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清晨的阳光掠过窗棂时,我总习惯性想起三十年前的教室——泥土地上撒着孩子们捡来的碎玻璃,黑板是用墨汁刷过的木板,而我握着半截粉笔,在"a、o、e"的拼读声里,把青春扎进了乡村教育的褶皱里。作为一名原民代教师,这些年听了太多关于"遗留问题"的议论,有焦灼的追问,有
清晨的阳光掠过窗棂时,我总习惯性想起三十年前的教室——泥土地上撒着孩子们捡来的碎玻璃,黑板是用墨汁刷过的木板,而我握着半截粉笔,在"a、o、e"的拼读声里,把青春扎进了乡村教育的褶皱里。作为一名原民代教师,这些年听了太多关于"遗留问题"的议论,有焦灼的追问,有愤懑的抱怨,也有无奈的叹息。于我而言,看待这桩心事,或许该像当年批改作业那样,先抚平纸页的褶皱,再一笔一划地厘清脉络。
不必回避,我们曾是教育原野上的"补路人"。上世纪七八十年代,乡村学校缺师少教,我们中有的是高中毕业的返乡青年,有的是放下锄头的庄稼人,拿着微薄的补助站上讲台。我记得有家长背着南瓜来抵学费,记得大雪天背着学生蹚过结冰的河,更记得看着学生考上初中时,比自己孩子得奖还欢喜。那些年的付出,从不是为了日后的"补偿清单",而是打心底认"教孩子读书是积德事"。后来政策调整,我们或转岗,或返乡,转身时虽有不舍,却也明白:就像田埂需要人修也需要人让,教育的路总要朝着更规整的方向走。
面对如今的"众说纷纭",最该避开的是"用放大镜看委屈"。有人总说"当年我们顶了半边天,如今被忘在角落",可细想起来,这些年政策并非全然无视——不少地方给符合条件的原民代教师发了生活补贴,虽不算丰厚,却是一份记挂;有的地方为我们办了社保补缴的绿色通道,让晚年多了层保障。当然,各地落实有快有慢,标准有高有低,难免让人心里打鼓。可若总盯着"别人得到的比我多",就像当年盯着学生的错题不放,反倒忘了那些握过粉笔的日子里,我们早已收获过最珍贵的"酬劳"——如今走在村里,当年的学生会拉着我的手往家塞果子,集市上有人喊"老师您还认得我不",这些比任何单据都暖人心。
应对的法子,或许就藏在当年教书的智慧里:既要认真,又要从容。该提交的证明材料及时整理好,该反映的情况按流程讲清楚,就像当年备课要写教案、辅导要找重点,把该做的事做扎实。但也不必把日子过成"等通知的倒计时"。我退休后跟着社区老年大学学了书法,把当年教过的课文写成小楷;邻居家留守儿童放学没人管,我就每天傍晚带着孩子读半小时书——原来讲台不在了,"教书人"的本分还能换种样子续着。前阵子镇上统计原民代教师信息,我带着老照片去登记,办事的年轻姑娘笑着说:"大爷您这教案还留着呢?"我答:"可不是嘛,当年写教案是为孩子,如今等消息是为念想,但日子总得过向前头。"
风从窗缝钻进来,吹得桌上的老照片轻轻晃。照片里的我梳着麻花辫,站在土坯教室前,身后是二十多个背着布书包的孩子。这些年关于"遗留问题"的议论还会继续,就像风吹过稻田总会有声响。但我们这些曾站在讲台上的人该知道:重要的从不是把"付出"换算成数字,而是记得自己曾怎样认真地活过——就像当年在黑板上写字,一笔一划,都是真心。
至于前路,且带着这份真心走。政策会循着民意慢慢完善,日子也会在从容里长出暖意。毕竟,我们曾是播撒光的人,如今也该信:光总会照过来的。
来源:观客胡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