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冰冷的雨水顺着苏青梧的发梢滴落,砸在陈旧的水泥地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她站在“家”门口,却没有掏钥匙。门内,激烈的争吵声像是一把把淬了毒的尖刀,透过厚重的木门,精准地刺入她的心脏。
冰冷的雨水顺着苏青梧的发梢滴落,砸在陈旧的水泥地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她站在“家”门口,却没有掏钥匙。门内,激烈的争吵声像是一把把淬了毒的尖刀,透过厚重的木门,精准地刺入她的心脏。
“那套房子必须卖!你弟弟结婚要用钱,首付还差一百八十万,我们上哪儿给他凑去?就你那套房子最值钱!”母亲赵桂芬尖利的声音穿透力极强,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
“妈,那是我姐的房子,是她拿命换来的……”弟弟苏承宇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犹豫,但底气明显不足。
“什么拿命换来的?那场车祸公司赔了钱,她用赔偿款买了房,那也是我们苏家的钱!养她这么大,现在该她回报家里了!她一个女孩子,早晚要嫁人的,要那么好的房子干什么?给你这个家里的顶梁柱娶媳妇,天经地义!”
苏青梧闭上眼,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拿命换来的……回报家里……】
她脑海中闪过三年前那场惨烈的车祸,钢筋刺穿小腿,她在ICU里躺了半个月,医生几次下了病危通知。公司出于人道主义和息事宁人的考虑,赔了她一笔钱。这笔钱,她没交给父母,而是用尽所有力气,在市中心买下了一套属于自己的小公寓。
那是她的堡垒,是她从泥沼般的生活中挣扎出来后,唯一能喘息的角落。
现在,他们要夺走它。为了给弟弟苏承宇买婚房。
她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门。
吱呀——
客厅里的三道目光瞬间聚焦在她身上。母亲赵桂芬一脸理所当然的刻薄,父亲苏建业习惯性地避开她的视线,埋头抽着闷烟,而弟弟苏承宇,那个她从小护到大的弟弟,则带着一丝愧疚和闪躲。
“我不同意。”苏青梧的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定。雨水打湿了她的外套,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有些狼狈,但她的眼神却像淬了火的寒冰。
赵桂芬瞬间炸了毛,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指着她的鼻子骂道:“你个白眼狼!翅膀硬了是不是?我告诉你苏青梧,今天这房子你卖也得卖,不卖也得卖!承宇下个月就要订婚了,女方家说了,没婚房一切免谈!你想让你弟弟打光棍,让我们苏家断后吗?”
“我的房子,凭什么给他当婚房?”苏青梧冷冷地反问,“他没有手没有脚吗?不能自己挣钱买?”
“你!”赵桂芬气得胸口剧烈起伏,“我是你妈!我命令你!你今天要是不答应,就别认我这个妈!”
又是这样。永远是这样。用亲情和孝道做绑架。
苏青梧的目光转向一直沉默的父亲。“爸,你也这么想?”
苏建业的烟头抖了抖,烟灰落在裤子上,他浑然不觉。他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满是为难和祈求:“青梧啊,你就当……就当帮帮你弟弟。家里……实在是没办法了。”
【没办法?还是从没想过为我想办法?】
苏青梧的心一点点沉下去,最后看了一眼苏承宇。苏承宇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小声嘟囔道:“姐,就当我借你的……以后我肯定还你。”
“还?”苏青梧忽然笑了,笑声里充满了悲凉和嘲讽,“你怎么还?用你一个月五千的工资,还我一百八十万?还是等爸妈百年之后,把这套老房子卖了,分我一半?”
她的话像一根针,刺破了虚伪的和平。
苏承宇的脸瞬间涨得通红。
赵桂芬见儿子被诘问,更加愤怒,口不择言地吼道:“苏青梧!你别给脸不要脸!你以为那套房子真是你的?要不是当年我托你舅舅去跟公司谈,你能拿到那么多赔偿款?八十万!你以为是天上掉下来的?你舅舅为了给你多要点钱,跑了多少关系,喝了多少酒,你良心被狗吃了?”
苏青梧猛地一怔。
八十万?
【不对……当年公司给的明明是三十万。】
她一直以为,是公司赔了三十万,她自己又掏空了所有积蓄,才勉强凑够了首付。为了还房贷,她这三年拼命工作,不敢病,不敢休息。
赵桂芬还在喋喋不休地数落着她的“忘恩负义”,但苏青梧已经听不见了。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她脑海中疯狂滋长。
“妈,”她的声音有些发颤,“当年公司……到底赔了多少钱?”
赵桂芬似乎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眼神闪烁了一下,含糊道:“不就……不就那些钱吗?你问这么清楚干什么!重点是让你卖房子!”
“到底是多少!”苏青梧上前一步,死死地盯着她。
那眼神里的寒意让赵桂芬都有些心悸。苏建业掐灭了烟,猛地站起来,打圆场道:“青梧,都过去的事了,别问了。你妈也是为你好。”
“为我好?”苏青のこ彻骨的寒意从脚底升起,瞬间席卷全身。她看着眼前这三个所谓的“亲人”,他们闪烁的眼神,慌乱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一个让她如坠冰窟的真相,正在慢慢浮出水面。
“我再问一遍,”苏青梧一字一顿,声音不大,却带着千钧之重,“三年前,那家建筑公司,到底赔了多少钱?”
赵桂芬被她这副模样吓到了,色厉内荏地吼道:“你管多少钱!反正钱都给你买房子了!现在家里需要钱,你就得拿出来!”
“这么说,真的不止三十万了?”苏青梧的目光越过她,落在了她那个在市政府当个小科长的舅舅赵利文的身上。赵桂芬总是把这个弟弟挂在嘴边,说他有本事,人脉广。
当年车祸的赔偿事宜,确实是赵利文一手操办的。
【舅舅……赵利文……】
一个可怕的猜想链条在苏青梧的脑中迅速形成。赵利文利用信息差,欺骗了当时重伤在床的她,私吞了大部分赔偿款。而她的父母,就是帮凶。他们用她应得的救命钱,在她面前演了一出“慈母恩舅”的大戏,心安理得地将剩下的钱据为己有,只扔给她三十万,让她感恩戴德。
而那笔被他们吞下的钱,很可能就用在了苏承宇身上。给他买车,给他找工作铺路……
所以,当他们现在理直气壮地要求她卖掉用“那笔钱”买来的房子时,在他们心里,那本就不是她的,只是暂时寄存在她这里的家庭财产。
**荒唐!可笑!又恶毒至极!**
苏青梧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倒流,手脚冰凉。她看着赵桂芬,那个生她养她的女人,忽然觉得无比陌生。
“好。”她突然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
客厅里瞬间安静下来。
赵桂芬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狂喜:“你……你同意了?”
苏建业和苏承宇也松了口气。
“我同意,”苏青梧看着他们,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不过,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只要你肯卖房,什么都好说!”赵桂芬迫不及待地说道。
“我要见舅舅,”苏青梧缓缓说道,“这房子毕竟当年是他帮忙才买下的,现在要卖,总得知会他一声,让他也帮着参考参考,卖个好价钱。另外,我想当面……好好谢谢他。”
“谢谢他”三个字,她咬得极重,像是在咀嚼仇人的骨血。
赵桂芬却毫无察觉,以为女儿终于“想通了”,立刻喜笑颜开地掏出手机:“行行行!这个应该的!我马上给你舅舅打电话,约他明天出来吃饭,咱们一家人好好聚聚!”
苏青梧看着母亲那张兴奋到扭曲的脸,心中一片冰冷。
【吃饭?好啊。】
【这将会是你们……最后的晚餐。】
她转身走出这个令人作呕的家,冰冷的雨水再次打在她脸上,却远不及她内心的万分之一寒冷。她没有回家,而是径直走向了地铁站。
她要去一个地方,找一个人。
一个能帮她撕开所有虚伪假面,将这群吸血的豺狼彻底打入地狱的人。
一小时后,在一家名为“知衡”的律师事务所里,苏青梧见到了陆知衡。
陆知衡,三十出头,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金丝眼镜后的眼神锐利而沉静。他是业内有名的经济案律师,也是三年前负责她工伤赔偿案的建筑公司的法律顾问。
当年,苏青梧躺在病床上,所有事情都由赵利文和陆知衡对接。陆知衡当时只是个初出茅庐的律师,一切都按流程办事。但苏青梧记得,在签署最终和解协议时,陆知衡看她的眼神里,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同情和欲言又止。
这丝同情,是她今天来这里的唯一赌注。
“苏小姐?”陆知衡显然还记得她,推了推眼镜,示意她坐下,“好久不见,你的腿……恢复得还好吗?”
“托福,还能走路。”苏青梧开门见山,“陆律师,我今天来,是想向您咨询一件事。关于三年前我的那起工伤事故,最终的赔偿金额,到底是多少?”
陆知衡的动作顿住了。他看着苏青梧冷静而决绝的眼睛,沉默了几秒钟,然后起身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苏小姐,你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
“因为我的家人,为了给我弟弟买房,正在逼我卖掉用那笔‘赔偿款’买的房子。”苏青梧平静地陈述,“而他们告诉我,那笔钱是八十万。”
陆知衡的眉头瞬间紧紧皱起。
“不对,”他低声说,“我记得,协议上的金额是一百五十万。”
轰!
苏青梧的脑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一百五十万!
不是三十万,也不是八十万,而是一百五十万!
他们,她的亲生父母,她的亲舅舅,竟然足足吞了她一百二十万!那是她拿半条命换来的钱!
巨大的震惊和愤怒过后,是彻骨的冰寒。苏青梧的身体开始无法控制地颤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极致的愤怒。
陆知衡看着她煞白的脸,递过来一杯温水。“苏小姐,冷静一点。”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愧疚,“当年的事,我很抱歉。我还只是个新人,对方又是你的亲舅舅,他拿着你的全权委托书,我没有理由怀疑……”
“不怪你,陆律师。”苏青梧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喝了一口水,颤抖的手终于稳定了一些,“我今天来找你,不是为了追究你的责任。我是想……请你帮我。”
“帮你?”
“帮我拿回属于我的一切。”苏青梧抬起头,眼睛里燃烧着复仇的火焰,“并且,让那些欺骗我、掠夺我的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我要让他们身败名裂,一无所有!】
陆知衡看着眼前的女人,她身上那种破釜沉舟的决绝让他动容。他想起了三年前,那个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却眼神倔强的女孩。
“好。”他点了点头,眼神变得坚定,“我帮你。当年的案卷和协议副本,我这里都还保留着。赵利文的行为已经涉嫌职务侵占和诈骗。我们可以先从他下手。”
“不,”苏青梧摇了摇头,“直接起诉,太便宜他们了。”
她的声音冰冷而清晰。
“我要的,不是法律的审判。我要的是,诛心。”
陆知衡一愣。
苏青梧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们最看重什么,我就要毁掉什么。我妈和舅舅看重钱,我弟弟看重他的婚事和前程。我要让他们亲手毁掉自己最珍视的东西。”
“你有什么计划?”陆知衡的眼中闪过一丝欣赏。这个女人,比他想象的要强大得多。
“我舅舅赵利文,是个什么样的人?”苏青梧问道。
“贪婪,自负,喜欢走捷径。他在市政府机关里只是个清水衙门的小科长,却总喜欢吹嘘自己人脉通天,热衷于各种投资,想一夜暴富。”陆知衡精准地评价道。
“这就够了。”苏青梧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陆律师,我需要你帮我做一个局。一个看起来能让他一夜暴富,实则能让他倾家荡产的局。”
……
第二天,名为“鸿门宴”的家庭聚餐如期举行。
地点选在了一家高档酒店的包厢里,是赵利文订的,为了彰显他的“实力”。
饭桌上,赵桂芬和赵利文兄妹俩一唱一和,不断地给苏青梧洗脑,描绘着苏承宇结婚后,苏家将如何风光,她这个做姐姐的,又将得到多少“福报”。
苏青梧全程带着温顺的微笑,扮演着一个被亲情感化,幡然醒悟的好姐姐。
“舅舅,”在酒过三巡,气氛最热烈的时候,苏青梧终于开口了,她状似不经意地说道,“卖房子的事,我已经想通了。不过,我还有个不情之请。”
“哦?青梧,你但说无妨!”赵利文喝得满面红光,大包大揽地说道。
“我这几年省吃俭用,手上还攒了二十万。卖房子的钱到账还需要时间,我想着,不能让这笔钱闲着。”苏青梧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不谙世事”和“急于求成”,“舅舅你人脉广,见识多,能不能帮我指点一下,有什么好的投资路子,能让钱生钱?”
赵利文的眼睛瞬间亮了。
【鱼儿上钩了。】苏青梧心中冷笑。
果然,赵利文立刻来了兴致,开始大谈特谈他最近接触的一个“内部项目”。
“……我跟你说,这是个稀土矿的投资项目,有内部消息,国家马上要出扶持政策,现在进去,年底至少翻三倍!”赵利文压低声音,说得神神秘秘,“一般人我都不告诉他!”
“真的吗?”苏青梧表现出极大的兴趣和一点点怀疑,“可是……我不太懂这些,万一赔了怎么办?”
“有舅舅在,你怕什么!”赵利文拍着胸脯保证,“这样吧,你那二十万,算你入一股。不过这项目门槛高,最低一百万起投。你那房子不是要卖吗?正好,卖了的钱全部投进来!我保证,明年这个时候,你弟弟的婚房,你自己的新房,全都有了!”
一旁的赵桂芬听得两眼放光,连忙帮腔:“青梧,你得听你舅舅的!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苏承宇也被这宏伟的蓝图激励得热血沸腾:“姐,你就听舅舅的吧!我们家能不能翻身,就看这次了!”
苏青梧看着眼前这三个被贪婪蒙蔽了双眼的人,心中冷笑连连。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她故作为难地思考了很久,最后才“下定决心”:“好!舅舅,我信你!我回去就挂牌卖房!钱一到账,就全投进去!”
一场各怀鬼胎的家宴,在皆大欢喜的氛围中结束。
离开酒店后,苏青梧立刻给陆知衡发了条信息:【他上钩了。稀土矿项目。】
陆知衡很快回复:【收到。所有关于这个‘壳项目’的伪造文件和‘内部消息’,一周内会通过各种渠道,精准地传递到赵利文的面前。】
苏青梧删掉信息,抬头看了一眼城市的夜空。
【赵利文,苏承宇,赵桂芬……你们的末日,开始了。】
接下来的半个月,苏青梧一边假意积极地联系中介卖房,一边冷眼旁观着赵利文的疯狂。
在陆知衡团队的精心布局下,各种关于“稀土矿项目”的利好消息,像雪片一样飞到了赵利文的面前。有时是某个饭局上“不经意”听到的高层密谈,有时是某个“内部人士”泄露的红头文件照片。
每一个消息都精准地挠在他贪婪的痒处。
赵利文彻底疯了。他不仅把自己的全部积蓄投了进去,还怂恿赵桂芬和苏建业拿出了养老的棺材本。但这还不够,距离“项目方”设定的五百万“超级VIP”门槛还差一大截。
人的贪欲一旦被点燃,就会烧掉所有理智。
赵利文开始到处借钱,甚至不惜动用高利贷。
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是苏青梧“卖房”的钱。
苏青梧并没有真的卖房,而是通过陆知衡,从一家信托公司走账,伪造了一笔一百八十万的房屋交易款项,打入了她的账户。
当她把这张存有一百八十万的银行卡“交”给赵桂芬时,赵桂芬激动得老泪纵横,抱着她哭喊:“我的好女儿,你真是妈的好女儿!”
苏青梧任由她抱着,脸上带着微笑,心里却在倒数。
这笔钱,加上她之前的二十万,总共两百万,被赵桂芬和赵利文兴高采烈地投入了那个无底洞。
为了凑齐最后的缺口,赵利文甚至抵押了自己和父母的两套房子。
他孤注一掷,赌上了所有。
而苏青梧要做的,就是在他最志得意满,以为即将登上人生巅峰的时候,亲手推他下地狱。
收网的日子,定在一个星期后。那天是“项目分红”的日子,也是苏承宇订婚的日子。
赵家和苏家都沉浸在双喜临门的狂欢中。赵利文意气风发,在订婚宴上高谈阔论,仿佛自己已经是身家千万的富豪。赵桂芬也一改往日的刻薄,满面春风地接受着亲戚们的恭维。
苏承宇和他的未婚妻站在台上,接受着众人的祝福,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苏青梧安静地坐在角落里,像一个局外人,冷漠地看着这一切。她看了一眼手机,陆知衡的信息准时到达:【一切就绪。】
她站起身,端着一杯红酒,缓缓走向舞台。
“各位来宾,各位亲友。”她的声音通过麦克风,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宴会厅,“今天是我弟弟承宇的大喜日子,作为姐姐,我有一份特殊的礼物要送给他。”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
苏承宇和他的未婚妻也期待地看着她。
苏青梧微微一笑,按下了手机的投影键。
身后的大屏幕上,瞬间亮起。出现的不是祝福的VCR,而是一份份清晰的银行转账记录,一份伪造的稀土项目投资协议,以及……一份标题为**《关于赵利文涉嫌集资诈骗案的立案通知书》**的红头文件扫描件!
全场哗然!
赵利文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血色尽褪。
“苏青梧!你干什么!”赵桂芬尖叫着冲过来,想抢夺她的手机。
苏青梧轻轻一侧身,避开了她,继续对着麦克风,不疾不徐地说道:“这份礼物,就是真相。一个关于我的好舅舅,赵利文先生,如何监守自盗,侵吞我一百二十万车祸赔偿款;如何利欲熏心,编造投资骗局,骗光了自己和亲姐姐的全部家产,甚至背上巨额高利贷的真相!”
她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狠狠地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什么?一百二十万赔偿款?”
“他不是说投资赚钱吗?怎么是骗局?”
“高利贷?那可是要命的啊!”
亲戚们的议论声像潮水般涌来。
“你胡说!你血口喷人!”赵利文状若疯癫地冲上台,指着苏青梧怒吼,“那钱是……那钱是你自愿投资的!”
“是吗?”苏青梧冷笑一声,大屏幕上的画面切换,开始播放一段录音。
那是上次家宴时,她用手机录下的。赵利文吹嘘项目如何稳赚不赔,承诺年底翻三倍,怂恿她卖房投资的每一句话,都清清楚楚。
铁证如山!
赵利文彻底瘫软在地。
而比他崩溃更早的,是苏承宇的未婚妻一家。
女方的父亲脸色铁青地走上台,一把拉住自己的女儿,对着苏家众人冷冷说道:“这婚,我们不订了!跟一群骗子、赌徒做亲家,我们丢不起这个人!”
说完,他拉着哭哭啼啼的女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宴会厅。
“亲家!别走啊!亲家!”赵桂芬哭喊着追了出去,却被对方的亲友拦住,毫不留情地推倒在地。
整个订婚宴,瞬间变成了一场彻头彻尾的闹剧。
苏承宇呆呆地站在台上,看着空无一人的身边,看着瘫倒在地的舅舅,看着像疯婆子一样被拦在外面的母亲,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那个一脸冷漠的姐姐身上。
“为什么……”他失魂落魄地问道,“姐,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苏青梧一步步走到他面前,直视着他的眼睛,“我给你一个机会,苏承宇。三年前,我出车祸,躺在医院里生死未卜的时候,你拿着我被吞掉的赔偿款,买了一辆二十万的新车。你告诉我,为什么?”
苏承宇的瞳孔猛地收缩,脸色惨白如纸。
“你……你怎么知道……”
“你以为我不知道?”苏青梧的声音里充满了失望和冰冷,“你们花的每一分钱,都沾着我的血!你们住的房子,开的车子,都垫着我的骨头!现在,你问我为什么?”
她凑近他,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因为这是你们欠我的。现在,我只是来收债而已。”**
砰!
宴会厅的大门被猛地推开,一群穿着制服的警察和几个凶神恶煞的壮汉走了进来。为首的警察走到赵利文面前,出示了证件:“赵利文,你涉嫌职务侵占和集资诈骗,请跟我们走一趟。”
而那几个壮汉,则是高利贷公司的人。他们径直走到已经面无人色的赵桂芬和苏建业面前,其中一个刀疤脸嘿嘿一笑:“赵先生,赵女士,你们儿子欠我们公司五百万,今天到期了。是还钱,还是……让我们帮你们腾腾房子?”
绝望。
铺天盖地的绝望,瞬间淹没了苏家和赵家的每一个人。
赵桂芬终于承受不住这接二连三的打击,两眼一翻,尖叫一声,晕了过去。
苏建业浑身抖得像筛糠,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而苏承宇,他看着眼前这人间地狱般的场景,看着被警察带走的舅舅,被讨债公司围住的父母,再看看那个亲手缔造了这一切、却依旧平静得像一潭深水的姐姐。
他终于明白了。
从一开始,这就是一个局。一个为他们所有人量身定做的,通往地狱的局。
他被他最敬爱的舅舅当成棋子,被他最依赖的母亲当成工具,而他最看不起、最觉得可以随意牺牲的姐姐,却成了那个手握屠刀的复仇者。
“啊——!”
苏承宇发出一声崩溃的嘶吼,他冲向苏青梧,双目赤红,状若疯狂:“是你!都是你害的!你这个毒妇!你毁了我!你毁了我们全家!”
苏青梧没有躲。
她只是冷冷地看着他,就像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在苏承宇的拳头即将挥到她脸上时,一只手从旁边伸出,稳稳地抓住了他的手腕。
是陆知衡。
他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苏青梧的身边。
“苏先生,我想提醒你,故意伤害罪,最高可判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陆知衡的声音冷静而有力,他轻轻一甩,就将苏承宇甩到了一边。
苏承宇踉跄几步,跌坐在地,终于嚎啕大哭起来,像个迷路的孩子。
苏青梧看都懒得再看他一眼。她转过身,在陆知衡的护送下,穿过一片狼藉的宴会厅,离开了这个充满肮脏与背叛的地方。
身后的哭喊、咒骂、哀求,都像被一道无形的墙隔绝开来。
走出酒店,外面的空气清新而微凉。
苏青梧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出。那口浊气仿佛带走了她积压了二十多年的所有委屈、愤恨和不甘。
“都结束了。”陆知衡站在她身边,轻声说。
“是啊,”苏青梧抬起头,看着天边的晚霞,“都结束了。”
赵利文因诈骗罪和职务侵占罪,数罪并罚,被判处有期徒刑十五年。他的房子被法院查封拍卖,用来偿还受害者的损失。
而苏家,更是凄惨。
赵桂芬受不了刺激,中风偏瘫,躺在医院里,每天的医药费都是一笔巨大的开销。苏建业为了还高利贷,卖掉了家里唯一的老房子,带着瘫痪的妻子,在城中村租了一间阴暗潮湿的地下室。
苏承宇的婚事彻底告吹,名声也彻底臭了。他找不到像样的工作,只能去打零工,每天赚来的钱,除了维持基本生活,还要给他母亲买药。生活的重担将他彻底压垮,曾经那个眼高于顶的青年,如今变得沉默寡言,眼神灰败,像个行尸走肉。
有一次,苏青梧在楼下倒垃圾,遇到了来附近送外卖的苏承宇。
他穿着不合身的黄色外卖服,整个人又黑又瘦,看到苏青梧,他下意识地想躲,最后还是停住了脚步。
“姐……”他低着头,声音干涩。
苏青梧没有说话,只是平静地看着他。
“妈她……她前几天总念叨你。”苏承宇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恳求,“她想见见你。”
“见我做什么?”苏青梧淡淡地问,“是想再骂我一顿白眼狼,还是想让我出钱给她治病?”
苏承宇的脸涨得通红,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苏承宇,”苏青梧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从你们决定吞掉我的救命钱,逼我卖掉唯一的安身之所时,我们之间的亲情,就已经死了。我现在过得很好,也请你们,不要再来打扰我。”
说完,她转身就走,再也没有回头。
身后,苏承宇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许久许久,终于蹲下身,抱着头,无声地痛哭起来。
他知道,他彻底失去了这个世界上,曾经最爱他的那个人。
而这一切,都是他们咎由自取。
几个月后,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
苏青梧坐在自己那间明亮而温馨的公寓里,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桌上放着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旁边是一份新的工作合同。她凭借自己的能力和出色的业绩,被一家顶尖的跨国公司录用,即将担任大区经理的职位。
手机响了,是陆知衡。
“苏大经理,晚上有空吗?庆祝你高升,我请客。”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温和的笑意。
“好啊,”苏青梧也笑了,眉眼弯弯,“不过,得我请你。没有你,就没有我的今天。”
“那我就不客气了。”
挂了电话,苏青梧走到窗边,俯瞰着楼下车水马龙的城市。
曾经,这个城市对她而言,充满了冰冷和无助。而现在,她用自己的双手,为自己挣来了一片真正可以立足的天地。
原生家庭的泥沼,她挣脱了。亲人的背叛,她报复了。那些曾经试图将她拖入深渊的人,最终都被深渊吞噬。
而她,苏青梧,像她的名字一样。
梧桐之木,历经风雨,终将引来凤凰,涅槃重生。
她的未来,才刚刚开始。
来源:小马阅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