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赵立东把国土局局长周志国的双规决定书拍在会议桌上时，窗外的梧桐叶正打着旋儿落下。纪检监察一室的灯光惨白如纸，在 "涉嫌严重违纪违法" 几个字上投下浓重的阴影，像块刚从冰水里捞出来的墓碑。

赵立东把国土局局长周志国的双规决定书拍在会议桌上时，窗外的梧桐叶正打着旋儿落下。纪检监察一室的灯光惨白如纸，在 "涉嫌严重违纪违法" 几个字上投下浓重的阴影，像块刚从冰水里捞出来的墓碑。

"赵书记，这是周志国办公室搜出的日记。" 干事小林抱着个牛皮笔记本进来，指尖在泛黄的纸页上打了个哆嗦，"您看七月十五日这页，只写了 ' 城东地块，老规矩 ' 七个字，后面画了个问号。"

赵立东的目光落在日记本的夹层里，半张撕毁的土地出让合同露出个角。甲方是 "宏图置业"，乙方签名处被咖啡渍糊住，但能辨认出 "周" 字的起笔，与国土局存档的审批文件如出一辙。上周接到的匿名举报信里，正是这处地块的容积率超标问题。

第一次提审周志国时，这个头发花白的老局长异常平静。他盯着审讯室的铁栏杆，突然说："我要见赵书记。" 当赵立东坐在对面时，他从袖口扯出根线，拽出个揉皱的便签："锦绣山庄 302 房，有惊喜。" 字迹潦草得像是在奔跑中写的。

锦绣山庄的包厢里弥漫着霉变的气息。赵立东在衣柜的暗格里找到个录音笔，按下播放键，副市长高明的声音带着酒气："老周，城东那块地容积率提到 3.5，好处少不了你的......" 突然出现的电流声里，夹杂着女人的娇笑。

"赵书记，宏图置业的资金流向查到了。" 技术科老张推门进来，U 盘在指间转得飞快，"有笔五百万的转账很可疑，收款方是家空壳公司，实际控制人是高副市长的侄子。" 他调出工商登记照片，"这家公司的注册地址，就在锦绣山庄隔壁。"

审讯室的灯光第三次亮起时，周志国突然翻供。前几天还沉默不语的老局长，此刻眼神里带着诡异的兴奋："我交代所有问题，但你们得保证我家人的安全。"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城东地块只是冰山一角，高副市长在开发区还有更大的动作。"

暴雨倾盆的深夜，赵立东在开发区的废石料堆里找到了突破口。挖掘机的铁爪下，露出个锈蚀的硬盘，里面的视频显示，宏图置业用建筑垃圾冒充土方回填，而监理单位的验收报告上，赫然盖着周志国的签字章。

"高市长，周志国那边好像松口了......" 监听耳机里传来宏图老板王强的声音，背景里有麻将牌碰撞的脆响，"您放心，我已经让李监理去 ' 关照 ' 他了，保证不会乱说话。"

赵立东的后背瞬间沁出冷汗。他想起昨天去看守所提审时，周志国手腕上突然多了道勒痕，狱警说是 "不小心刮到的"。监控录像显示，有个穿监理制服的人来过，给了看守长个厚厚的信封。

收网行动定在全市土地工作会议当天。当赵立东带着人出现在主席台上时，高明正举着话筒吹嘘 "开发区的廉洁高效"。王强下意识地摸了摸西装内袋，那里鼓鼓囊囊的，像是揣着什么重要东西。

"高副市长，别来无恙。" 赵立东把硬盘摔在发言台上，视频里的建筑垃圾在大屏幕上滚动，"您侄子公司收到的五百万，正好是容积率超标的差价吧？" 他按下录音笔，女人的娇笑声在会场里炸开，"锦绣山庄 302 房的服务，还满意吗？"

高明的脸瞬间成了霜打的茄子。他突然抓起话筒："我是市委常委！你们没有权利......" 话没说完就被赵立东打断："我们有证据证明，您利用职务之便，为宏图置业非法牟利一点二亿，还涉嫌包庇使用不合格材料。"

周志国在隔壁审讯室听到了全程。这个即将退休的老局长突然哭了，不是因为即将到来的判决，而是盯着墙上的日历："今天是我孙子的生日。" 他从怀里掏出张照片，男孩穿着校服，胸前的红领巾格外鲜艳，"我对不起他。"

整理案卷时，赵立东在周志国的日记最后一页发现行小字："如果我出事，看办公桌第三抽屉。" 里面的 U 盘存着更惊人的秘密 —— 高明不仅插手土地审批，还通过李监理的关系，把开发区的市政工程包给了有黑社会背景的施工队。

"赵书记，这是从高副市长家搜出来的。" 小林抱着个纸箱进来，里面是本相册，"最后一页有张合影，是他和省建设厅王厅长在国外的合影，背景是家奢侈品店。" 照片背面用铅笔写着："2022.6.18，巴黎，项目批了。"

案件移交检察院那天，赵立东去看守所见了周志国。老局长的头发全白了，却笑得很轻松："我藏了后手，他们动不了我家人。" 他递给赵立东个存折，"这是我攒的养老钱，捐给开发区的学校吧。"

秋风扫过市政广场时，赵立东在公示栏前站了很久。被撕下的 "优秀企业家" 奖状残留着半截，露出王强的笑脸。有个戴安全帽的工人正在张贴新公告，是开发区的整改方案，第一条就写着 "恢复土方检测程序"。

"赵书记，谢谢您。" 工人突然转身，赵立东认出他是视频里举报过宏图置业的监理员，"周局长当年保过我，现在总算能还他清白了。" 他往远处指了指，"新学校快建好了，孩子们不用再绕三公里上学。"

赵立东望着教学楼的框架，突然明白周志国日记里的问号是什么意思。有些隐情藏在利益背后，有些坚守埋在沉默之下，而最终能刺破黑暗的，从来不是惊天动地的举报，而是每个普通人心里那点不肯熄灭的良知。

当第一片雪花落在新建的教学楼顶时，赵立东收到份匿名的快递。里面是本崭新的日记本，第一页画着座大桥，桥墩上写着 "正直" 两个字。他知道这是谁寄来的，在扉页写下："所有隐藏的真相，终将在阳光下晾晒。"

来源：十洪都烟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