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玄色锦袍上绣着暗纹银线,腰间玉带衬得身姿挺拔,眉眼深邃如寒潭,却在看到我手中图纸时,眸底漾起几分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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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我正在画新的粮仓图纸,忽闻院外传来马蹄声。
青禾慌张跑进来:"小姐,有位贵人......"
话音未落,一道修长的身影已立在月洞门口。
玄色锦袍上绣着暗纹银线,腰间玉带衬得身姿挺拔,眉眼深邃如寒潭,却在看到我手中图纸时,眸底漾起几分暖意。
"这粮仓的设计,倒是别致。"
他拾起我落在石桌上的草稿,指尖划过图纸上标注的通风口。
"此处若再加道活门,便于清扫。"
我心头一震。
这处细节我改了五遍,从未与人说过。
"阁下是?" 我拱手作揖,刻意压低了声线。
"在下姓萧,路过此地。" 他目光扫过我耳后未藏好的珍珠耳坠,眼底闪过一丝了然,却只指着图纸笑道。
"沈公子对营造之术颇为精通,不知这图纸可否割爱?"
后来我才知道,这位 "萧公子" 便是当今圣上胞弟,驻守北疆的靖安王萧玦。
他要图纸,是为了给边关将士建粮仓。
那日我们在院中的石桌上聊了整整一个下午。
他说起北疆的风沙如何侵蚀营房,我讲起如何用糯米灰浆加固墙体;
他叹粮草运输艰难,我便画出带滑轮的升降机草图。
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我叠着的图纸上,竟有种说不出的和谐。
"沈公子若有意,可愿随我北上?" 他忽然开口,眸中带着真切的期许,"北疆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我握着炭笔的手微微收紧。
北上?
远处传来青禾的咳嗽声,我猛然回神。
我是太傅嫡女,是待嫁的四皇子妃,岂能妄议国事,更遑论抛头露面?
"萧先生谬赞了。" 我收起图纸,低头道,"不过是些雕虫小技,难登大雅之堂。"
他看着我,忽然轻笑:"若这也算雕虫小技,那天下匠人怕是都要汗颜了。"
他没再强求,只留下一枚刻着 "靖" 字的玉佩,"他日若有难处,凭此玉佩可寻我。"
马车驶离庄子时,我回头望见他仍站在院门口,玄色衣袍被晚风拂起。
青禾红着脸说:"小姐,那位萧公子生得真好,比四皇子还......"
"休得胡言。" 我打断她,指尖却不由自主摩挲着那枚温润的玉佩。
回到太傅府,刚换下男装,就听见前院传来喧哗。
管家匆匆来报:"小姐,四皇子在宫里跪了三个时辰,求陛下解除婚约呢!"
我望着铜镜中恢复了端庄模样的自己,忽然觉得那身繁琐的襦裙,重得像座山。
2
四皇子在皇帝寝殿外跪晕过去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似的飞遍京城。
皇后娘娘派人传口谕时,我正在给庄子画新的排水系统图。
来使是皇后身边的张嬷嬷,满脸悲悯地看着我:"沈小姐,四皇子也是一时糊涂。娘娘说了,朱姑娘虽是草莽出身,但性子直率,不如就......"
"就封她为平妻,与我同嫁四皇子府?"
我放下炭笔,接过嬷嬷递来的茶盏,指尖微凉。
张嬷嬷叹了口气:"小姐是个明事理的。四皇子毕竟是皇家血脉,总不能为了这点事闹得满城风雨。朱姑娘那边也说了,愿意与小姐姐妹相称。"
我低头吹了吹茶沫,茶水倒映出我平静的脸。
姐妹相称?一个抢了别人未婚夫婿的人,也好意思说这样的话。
"劳烦嬷嬷回禀皇后娘娘,臣女遵旨。"
张嬷嬷显然没料到我这般痛快,愣了愣才笑道:"小姐果然识大体。四皇子日后定会感念小姐的好。"
她走后,母亲红着眼眶进来:"明微,委屈你了。"
我摇摇头,将刚画好的图纸折起来:"母亲,这没什么。四皇子既无心,强扭的瓜不甜。"
话虽如此,夜深人静时,我还是忍不住翻开那本被翻得卷边的《营造法式》。
书中夹着一张纸条,是靖安王那日落下的,上面写着北疆常见的六种地基处理方法。
指尖划过那些苍劲的字迹,忽然想起他说 "北疆的雪能埋到膝盖,营房若不结实,将士们要受冻",心头一动。
第二日,我让青禾悄悄将一叠图纸送到靖安王府。
里面有改良后的营房设计,有带地暖的粮仓结构图,还有用羊毛和芦苇混合编的防寒毡做法。
每张图纸角落都画了朵小小的木槿花,那是我母亲的闺名,也算留个隐秘的记号。
没过几日,青禾带回了靖安王的回信。
信很短,只说 "图纸已收到,大善",却随信附了块罕见的暖玉,说是北疆特产,可安神。
我把暖玉系在腕上,触手温凉。这日去给祖母请安,刚走到垂花门,就听见里面传来朱玲珑的声音。
"...... 四殿下说了,待我进府,府里的中馈定是要交给我的。沈小姐虽是正妻,但毕竟不懂庶务......"
我挑帘进去时,朱玲珑正坐在祖母身边剥橘子,看见我进来,嘴角勾起一抹挑衅的笑:"沈小姐来了?刚说到你呢。"
祖母脸色有些尴尬,轻咳道:"玲珑姑娘说笑了,明微自小跟着我打理家事,怎能说不懂庶务?"
朱玲珑撇撇嘴,把剥好的橘子递给旁边的四皇子萧景琰:"殿下,你看她,明明心里不乐意,偏要装出这副贤良淑德的样子,累不累啊?"
萧景琰皱眉看我:"明微,玲珑性子直,你别往心里去。"
我屈膝行礼,目光平静:"四殿下说笑了,臣女与朱姑娘尚未共事,怎会生嫌隙?"
"你看你看," 朱玲珑拽着萧景琰的袖子,"她就是这样!永远端着架子,一点都不可爱!"
我没再接话,只给祖母奉上刚炖好的燕窝。
祖母拉着我的手,叹道:"都是好孩子,以后进了府,要互相扶持才是。"
从祖母院里出来,青禾气得直跺脚:"小姐,这朱玲珑太过分了!还有四皇子,他怎能......"
"无妨。" 我望着廊下缠绕的紫藤,"她想闹,便让她闹去。"
朱玲珑毕竟是山匪之女,就算招安封了县主,在京中贵女圈里也处处碰壁。
她越是急着证明自己,越容易露出破绽。
果然,没过几日就听说。
她在参加长公主的赏花宴时,因不懂规矩,把西域进贡的琉璃盏打碎了,还口出狂言说 "不过是个杯子,本姑娘赔得起",惹得长公主十分不快。
萧景琰为了替她赔罪,在皇上面前磕了三个响头,才把这事压下去。
我正在庄子上监督工匠砌墙,青禾气喘吁吁跑来:"小姐,靖安王派人来了,说...... 说北疆按您的图纸建的粮仓,真的顶住了暴雨!"
工匠们听到这话,都围过来道贺。领头的王师傅搓着手笑道:"沈公子,哦不,沈小姐,您这本事,真是能造福一方啊!"
我望着远处新搭起的脚手架,心头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意。
这比听到萧景琰任何一句道歉,都让我快活。
当晚,靖安王竟亲自来了庄子。
他穿着便服,站在月光下,回头对我笑道:"沈小姐,你看,成了。"
新落成的粮仓棱角分明,通风口设计成月牙形,在月光下像嵌了圈银边。
"萧王爷怎会亲自前来?" 我有些讶异。
他走近几步,身上带着淡淡的风尘气:"一来是谢你,二来......"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我腕上的暖玉,"京中流言,我听说了。"
我低头看着暖玉:"些许闲言碎语,不足挂齿。"
"平妻之制,本就不合礼法。" 他声音沉了几分,"四皇子糊涂,你不必委屈自己。"
晚风吹起我的裙摆,我抬头望他,忽然笑道:"王爷可知,我为何答应这门婚事?"
不等他回答,我继续道:"小时候我偷偷去看四皇子赛马,他骑在白马上,张扬得像团火。那时我想,这样热烈的人,或许能照亮些什么。"
可后来我才明白,火能照亮,也能烧毁一切。
靖安王沉默片刻,忽然说:"北疆的星空很亮,比京城的亮得多。"
我心头一颤,望着他深邃的眼眸,竟说不出话来。
3
皇后娘娘为了撮合我与萧景琰,特意在御花园设了赏花宴,还邀了靖安王作陪。
"听说靖安王昨日刚从北疆回来,特意为你带了些新奇玩意儿呢。"
母亲替我插上一支赤金点翠步摇,"明微,宴会上仔细些,莫要再惹四皇子不快。"
我抚摸着步摇上的珍珠,轻声道:"母亲放心。"
到了御花园,远远就看见萧景琰和朱玲珑并肩站在海棠树下。
朱玲珑穿着身水红色宫装,头上插满了金饰,走路时叮当作响,倒像棵会移动的摇钱树。
"沈小姐来了?" 朱玲珑看见我,故意挺了挺胸,"殿下刚给我折了枝最好看的海棠,你看......"
话音未落,她忽然 "哎呀" 一声,手中的花枝掉在地上,正好落在我裙摆前。
"对不起对不起!" 她慌忙去捡,手腕却 "不小心" 撞到我的小腹,"我不是故意的......"
我后退半步,避开她的动作。
这要是真被她撞得动了胎气(虽然我根本没怀孕),怕是又要落个 "善妒不容人" 的罪名。
萧景琰皱眉:"明微,玲珑不是故意的。"
我屈膝行礼:"臣女晓得。"
正说着,身后传来沉稳的脚步声。
靖安王萧玦一袭墨色锦袍,腰间系着玉带,缓步走来。
他目光扫过地上的花枝,淡淡道:"御花园的花草,随意攀折可是要罚俸的。"
朱玲珑脸色一白:"我......"
"王爷说笑了。" 萧景琰打圆场,"不过是朵花罢了。"
靖安王没理他,只看向我,眸底带着几分暖意:"沈小姐近日可好?前几日托人送去的北疆地毯,还合用吗?"
我一怔,随即想起那张铺满整个书房的羊毛毯,织着北疆特有的云纹,暖和得很。
"多谢王爷,十分合用。"
朱玲珑在一旁听得眼睛发亮:"北疆地毯?是不是那种踩上去像踩在云朵上的?我也想要!"
靖安王淡淡瞥了她一眼:"朱县主若喜欢,可让四殿下为你寻来。本王的东西,只赠懂它的人。"
朱玲珑的脸瞬间涨得通红。
宴席设在水榭上,四面环水,清风徐来。
皇后娘娘拉着我和朱玲珑的手,笑得慈和:"你们两个,都是好孩子。往后进了府,要像亲姐妹般相处。"
我与朱玲珑异口同声地应着,眼底却各有心思。
酒过三巡,朱玲珑忽然起身,端着酒杯走到我面前:"沈小姐,往日是我不懂事,多有得罪。这杯酒,我敬你。"
我看着她杯中晃动的酒液,眸光微沉。
这酒里泛着异样的光泽,分明加了东西。
正要起身,靖安王忽然开口:"朱县主,沈小姐素不善饮酒,本王替她喝了这杯如何?"
朱玲珑一愣,随即笑道:"王爷说笑了,这是我与沈小姐之间的事......"
"哦?" 靖安王挑眉,"难道朱县主有什么话,是不能让旁人听的?"
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朱玲珑的手微微发抖,酒杯里的酒洒出几滴。
萧景琰见状,连忙打圆场:"玲珑,坐下吧,别闹了。"
朱玲珑狠狠瞪了我一眼,不甘地坐下了。
宴席过半,我借口更衣离席。
刚走到回廊,就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
回头一看,竟是靖安王。
"王爷?"
他缓步走来,递给我一个小巧的瓷瓶:"这是北疆的醒酒药,朱玲珑那杯酒里,加了西域迷情药。"
我握着瓷瓶,指尖微颤:"多谢王爷。"
"不必。" 他望着远处的湖面,"她想污蔑你与外男有染,方才在席间,已让人去安排 ' 捉奸 ' 了。我让人换了她安排的小厮,换成了个受过刑的惯偷。"
我心头一凛。果然如此。
"那......"
"放心。" 靖安王眸色沉沉,"本王已让人去处理了。她想自食恶果,便成全她。"
正说着,远处忽然传来一阵喧哗。
只见几个侍卫押着个衣衫不整的小厮跑过,后面跟着气急败坏的朱玲珑。
"不是他!不是这个!" 朱玲珑尖叫着,"我安排的人呢?"
靖安王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看来,朱县主的人不太中用。"
我望着那混乱的场面,忽然觉得有些荒谬。
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值得吗?
回到宴席时,朱玲珑正趴在萧景琰怀里哭,说有人陷害她。
萧景琰皱眉看我,眼神里带着怀疑。
靖安王忽然开口:"四殿下,方才有人看见朱县主的贴身丫鬟,塞给这小厮五十两银子,让他潜入沈小姐的偏厅。"
他拍了拍手,两个侍卫押着个丫鬟过来,那丫鬟吓得瑟瑟发抖,一五一十招了。
朱玲珑脸色惨白:"你胡说!是她逼你的!"
皇后娘娘脸色沉了下来:"玲珑,你太让本宫失望了。"
这场闹剧最终以朱玲珑被禁足府中收场。
萧景琰望着我的眼神,多了几分复杂。
离宫时,靖安王与我同行。
月光洒在石板路上,映出两道并行的影子。
"多谢王爷今日解围。"
"举手之劳。" 他侧头看我,"沈小姐,你可知,你不必如此委屈自己?"
我脚步一顿,望着宫墙上的琉璃瓦,轻声道:"王爷,这世上有许多事,不是 ' 不必 ' 就能躲开的。"
他沉默片刻,忽然说:"若有朝一日,你想离开这里,北疆的城门,永远为你敞开。"
晚风拂过,带着淡淡的花香。
我望着他深邃的眼眸,心头忽然涌上一股从未有过的冲动。
4
朱玲珑被禁足后,京中流言非但没停,反而愈演愈烈。
"听说了吗?太傅家的小姐为了留住四皇子,竟勾搭上了靖安王!"
"怪不得靖安王处处维护她,原来是有私情!"
"啧啧,真是丢尽了太傅府的脸......"
这些话像长了脚,从茶馆酒肆传到深宅大院,最后竟飘进了宫里。
父亲气得将我叫到书房,摔了砚台。
"你看看你干的好事!" 父亲指着我,气得手都在抖,"我沈家世代清誉,怎能出你这样不知廉耻的女儿!"
我跪在地上,脊背挺得笔直:"父亲,女儿与靖安王清清白白,绝无半点私情。"
"清清白白?" 父亲冷笑,"满城风雨都在说你们,若真清白,怎会有这些流言?"
我抬头望着他,忽然觉得有些陌生。
这就是我敬重的父亲,不问青红皂白,只信流言蜚语。
"父亲若不信,可去查。"
我声音平静,"女儿近日除了去庄子,从未踏出府门半步,如何与靖安王私会?"
母亲在一旁哭着劝:"老爷,明微不是那样的人......"
"住口!" 父亲打断她,"家门不幸!从今日起,明微禁足于静云轩,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踏出半步!"
静云轩是府里最偏僻的院子,四周种满了芭蕉,一到雨天就淅淅沥沥,闷得人喘不过气。
青禾替我收拾东西时,哭红了眼:"小姐,这太不公平了!明明是朱玲珑散布的谣言......"
"无妨。" 我抚摸着腕上的暖玉,"正好清静些,可以安心画图纸。"
禁足的日子并不难熬。
我把带来的图纸重新整理,又画了几张北疆城墙的加固图。
靖安王派人送来的那支炭笔很好用,笔锋流畅,画起线条来格外顺手。
只是偶尔站在窗前,望着院外的天空,会想起北疆的星空。
靖安王说过,那里的星星又大又亮,像撒在黑丝绒上的碎钻。
这日正在画图纸,忽然听见院墙外传来青禾和人的争执声。
我推开窗,看见一个穿王府侍卫服的人,正递给青禾一个食盒。
"这是王爷让送来的,说是北疆的点心。"
青禾接过食盒,小声道:"多谢大哥,还请转告王爷,我家小姐很好。"
侍卫走后,青禾捧着食盒进来,打开一看,里面是几样精致的点心,还有张字条。
字条上是靖安王苍劲的字迹:"流言已查清,是朱玲珑让小将军散播的。安心待着,很快就会过去。"
我捏着字条,心头一暖。
小将军赵珩,是朱玲珑父亲的旧部,一直对她忠心耿耿,难怪会帮她做这种事。
正看着,忽然听见院外传来脚步声。
父亲带着几个族老,脸色铁青地走进来。
"明微,你可知罪?"
我收起字条,屈膝行礼:"父亲,女儿不知。"
"不知?" 一个族叔怒道,"方才有人看见靖安王府的人给你送东西,还敢说清白!"
父亲指着桌上的点心:"这些是什么?"
"北疆的点心。" 我平静道,"王爷感念我之前送的图纸有用,略表心意罢了。"
"一派胡言!" 父亲拿起桌上的图纸,看到上面画的城墙和粮仓,脸色更沉。
"你竟敢与外男讨论国事,还画这些不三不四的东西!"
他将图纸撕得粉碎,掷在我面前:"我沈家的女儿,就该学学琴棋书画,相夫教子!摆弄这些匠人的东西,成何体统!"
纸屑纷飞,像破碎的蝴蝶。
我望着满地狼藉,心口忽然一阵钝痛。
这些图纸,是我多少个日夜的心血,是能让边关将士少受些苦的希望,在他眼里,竟成了 "不三不四的东西"。
"父亲," 我抬起头,目光清冷,"营造之术,救民于水火,安邦于乱世,何来不三不四之说?若不是这些 ' 匠人的东西 ',哪来的城墙抵御外敌,哪来的粮仓囤积粮草?"
父亲被我问得一噎,随即勃然大怒:"反了你了!竟敢顶撞我!" 他扬手就要打我。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通报声:"老爷,宫里来人了,说是陛下有旨!"
父亲的手僵在半空。
传旨的是皇帝身边的李总管,他展开圣旨,朗声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太傅之女沈氏明微,端庄贤淑,蕙质兰心。靖安王萧玦奏请,沈氏精通营造之术,可为北疆民生出力。特允沈氏暂离府中,协助靖安王绘制图纸。钦此。"
我愣住了。靖安王竟为了我,奏请了皇上?
父亲和族老们也惊呆了。
李总管笑着扶起我:"沈小姐,恭喜啊。陛下说了,人才难得,不拘男女。"
我接过圣旨,指尖微微颤抖。
这道圣旨,不仅解了我的禁足,更像是一道光,照进了我被束缚的人生。
送走李总管,父亲看着我,脸色复杂:"你......"
"父亲," 我望着他,目光平静,"女儿不会辜负陛下的信任。"
回到静云轩收拾东西时,青禾喜极而泣:"小姐,太好了!我们可以出去了!"
我抚摸着那张被撕毁又小心粘好的图纸,轻声道:"是啊,我们可以出去了。"
只是这一次,我想去的地方,或许不只是城外的庄子。
5
皇后娘娘为了缓和我与萧景琰的关系,特意安排了一场春游,让我们同乘一辆马车。
马车里铺着厚厚的锦垫,熏着安神的檀香,却掩不住空气中的尴尬。
萧景琰看着窗外,我低头整理着袖中的图纸 —— 那是给靖安王的新粮仓设计图,加了防潮层的改良版。
"明微," 萧景琰忽然开口,"之前的事,是我不对。"
我抬头:"四殿下不必如此。"
他看着我,眼神复杂:"你...... 当真与靖安王叔没什么?"
我放下图纸,目光清澈:"四殿下若信流言,我说再多也无用。若不信,又何必问?"
萧景琰语塞,沉默片刻道:"那日在宴会上,你应对朱玲珑的样子,很不一样。"
我挑眉:"哦?哪里不一样?"
"以前你总是逆来顺受," 他顿了顿,"那日却很冷静,像变了个人。"
我笑了笑:"人总是要变的。四殿下不也变了吗?从前那般张扬,如今却学会了权衡利弊。"
他看着我,忽然伸手想碰我的头发,我侧身避开。
"明微......"
"殿下," 我轻声道,"我们快到庄子了。那里的百姓刚修好了新的蓄水池,我带您去看看?"
他收回手,眼底闪过一丝失落:"好。"
我的庄子比上次又热闹了些。
百姓们正在修建新的学堂,看见我来,都笑着打招呼。
"沈小姐来了!"
"这蓄水池多亏了您,今年开春再也不怕干旱了!"
一个老农捧着刚摘的草莓,非要塞给我:"自家种的,甜着呢!"
我接过草莓,笑着道谢。
萧景琰站在一旁,看着我与百姓们谈笑风生,眼神里满是诧异。
"你...... 常来这里?"
"嗯。" 我递给他一颗草莓,"这里的人很好。"
他接过草莓,却没吃,只望着正在施工的学堂:"这学堂的样式,倒是别致。"
"是我照着《营造法式》改的," 我指着屋顶,"这里加了天窗,采光好。墙角用了糯米灰浆,更结实。"
说到这些,我眼中不自觉地闪着光。
萧景琰看着我,忽然说:"明微,你...... 好像很喜欢这些。"
"是。" 我毫不掩饰,"看着这些房子建起来,看着百姓们住得安稳,我很开心。"
正说着,远处传来马蹄声。
靖安王萧玦骑着匹黑马,风尘仆仆地赶来。
他看到我和萧景琰站在一起,眉头微蹙,翻身下马。
"王叔?您怎么来了?" 萧景琰讶异道。
"路过。" 靖安王淡淡道,目光却落在我身上,"听说沈小姐在这边,过来看看新的图纸。"
他自然地接过我手中的图纸,指着其中一处道:"这里的横梁,若用松木会更耐用。"
我点头:"王爷说得是,我记下了。"
看着我们熟稔地讨论着图纸,萧景琰的脸色有些难看。
这日的春游,最终变成了我和靖安王讨论营造之术,萧景琰在一旁默默旁听。
夕阳西下时,靖安王忽然道:"天色晚了,我送沈小姐回去吧。"
萧景琰皱眉:"不必了,我......"
"四殿下," 靖安王打断他,"陛下刚传了口谕,让你即刻进宫议事。"
萧景琰一愣,随即不甘地看了我一眼,翻身上马离去。
我与靖安王并肩走着,晚风吹拂着我的发丝。
"多谢王爷。"
"谢我什么?" 他侧头看我,眸底含笑。
"谢您解围,也谢您...... 奏请陛下。"
他停下脚步,望着我:"明微,我说过,北疆需要你。"
他的声音低沉而认真,像晚风拂过湖面,荡起圈圈涟漪。
我望着他深邃的眼眸,忽然觉得心跳漏了一拍。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青禾慌张跑来:"小姐,不好了!朱县主带着人来了!"
我回头,看见朱玲珑骑着马,身后跟着十几个手持兵器的山匪,气势汹汹地冲过来。
她身边的小将军赵珩,手里竟拿着弓箭,箭尖直指我。
"沈明微!你这个贱 人!" 朱玲珑尖叫道,"抢了我的殿下还不够,还要勾引靖安王!我今日非要杀了你!"
靖安王将我护在身后,沉声道:"朱玲珑,你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行凶?"
"我有什么不敢的!" 朱玲珑疯了似的,"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
赵珩拉满了弓,箭在弦上,一触即发。
"住手!" 萧景琰去而复返,挡在我面前,"玲珑,你疯了!"
"殿下!" 朱玲珑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你竟然为了她拦我?"
混乱中,赵珩的箭忽然射出,却不是射向我,而是对准了萧景琰!
"小心!" 我惊呼着推开萧景琰,他踉跄着后退,却不慎失足掉下旁边的断崖!
我下意识伸手去拉,却被他一起带了下去!
坠落的瞬间,我看见靖安王疯了似的冲过来,眼底满是惊痛。
风声在耳边呼啸,我闭上眼,心想:这下完了。
6
再次醒来时,头痛欲裂。
我躺在一片柔软的草地上,旁边是潺潺的溪水。
萧景琰趴在不远处,额角流着血,昏迷不醒。
断崖不算太高,底下是厚厚的落叶,我们算是捡回了一条命。
我挣扎着爬起来,检查了一下伤势,还好只是些皮外伤。
走到萧景琰身边,探了探他的鼻息,还有气。
"喂,醒醒。" 我拍了拍他的脸。
他哼唧了一声,缓缓睁开眼,看到我,愣了愣:"明微?我们......"
"掉下来了。" 我递给他一块干净的布,"擦擦血。"
他接过布,却没擦,只看着我:"你...... 救了我?"
"顺手而已。" 我转身去溪边打水,"这里离上面太远,得想办法上去。"
萧景琰挣扎着站起来,忽然踉跄了一下。
我回头一看,他的腿被树枝划伤了,伤口很深。
"别动。" 我走过去,撕下裙摆的一角,小心翼翼地帮他包扎,"这附近有草药,我去采些来。"
他看着我专注的侧脸,忽然说:"明微,对不起。"
我手上一顿:"为何道歉?"
"以前是我不好," 他声音低沉,"被猪油蒙了心,看不到你的好。"
我包扎的手停了停,继续道:"过去的事,不必再提。"
其实我心里清楚,他现在的愧疚,不过是生死关头的触动。
等回到京城,他或许又会变回那个被朱玲珑迷惑的四皇子。
采来草药,捣碎了敷在他的伤口上。
他疼得龇牙咧嘴,却没吭声。
看着他这副模样,我忽然想起小时候在马场上看到的那个张扬少年,心里竟有些恍惚。
"明微," 他忽然抓住我的手,"等我们出去,我就奏请父皇,废了平妻之制,只娶你一人。"
我抽回手,淡淡道:"殿下不必如此。你我之间,本就没什么情分。"
他看着我,眼神受伤:"你是不是...... 喜欢上王叔了?"
我没回答,只站起身:"我去看看有没有出路。"
夕阳西下,山谷里渐渐冷了起来。我捡了些枯枝,生起一堆火。
萧景琰靠在树上,看着跳动的火焰,忽然说:"明微,你知道吗?小时候我总觉得你像幅画,好看,却没有生气。可现在我才发现,你比谁都鲜活。"
我望着火焰,没说话。
"你喜欢营造之术,我可以帮你。" 他急切地说,"我让父皇给你建个专门的工坊,让你......"
"不必了。" 我打断他,"四殿下,每个人想要的东西不一样。你喜欢的是朱玲珑的热烈,我喜欢的是安稳度日,做自己想做的事。我们本就不是一路人。"
他沉默了,眼底满是失落。
夜深了,我靠在树上打盹,忽然听见远处传来马蹄声。
抬头一看,火把的光芒照亮了夜空,靖安王带着人来了!
"明微!" 他看到我,翻身下马,快步跑过来,上下打量着我,"你没事吧?"
"我没事。" 我看着他焦急的脸,心头一暖。
他看到旁边的萧景琰,眉头微蹙,却没说什么,只对身后的侍卫道:"带四殿下回去疗伤。"
侍卫扶起萧景琰,他走前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眼神复杂。
等他们走后,靖安王才拿出一件披风,披在我身上:"山里冷,别着凉了。"
我裹紧披风,上面有他身上淡淡的松木香。
"王爷,朱玲珑和赵珩呢?"
"抓到了。" 他声音冰冷,"赵珩意图行刺皇子,已被废去武功。朱玲珑......"
他顿了顿,道:"她疯了,嘴里一直念叨着什么 ' 剧情不对 ',皇上已经下令,将她打入天牢。"
我叹了口气,终究是个可怜人,被所谓的 "剧情" 迷了心窍。
"我们走吧。" 靖安王伸出手。
我望着他伸出的手,宽厚而温暖。
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放了上去。
他的手掌很暖,握住我的手,仿佛能驱散所有的寒冷。
走出山谷时,月光洒满了小路。他忽然停下脚步,转身看着我:"明微,我心悦你。"
我的心猛地一跳,抬头望进他深邃的眼眸,那里映着月光,也映着我的影子。
"我知道你与四皇子有婚约,"
他声音低沉而认真,"但我会奏请皇上,解除婚约。明微,给我一个机会,好吗?"
晚风吹起我的发丝,也吹乱了我的心。
我望着他真挚的眼神,轻轻点了点头。
他笑了,像北疆的星空,璀璨而温暖。
7
回到京城,靖安王果然奏请皇上,解除了我与四皇子的婚约。
皇上召见我时,笑得意味深长:"明微啊,靖安王为了你,可是连脸面都不要了,在朕面前跪了三个时辰呢。"
我脸颊微红,屈膝行礼:"臣女谢皇上成全。"
"你不必谢朕," 皇上笑道,"是你自己有本事,能让那只万年不开花的铁树动了心。"
从宫里出来,靖安王正在宫外等我。
他牵着一匹白马,笑着说:"去看看北疆的图纸?"
"好。"
我们并辔而行,穿过繁华的街道。
百姓们看到我们,都笑着打招呼。
阳光洒在身上,暖洋洋的。
"王爷,四皇子......" 我犹豫着开口。
"他很好。" 靖安王道,"向皇上请罪后,自请去江南治水了。临走前托我给你带句话,说祝你幸福。"
我点点头,心里释然。或许江南的水土,能让他真正成长起来。
回到王府,靖安王拿出一张巨大的地图,上面画着北疆的地形。
"你看,这里要建一座新城,"
他指着地图,"城墙用你说的糯米灰浆,粮仓用你的通风设计,还要建学堂、医馆......"
他说得眉飞色舞,像个得到心爱玩具的孩子。
我看着他,忽然觉得,这样的他,比朝堂上那个威严的靖安王,可爱多了。
"怎么了?" 他发现我在看他,笑着问。
"没什么。" 我低下头,脸颊微红,"只是觉得,王爷对北疆的百姓,真好。"
"不是为了百姓," 他忽然凑近,温热的气息拂过我的耳畔,"也是为了能让你有处可去,做你想做的事。"
我的脸瞬间红透了,转身想去倒茶,却被他拉住。
"明微," 他从身后抱住我,下巴抵在我的发顶,"嫁给我,好不好?"
我靠在他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轻轻点了点头:"好。"
窗外的阳光正好,落在我们交握的手上,温暖而美好。
然而,事情并未就此平息。
朱玲珑虽被打入天牢,但其父山匪头子朱彪却在暗中集结旧部,意图劫狱。
更让人意外的是,此事竟牵扯出了朝中几位反对靖安王的大臣。
皇上震怒,命靖安王彻查此事。
一时间,京城暗流涌动,人心惶惶。
靖安王连日忙于公务,常常深夜才归。
我虽忧心忡忡,却也知道不能给他添乱,只能默默为他打理好府中事务,偶尔帮他分析一些图纸上的问题。
这日,我正在书房整理图纸,忽然听到外面传来喧哗声。
出去一看,竟是父亲带着几个族老,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
"明微,你可知罪?" 父亲怒视着我,"你与靖安王私相授受,败坏门风,如今更是牵连家族,你......"
"父亲," 我平静地打断他,"女儿与王爷光明正大,即将成婚,何来私相授受之说?至于牵连家族,更是无稽之谈。朱彪叛乱之事,与我沈家无关。"
"你还敢狡辩!" 一个族叔怒道,"若不是你勾搭上靖安王,怎会惹来这些是非?"
我冷笑一声:"若不是女儿侥幸得到皇上赏识,恐怕此刻沈家早已被朱玲珑牵连,满门抄斩了!"
父亲被我噎得说不出话来。
就在这时,靖安王回来了。
他看到府中的情景,眉头微蹙:"太傅这是何意?"
父亲见靖安王回来,气焰更盛:"靖安王,小女年幼无知,不懂事,还请王爷放过她,也放过我沈家!"
靖安王上前一步,将我护在身后:"太傅说笑了。本王与明微情投意合,即将成婚,何来放过之说?至于沈家,皇上自有圣断,岂是旁人能妄议的?"
父亲看着靖安王坚定的眼神,又看了看我,最终长叹一声,带着族老们离开了。
一场风波总算平息。
夜深人静时,我靠在靖安王怀里,轻声道:"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他抚摸着我的头发,柔声道:"傻瓜,说什么傻话。我们是要共度一生的人,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我抬头望他,眼中满是感动:"王爷......"
"叫我萧玦。" 他打断我,"以后,就叫我的名字。"
"萧玦......" 我轻声唤道。
他低头吻了吻我的额头,声音温柔:"明微,有你真好。"
窗外月色正好,映照着我们紧握的双手。
我知道,无论未来有多少风雨,只要我们携手同行,就一定能克服一切困难。
8
我与靖安王的婚事,轰动了整个京城。
有人说我攀高枝,从弃妇变成了王妃;也有人说靖安王眼光好,娶了个才貌双全的贤内助。
无论别人怎么说,我都不在意。
婚礼那天,靖安王亲自骑着马,来太傅府接我。
他穿着大红的喜服,身姿挺拔,眉眼间满是笑意。
父亲看着我们,眼神复杂,最终还是叹了口气,将我的手交到他手里。
"好好待她。"
"岳父放心。" 靖安王握紧我的手,目光坚定。
婚礼很热闹,皇上和皇后都来了。
四皇子萧景琰也来了,他站在角落,看着我,眼神里有祝福,也有失落。
我对他笑了笑,算是作别。
婚后的生活很平静,也很幸福。
靖安王尊重我的喜好,在王府里给我建了个大大的书房,里面摆满了各种营造的书籍和工具。
我常常和他一起看图纸,他说北疆的事,我说建筑的事。
有时候他会突然抱住我,在我耳边说:"有你在,真好。"
半年后,我们启程前往北疆。
北疆的星空果然如他所说,又大又亮。
我们站在新建的城墙上,看着下面万家灯火,百姓们安居乐业。
"你看," 他指着远处的学堂,"孩子们都上学了。"
我笑着点头:"粮仓也建好了,今年的粮食应该够吃了。"
他从身后抱住我,下巴抵在我的肩窝:"明微,谢谢你。"
"谢我什么?"
"谢谢你来到我身边。"
寒风呼啸,却吹不散我们周身的暖意。
后来,听说四皇子萧景琰去了江南,治理水患颇有成效,再也不是那个张扬冲动的少年了。
偶尔有江南的书信寄来,他会问起我的近况,也会说起江南的建筑,或许他终于明白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
又过了几年,我们有了一个女儿,眉眼像我,却有着和他一样深邃的眼眸。
她常常缠着我,要我给她画房子的图纸,说长大了也要像娘亲一样,建很多很多漂亮的房子。
这日,我带着女儿在王府的花园里放风筝,忽然看到远处的梨花树下,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萧景琰。
他看着我们,眼神温和,像个普通的过客。女儿指着他,问:"娘亲,那个人是谁?"
我笑着摸了摸她的头:"是个故人。"
萧景琰朝我们笑了笑,转身离去,背影洒脱。
我知道,他终于放下了。
靖安王走过来,握住我的手,轻声道:"在看什么?"
"没什么。" 我回握住他的手,抬头望着他,"在想,有你真好。"
他笑了,俯身吻了吻我的额头。
阳光洒在我们身上,温暖而绵长。
或许人生就是这样,兜兜转转,总会遇到那个懂你、惜你、支持你所有梦想的人。
而我何其有幸,遇到了他。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大概就是这样吧。
(全文完)
来源:颜言读故事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