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生命科学产业是现代科技创新的重要前沿领域，它不仅推动了科技的不断创新，也是全球经济增长的强大引擎。作为全球生命科学领域的领军者之一，纽约及纽约大都市区长期以来都处于这一行业的最前沿。特别是在新冠疫情期间，纽约大都市区成为了抗击疫情的核心地区，借助生命科学领域的

生命科学产业是现代科技创新的重要前沿领域，它不仅推动了科技的不断创新，也是全球经济增长的强大引擎。作为全球生命科学领域的领军者之一，纽约及纽约大都市区长期以来都处于这一行业的最前沿。特别是在新冠疫情期间，纽约大都市区成为了抗击疫情的核心地区，借助生命科学领域的创新，应对了百年来最严峻的公共卫生挑战。后疫情时代，为了推动经济复苏，纽约大都市区对生命科学产业的投入进一步加大。2022年6月，纽约市规划局和纽约市经济发展公司共同发布了《纽约大都市区生命科学行业的发展》（Life Sciences in the NYC Metro），该报告详细展示了纽约大都市区生命科学产业的规模、优势及其重要意义，深入分析了该地区生命科学产业蓬勃发展的背后逻辑，并强调了这一产业的广泛影响力及增长潜力。

顶级生命科学中心引领区域繁荣与创新

纽约大都市区以纽约市为核心，涵盖纽约州、新泽西州、康涅狄格州，共计31个县，是美国最大的经济引擎之一。2023年，该区域创造了2.6万亿美元的国内生产总值，贡献了美国经济总量的9.4%。作为全球科技创新最集中、最活跃的领域之一，生命科学1产业在区域经济中占据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尤其是新冠疫情后，引领了纽约大都市区的经济复苏。

纽约大都市区的生命科学发展可以追溯至19世纪，当时哥伦比亚大学医学院、纽约大学医学院等在医学教育和基础生命科学研究方面逐渐崭露头角。20世纪上半叶，随着生物学和医学研究的进步，尤其是二战中青霉素的广泛使用和对其他药品的大量需求，以辉瑞、默克等制药企业为代表，生物医药和制药行业迎来了蓬勃发展。不同于顶尖高校和科研机构众多的波士顿/剑桥地区，也不同于拥有大量风险投资与生物技术企业的旧金山湾区，纽约大都市区以集聚众多大型跨国制药公司总部著称，成为美国乃至全球的制药产业中心。全球制药企业50强中，有6家总部位于该地区，其中强生、默克、辉瑞、百时美施贵宝排名前十。2023年，这6家企业的销售收入和研发投入分别占50强药企总量的24%和7%，拥有大量生物技术专利和明星药品，是纽约大都市区生物医药创新的主体。根据《基因工程与生物技术》（GEN）杂志的评选，纽约/新泽西生物制药集群连续10年位列全美十大生物医药集群的前5名。随着政策推动和技术的不断突破，纽约大都市区的生物技术企业数量逐年增加，形成了由传统制药企业和新兴生物技术企业组成的多元化生命科学集群，并从传统制药向数字健康与精准医学、再生医学与基因疗法等多领域发展。可以说，纽约大都市区是波士顿至罗利—达勒姆生命科学创新走廊的核心，是全美生命科学领域的领跑者之一，也是全球顶级生命科学中心之一。

纽约大都市区拥有最多的生命科学工作岗位和企业，工作岗位超过15万个，比第2名的旧金山湾区多27%；相关企业近5100家，比排名第2的波士顿都市区多30%。作为美国最大的劳动力市场，纽约大都市区还拥有最多的生命科学从业人员，总量达到8.3万人，比排名第2的波士顿都市区多2.7万人。尤其是在顶尖人才方面，纽约大都市区以占美国7%的人口，拥有美国12%的生物化学家和生物物理学家，以及10%的化学家。

美国主要都市区生命科学集群工作岗位数量

美国主要都市区生命科学集群企业数量

美国主要都市区生命科学集群从业者数量

纽约是纽约大都市区当之无愧的核心。纽约拥有深厚而多元的人才库、世界知名医学研究机构、强大的风险投资和初创企业生态系统、充足的商业实验室空间、全国最大的医疗保健网络等，在生命科学领域具有强大的竞争力，并且远超都市区内其他主要城市。根据2024年全球创新指数（GII）的统计，作为全球排名第11位的科技创新集群，纽约的专利申请和论文发表数量最多的领域即为生命科学，分别占34%和53%，产业创新转化优势较为明显。

区域分工推动研发、制造与诊断协同发展

纽约大都市区生命科学产业的成功不仅依赖于多年的积累，也离不开三州之间的区域协同和分工。按照行业的生命周期规律，生命科学可以分为上游研发、中游制造、下游应用诊断等3个环节，针对这3个环节纽约大都市区内形成了纽约研发，新泽西、长岛制造的产业分工格局，共同推动生命科学产业链的健康发展。其中，研发环节涵盖生物技术、纳米技术、医药等学科，聚集了最多的企业和工作岗位，分别占都市区总量的44%和48%。制造环节包括药品和医疗器械（如核磁共振成像仪、起搏器、助听器和假肢等）的生产，具有企业规模大、企业数量少、工作岗位多的特征，企业数量和工作岗位分别占所有企业和所有岗位的15%和33%。医疗和诊断测试实验室（以下简称“诊断实验室”）通常为医疗保健行业提供服务，因在统计时部分工作岗位与研发企业重叠，企业数量约占42%，但工作岗位最少，仅占所有岗位的20%。

纽约大都市区生命科学不同环节企业分布

研发是生命科学产业中价值最高的环节，纽约大都市区研发工作岗位接近生命科学工作岗位总量的一半，但研发人员工资占生命科学行业从业者工资的近63%，并且研发岗位的平均工资是制造岗位的3倍以上，是诊断岗位的6倍。在空间布局上，研发企业的选址具有明显的交通导向型和创新聚集性，主要集中在纽约市和大型研究机构附近，例如罗格斯大学、石溪大学和耶鲁大学的周边。尤其是小型研发公司往往集中在交通便利、设施齐全的地方，以吸引和留住人才。近年来，纽约大都市区的研发岗位增长加速。自2018年以来，研发岗位增加了9000多个，就业增长率几乎是2010年的4倍。

制造企业在员工人数和设施规模上比研发企业大，多集中在方便货物配送和运输的郊区，特别是长岛和新泽西州中部，这两个区域的细胞和基因制造业正在迅速发展。

诊断实验室大多集中或靠近人口密度较高的区域，其分布位置大致反映了纽约大都市区人口的地理分布。过去10年，纽约大都市区诊断实验室数量增长了26%，这些实验室大多集中在纽约市的人口中心，大部分在布鲁克林南部。还有利用以前的研发和制造设施进行改造，例如新泽西州克利夫顿的罗氏制药旧工厂被改造后供奎斯特诊断公司等多家企业使用。尽管诊断实验室在区域经济活动中的份额小于研发企业，但提供了大量的非高等学历就业机会。

纽约的生命科学产业以研发和诊断为主，集聚了大都市区27%的研发企业和14%的研发工作岗位。过去10年，纽约大都市区新增的研发公司中近一半位于纽约。

创新生态体系是生命科学蓬勃发展的关键

生命科学的发展通常遵循以下成长路径，研究型大学和医疗机构催生了原始创新，生命科学初创企业通过孵化器得以培育发展，风险投资公司向有前景的初创公司注入资金，大学与生物科技公司合作进行产业化。因此，新技术的研发依赖于研究人员、资金提供者和企业家之间的互动。尽管纽约大都市区并不像波士顿、旧金山那样有着深厚的生物技术产业基础，但多年来该地区通过政策推动、资金支持和合作机制，成功构建了一个包含人才、资金、集群、空间、政策等要素相互交织的繁荣的生命科学生态系统。

充足的人才储备

研究型机构和相关人才是生命科学起步的基础。纽约大都市区拥有最大的生命科学未来人才储备库，20多所世界级学术和医学研究机构提供了源源不断的人才资源。依托纽约大都市区65所机构提供的生命科学课程，包括48个本科项目、29个硕士项目和16个博士项目，纽约大都市区每年培养近2700名生命科学领域人才，远超其他主要都市区。

美国主要都市区每年培养的生命科学学士及以上学历人才数量

纽约市以其丰富的基础科研资源贡献了都市区近一半的生命科学博士毕业生。纽约拥有9家重要学术机构（哥伦比亚大学、威尔康奈尔医学院、纽约大学、阿尔伯特爱因斯坦医学院和洛克菲勒大学等）、26家研究机构和医学中心（斯隆―凯瑟琳癌症治疗中心等）、175家医院和实验室。在2016―2020年期间，纽约大都市区共培养了1700多名生命科学博士毕业生，其中纽约占了44%。此外，2017年，纽约市政府投资500万美元实施“纽约市生命科学实习计划（LifeSci NYC Internship Program）”，旨在为不同群体的学生提供生命科学领域的职业准备，并为生命科学行业建立直接的人才渠道。迄今为止，已有来自220多家公司的近950名实习生参加了该计划，其中超过40%的实习生实习期延长或转为全职工作。

强劲的资金支持

生命科学创新的核心在于研究，开发新的设备、疗法、疫苗和健康干预措施等需要投入大量资金。纽约大都市区的公共资金投入位于美国各大都市区之首。2021年，美国国立卫生研究院为纽约大都市区提供了41亿美元资金，比第2名的波士顿都市区多了8亿美元，其中70%以上资金流向了纽约市的机构和企业。哥伦比亚大学、西奈山医院、纽约大学医学院和威尔康奈尔医学院共计获得了美国国立卫生研究院超过20亿美元的资助金，是纽约市最大的受助者。纽约市以外的96个组织也获得了2100多项资助金，平均金额为50万美元。纽约大都市区有200多家公司和初创企业曾多次获得美国国立卫生研究院的资助金，它们通常集中在高等教育机构和医疗机构附近。

美国国立卫生研究院为纽约大都市区不同片区提供资金量

除了政府投资外，风险投资是孵化新的生命科学企业的另一个重要因素。尤其是对生物技术公司来说，其对基础科学和风险融资具有双重依赖性。纽约大都市区的生物技术之所以与波士顿、旧金山都市区还有差距，一大原因是对生物技术的风险投资起步较晚。近年来，随着对生命科学产业的政策倾斜，纽约大都市区的风投资金增长较快，截至2020年已超过33亿美元，在各都市区中排名第3，约为2015年的两倍。

2010—2020年纽约大都市区3个州医疗保健和生物技术获得的风投资金

得益于风投资金的注入，目前纽约大都市区拥有16个孵化器，专门用于孵化生命科学初创企业，为初创公司提供资金、技术、实验室空间以及市场资源，促进了生物技术公司的快速发展，进一步推动了该地区创新生态系统的完善。如位于纽约的JLABS@NYC，是强生公司全球孵化器网络的一部分，配备了先进的实验室仪器和设备，为初创企业提供早期成长的培育空间。初创企业能够享受资本高效的实验室空间、资源、专业知识和行业联系。同时JLABS@NYC还充当生命科学界的召集人，定期赞助教育和交流活动，为企业合作和成长提供了额外的机会。自2017年获得1700万美元资助以来，JLABS@NYC已赞助了114场教育活动和98场交流活动，孵化了80家公司。

丰富的产业集群

不同规模、类型的企业形成的产业集群，对生命科学行业产业链、创新链和供应体系的形成至关重要。纽约大都市区目前已形成了16个生命科学产业集群，并通过区域交通网络实现了便捷的互联互通，以纽约为核心，范围覆盖从纽黑文到普林斯顿、从长岛到哈德逊河谷下游的区域。有11个集群都位于纽约，其中沿曼哈顿东区建立的生命科学大道（LifeSci Ave），从南部的基普湾一直延伸到北部的东哈莱姆，是纽约生命科学创新生态系统的核心，涵盖了众多顶尖的生物医学研究、临床护理和生物技术企业。

纽约大都市区16个主要生命科学产业集群

纽约市生命科学大道及重要的生命科学集群

基普湾是曼哈顿核心的生命科学中心，集聚了多家重要研究机构，包括纽约大学朗格尼医学中心（NYU Langone Medical Center）、贝尔维尤医院（Bellevue Hospital），以及亚历山大生命科学中心和医疗保健创新园区（CURE）的实验室。2023年，基普湾科学园和研究园区（Science Park and Research Campus, SPARC）项目正式启动，将把亨特学院陈旧的布鲁克代尔校区改造成将近200万平方英尺（约为18.6万平方米）的现代化学术、医疗保健和生命科学空间。项目由纽约市和州政府出资16亿美元，加上20亿美元的私人资金，通过建设新设施、培养纽约市生命科学和医疗保健行业的人才渠道，支持纽约市生命科学和医疗保健行业的持续增长。项目建成后，预计将产生超过400亿美元的经济影响，并创造3000多个长期就业岗位。

多样的办公空间

生命科学的发展离不开专业的实验室空间。根据世邦魏理仕的统计，纽约大都市区的实验室空间超过2630万平方英尺（约为244.3万平方米），仅次于旧金山湾区（3270万平方英尺，约为303.8万平方米）和波士顿―剑桥地区（4220万平方英尺，约为392.1万平方米）。大部分实验室集中在新泽西州，属于强生、辉瑞和赛尔基因等大型公司所有。目前，纽约大都市区的可出租实验室空间为1360万平方英尺（约为126.3万平方米），其中57%分布于新泽西州。同时还有560万平方英尺（约为52.0万平方米）的在建空间，其中50%集中在纽约，以及泽西城、新布伦瑞克和纽黑文等多个靠近公共交通网络的集群。这些实验室类型不同、价位不等，包括用于临床试验和制造的专门实验室，以及企业发展所需的大面积办公空间，每平方英尺的年租金在26―112美元不等，能够满足不同企业的不同需求。

纽约大都市区次级市场不同类型实验室空间数量

此外，纽约市通过调整用地政策、区划和建筑法规，允许在更多区域建立生命科学实验室，包括医疗机构附近的商业办公区。《关于支持商业区内生命科学发展的备忘录》中提出，在满足相关要求的情况下，C2、C4、C5、C6、C8、M1、M2和M3类用地可用于医疗相关的研究与实验活动。未来，市政府将继续改善法规，鼓励和推动现代实验室的建设，包括修改建筑围护结构、提高楼层高度、扩大楼层面积，使企业能够在大学或医院的附属孵化器内进一步发展，无需搬迁。

有力的政策支持

近年来，纽约大都市区的各级政府和行业团体启动了多项倡议，以支持各自辖区内生命科学产业的发展。纽约州、新泽西州和康涅狄格州均把生命科学作为当前重点发展的战略性产业。金融危机以来，纽约市政府将发展生命科学作为打造全球创新之都的一大举措，先后在《五大行政区经济发展计划》《多元化城市：纽约经济多样化项目》《一个纽约：规划一个强大公平的城市》《纽约就业计划》等政策文件中提出重点投资和布局生命科学领域，创造更多就业岗位。

在政策支持方面，纽约州出台了专门针对生命科学行业的税收抵免计划，旨在支持新的生命科学企业在纽约州设立、研发、商业化和生产，符合条件的企业甚至可以获得研发支出税收全额退还的抵免。新泽西州的激励措施更为全面，包含直接投资、税收抵免、租金补贴、加速器支持、设立基金、指导和支持企业获得风险投资等。康涅狄格州由非营利性经济发展组织Advance CT负责吸引和留住企业、人才和资本，通过帮助企业寻找合适的扩展或落户位置，为投资者提供有关康涅狄格州的税收优惠、劳动力、基础设施以及生活质量等方面的信息，从而吸引新企业进入。

新泽西州支持生命科学产业的相关政策

值得一提的是，早在2016年，纽约市政府就启动了一个为期10年的“纽约生命科学计划”（LifeSci NYC）项目，旨在创造40000个新工作岗位并使纽约成为生命科学领域的全球领先者。2021年，市政府将该项目金额提升到了10亿美元，结合纽约州6.2亿美元的全州生命科学计划，纽约市政府和州政府承诺投入至少15亿美元用于生命科学生态系统的发展。纽约市经济发展公司（EDC）通过该计划提供资金来源，包括直接企业投资、研发投资、私募股权以及美国国立卫生研究院等机构的联邦拨款等。截至2024年3月，纽约市的生命科学产业已发展到近20000个工作岗位、超过500家研发公司和350万平方英尺（约为32.5万平方米）的商业生命科学空间。

纽约大都市区的生命科学产业发展并非一蹴而就，而是通过长期积累、政策支持与产业协同实现的。随着新冠疫情打破格局，新的伙伴关系和协作精神使区域内的利益相关方认识到该地区的相互连通性和依赖性，认识到合作共赢是改善纽约大都市区生命科学生态系统的关键。通过相互合作，可以快速创造就业机会、吸引公共和私人投资资金，为各种规模的企业创造灵活空间，从而巩固纽约大都市区作为全球领先的生命科学创新中心的地位。展望未来，随着生物技术、人工智能、基因编辑等前沿技术的不断突破，纽约大都市区有望在生命科学和技术的结合领域引领研究、发现和商业化。其他地区可以借鉴纽约大都市区的人才培养、资金支持、空间供给、政策投入等举措，通过合作与创新，引领生命健康产业迈向更高水平。

注

1生命科学包括对各种生物体的研究，涵盖多个科学领域，如生物学、生物技术、生物制药、医疗设备和技术、生物加工、生物信息学、生物工程和基因组学。这些领域是现代疗法、药物、疫苗、诊断和设备的关键所在。生命科学还推动了农业、能源、数据科学、制造业、消费品、化学品和可持续发展等领域的进步。

参考文献

①Life Sciences in the NYC Metro, 2022.

②Leading the Way in Life Sciences Innovation, 2021.

③Global Innovation Index 2024, 2024.

④SPARC Kips Bay Master Plan, 2023.

⑤Life Sciences in Commercial Zoning Districts, 2016.

⑥ESD Life Science Initiative 2024 Annual Report, 2024.

⑦The Spatial Clustering of Science and Capital: Accounting for BiotechFirm-venture Capital Relationships.

来源：上海规划资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