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与韩修的相遇纯属狗血,那天我被安国公世子慕玄同拒绝,心中郁闷,大白天就去盼君酒铺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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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打了胜仗,圣上明赏暗贬,
将我赐婚给废子五皇子,
我回禀:“臣女养了面首,怕委屈了五皇子。”
圣上疑我欺君,便传唤了隔壁柔弱书生。
书生边咳边说:“草民确为卓尔骄面首。”
圣上哑然:“面首怎么是五皇子?!”
我:……
1
与韩修的相遇纯属狗血,那天我被安国公世子慕玄同拒绝,心中郁闷,大白天就去盼君酒铺喝酒。
醉醺醺回家时,鬼使神差地看上了邻居家出墙的红杏,正好房中有支空瓷瓶,这只红杏再合适不过。
有花堪折直须折,我也不是那种会等到无花黯然神伤的人,蹂躏不了慕玄同,还蹂躏不了一支出墙红杏吗?
当即下蹲一个脚尖点地,就翻上那暗红色院墙,醉酒用轻功,丝毫不影响发挥,反倒更加轻飘飘,如神仙般自由。
除了头更晕了,重心有点不稳……
重心不稳的结果:轻飘飘软绵绵的我跌进了一个扎实的胸膛上。
发出‘嘭’地一声,还挺疼的,酒都给我疼醒了。
身下一声吃痛闷哼,书‘啪’地一声掉在了地上。
原来,杏树下有人,酸枝躺椅,看书,小憩,晒太阳,悠然自得。
哪知我这采花大盗,花没采到,变成了投怀送抱。
好尬!
头在散发清香的好闻胸膛上埋了会儿,我尬笑着抬起脸,四目相对。
天神爷爷!这人太好看了吧。
都说慕玄同是盛京最美的男子,没想到我家邻居更甚一筹啊!
眉若飞剑,目若星辰,山根挺直,唇线优美,把温润和冷峻集中在一张脸上哩。
我失态地望了半晌,好在没人,不然定会再次被冠上不守女德的罪名,我倒是不怕,就怕污了这么美的郎君。
2
有混世女魔头称号的我,第一次学会了体贴。
从美郎君身上弹跳而下,为他整理好衣衫,捡起书,献宝似地递给他。
干咳一声,友情提醒:“郎君莫要在这里看书了,不安全。”
被砸傻的人回神过来,我以为会被他劈头盖脸一顿骂,挨骂的姿势都摆好了。
但没想到,他只是唇线微弯,温温柔柔地伸出一只白皙修长的手,将书接了过去:“谢谢姑娘。”
他皮肤白皙,眼底盛着笑意,阳光下能看清他脸上微微泛起的红晕,不知道是太阳晒的,还是被我给撞的。
“郎君不客气。”温婉的声音吓了我自己一跳,嘿,原来我是个女子!
我耳根发烫,先前被慕玄同拒绝的郁闷感顿时烟消云散。
“咳,既然郎君没事,那我就告辞了。”我逃跑似的就要去爬墙。
他忽然站起来,身量竟极高,水墨长衫挂在他身上自成一幅画,我以为他要说话,静候他。
哪知他开始咳嗽,使劲咳嗽,怎么也停不下来的样子,咳着咳着就见他掩嘴的手巾上有一团鲜红。
“啊!你咳血了,没事吧?”我慌张地问。
他喘息着,蹙着眉,宗气十分虚弱地说:“怎么办?我好像被姑娘撞出了内伤。”
“这……”
我从小跟着我父兄练武,一身精肉,长大一些又练过铁头功和长枪,父兄常常打趣叫我‘卓铁锤’。
像他这般与书作伴的柔弱郎君,被我砸出内伤一点也不意外,这反倒让我有点自豪,毕竟,我生在崇尚力量和强壮的镇西将军府。
“我会负责的,之后你的医药花费我来出。”我豪气地拍了拍胸脯承诺道。
他眼底依然盛着笑,语气虚弱:“那我如果因此找不到娘子,姑娘也会负责吗?”
我仔细看了他两眼,他虽然生得好看,身量也高,但无奈一副病秧子的弱者模样。
西街口张媒婆说亲常用语‘哪家郎君身强力壮,能抗几袋面’之类,说明女子选夫还是注重力量的。
他这般病弱,要找娘子确实有些难,想到此,我郑重地点了点头:“郎君放心,你找不到娘子,我也会负责的。”
大不了把我的侍女钱圆圆许给他。
他眼底笑意更浓了:“如此,甚好。”
说完,我就准备再次翻墙,他却拉住了我的胳膊:“姑娘翻墙而入,是为了杏花吗?”
“啊哈哈,对,你家杏花长得美,没想到你长得更美,一时间竟忘了。”我笑道。
他轻笑一声,道:“多谢姑娘夸赞。”
说完,便从杏树上摘了一大支杏花递给我,水墨画一般的人拿着一支娇艳欲滴的杏花,让我心跳都漏了一拍。
“多谢。”我接过花,又准备转身翻墙。
袖子再次被拉住,我眉头微微一皱,这人生得好看,但着实婆婆妈妈了些。
他看出了我的不耐烦,忙道:“既然都与姑娘做了朋友,哪有让姑娘翻墙的道理,走大门吧。”
朋友的说法让我很感兴趣,我连忙问:“朋友?是两肋插刀的那种朋友吗?”
他注视着我,意味深长地说:“还可以比两肋插刀更加亲密。”
比两肋插刀更加亲密是哪种?不懂。
但他说这话时,神情姿态十分诱人,我不由得心跳又漏了一拍,脑子空白了一瞬。
再次回过神来,我已经拿着花跟着他的圆脸随从出了院子。
经这一招,我快忘了慕玄同的事。
无奈钱圆圆日日提醒,让人忘不了慕玄同,主要是忘不了慕玄同给我的耻辱。
3
大哥在西边打仗,爹爹去南边剿匪,从小没娘的我没人管,自由得无边,天天在外闲逛。
“姑娘就是个见异思迁的,这么快就把玄同公子忘了。”钱圆圆无精打采地跟在后面抱怨。
钱圆圆喜欢慕玄同,自己没机会就怂恿我去追,她认为我是整个盛京最配慕玄同的女子。
“玄同公子容貌上成才华卓著,姑娘青春活泼武艺高强,一文一武,互补,太配了。”
慕玄同书生气浓,又有我全家都缺的文采,若能找他做夫君,确实文武双全,当初我是认同他的。
经不起撺掇的我就开始追慕玄同了,钱圆圆包办了一应事务,使出十八般武艺,又是送花,又是递贴,还搜罗各种书籍相送……
做足了架势,给足了面子,结果被慕玄同一句‘浪荡女子,不守女德’给回绝了,全盛京都在看我笑话呢。
如此主动还被甩了一脸狗屎,本姑娘气得牙痒痒,真想把慕玄同绑起来办了,羞辱一番再抛弃!
那慕玄同算什么,空有其表的草包,看不上本姑娘,本姑娘还不屑呢!
听说清风苑的小倌个个貌若潘安,赛过宋玉,尤其是静远公子,是古代四大美男的合体,终有一日本姑娘要带回来做面首,再招摇过市,一雪前耻!
所以你看,遭到拒绝令我心情不好,纯属被骂得有点郁闷,再加十足的丢脸。
只是没想到钱圆圆比我更难过,我严重怀疑,她是希望我和慕玄同成婚,自己跟过去当通房的。
逛着逛着便到了徐记糕点铺,桂花糕抢手,每天一开张就被哄抢,我忽然想吃点甜的缓解一下心中气闷。
“让开让开,本姑娘要买桂花糕。”我吆喝着挤进去,练武之人力气大,没有我挤不进去的。
“哎呀,我的鞋!”旁边一个娇嗔。
我正想道歉,就看到杜青玫熟悉的脸,她是杜尚书家的嫡女,她是与我共同竞争慕玄同的情敌,她哥是慕玄同跟班杜青离。
她仰起的脸,用鼻孔看我这个失败者。
“嘁,是你啊,你先买吧!”鼻孔里发出嗤笑,她退后一步让我。
我正怀疑她今儿咋这么好心。
就见她指着我,跟旁边的慕玄姿笑说:“呐,没娘亲教养的就跟个小丑一样,就这样还追求玄同呢。”
慕玄姿嬉笑:“所以嘛,哥哥才会赐她一个‘浪荡女子’,哈哈哈。”
我本就胸中气闷,这下直冲天灵盖,能动手绝不动口,是我一贯的作风,索性啪啪一个甩手,一个巴掌赏了两个人,顿时她俩左脸上起了五个手指印。
“最讨厌谁说我没娘,你俩找死!”
我平常一身红色短打,高马尾,腰带佩剑,逛大街跟闯江湖一样随时要打架的姿势,所以,当我手摸到剑柄时,气势还是很足滴。
她俩第一次被我打,又怕又气,疼得快哭出来了,杜青玫叫嚣:“卓尔骄,光天化日打人,这事没完,你等着!”
“好啊,镇西将军府随时为你们敞开!”本姑娘就没怕过!
闹完这一出,我才想起桂花糕,哪知突然从身后冒出一只修长的手,递来一包打包好的。
韩修笑着说:“来,给你,吃口甜的,消消气。”
“你都看见了?”我有些尴尬。
“嗯。”依然眉目含笑:“打得好,下次别自己打。”
我忽然不自在,不想被他看见我这么彪悍的一面。
4
这之后,又与韩修见过三次。
第一次,他的圆脸随从小方来到府中,笑嘻嘻地说:“姑娘,我家郎君让你去给医药费。”
“行,多少银钱?”
“郎君说,避免银钱误会,让姑娘亲自给大夫说,大夫正候着呢。”
钱圆圆与我同去,见到韩修就挪不动腿了,在他跟前嘘寒问暖,也不知是谁见异思迁。
我将银钱给了大夫,钱圆圆还围着韩修的酸枝躺椅,眉飞色舞地聊着,也不知道在聊什么。
韩修都笑盈盈地应着,见我准备离开,叫住我:“卓姑娘留步,在下有个小礼物。”
小方捧出两支垂丝海棠,韩修将花递给我,勾唇浅笑:“卓姑娘,花瓶应该又空了吧,这两支垂丝海棠赠与姑娘。”
回去时,钱圆圆像是从没认识慕玄同一般,叽叽喳喳说的全是韩郎君。
“自古都是美人藏在深闺,哪知郎君也藏在深闺,我们不来个近水楼台,天理难容啊。”
她兀自感慨了一番,又看着垂丝海棠,窃喜道:“姑娘,奴婢有预感,追韩郎君更容易成功。”
“赶紧打住吧,还嫌你家姑娘不够丢人的。”
钱圆圆撇了撇嘴:“姑娘你在乎过吗?”
好像确实不在乎,我父兄也不在乎,姑娘家家的叫什么‘铁锤’,诚心想让我嫁不出去。
“姑娘,奴婢听说垂丝海棠是赠美人,韩郎君夸你呢。”
“钱圆圆,你这纯属自我攻略,想太多了。”
第二次,一个夕阳西下的傍晚,韩修送来封信,让我去他府中一叙。
我带着钱圆圆过去,见韩修在院中支起一个烤架,小方正吱吱地烤着羊肉,香得我垂涎三尺。
韩修则在红泥小火炉上温着碧桃春,小桌子上还摆着两盘桃花糕和几样吃食。
徐记的桃花糕一大早就被抢空,没想到被他买了。
满桌子吃食让我笑逐颜开。
“韩兄,你好客气,这怎么好意思呢。”我随意坐下,拿起桃花糕咬了一口,与韩修寒暄。
钱圆圆小声嘀咕:“姑娘都吃开了,才说不好意思。”
她天生大嗓门,就算压低了,韩修也听见了,我只好让她吃我一记金刚怒目。
“大丈夫行事不拘小节。”我笑道。
闻言,小方羊肉串差点掉进火坑,只有韩修是个见过大场面的,依然稳稳地端着一杯碧桃春,笑盈盈地看着我:“姑娘是朋友,又帮我给医药费,招待姑娘也是应该的。”
还算有点良心!
我环视了一圈空荡荡的院子,好奇地问:“宅子也太空旷了些,你的家人呢?”
韩修为我斟了杯酒,淡然道:“没有家人,宅子里就我和小方,若说空旷,大概是缺个娘子。”
我接过酒杯,为他怅然,作为朋友,不能看着他孤独终老,于是指着钱圆圆问他:“你看她怎么样?”
韩修一愣,随即浅笑:“姑娘教出来的人自是十分优秀。”
“圆圆也十分看得上韩兄,你们两相中意,我就把她给你。”
此话一出,韩修的手一抖,碧桃春洒了,而钱圆圆却哭丧着脸,拉着我膀子甩:“姑娘, 你不要奴婢了吗?”
我看着韩修激动的模样,大喜,学着张媒婆的样子,语重心长地说:
“韩兄,你看你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稍微一撞都能成内伤,圆圆从小跟着我,知根知底,还跟我学了不少强身健体之术,抗面搬米自是不在话下,就算抱着韩兄,她也能健步如飞。”
听到这,钱圆圆娇羞地制止:“姑娘!!!”
我继续道:“你看她膀大胯圆,持家生养都是一把好手,唯一的缺点就是吃得多了些,不过韩兄别忧心,我会为她备上丰厚的嫁妆,韩兄意下如何?”
嘿,找不到娘子这事我也给你解决了,我这个朋友是不是比两肋插刀更亲密?
整个院子沉入暮色的静谧中,只剩下炙烤羊肉的吱吱声。
我仔细盯着韩修,不错过他任何一个表情,只见他修长的手指摩挲着莹白瓷薄胎酒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片刻后,凤目斜睨了一眼小方,笑道:“我不能抢了小方的挚爱。”
“啥?”
“……郎君!!!”小方又羞又怒,丢下羊肉串,和钱圆圆一前一后跑了。
好吧,第一次为人说媒,居然点错了鸳鸯谱。
“骄骄也到了适婚的年龄,可有意中人?”韩修笑问。
他换了称呼,第一次被人这么叫,心中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情绪,毕竟我父兄都叫我‘铁锤’。
才被慕玄同拒绝的我,不输气势:“儿女情长多小家子气,本姑娘是要上战场杀敌做女将军的,最不济也要闯荡江湖行侠仗义。”
韩修顿了一下,十分赞赏:“不愧是卓将军的女儿,心怀家国民生,如此高义。”
一句话夸到我心坎上了,我与他碰了杯,问道:“韩兄,你呢?”
“我?”
他陷入沉思,夕阳西沉,夜色入眼,让他的双眸更加深沉:“我只盼今生找个有趣的娘子,欢欢喜喜,一壶酒一溪云一双人。”
几杯酒下肚,脑子已经点晕,听着他温声细语,似有我看不懂的无尽哀伤。
5
那晚酒后,韩修送我回家,我俩踏着月色缓缓踱步,他一边走一边咳嗽,短短的几步路,愣是走了半刻钟。
我脚步有些虚浮,不小心手碰到他的手指,触手冰凉却像一把火,烧得我心慌,好在他正视前方,似未察觉。
正值春夏交际,夜晚并不冷,他却裹得很严实,白皙的脖颈从雪白里衣里伸出,显得娇气又矜贵。
看到自家大门,我松了口气:“我到了,韩兄请回吧。”
他回望了一眼夜幕中的明月道:“竟如此快。”
快吗?我们可是邻居,几步路而已,漫长得很。
“我听闻望月楼新推出了白玉糕,不知明日姑娘可愿赏脸?”
我看他诚恳又满含期待的样子,心想,他一定很想吃白玉糕,于是点头答应了:“好。”
进门的时候,他还一直站在门外的街道上,看着我的背影微笑。
我从小没娘,父兄又都是舞刀弄枪的武将,家里整天轰轰烈烈,从不知道温柔为何物,干巴巴地过了二十年。
而韩修却在我的心上撕开了一道口子,将一种软软的情绪灌了进来,时光变得柔软,夜色也更加怡人了。
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是他清冷落寞的身影,掩嘴咳嗽勾着的身子,摩挲酒杯的修长手指,噙着笑意的狭长双眸,和他如画一般的站姿。
虽然总是笑着,却又有挥之不去的阴翳,想起这一幕我突然对他生出一股心疼,就像是街边见到小花时那样,它那孤单又无助的样子,让我总想抱抱它,陪它玩耍,保护它。
可,他不是只猫,是个人,还是个男人!
啊啊啊!要命啊!
我辗转反侧没睡安稳,第二天就跟着韩修去了望月楼。
那白玉糕也不知是什么做的,清润香甜,口感极佳,我赶紧给韩修夹了两块,他受宠若惊地看着我,笑着温和地道谢。
我又给他倒了杯绿莹莹的茶水,叮嘱他慢慢吃,别噎着了。
“哟,刚被玄同甩了,立马攀上了别的男人,卓尔骄,你还真是改不了浪荡本性啊。”一道提得极高的刻薄声音响起。
我抬头就看到慕玄同,他正一脸冰霜,目光阴沉地盯着我,说话的是他旁边的骚包青年杜青离。
“卓尔骄,你可知道何为女德?”慕玄同想必是看到我给韩修倒茶夹糕,气急败坏地道。
哼!
他今日若是装作没看见倒好,竟然还有脸给我说什么女德!那我就让他好好体会一下将军府的女德!
我姿态优美地跳落到慕玄同跟前,像调戏良家妇女的流氓般用我的剑柄挑起他的下巴,语气轻佻:“玄同公子是要亲自教我何为女德吗?”
慕玄同顿时气得脸发青,他咬牙怒道:“卓尔骄,你收敛一点,整个盛京都知道你的臭名声,你还嫁不嫁人?”
我放开他的下巴,叉腰,大拇指指了指身后:“这就不用你操心了,比你还好看的郎君不就在这儿吗?”
此时,餐桌边正慢条斯理吃糕的韩修,配合地朝着慕玄同点头微笑。
那温润恣意的美貌,让慕玄同吃瘪,他“你你你”了半晌,没“你”个名堂,就一把抓住我的手,痛心疾首地说:“虽然我拒绝了你,但你若是改掉这悍妇习性,也不是没有机会的。”
他这话一波三折,让我有些吃惊,正要笑出口,韩修就将我的手从慕玄同手中抽出,再自己握着,这才笑着对慕玄同说:
“玄同公子是读书人,可听过楚人献玉?”
慕玄同不屑地点头:“自是听过。”
韩修笑不达眼底:“庄王有眼无珠,认不出璞玉之美,认为那是粗鄙的石头,殊不知,文王慧眼,命人雕琢竟得到流传千古的和氏璧。”
我虽然没听懂,但看到慕玄同拂袖而去的身影甚是解气,顺便冲着他的背影道:“哈哈,没想到吧,我的韩郎君人比你好看,文采也比你好。”
杜青离哼了一声,讥讽道:“不过是个识得几个字上不得台面的面首,有什么好炫耀的。”
“你……说谁是面首呢?”怎么说我都无所谓,但不能让韩修也蒙尘。
韩修握着我的手紧了紧:“不必理会他,回去记得多洗几遍手。”
洗手?啥意思,没明白。
“抱歉啊,我名声不好,让你跟着受气。”我又给他加了块白玉糕以表歉意,他今日帮我说话,让我更加心疼他,不由得伸手将他嘴角的碎屑抹掉。
他吃惊地看着我,耳根一红,低头失笑:“不必介意,不是什么大事。”,
比我家小花还害羞哩!
回去后我听说杜青离被人蒙着袋子打了一顿,脑袋肿成了猪头,不敢出门,杜尚书到处告状,也没抓到凶手。
6
可最近我很不对劲,一闲下来,脑子里全是韩修。
于是便把去清风苑的事提上了日程,独自去了。
去之前我先去了盼君酒铺,到底是第一次去那种地方,太需要酒壮怂人胆。
盼君酒铺我常去,这次去的时候,刚好碰到杜青离和他的狐朋狗友。
他额头上的伤大概还没好,带了条骚包鎏金抹额,吹火嘴配上抹额,有点像只大公鸡。
想到我也不怕他,便大大咧咧地找了个地方坐下来,点了一壶碧桃春。
小二不是以前那个,这次的看起来有点鬼鬼祟祟。
我没在意,将碧桃春喝出了山泉的气势,几口灌完,就离开了。
杜青离一行人看着我的样子露出小人得志的奸笑,我没好气骂道:“笑什么!没见过你姑奶奶喝酒啊!臭公鸡!”
“骂谁臭公鸡呐?!”
我没理身后跟只疯狗一样咆哮的杜青离,径直去了清风苑。
清风苑主事是个精明的中年女人,能说会道,热情地把我迎进去,偷偷介绍:“卓姑娘,我们这儿的小倌可是出面首最多的,个个貌比潘安。”
“是吗?”我袖中藏着沉甸甸的钱袋,做足了准备,“那你把静远公子叫上来。”
“这……”原本看我如看银子的女人面露为难,“静远公子一般不陪人,容我去商量一番。”
说完她走了,片刻后又回来了,喜笑颜开:“卓姑娘好福气,静远公子答应了。”
我被带到一个布置雅致的房间,山水屏风,梨花木桌椅,京白瓷茶具。
我环顾四周,倒了杯茶,哪知茶还没入口,便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骄骄,你要听曲,还是作乐?”
是韩修!他今日换了一身浅灰色银边锦袍,黑发银冠,面若冠玉,人又站得笔挺,格外矜贵,看得出是精心装扮过的。
这……还听个屁啊!
他居然就是静远公子,我顿时有种大姑子调戏自家妹夫的错觉!
一杯清茶润喉,我苦口婆心劝说:“韩兄,你一表人才满腹经纶,怎到这种地步?”
他神情疑惑,随即了然一笑,寻了个凳子坐下开始喝茶。
“你可以跟我说啊,我会帮你的,说吧,你的赎身钱是多少?”
我立即掏出钱袋,‘啪’地拍到茶几上:“够不够,不够我再去想办法。”
他看了一眼钱袋,站起身,将我拉进他怀里,在我耳边轻声说:“骄骄,你真好。”
看起来瘦弱,胸膛却很结实,衣襟上有淡淡清香,若有似无的,甚是撩人,撩得我心旌荡漾,口干舌燥。
我脑子本能想撑开他保持距离,但手却不受控制地勾住他的脖子,脸也贴了上去,火热的嘴唇不自觉地在他脖子上蹭了蹭,发出一声让自己恨不得立即晕厥的嘤咛。
天!我已经馋他到这种程度了吗?竟毫无自制力,就好像我很需要,很渴求……
他被我弄得一怔,随后呼吸急促,抱着我的脑袋倾身吻了下来,既轻柔又缠绵,但这似乎并不能满足我心中的空缺。
我浑身燥热,好似五脏六腑都被掏空了,双手缠上他,连腿都用上了。
不对劲!我不至于如此饥渴!
“骄骄,你怎么了?”他也感觉到我的异样,停止一切动作。
“别靠近我。”
我喝止道,一把推开他,跌跌撞撞跑了出去。
一路撞了不少人,引来骂声一片,但在我听来声音似乎在很遥远的地方。
7
迷蒙昏聩,浑身乏力,我似乎被一只手拽进了一辆马车。
隐约中一道声音:“想怎么玩随便,别弄死就行,老子就要看她越惨越好!”
“嘿嘿,放心,再强悍到底是个女的。”有两个糙汉粗声粗气地道。
“胆敢放肆,信不信我宰了你们!我父兄也不会放过你们!”我使出最后一丝力气,却没够着那几个孙子半分。
两个糙汉底气不足:“卓家老将军和少将军挺护短的,小的们怕事后……”
“怕什么,完事儿就跑远些,谁知道你们是谁!我倒要她能猖狂到何时!”
马车颠簸了一会儿停下,我被拖进了一个小院,两个糙汉粗暴地扯我的衣服,我的拳头变得软绵绵的,怎么也阻止不了。
我本能极度反感,但被碰一下却浑身战栗,失去反抗能力。
我怕了,我呼喊着哥哥爹爹,却没有任何作用,绝望中期盼着奇迹发生。
“住手!”
随即是两个糙汉被砰砰打到的声音。
“骄骄。”我被一只微凉的手拽进怀里,“别怕,我来了。”
听到这个声音,我眼泪滚滚落下,不住抽泣。
“没事了。”韩修抚着我的头发,将我打横抱了起来。
我勾着他的脖子,被他抱进了马车,迷糊中,听到极低极冷的声音:“我要杜家所有贪污受贿的证据。”
“是。”马车外有低低回应。
“骄骄,你还好吗?”韩修问,而我却像菟丝花一般缠着他。
稍稍恢复些清明的我,扯着自己的衣襟嘤咛道:“呜,不太好,热。”
“要命!”
他制止我扯衣襟的手,“清醒点!”
“不,要你……”
“……”
“做我的面首吧?”我求他。
“还真是个迷人的女魔头!”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家的,彻底清醒过来已经是第二日了。
钱圆圆红着眼睛,晃得我头晕眼花:“姑娘,下次千万让奴婢跟着,你要是出什么事,奴婢怎么跟老爷和大公子交代,奴婢还不如投井算了!”
我淡定看她表演完,问:“我怎么回来的?”
钱圆圆顿时眉毛飞扬,嘻笑道:“韩郎君送你回来的,你把人家脖子搂得可紧了,还要人家做你的面首,姑娘,真是不害臊哩。”
“啊!……”
家里有豆腐吗,我想撞!
8
没脸再见韩修了,不管什么事,我都找理由推脱,躲着不见他。
不久,传出杜青玫和慕玄同议亲的事,说实话,我没多大感觉,但慕玄同来信约我去一家小茶馆见面。
我坐在慕玄同对面,他忽然对我一笑,笑得我莫名其妙。
“我与青玫议亲的事,你听说了吧?”
“哦,听说了。”我无所谓地回。
他面色有点复杂:“都是家里安排的,你不要介意。”
“我干嘛要介意?”我完全忘了被慕玄同拒绝过的事。
慕玄同一愣:“你那么拼命的追求我,想必你对我用情至深,我都明白。”
啊,原来他以为被拒绝的我正心痛得死去活来,其实,我都在琢磨养面首了,早给忘了,没想到他竟是个感情白痴。
“慕玄同,我不喜欢你了,你议亲我不介意,祝你百年好合,早生贵子!”我淡然道。
他张大嘴巴,不敢置信:“怎么会!你肯定是顾及自己的颜面,不愿承认,对不对?拒绝你是我的错,但你也要诚实地面对自己的伤痛,我怕你憋出内伤。”
“内伤你个毛!”我忍无可忍,“慕玄同,你听好了,我是真的不喜欢你了。”
慕玄同皱了一下眉头:“骄骄,你别这样,上次那个公子说得对,你是璞玉,开朗、果敢、恣意又不做作,你喜欢我让我很开心。”
哦?原来韩修那个‘楚人献玉’是这个意思啊,我顿时心花怒放,不由得笑出了声。
慕玄同见我开心,立即要捉我的手,却不料,另一只手比他更快,声音还撩人:“晚了,她是我的了。”
说完不由分说地将我扯了出去,堵在一个无人的巷子,居高临下地逼视着我:“为什么躲着我?”
哪有什么为什么,纯粹是丢脸丢到家,但他透着一股慑人的压力,好似非要一个答案。
慌乱中我口不择言:“你只是清风苑一个小倌,而我是将军的女儿……”
本来底气就不足,反倒越说声音越小,我不敢抬头。
他退后两步,表情如我意料中的样子,很受伤,很可怜,落寞清冷到了极点。
最后,他愣了片刻,什么也没说,转身走了。
霎时,我胸口里的胀闷哗啦一下,潮水决堤般倾泻而出。
9
那之后,他彻底消失了,像我们从来没认识过一样。
这让我更加难受,不仅胸闷心慌,还吃不下睡不着,连人都消瘦了几圈。
半个月像是半年一样难熬。
实在难过了,我就假装从他家门前经过,频繁地经过,但他家大门紧闭,硬是没有碰到过一次。
我无奈,只得假装又去偷他家的花,但翻上院墙,发现他并不在院子里,整个院子冷冷清清,连花都更加寂寥了,我心里顿时像缺了一块。
好吧,白天不在,晚上总在吧。
我改成夜潜,当我跳进他家院子的时候,浇花的小方鬼叫了一声:“卓姑娘,你怎么半夜出来吓人!”
终于看到他家的活人,心里好受些:“你家郎君呢?”
小方撇嘴说:“卓姑娘还是请回吧,郎君说再也不想见你了。”
我瞬时如鲠在喉,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闷得发慌:“好吧。”
垂头丧气去翻墙,结果没踩稳,从墙头栽了下去。
钱圆圆给我擦拭皮伤,看我萎靡不振的样子,疑惑道:“姑娘,你这是皮外伤,怎么感觉你是内伤啊?”
没过多久,户部尚书杜从正因贪污受贿被抄家流放的消息传了出来,安国公与尚书家取消了定亲,杜府全家被流放。
我隐隐觉得这事有点蹊跷,那日陷害我的人是杜青离吗?
我后来查过,两个糙汉和杜青离都不见了,无从查证,连盼君酒铺的那个小二都不见了。
正当这时,哥哥打了胜仗,爹爹也完成剿匪,圣上召我们进宫封赏,父兄都赏了金银珠宝,而我却是赐婚。
全盛京都知道我是女魔头,是浪荡不羁的悍妇,毫无女德可言。
因此,圣上目光所及,朝臣和皇子们都垂下了头,生怕自家儿子或者自己被圣上选中。
最后,圣上选中了那个并不在场,且差点被他遗忘掉的五皇子。
朝堂上发出一阵阵虚惊一场的轻呼。
满京城都知道五皇子五年前因觊觎贵妃,被贬为庶民,圣上此举怕是故意羞辱卓家。
父兄不敢吭声,只有自己为自己争取了,我心中有韩修,也容不下别人做夫君。
于是,我心一横,回禀:“臣女养了面首,怕委屈了五皇子。”
我自爆丑事,惊天言论让圣上有些尴尬,但更多的是对八卦的兴奋和好奇,还有对我欺君罔上的怀疑。
“有这等事?果然是风靡盛京的天之骄女,连男女情事都与众不同,你那面首养在何处?”
“就在我家隔壁。”我对答如流。
圣上扶额,并未对我的举动做什么评价:“既如此,那便传上来给朕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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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韩修被传了上来,他走三步停一步,气喘吁吁,边咳边说:“草民确为卓尔骄面首。”
时隔半个多月,我俩再次见面,他一出现,我的心仿佛被瞬间填满。
我感激地向他眨了眨眼,他头也没偏一丝,继续跪得腰背挺直。
圣上锐利的目光看着他,半晌没有说话。
旁边的宦官耳语几句,圣上掩饰了惊讶,龙颜大怒:“既是皇子,为何自称草民?”
我震惊,韩修是皇子?不对不对,他只是清风苑的小倌,只是我的邻居!
但韩修低头垂目,嘴角溢出一抹若有似无的苦笑,看样子他真的是皇子啊?!
圣上四个皇子个个名头响亮,而韩修就住我家隔壁,却没人知道他是皇子,除了被贬为庶民的五皇子,也没别人了。
他笑的大概是,时隔五年圣上居然都认不出他吧,天家无父子,我是真心心疼他。
宦官又与圣上耳语,这次圣上面色复杂。
圣上原本打算看我好戏,没想到反被我看了好戏!
但面首就是五皇子这件事,让整个赐婚事件陷入死局。
名义上,就算圣上不赐婚,我和五皇子见不得人的关系早就存在了,赐婚显得多此一举,更重要的是显得圣上像个呆瓜。
另一层面,圣上暴露了自己忘记曾经贬过五皇子的事,还以为五皇子仍悄无声息住在曾经的昭华殿,不赐婚,我与五皇子名不正言不顺,哪儿都别扭,一个皇子,就算被贬,但公然承认做了别人面首,不是扇天家耳光吗?
最后,圣上裁决,恢复五皇子身份,赐婚,尽快完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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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也属于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糖包子蘸碱水啊。
哪个天王老子想得到五皇子就窝在我家隔壁,他若是普通人家儿郎,做了面首也就是个普通面首,圣上看在我如此冥顽不宁,有伤风化,或许就取消婚约让我逍遥自去了。
但他是五皇子,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我名声尽毁不说,婚还必须得结了,虽然我名声本来就不怎么好,但天家名誉很重要,这下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也会被绑回来成婚吧。
重点是韩修并不是我的面首,而是我拿来搪塞圣上的幌子啊!
但他居然当着所有人的面认了,待我回过神来,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说来也怪,五年前,五皇子因为觊觎贵妃,被圣上贬为庶民,而贵妃却在四年前因母家犯案诛九族,贵妃因是二皇子生母,被打入冷宫,不久便疯了。
五皇子早年便没了母亲,被贬时也才十八岁,传言他被发现躺在贵妃的床榻上,贵妃也指控他有非礼冒犯之举,想来是个登徒子无疑。
当时我还只是个刚过及笄的少女,听闻此事还愤慨,五皇子好歹天之骄子,怎是这样一个畜生!
可这个畜生怎么就成了韩修呢?
传言那般不堪,但本人却是病弱清冷的,不像是那种会主动强占的,若是,也不会连我这个送上门的他都不要,莫非是哪里出了问题?
最关键的是,韩修顶着那样的传言,如今还被我说成了面首,感觉自己就像是个落井下石的小人,很是过意不去。
赐婚圣旨已经下来,但父兄都忽略了我养面首的事,反而更加惦记五皇子不堪的过往,对我很是同情,也没有催着我赶紧成婚。
此时若是我想逃婚,估计父兄也会睁只眼闭只眼。
但我突然不想逃了,脑海中那个清冷、落寞得让人心疼的身影,让我不忍心逃。
不管怎样,我还是要和他说清楚,他救过我,但我不仅伤害了他,还污了他的名声,让他再也不想见我呢。
12
按兵不动地等了几天,我实在按耐不住了,只得自己去找他。
这日骄阳似火,知了在树梢叫个不停,刚来到韩修门前,就碰到有人出来,正是赐婚那日在圣上身边提醒的宦官。
我立即轻手轻脚跳到一棵梧桐树上,梧桐树叶大而茂密,将我掩饰得很好,我不仅能看见韩修家的大门,还能看到他院子里的情景。
韩修依然拿了本书,靠在躺椅上,一副悠闲自在的样子,但他身边多了个人,有点眼熟,是清风苑那个中年女人。
女人手上拿着大叠账册,在一边说着什么一边翻着账册,像是在汇报,太可疑了。
大约半个时辰后,那女人才走,我在树上腿都蹲麻了。
待她走后,我也没耐心走大门了,直接从树上跳到院墙上,再跳进他的院子。
韩修哑然地看着我一气呵成的动作,失笑道:“骄骄怎么又翻墙,小心点,别伤着了。”
看他跟没事人一样,我忽然鼻子一酸,控诉起来:“是你说的‘再也不想见我了’?”
他看我眼睛红红的,一副要哭的样子,赶紧安抚道:“肯定是小方胡说,下来我打他屁股。”
“那你想见我吗?”我吸溜了下鼻子,破涕为笑。
“嗯,天天都想。”他认真地说。
“那你最近为什么都不见我?”我撇嘴问。
我从没这么打破砂锅问到底,也没有在一个人面前如此情绪失控。
他乐不可支,耐心十足:“因为我得改变我小倌的身份,所以有点忙。”
我佯怒:“韩修,你给我说清楚,圣上身边的宦官怎么会从你家出来?”
他拉着我的手,温润和缓的声音自带清凉:“骄骄消消气,听我慢慢给你说。”
他站起身,正式地朝着我拱手行礼:“骄骄,我正式介绍一下自己,韩修,字静远,家中排行第五,我本打算这一生就藏在这方小院中,与花草为伴,看日月轮转,直到终老,哪知命运派了一个姑娘来见我,她一身红衣,像一只绚烂的蝴蝶,轻飘飘地掉入我怀中,也跌入我的心湖。”
听到这里,我不由得浑身燥热,面红耳赤。
他注视着我,继续道:“于是,我就想天天看见她,越接触越发现,京中传言的女魔头竟是如此灿烂明媚又单纯可爱的姑娘,我无法自拔,日日沉沦,突然不想孤独终老了,我想与那位姑娘一壶酒一溪云一世一双人。”
说到这里,他的目光变得灼热起来,我不由得撇开脸:“你,你好像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可是我是庶人,配不上她,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便启用停了很久的关系,这才说动圣上赐婚,既然赐婚,就只能恢复我的身份,我是皇子,她嫁给我才不亏。”
好吧,算是勉强解释了那个宦官的事:“那清风苑主事为什么会在你的府里?”
他在我面前蹲下来,笑得明媚无双:“因为我想给你一份大礼。”
“什么大礼?”总不至于是送我一个小倌吧。
他握着我的双手,凤目注视着我:“我想给你全盛京最盛大的婚礼,清风苑以及京中不少产业都是我的,我在清点我的财产,你有闯荡江湖行侠仗义的梦想,这些都需要钱,我想帮你完成梦想。”
“你……”我心脏砰砰狂跳,这人藏得太深了吧。
“可传言你早年觊觎贵妃……”话还没说完,他的神色暗了下去,我自觉地把后半段咽了下去。
他仰起脸,神色有点可怜:“骄骄,你在乎吗?”
我对他这神情毫无抵抗力:“不在乎,反正我的名声也不好,你不愿意说就不说吧,我相信你不是那样的人。”
他立即高兴地站起来,在我额头轻轻一啄:“遇到你真好。”
思索片刻,他道:“那件事我只跟你说,事实并非传言那般,但传言成那样也是我自愿的。”
“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我心疼地问。
他将我拥进怀里:“还是骄骄懂我。”
“贵妃她于我有恩,我母妃不受宠,在昭华殿郁郁而终,唯独贵妃把她真心当成姐妹,母妃去世时我还不知事,以为她只是睡着了,是贵妃来看她的时候才发现她已经去了,贵妃为她操办后事,又把我带回身边适应了一段时间,也许因为孤独无依,我对那段时日记忆深刻。”
“有一次我去贵妃殿中,撞见她与别的男人……那时父皇就在门外,情急之下,我只得躺在贵妃榻上,帮她掩饰。”
我伸出手指堵住他的唇:“如此说来,女魔头和登徒子,还挺般配。”
他抓住我的手指,放在唇边亲吻了一下:“骄骄,你喜欢我吗?”
我踮起脚尖,在他唇上一吻:“喜欢,以后我陪你看日月轮转。”
13
大婚之前,我在家中准备婚服,突然收到慕玄同的信。
还是那家小茶楼,他神情竟有几丝焦急:“我也不愿意看你掉入火坑,传言你要嫁的五皇子是个罔顾伦常的登徒子,曾觊觎自己父亲的女人。”
我好奇地看着他,像第一次认识他一样,这还是那个温润克制的玄同公子吗?他不是骂我‘浪荡女子,不守女德’吗?
呵!我倒要看看。
“那玄同公子准备怎么做?”我问他。
他抿唇看了我一眼,有几分克制有几分犹豫,最后叹息一声:“我可以让父亲去找圣上,说你早已委身于我,愿意入我府中为妾,全盛京都知道你倾慕于我,这一点应该没人会怀疑。”
我吃惊地看着他:“入你府中为妾,然后呢?”
“然后?”他顿了一下,随即解释道,“然后你替我生儿育女,相夫教子啊,我们一起生活。”
“呵呵,慕玄同,想多了。”我冷笑道。
“怎么?难道你希望我娶你做正妻,我曾奉劝过你改掉悍妇习性,你不听,你名声如此差,父亲母亲是不会同意你做正妻的。”
我轻哼一声:“我谢谢你啊,慕玄同,我一点也不喜欢你,别说妾了,正妻我都不愿意。”
“她马上就是我的娘子了,慕世子,望你不要再抹黑我的娘子,否则我以污蔑皇室之罪治你!”
悄然到来的韩修突然加入聊天,吓得慕玄同一愣一愣的。
他惊呼:“你竟然就是五皇子!”
“我鲜少露面,慕世子和你的同伴第一次不认得我,我不怪你们,若有下次……”
韩修还没说完,慕玄同赶紧拱手道歉:“没有下次了,没有下次了。”
说完逃也似的跑了。
韩修委屈:“都要成婚了,你还跑出来见别的男人,我真想原地成婚,把你关起来。”
“那我一定趁你还不是我夫君,赶紧逃到千里之外。”
“那我一定带着全部家当去千里之外投奔你。”他赶紧捉住了我的手,生怕我逃了一样。
“对了,上次杜青离是你打的吗?”我笑着问。
他笑:“娘子慧眼如炬,是我。”
“杜家的案子?”
“也是我,谁叫他起歹心害你。”
得了,外表清冷娇气,内心是黑的,那句‘再也不想见你’绝对是他说的,小方很冤吧?!
来源:牛奶小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