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自从那个APP彻底消失在他的手机里——或者说，是他以为的“消失”——生活仿佛陷入一种诡异的平静。他搬了家，换了号码，甚至刻意避开了所有过去常去的地方。银行账户里留下的那一万多块钱，他几乎没动，像是某种不祥的证物，提醒着他那段疯狂而血腥的日子。

番外篇

向阳从未想过，自己会以这样的方式“活着”。

自从那个APP彻底消失在他的手机里——或者说，是他以为的“消失”——生活仿佛陷入一种诡异的平静。他搬了家，换了号码，甚至刻意避开了所有过去常去的地方。银行账户里留下的那一万多块钱，他几乎没动，像是某种不祥的证物，提醒着他那段疯狂而血腥的日子。

他找了一份送货的工作，每天骑着电动车穿梭在城市的大街小巷。忙碌让他暂时忘记了那些夜晚的噩梦，但每当夜深人静，那些画面便会不请自来：冰激凌的甜腻腥气、活鱼的挣扎、孩子惊恐的眼神、好友鲜血喷溅的温度，还有那颗被取出的、仍在跳动的、属于一个无辜孩子的心脏。

他再也没有联系过家人。父亲后来打过几次电话，语气依旧不耐烦，但向阳只是沉默地听着，然后挂断。他不敢问母亲和弟弟的病情，不敢知道他们是否安好。他害怕一旦开口，那个无形的系统会再次找上他们。

直到有一天，他在送货途中，无意间路过那片烂尾楼。

鬼使神差地，他停下了车。

那片蓝色帐篷已经不见了。原地只剩下一些被雨水泡烂的纸箱和杂物，风一吹，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他站在那里，点了根烟，手指有些发抖。

“叔叔？”

一个细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向阳猛地回头，心脏几乎骤停。

是那个孩子。

他瘦了许多，脸色苍白，穿着一件明显不合身的旧外套，但眼睛依旧清澈。他怀里抱着一个破旧的毛绒玩具，不是猫，只是一只脏兮兮的小熊。

“你……”向阳喉咙发紧，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孩子看着他，眼神里没有怨恨，只有一种深深的困惑和悲伤：“叔叔，那天晚上是你吗？”

向阳手中的烟掉在了地上。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该说什么？道歉？解释？还是否认？

孩子低下头，用脚尖蹭着地面：“小白死了，那天我带着它去看病，钱被抢了，没来得及。”

向阳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了，呼吸变得困难。

“后来，我醒来就在这里了。”孩子抬起头，眼里蓄满了泪水，却倔强地没有流下来，“胸口好疼，但是，有一个医生叔叔救了我。他说我很幸运，心脏还在。”

向阳愣住了。

心脏还在？

那那天晚上他取出的是什么？

他猛地抓住孩子的肩膀：“你说什么？你的心脏没事？”

孩子被他吓了一跳，瑟缩了一下，点点头：“嗯，医生叔叔说，只是受了很重的伤，但是心脏还在的。”

一股寒意从向阳的脊背窜上头顶。

APP 骗了他？

那晚他亲手进行的“手术”，那冰冷的器械划开皮肤的触感，那枚被放入转运箱的东西难道都是假的？是幻觉？

还是说，那根本就是系统制造的另一个残酷骗局？只是为了测试他是否真的会服从命令，对一个孩子下手？

“叔叔，你怎么了？”孩子看着他苍白的脸，有些害怕地问。

向阳松开手，踉跄着后退几步，靠在了冰冷的墙壁上。他捂住脸，发出一声压抑至极的、近乎呜咽的笑声。

原来他连成为一个真正的恶魔都不够格。他只是一个被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小丑，在一个精心设计的剧场里，演出了最残忍的戏码，却连道具的真假都分不清。

“你现在住哪里？”向阳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孩子指了指烂尾楼深处的一个角落：“那边有个看工地的老爷爷，让我睡在他的小板房里。”

向阳从口袋里掏出所有的现金——大约几千块钱，塞进孩子手里：“拿着……去买点吃的，穿的。”

孩子看着手里的钱，没有像上次那样推辞，只是小声问：“叔叔，你这次不会再抢回去了吧？”

向阳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他蹲下身，紧紧抱住了孩子单薄的身体。

“不会了。”他声音沙哑地保证，“再也不会了。”

离开烂尾楼，向阳没有回家。他骑着车，漫无目的地在城市里穿行。

系统为什么要这么做？它到底想得到什么？只是看着人们在金钱和道德间挣扎取乐？还是有着更深远的目的？

他想起了好友日记里的内容——杀掉发送链接的人，获取奖金，然后再把链接传播出去。

这个APP像病毒一样，利用人性的贪婪和软弱，不断地寻找着新的宿主。

而他，在群发了那条信息之后，是不是也已经成了它的帮凶？

他猛地刹车，停在路边，掏出手机。他翻遍每一个角落，确认那个APP再也没有出现。他稍微松了口气，但心底的不安却越来越浓。

几天后，向阳接到了一个意外的电话。是医院打来的。

“请问是向阳先生吗？这里是市中心医院。您的弟弟向辰先生委托我们联系您，关于您母亲后续康复治疗的费用。”

“我弟弟？”向阳愣住了，“他怎么样了？我妈妈呢？”

“向辰先生恢复得很好，已经出院了。您母亲的情况也稳定了，正在康复中心。向辰先生说，之前的手术费用已经结清，他想知道您是否还需要……”

“结清了？”向阳打断他，“谁结清的？多少钱？”

护士报出了一个数字，一个远远超过向阳之前转过去那笔钱的数字。

挂掉电话，向阳坐在驾驶座上，久久没有动弹。

弟弟哪来的那么多钱？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脑中浮现。

他颤抖着手，拨通了弟弟的号码。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

“喂，哥？”弟弟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但确实是他的声音。

“小辰。”向阳的声音干涩，“妈的手术费，你哪来的钱？”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弟弟故作轻松的笑声：“哥，你知道了啊？没事，我找了个好项目，赚了点钱。你不用担心，妈这边有我呢。”

“什么项目？”向阳追问，心脏跳得飞快。

“就朋友介绍的一个投资，挺靠谱的。”弟弟的语气有些闪烁，“哥，我先忙了，回头再打给你。”

电话被匆忙挂断。

向阳握着手机，浑身冰冷。

他几乎可以确定。

那个APP它并没有消失。它只是换了一个宿主。

它找到了他唯一的软肋，他宁愿牺牲一个无辜孩子也想保护的弟弟。

而此刻，他的弟弟，或许正拿着手机，看着屏幕上那个诱人的图标，面临着和他曾经一样的抉择。

向阳发动电动车，调转方向，朝着弟弟家的地址疾驰而去。

风吹痛了他的眼睛。

他知道，这场游戏从未结束。

他只是从一个玩家，变成了舞台的一部分。

而真正的黑暗，或许才刚刚开始。

来源：小故事来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