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四娘第二次被送去精神病院之后就屡好屡犯，但是她再犯病时也能正常干活，只是动作慢些，偶尔发呆，自言自语，四大爷便不再送她去医院。

四娘第二次被送去精神病院之后就屡好屡犯，但是她再犯病时也能正常干活，只是动作慢些，偶尔发呆，自言自语，四大爷便不再送她去医院。

我记事起四娘就是这样的状态，没觉得她不正常，只是听有人叫她疯子，我才知道她得过精神病。

大哥渐渐长大了，他知道自己的身世，但他是由四大爷和四娘养大的，叫他们爹妈，和他们比较亲，对我们这些兄弟姐妹不太搭理。

母亲曾说过，四大爷和四娘对大哥太娇惯。有一次大哥和肖司令的儿子大国打架，四大爷和四娘找到肖司令家，把大国揍了一顿。

那肖司令也不是好惹的，他儿子是个浑人，但一物降一物，他也怕横人。

四大爷眼窝深陷，眉骨隆起，大鼻子很尖，酷似欧洲人，他一瞪眼睛，“嗷喽”一嗓子很吓人。

肖司令家根正苗红，我家虽然父亲身份特殊，但二大爷是抗美援朝的军人，手上有猎枪，四大爷当过民兵连长，在村里有威望，所以肖司令和他那个混蛋儿子也惧怕四大爷。

那蛮横的大国有一次打他爹，他爹不敢回家，在四大爷家住了好多天，后来四大爷把他送回去，训斥了大国几句，大国消停了。

四大爷对大哥太过溺爱，父母因为敬重四大爷，对四大爷的一些过分举动也都听之任之。

我小时候见过大哥和二哥打架，大哥输了，四大爷给二哥一顿揍，我妈在旁边不吱声。

大姐从小很聪慧，农村那时孩子9岁上学，大姐8岁就上学了，一上学成绩就很出色。但大哥不让大姐离开，又哭又闹的，四大爷和四娘就对父亲说，女孩子上学那么早干啥，九岁上学也赶趟，让她在家陪小子待一年。

大姐就被勒令退学陪了大哥一年。第二年大姐又重读一年级，她只读了半学期，老师发现她成绩优异，就让她直接上了二年级。

我听完父亲讲述四娘生病的过程，觉得既稀奇又兴奋，想把这个秘密告诉红霞和秀荣，又觉得说了对四大爷不好，所以就忍着没说。

第二天是周末，四大爷家那屋做的饭菜香滋辣味，直呛鼻子。平时四大爷家吃的就好，那天他家锅铲不停地翻动，一听就知道是在炒几个菜。

我探头探脑地去打探了一番，知道四大爷要请同村的田二来家里吃饭。

老田家有6个女儿，1个儿子，父母贤惠，孩子漂亮又懂事，大家都以能娶他家的女儿为荣耀。

四大爷一直喜欢田家的二姑娘，大家都叫她田二，她只上了小学二年级就在家里干农活，非常能干。那时她已经16岁了，和大哥同岁。

大哥学习不好，四大爷就想给他和田二定亲。农村孩子结婚早，定了亲别人就抢不走了，再过两年十八九岁就可以完婚了。

田家觊觎四大爷家有钱，但是嫌弃大哥瘦小又不能干活（大哥吃的贼好，却身材瘦小），态度总是摇摆不定。

四大爷经常让田二来家里干点小活，或是给她买块花布之类的。

田二是村里最漂亮的女孩。四大爷、四娘又舍得给她买衣服打扮她，田二有些动摇。但是她父母总给她耳边吹风：找对象男人不能干活，以后你就挨累。

大哥从小娇生惯养的，哪是干活人呢？

田二也知道这个事实，但是大哥嘴甜会说话，又不招灾惹祸。所以她喜欢四大爷家的富，有也相中大哥的人品，但是对大哥瘦弱的体格和不能干活的个性有些打怵。

我看到大哥在他家屋里的柜子旁靠着，在一张纸上画画。

大哥那时就爱画些刀枪之类，画的都很形象。那时父母对孩子的爱好不重视，要是对大哥喜好重视，培养画画，有可能对他以后又是另一个结局。

不一会儿，梳着大辫子的田二进屋了。

我看到田二俊俏的脸上一笑就露出两个酒窝，她和四娘打了招呼，然后就很有眼色地帮四娘往桌上端菜摆碗筷。

我那时特愿意看田3二，她长得多好看啊！而且说话又温和，又能干活，村里的男孩子都爱在她后边故意起哄，就想和她套近乎。

大哥不好意思地在旁边摆弄着他画的画。

我们都知道大哥对田二有点意思。田二每次四大爷和四娘逢叫必到，他俩彼此有意。

我看到他们都坐下吃饭了，就领着妹妹到红霞家玩。

红霞的爷爷在院子里喂鸡鸭，我站在旁边跟老人打了个招呼，妹妹进屋了，我刚要进屋，眼前一花，看到他家仓房门口蹲着一个黄皮子。

黄皮子站立着，双爪捧着一个东西。

我细看，看到黄皮子双爪托起的是一个熟透的甜李子。

红霞的爷爷在后院种了李子、沙果、樱桃等果树，怕别的孩子眼馋，四周的杖子连点缝隙都没有。平时我就想去他家后院园子看看，但老爷子脾气不好，我们都不敢招惹他。

老爷子只喜欢红霞的二妹妹，有时我们让二妹哄着爷爷说话，我们偷着去园子，不管生熟摘点果子就跑。

那时我们也不管果子生熟就放到嘴里乱嚼，嚼得满嘴苦涩。

红霞爷爷的大李子是干碗李子，又甜又大，非常馋人。

我注视着黄皮子，黄皮子也注视着我，它托着果子就那么站着。

我奇怪黄皮子能吃果子吗？它不是喝鸡鸭血的吗？

我突然问了红霞爷爷一句：“爷爷，你家李子是不是熟了？”

红霞爷爷是河北热河人，说话有点口音，他皱着眉头问我：“谁给你通的耳报神，你咋知道李子熟了呢？你偷吃了？”

我赶紧说：“我猜的。”

我说完再去看仓房门口的黄皮子，发现它不见了。我咦了一声，因为我发现那个李子放在了我的脚边。

我犹豫着，不知道是该捡起来还是装作看不见。

那时候多穷啊，熟透的李子视而不见，那得有多大的定力呀。

我捡起李子进屋了。屋里红霞妈妈（我叫二姐）在炕上坐着嗑瓜子，红霞姐妹都在旁边看着她爸在哄着她小弟弟吃药。

红霞弟弟刚刚5岁，那天感冒了，姐夫给他研碎药片喂他喝，他嫌苦不喝，姐夫好声好气、温柔细气地哄着他。

我掏出李子给小弟弟说：“吃药就给你吃李子。”

二姐冷不丁问我：“这不是我家的李子吗？你在哪儿得来的？”

我突然想起二姐要是知道她家又来了黄皮子，她肯定得犯病啊，我一时张口结舌。

来源：有文化的宝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