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叫曲怀仁,是个土生土长的农村小伙,打小就因为个头不高(169cm),心里头老是揣着股自卑感。
我叫曲怀仁,是个土生土长的农村小伙,打小就因为个头不高(169cm),心里头老是揣着股自卑感。
眼瞅着年纪一年比一年大,家里人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四处托人给我说亲。
这不,1992年6月12日,一场相亲就这么被安排上了。
听介绍人江大娘说,跟我相亲的对象姓夏名晓雪,21岁,在镇丝绸厂上班。
光从照片上看,就好看得不行。
那天,我天还没亮就爬起来了,把自己收拾得妥妥当当。
我特意穿上那件一直都舍不得穿的白衬衫,站在镜子前,把头发蘸着摩丝,一遍又一遍地梳,直到根根都像针一样竖起,还蹬上了那双擦得能照出人影的皮鞋,就盼着能给人家夏晓雪留个好印象。
早上8点40分左右,我怀揣着满心的期待,早早地就赶到了镇上那家约定好的茶馆,找了个靠角落的位置坐下,眼睛跟装了弹簧似的,时不时就望向门口。
大约9点的样子,夏晓雪来了。
我抬头一瞧,嘿,长得那叫一个水灵,跟照片上一模一样,我一下子就看直了眼。
忙不迭站起身,脸上堆满了笑,结结巴巴地招呼道:“晓雪,你来啦,快……快坐!”
边说边手忙脚乱地把凳子拉出来。
晓雪微微皱了下眉头,轻手轻脚地坐下,眼神在我身上一扫,我敏锐地捕捉到她眼里闪过那么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
我心里“咯噔”一下,可还是强撑着笑容,拿起菜单递过去,讨好地说:“晓雪,你喝什么茶?随便点。”
她眼皮都没抬,淡淡地说:“都行,你看着点吧。”
我赶忙应着,要了两杯菊花茶,想着把场面热乎起来。
茶馆老板很快送上了两杯清新的菊花茶。
夏晓雪埋着头,也不说话。
我搜肠刮肚地找着话题,努力打破僵局:“晓雪,你喜欢看电影吗?中午吃了饭,咱们去看电影怎么样?”
“不怎么样!”夏晓雪瞪了我一眼,冷冰冰说道,“曲怀仁同志,咱们今天才第一次见面,你可不要叫得那么亲热。请还是叫我夏晓雪吧——”
“哦——好!”我尴尬地点了点头。
这时,她又瞅了我一眼,噘着嘴道:“你这身高,咋跟介绍人说的不太一样呢。”
我脸上一阵发烫,嗫嚅着解释:“可能……稍微有点误差,不过咱过日子,人实在比啥都强。我虽然个头不高,可地里的活儿、家里的事儿,我哪样都不含糊,有力气着呢!”
我着急地拍着胸脯保证。
“介绍人说的你有一米七二,可我看一米七都没有吧?”
夏晓雪轻轻哼了一声,撇了撇嘴,小声嘟囔:“这以后出门,不得让人笑话。”
声音虽小,可像针一样扎在我心上。
我张了张嘴,赶紧解释道,“我净身高一米六九,穿上鞋的话,就有一米七二了。”
“哪有你这么说话的?”
“你一点儿也不实诚!”
“我看你还真是个坏人!”
夏晓雪越说越生气,起身就要离开。
我还想着挽回局面,赶紧起身说道:“夏晓雪同志,我没有给介绍人说清楚我的情况是我的不对,可我真心实意想跟你处处,我会对你好的。”
“请你——请你不要介意我的身高,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夏晓雪停下脚步,转过头,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摆摆手说:“打住!你让我再考虑考虑吧。”
说完,她径直走了,连个回头的机会都没给我。
我站在原地,望着她的背影,满心的失落,像霜打的茄子,蔫蔫地回了家。
我知道,这此相亲,又黄了。
一路上,我心里反复琢磨,就因为这身高,咋就这么难呢?
可日子还得过,我暗暗发誓,以后一定活出个样儿来,让小瞧我的人看看!
刚走到村口,就听到一阵爽朗的笑声。
转头一看,竟是我们村的村姑庄慧茹,正挑了两个粪桶,朝我走来勒。
庄慧茹跟我一块儿长大,性子直,干活是一把好手,就是大大咧咧的,没个姑娘家的矜持样。
我闻着那股粪水的味道,赶紧捂住鼻子,就盼着庄慧茹能尽快从我身边走过。
哪知,这丫的放下担子,却笑嘻嘻地迎了上来道:“曲坏蛋(她一直这么叫我,这也是我不爽她的一个原因),听说你今天去镇上相亲了。咋垂头丧气的?难道是相亲不顺利?”
我苦笑一声:“别提了,嫌我矮。”
庄慧茹一听,柳眉倒竖,“啥?嫌你矮?你也不矮啊!再说了,身高也不能当饭吃啊!”
说着,她一把拉住我,往旁边的一棵大树上一按,直勾勾地盯着我眼睛问:“曲坏蛋,你觉得我咋样?”
我一下子懵了,看着近在咫尺的庄慧茹,她脸蛋红扑扑的,眼神里透着股子倔强和认真。
慌乱中,我磕磕巴巴地说:“庄……庄慧茹,你这是干啥,咱从小一块儿长大,我可把你当兄弟,你咋能开这玩笑。”
庄慧茹瞪我一眼,松开手,双手抱在胸前:“谁跟你开玩笑,我是说真的,我瞅你人踏实,又勤快,就想跟你处处呢,你咋就不能想想我呢?难道我长得不好看吗?”
“我——”我挠挠头,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
说实话,这么多年,和庄慧茹相处就跟亲人似的,从没往那方面想过。
我结结巴巴地回她:“庄慧茹,这事儿太突然了,我得捋捋。”
庄慧茹撇撇嘴:“行,你慢慢捋,我等你答案。”说完,她挑着粪桶上山了,留我一个人在原地发呆。
接下来的几天,庄慧茹总笑眯眯上我家来窜门,我爸妈倒是很热情地接待了她,我心里却是乱糟糟的。
为啥?
因为那时吧,说心里话,我还有点儿嫌弃这个庄慧茹呢。
这丫的虽然勤快,嘴巴也甜,但长相一般,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我想起6月12日她在村口对我说的话,就在心里感叹:难道我这辈子,就这样了?就只能娶庄慧茹了?
那几天干活的时候,我也没了往日的劲头,锄头挥得都没个准儿。
我爹娘看出我不对劲,晚上吃饭的时候,爹问:“怀仁,这几天魂不守舍的,是不是相亲那姑娘给回话了?”
我放下碗筷,犹豫了一下,把当天的事儿跟爹娘原原本本地说了。
娘听了笑着说:“怪不得慧茹这几天天天往咱家里跑,原来是想来探信的。这孩子是咱看着长大的,啥脾性咱都清楚,虽说性子野了点,可心地善良,是个过日子的人。”
爹也在一旁点头:“对,咱不图啥虚头巴脑的,能踏实过日子就行。”
“既然人家都主动提了,那你还等什么?就跟她处呗!她爹娘也好说话,咱们两家做亲家再合适不过了。”娘又说道。
我听了,点点头道,“我再想想吧——”
当晚,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脑海里全是庄慧茹的影子,一会儿是小时候她跟着我下河摸鱼,溅得浑身湿透;一会儿是农忙时节,她帮着咱家割稻子,累得满头大汗还咧嘴笑。
想着想着,心里好像慢慢有了答案。
第二天早上,大概9点的样子,我刚起床,就瞅见庄慧茹在我们院子里帮我娘喂鸡了。
我见她这么勤快,心中更是下定了决心,于是深吸一口气,走到了她身边。
“庄慧茹!”我喊了一声。
庄慧茹转过头,眼神里带着几分期待,“咋了,曲坏蛋?”
“我……我想好了,咱俩试试呗。”我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
庄慧茹眼睛一下子亮了,像得了宝贝似的,几步跨到我跟前:“曲坏蛋,你可算开窍了,我就知道你不傻!”
我被她这模样逗乐了,心里的紧张也散了几分。
我娘听到我们的对话声,赶紧从屋里走出来,拉着庄慧茹的手道,“今中午我准备杀只鸡,慧茹,把你爹娘一起叫过来吃饭。”
“好勒娘!”庄慧茹高兴得不行,竟直接叫了一声娘。
我娘听了可比三伏天吃了大西瓜还高兴。
从那以后,我和庄慧茹就算是正式处对象了。
起初,我还有点不自在,庄慧茹可不管那些,拉着我到处溜达。
村里放坝坝电影,她早早搬了凳子占好位置,拉着我坐下,还把家里炒的南瓜子塞我手里,看电影的时候,靠在我肩上,时不时跟我咬耳朵点评剧情。
有一回,村里组织大伙去镇上赶集卖农产品。
庄慧茹天不亮就起来了,把自家种的菜、腌的咸菜拾掇得整整齐齐,还拉上我,说多个人多份力。到了集上,她扯着嗓子吆喝:“新鲜的蔬菜嘞,自家种的,不打农药,便宜卖咯!”那股子泼辣劲儿,引得不少人驻足。
我在一旁帮忙称秤、收钱,看着庄慧茹忙得热火朝天,心里满是欢喜。
可日子久了,也难免有磕绊。
我这人没啥大志向,就想着守着家里的几亩地,种点庄稼,养些家畜,安稳过日子。
庄慧茹却不甘心,她瞅见村里有人搞养殖发了财,心里也痒痒,想拉着我一起养鸭。
“曲坏蛋,咱不能光守着这点地,养鸭多挣钱啊,只要熬过开头,往后就是好日子。”庄慧茹拉着我,眼睛放光地说着。
我却犯了愁,养鸭风险大,技术要求高,万一赔了,一年的辛苦可就打了水漂。
“庄慧茹,咱没那经验,万一养不好咋整?再说,养鸭得投不少钱,这要是亏了,咱咋翻身?”我皱着眉头,跟她分析利弊。
庄慧茹一听就急了:“你咋这么没出息,不试试咋知道不行,别人能成,咱为啥不能!”
我俩你一言我一语,争得面红耳赤。最后,我一甩手:“反正我不同意,要养你自个儿养。”
说完,气呼呼地走了,留下庄慧茹在原地,眼眶泛红。
那几天,我和庄慧茹谁也不理谁。
我心里也憋屈,知道她是想把日子过好,可我就是害怕冒险。
每次瞧见庄慧茹一个人进进出出,忙里忙外,心里又不落忍。
爹看出我俩不对劲,把我拉到一边问:“怀仁,你和慧茹这几天咋回事啊?我可瞅见那丫头总在偷偷抹眼泪呢。”
“也没多大的事儿。”我把事情始末跟我爹说了,爹拍拍我肩膀:“傻小子,慧茹这姑娘有股闯劲,是好事。你怕风险,咱就先少养点,摸索摸索经验,别伤了慧茹的心。”
我寻思着爹说得在理,晚上,我拎着庄慧茹爱吃的糖炒栗子,厚着脸皮去了她家,“慧茹,还生我气呢?”
我小心翼翼地问。
庄慧茹别过头,不看我。
我坐到她旁边,把栗子递过去:“我想过了,咱养鸭的事儿,可以先少养点,慢慢学,你说得对,不能光守着旧日子。”
庄慧茹转过头,眼里还有泪花,嘴角却扬了起来:“曲坏蛋,我就知道你会想通。”
我俩相视一笑,冰释前嫌。
次日,说干就干,我俩凑了点钱,去镇上买了几十只鸭苗。
庄慧茹整天围着鸭棚转,喂食、换水、打扫,比照顾自个儿还上心。
我也跟着学,有空就往镇上跑,找兽医请教养鸭技术,去集市打听行情。
鸭子一天天长大,看着肥嘟嘟的鸭子在池塘里扑腾,我俩心里满是成就感。
到了卖鸭子的时候,又遇上了难题。
那段时间,市场上鸭子供应多,价格压得低,要是按这价卖,连本钱都收不回来。
庄慧茹急得直跺脚:“这可咋整,咱不能白忙活一场啊。”
我也愁得不行,思来想去,跟庄慧茹说:“咱不能光靠贩子收,咱自己去县城的饭馆、酒楼问问,说不定能卖个好价。”
庄慧茹眼睛一亮:“对,我咋没想到。”
次日,我借了辆125摩托车,带着庄慧茹风风火火赶到县城,一家一家地跑,好话说尽,还让老板们尝尝咱家鸭子的肉质。
功夫不负有心人,有家酒楼看中了咱家鸭子的品质,以高出贩子收购价不少的价格全包了。
拿到钱的那一刻,庄慧茹兴奋得跳起来,一把抱住我:“怀仁,咱成功了!”
“是啊,成功了!以后咱还要多养,才能赚更多的钱。”我紧紧搂着她,心里像吃了蜜。
这一路的酸甜苦辣,只有我俩知道,可看着彼此,又觉得啥困难都不怕了。
有了养鸭的经验,我俩胆子大了起来,又扩大了养殖规模,还顺带养了些鹅。
日子越过越红火,家里的老房子翻新了,还添了不少新家具。
爹娘看着我俩,笑得合不拢嘴:“多亏了慧茹这丫头,咱家怀仁才有这福气。”
庄慧茹在一旁,笑着给爹娘夹菜:“爹、娘,这是咱一家人的福气,以后咱日子还长着呢。”
就在我俩盘算着再多挣点钱,把养殖生意再做大的时候,庄慧茹家里却出了事。
庄慧茹她爹上山砍柴,不小心摔了一跤,伤了腿,干不了重活了。
家里的重担一下子全落在庄慧茹肩上,地里的庄稼、家里的养殖,还有照顾爹娘,她忙得像个陀螺。
我看着心疼,把自家的活儿交代给爹娘,天天往庄慧茹家跑。
耕地、播种、施肥,我全包了,晚上就陪着庄慧茹照顾她爹,给他换药、擦身。
庄老爹拉着我的手,感激地说:“怀仁,我拖累闺女就不说了,还连累你,我对不起你们啊。”
我忙说:“叔,您说啥呢,庄慧茹是我对象,咱是一家人。”
庄慧茹在一旁,眼眶红红的,她轻轻靠在我肩上:“怀仁,有你真好。”
我摸摸她头:“别怕,有我在,咱一起扛过去。”
在我俩的悉心照料下,庄老爹的腿慢慢好了起来。
经过这一遭,庄慧茹和我感情更深了,也更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日子。
村里的日子平静又温馨,可偶尔也会有波澜。
有一回,村里来了个城里的老板,说是看中了村里的自然风光,想搞旅游开发,要租大家的地。
这事儿在村里炸开了锅,有人心动,觉得能挣大钱;有人犹豫,怕丢了祖祖辈辈的饭碗。
我和庄慧茹也犯了难,咱家的养殖场地也在规划范围内。
庄慧茹皱着眉头:“怀仁,这要是租了地,咱的养殖场咋整?可这旅游开发,好像也是个机会。”
我思来想去,说:“咱先看看合同咋说,要是条件合适,说不定能两全其美。”
我俩跟着村里的代表,跟老板谈了好几回。
老板提出可以给大家补偿款,还能安排村民到景区干活,可养殖场地得另寻地方。
我和庄慧茹合计着,要是真能在景区谋个差事,加上补偿款,再找块合适的地养鸭养鹅,说不定比现在挣得还多。
拿定主意后,我俩带头签了合同。
村里有人不理解,背地里说我俩傻,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瞎折腾。
我俩也不辩解,一心扑在新养殖场的选址和建设上。
新场地选在村外不远的一处山谷,地方宽敞,水源也好。
我俩忙前忙后,搭鸭棚、围栅栏,手上磨出了茧子,可心里满是希望。
景区开业那天,村里热闹非凡。
看着游客来来往往,对村里的景色赞不绝口,我和庄慧茹相视一笑。
庄慧茹在景区找了份管理的活儿,我就和我娘一起在养殖场照顾鸭子。虽然累,可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不知不觉,我和庄慧茹处对象也有两年了。看着村里不少同龄人都成家生子,庄慧茹心里也盼着。
1994年7月的一天晚上,我俩坐在院子里乘凉,庄慧茹靠在我怀里,轻声说:“怀仁,咱啥时候把事儿办了呗。”
我心里一动,其实我也早有打算,就是想等养殖场再稳定稳定。
“行,慧茹,等这一季鸭子出栏,咱就办婚礼,风风光光把你娶进门。”我低头看着她,温柔地说。
庄慧茹坐起来,眼睛亮晶晶的:“真的?曲坏蛋,你可不许反悔。”
我笑着刮刮她鼻子:“我啥时候骗过你。”
从那之后,我俩更是干劲十足。
庄慧茹拉着我去镇上选婚纱、定喜糖,忙得不亦乐乎。
我也跟着操持,把新房布置得温馨又喜庆。
1994年9月28日,我和庄慧茹在村里举行了婚礼。
村里张灯结彩,乡亲们都来道贺。
那天,庄慧茹穿着洁白的婚纱,美得像朵盛开的花。我站在台上,看着她一步一步走向我,眼眶不禁湿润了。
想起我俩这一路走来的点点滴滴,从最初的懵懂,到后来一起经历的风雨,再到如今的幸福时刻,心里满是感恩。
在乡亲们的祝福声中,我俩许下一生的承诺。
婚后的日子,平淡又甜蜜。
每天清晨,庄慧茹会早起给我做早饭,然后去景区上班,我则去养殖场工作;傍晚,手牵手在村里散步,聊聊一天的琐事。
有了孩子后,日子更是添了几分热闹。
庄慧茹抱着孩子,脸上洋溢着母爱的光辉,我在一旁逗孩子玩,笑声回荡在小院里。
偶尔想起当年那次失败的相亲,我就感慨,缘分这东西,真奇妙,兜兜转转,原来幸福一直在身边,就在那个风风火火、真心待我的庄慧茹身上。
如今,村里的旅游越来越兴旺,我的养殖生意也越做越大,我们一家的日子过得可幸福了。至于那个叫夏晓雪的姑娘,后来在我们景区上班了,还是我老婆手下的一名员工呢。听慧茹说,她的日子过得并不怎么好,如今都五十好几的人了,还是孤孤单单一个人呢。
来源:你的健多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