤怒交织成一张大网，将我牢牢困住，喉头涌上一股腥甜，几乎要当众呕出血来。
就在这时，高堂之上的婆母开口了，她的声音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寂静：“侯爷说的这是什么昏话！既然是心爱之人，纳进府里便是。淑真向来贤良大度，想必是不会有意见的，对不对，淑真？”
她看向我，那眼神里充满了不容置喙的警告。她一直因许由不肯纳妾而对我心怀不满，此刻，这无疑是她眼中最好的时机。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于我。
我深吸一口气，缓缓地点了点头。
心中却是一片冰冷的哂笑。一个见不得光的外室而已，只要进了这侯府的门，是圆是扁，还不是任我拿捏？
然而，我身侧的儿子许慎，却在这时霍然起身。
他先是对着祖父母和许由恭敬地作了一揖，而后朗声道：“祖母，孙儿有几句话，不吐不快。”
婆母最是疼爱这个嫡长孙，自然没有不应允的道理。
许慎挺直了脊背，目光转向许由：“听父亲所言，那位姨母想必也是位不慕荣华、不计俗事的奇女子，否则怎会无名无分地追随您这么多年……”
许由闻言，脸上竟露出了几分自得，他下意识地抚了抚短须，甚至还挑衅般地瞥了我一眼，仿佛在炫耀：你看，连儿子都站在我这边。
我亦是愕然地望向许慎，心头瞬间被一片冰凉的灰烬覆盖。我从没想过，在这样被逼至绝境的时刻，我的亲生儿子，会选择为他薄情寡性的父亲说话。
“够了，”我心灰意冷，声音微颤，“你想纳就……”
“娘，”许慎打断了我，“请您先听孩儿把话说完。”
我迎上他的目光，那双清澈的眼眸里，竟带着一丝恳求。
不知为何，我的心又软了。我别过头，不再看他。
只听许慎的声音继续在厅中回响：“既然父亲与那位姨母一心向往闲云野鹤般的日子，我们做儿女的，又怎能不成全？这侯府的俗世纷扰，便由儿子与母亲一并扛下吧。父亲尽可放心，祖宗的基业，我与母亲定会好生打理，绝不辱没门楣。”
第二章以退为进
许慎话音落下的那一刻，满室静得仿佛能听见烛火燃烧的噼啪声。
我惊愕地抬眼，正对上儿子飞快地朝我眨了眨眼，那模样，像极了多年前他调皮捣蛋被我抓包时的样子。
我悬着的一颗心，莫名地落回了原处。
是啊，男人没了就没了。只要我的儿子还在，这侯府还在，我这一生，便不算输得彻底。
思及此，我取出丝帕，轻轻按了按眼角，趁着公婆还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用一种嘶哑而悲戚的腔调开了口：“还是慎儿想得通透。是啊，将那位姑娘纳进府来做妾，终究是委屈了她。侯爷既想与她双宿双飞，那便去吧。往后，妾身定会辅佐慎儿，将侯府上下打理妥当。”
“对了，府上西郊还有一处温泉庄子，景致清幽，最是与世隔绝，正合了侯爷闲云野鹤的心意。便将那庄子一并赠予侯爷与那位姑娘，算是我与侯府的一点心意吧。侯爷，您看如何？”
许由彻底愣住了，他张着嘴，一时竟找不到话来反驳。
婆母率先反应过来，厉声呵斥：“胡闹！哪有做妻子的将自家夫君往外赶的道理？”
我故作不解地望向她：“婆母此言差矣。这难道不是夫君自己所求吗？儿媳谨记出嫁从夫的道理，如今，正是在顺从夫君的心意啊。夫君，您快与母亲解释解释？”
装柔弱扮无辜，谁还不会呢？
“为了一个女人就要抛家舍业？简直荒唐！把那女人纳进府来，此事就此作罢！”公公一锤定音。
我冷笑着看向许由：“夫君，你若愿意委屈那位妹妹进府为妾，我自然毫无二话。”
许由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看来，他方才那番慷慨陈词，也并非真的想放弃这泼天的富贵，去过什么神仙日子。
许慎恰到好处地补充道：“爹，儿子也是男人，懂您的心思，您定然是不愿委屈了那位姨母的。可我娘贵为郡主，总不能让她退位让贤吧？更何况，若要行平妻之礼，陛下那一关就过不去，这岂不是在公然折辱皇家颜面？”
许慎这番话，彻底堵死了许由所有的退路。
果然，许由心一横，牙一咬，竟直直地跪在了二老面前：“爹，娘，儿子心意已决，你们不必再劝。是儿子不孝，可儿子为了这侯府的荣耀活了半辈子，剩下的日子，我想为自己活一次。”
他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而后抬起那张写满“深情”的脸看向我：“淑真，方才你说的温泉庄子，可还作数？”
我点头：“君子一言。”
“多谢。”
说完，他竟真的就这么站起身，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
厅内瞬间炸开了锅。有说我大度得不像话的，有说我养了个胳臂肘往外拐的“叉烧”儿子的，更有甚者，已经开始断言镇北侯府怕是要就此没落了……
婆母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气得眼前一黑，当场晕了过去。
公公也是气急攻心，指着我的手抖个不停，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我立刻起身，一面指挥下人将二老抬回后院，一面着人去请太医，转身又向各位宾客赔礼道歉，将众人一一送走。
待一切尘埃落定，我才沉下脸，问身边的李嬷嬷：“少爷呢？”
李嬷嬷迟疑道：“少爷说……送侯爷去温泉山庄了。他说此事宜早不宜迟，免得夜长梦多。还让您等他回来，再向您解释。”
我垂下眼帘，未再多言。
第三章母子同心
一夜无眠。
我与许由，也曾有过青梅绕竹马的时光。当年许家上门提亲，父亲让我自己定夺。
我至今还记得，我问他，是否真心愿娶我为妻。
他当时的眼神有过一瞬间的闪躲，但很快便坚定地点了头。
是啊，他又怎会不愿？我的母亲是先帝最宠爱的公主，我自出生便被封为郡主。若不是那场该死的时疫夺走了我父母的性命，许家今日，又岂敢如此欺我？
我仰起头，硬生生将眼眶里的泪意逼了回去。
许家既然这般过河拆桥，那就别怪我不仁不义。
早膳刚过，婆母院里的庄嬷嬷便来了，说是老夫人昨夜气得一宿没合眼，早上起来便头晕目眩，怕是犯了旧疾，要我过去侍疾。
我神色未变，只淡淡地点头，让她先回，我稍后便至。
之后，我慢条斯理地处理完手头的府务，这才派人去请太医，自己则动身前往婆母的院子。
刚走到半路，便见许慎行色匆匆地迎面而来。
我挑了挑眉，那庄子离京城可有数百里，他竟这么快就回来了？
“娘。”许慎恭敬地向我行礼，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
我语气平淡：“你祖母身子不适，既然遇上了，便与我一同去请个安吧。”
“是。”
我刚一脚踏进婆母的卧房，一只滚烫的茶杯便裹挟着怒气朝我飞了过来：“我看如今这府里，是没人把我这个老太婆放在眼里了！”
许慎眼疾手快地将我拉到身后，那杯热茶“哐当”一声碎在我脚边。他眉头紧锁，厉声道：“来人！把这些伺候不力的奴才都给我绑了，即刻发卖出去！”
我与婆母皆是一愣。
婆母急了：“慎儿，你这是做什么？”
“祖母息怒，”许慎的语气恭敬，眼神却冰冷，“这些奴才连主子都伺候不好，惹您生这么大的气，留着何用？您放心，孙儿定会为您挑选些机灵懂事的来，断不会委屈了您。”
婆母讷讷道：“倒……倒也不必……”她一边说，一边朝我使眼色，显然是想让我像往常一样，为了息事宁人主动上前请罪。
我却垂下眼睑，眼观鼻，鼻观心，一言不发。
许慎则笑嘻-嘻地凑上前去：“祖母，孙儿知道，您是为我爹昨日的事心里堵得慌。可您也不能因此气坏了身子啊。您可是咱们侯府的定海神针，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们这一大家子可怎么办？”
婆母几次张口，却都被许慎的话堵了回去。她总不能当着孙子的面说，她气的不是儿子，而是我这个没能替她留住儿子的儿媳吧？
许慎又道：“您就宽心吧，爹昨夜已经带着他那位‘红颜知己’和一双儿女去了庄子，短期内是回不来了，碍不着您的眼。您啊，就趁这段时间，好好疼疼孙儿……”
婆母眼见说不过他，便转换了话头，捂着心口呻-吟：“唉，我就是一早起来就头昏脑涨的，到现在连个大夫的影子都没见着……人老了，不中用喽……”
许慎眼神一凛，直接起身：“来人！去把管家叫来！祖母身体不适，你们竟然到现在都没请来大夫，是何居心？将祖母屋里这几个大丫鬟和嬷嬷都带下去，重新教教规矩！”
庄嬷嬷赶紧辩解，说是一早就禀报过我了。
“只是……夫人一直没派大夫过来……”
“好啊！”许慎冷笑，“你们一个个的，到现在还想往我母亲身上泼脏水？怎么，这偌大的侯府，是缺了你们的腿，还是缺了你们的嘴？非要我母亲亲自去三跪九叩才能请来大夫吗？我母亲执掌中馈，日理万机，你们身为奴才，就是这么为主子分忧的？”
一番话说得一众丫鬟仆妇哑口无言，只顾着磕头请罪。
婆母的脸色也是一阵青一阵白，讪讪地不敢再言语。
恰在此时，大夫赶到，诊脉后只说是气急攻心外加偶感风寒，开了服药便走了。
许慎借题发挥，又将婆母院里的人好一通敲打。
我看着婆母那黑如锅底的脸色，强忍着笑意，起身告辞。
这一次，她连一句阻拦的话都未曾说出口。
第四章惊梦预兆
回到我自己的院子，屏退左右。
我看着眼前身姿挺拔的儿子，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今日为何要那般与你祖母针锋相对？”
许慎撇了撇嘴，眼底闪过一丝与他年龄不符的冷意：“因为在祖母心里，这一切的错都在您，而不在父亲。孩儿，只是想护着您。”
我心中一暖，叹了口气：“这些后宅的阴私，母亲尚能应付。你的心思，还是该多放在学业上……”
许慎却突然红了眼眶，他上前一步，声音里带着压抑的颤抖：“娘，就让我护着您吧。这一回，我一定能护好您……”
我指尖一颤，不动声色地问：“何出此言？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许慎眼里闪过一丝挣扎，最终，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字一句地说道：“娘，儿子……做了一个很长，很真实的梦。”
他说，他梦见了昨日及冠礼上发生的一切。
在梦里，我最终妥协，同意了将那个女人和她的孩子接入府中。
我本以为，关起门来，有的是办法收拾她们。可没想到，当天晚上，许由就联合祖父祖母一同发难，逼我同意让那个女人做平妻。
我宁死不从。
可后来，许由不知与我说了些什么，我竟鬼使神差地答应了。
从那以后，我的噩梦就开始了。
那个女人日日在我面前上演夫妻情深，处处彰显她与许由的“真爱”。她的儿子，那个只比许慎小一岁的私生子，抢走了许慎进入皇家书院的名额，并因此结识了太子，深得赏识。
而我，则因为“善妒”、“无容人之量”，成了整个京城的笑柄。贵夫人们纷纷与我疏远，家中应酬往来，也渐渐由那位“平夫人”接手。
他们一家四口其乐融融，而我这个得不到爱的原配，则在日复一日的刺激下，变成了一个歇斯底里的疯婆子。
梦的最后，在一个寂静的深夜，我用一根白绫，结束了自己屈辱的一生。
而许慎，在被夺走前程后，心灰意冷，让他父亲给谋了个闲差。却在当值时精神恍惚，从高处坠落，摔断了腿。
第二天，许由便上书陛下，请求将世子之位，传给他的私生子。
而我那断了腿的慎儿，则被无情地赶出了侯府……
我久久地凝视着许慎的脸，他的眼中满是后怕与决绝。
“娘，您不信吗？”他急切地解释，“我知道这听来匪夷所思，可那个梦太真实了，真实到……前半段与昨日发生的事，分毫不差！”
我沉默了片刻，缓缓开口：“我信。那么，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许慎上前，紧紧握住我的手，通红的眼眶里满是愧疚与誓言：“娘，对不起。这一世，儿子定要护您一世周全，绝不让梦中之事重演！”
我拍了拍他的手：“好，你的心意，我明白了。”
许慎眼中寒光一闪：“我昨夜送他们去庄子时，已命人将那里团团围住，许进不许出，我要彻底断了他们回京的念想！只是，祖父祖母那边，恐怕会成为阻碍……”
我心中了然，他这是要釜底抽薪。
“他们老了，”我轻声说，“有些事，也该由我们做主了。”
母子二人相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第五章釜底抽薪
第二日一早，我便递了牌子，请求入宫。
宫里的太后虽非我亲外祖母，却是我母亲的嫡亲皇嫂，情分非比寻常。当今陛下，论起来，我也该尊称一声“舅舅”。
我先去拜见了太后。
“你这丫头，自你母亲去后，就没见你主动进宫来陪哀家说说话。”太后一见我，便慈爱地嗔怪道。
我瞬间红了眼眶：“外祖母，从前是淑真不懂事，总怕叨扰了您。如今想来，方知这世上，您和陛下，才是我真正的娘家人。”
“哟，这是在哪儿受了天大的委屈了？”太后将我拉到身边，明知故问。
我顺势将前日的委屈一股脑儿地倒了出来，哭诉道：“……我也不是那善妒之人，是他自己非要说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这些年满京城都传我悍妒，我也为了他的名声默默担了。可谁知……如今我同意纳人进府，他竟连家都不要了，非要去过什么神仙日子……外祖母，我的命好苦啊……”
太后搂着我，轻声安慰了许久，才叹道：“你这孩子，就是心太实了。说吧，想让外祖母为你做什么主？”
我叩谢后起身，擦干眼泪道：“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许由既然心不在红尘俗世，这镇北侯的爵位，于他而言恐怕也是个负担。淑真恳请陛下降恩，让慎儿提前承袭爵位。如此一来，既全了许由的意，我和慎儿日后也算有个依靠。”
太后赞赏地看了我一眼：“你这丫头，是个通透的。你能自己想明白，哀家也就放心了。承爵之事，哀家做不得主，不过一会儿陛下会过来请安，你亲自同他说，哀家在旁边替你敲敲边鼓。”
不多时，陛下驾到。
经太后引荐，陛下才注意到我：“是淑真？倒是许久未见了。”
我连忙再次跪下，将早已备好的一个紫檀木盒呈上：“陛下，臣妇前日整理母亲遗物时，偶得此物。想着此物干系重大，还是尽快交由陛下，臣妇心中才得安宁。”
陛下好奇地示意身边的太监接过木盒。
当他打开盒子，看清里面的东西后，脸上的神色瞬间由好奇转为震惊，再转为激动：“快，快平身！淑真，快起来！”
“谢陛下。”
“叫什么陛下，按理，你该叫我一声舅舅。”他亲自示意，“告诉舅舅，此物……你当真愿意献给朕？”
我垂首道：“舅舅，这本就是母亲留给您的遗物。她在信中说，此乃皇家之物，理应归还皇家。只是母亲当年走得仓促，我因悲伤过度，未能及时整理，才让此物蒙尘多年，还请舅-舅恕罪。”
说着，我又将母亲的亲笔信一并奉上。
来源：轩宝贝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