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隆冬腊月，后半夜的天儿跟掉冰窟窿里似的。京港澳高速刚下完的小雨结了层薄冰碴子，路灯底下泛着冷森森的光。一辆奥迪A8L“嗡”地窜过去，氙气灯远射的光柱儿跟两把利剑似的，把前头黑黢黢的路照得奶白奶白的。

隆冬腊月，后半夜的天儿跟掉冰窟窿里似的。京港澳高速刚下完的小雨结了层薄冰碴子，路灯底下泛着冷森森的光。一辆奥迪A8L“嗡”地窜过去，氙气灯远射的光柱儿跟两把利剑似的，把前头黑黢黢的路照得奶白奶白的。

轮胎压着冰面儿“吱呀”响，发动机嗡鸣像打雷似的，可开车的主儿跟没事儿人一样，脚底下油门踩得更欢实。后半夜南向的车不多，偶尔有拉整车的运车大货车“呼啦啦”从对向冲过来，带起一阵风。这主儿瞧着直撇嘴——咱可是江城奥迪4S店的总经理，每月过手的票子能堆成山，这刚提的顶配奥迪才跑了百十公里，算个啥？

车里那股子新皮子味儿混着暖风直往鼻子里钻，他舒服得直咂嘴，又狠踩了脚油。后视镜里江城的灯火早成了小点儿，他嘴角儿往上翘，心里头跟揣了把火。三十来岁的年纪，中等个儿，穿件儿高端商务T恤扎裤腰里，外头套条爱马仕腰带，显得倍儿精神。没框的超薄眼镜片儿反着光，圆脸儿瘦长，就这两天下没睡好，眼下有点青，倒添了几分成熟劲儿。

他摸了把方向盘上的表——时速120。后半夜高速空得跟自家客厅似的，他把油门又往下压了压。路两边儿的护栏子和矮灌木在灯光底下“唰唰”往后蹿，跟坐高铁似的。

这主儿想起刚才在江城办的事儿，后脖颈子直冒凉气。三年前他哪敢想能这么利索地脱身？卖车、应酬、跟人吹牛逼，朋友圈儿里谁不夸他是成功人士？师兄弟见了面都竖大拇指，可谁知道他半夜开着车往南边儿跑为的是啥？就为一桩跟钱没关系的事儿——跟个大姑娘有关。

那姑娘三年前还是个毛丫头，如今出落成会来事儿的主儿，在学校里跟个小蝴蝶似的。他今儿算是把这事儿了了，虽说有点儿后怕，可心里头痛快——觉着自己办了件大事儿。想着想着，他脚底下又加了把劲儿。

“轰！”发动机闷响刚落，“哐当”一声巨响！车头跟啥硬东西撞上了，安全气囊“嘭”地崩出来，他脑门儿“咚”地磕在方向盘上，眼前一黑。

再睁眼的时候，奥迪已经翻到护栏子外头沟里去了。前灯剩一个忽明忽暗的，车身跟被啃过似的，护栏子角扎进肚子，从后脊梁骨穿出去，捅后备箱里了。鲜血顺着裤腿往下淌，疼得他直抽抽，可脑子倒比啥时候都清楚——他想看看后备箱锁没锁，脖子让变形的方向盘卡得死死的，动弹不得，只能“嘿”地乐了一声。

突然，他瞅见头顶下方有部手机——是放后备箱里的。他拼了命够，总算攥手里了。想打110、120吧，一按电源键没反应——没电了！他直嘬牙花子。

血慢慢止住了，可肚子上豁了个大口子，肠子都翻出来了，白花花的。他觉着身上跟掉冰窖里似的，喘气儿越来越费劲儿，每吸一口气都跟抽丝似的。他眯缝着眼往后备箱瞧——散了一地的东西，可没瞅见他想找的那件儿。正叹气呢，就觉着油箱那儿“嘶啦嘶啦”响，汽油顺着车窗往下淌，把地都浸湿了。

“滋啦——”电池冒起火星子，跟他肚子上的血似的，一闪一闪的。后半夜三点多，高速上静得能听见自个儿心跳。就听“吱呀”一声，一辆没上牌的新宝马停边上，车灯灭了，就见驾驶座底下八角帽檐儿漏出点亮儿，跟俩小灯笼似的。那人盯着车祸现场，眼眶子发红，咬着嘴唇直抽抽，好悬没哭出来。

后座“唰”地下来个人，黑影儿似的。腕子上那只绿鬼劳力士表亮得扎眼，一看就不是普通主儿。他套上鞋套猫着腰凑过去，从兜里摸出个煤油打火机，“嚓”地打不着？再打——“滋啦”一声，火苗子“腾”地窜起来，扔奥迪油箱上头。

“轰！”大火“呼”地窜起来，烧得护栏子噼啪响。那人扭头上了宝马，油门一踩没影了。就剩那辆奥迪在火里“噼啪”响，跟放鞭炮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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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一品姑苏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