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浦大桥、浦东机场……见证这些重点工程的81岁公证员，和丈夫给安徽大别山区学生捐款100万

摘要：在上海市东方公证处见到81岁的退休公证员冯祖清时，她正在整理一摞10年前的受助人资料——周周15岁，残疾的母亲还患了耳癌，父亲手术后几乎丧失劳动能力；婷婷14岁时母亲溺水身亡，父亲一直体弱多病；小杨15岁，得了皮肤癌，母亲还身患子宫癌……

在上海市东方公证处见到81岁的退休公证员冯祖清时，她正在整理一摞10年前的受助人资料——周周15岁，残疾的母亲还患了耳癌，父亲手术后几乎丧失劳动能力；婷婷14岁时母亲溺水身亡，父亲一直体弱多病；小杨15岁，得了皮肤癌，母亲还身患子宫癌……

“这些都是当年金寨一中的助学申请表，有位高一学生在申请表上写‘为了给我交学费，父母正在考虑把家里的耕牛卖掉。’我们资助的孩子，高中毕业后基本上都考上了大学，后来在各个行业工作，有的成了教师、医生、公务员，还有成了民航飞行员的。”说起这些学生的现状，冯祖清语调很活泼，加上保持多年的“童花头”，让她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年轻很多，“他们都叫我‘冯妈’，结婚生子都会通知我。”

做了30年公证员，冯祖清参与过南浦大桥、杨浦大桥、浦东机场等一系列市政重点工程建设项目的招投标及合同公证工作。退休后，她又尽己所能，守护山区学子的求学梦。去年3月，她和丈夫李谦捐赠100万元，设立了“李谦先生·冯祖清女士慈善专项冠名基金”，用来奖励皖西卫生职业学院护理专业品学兼优的学生。

对她来说，捐款百万这件事不值得多说，“我们是工薪阶层，退休20多年了，平时生活很简单。年纪大了，没什么要用钱的地方，能帮人，就别犹豫。”

孩子们的“冯妈”，把雪球越滚越大

1991年，一张主题为“我要上学”的照片曾引发社会各界对于农村失学儿童的关注。时年8岁的安徽金寨女孩苏明娟，也成了全国人民熟知的“大眼睛女孩”。

冯祖清夫妇都对那张照片印象深刻。2005年，他们夫妇组织李谦的军校同学一起去大别山腹地的金寨县旅游，还特意去了苏明娟就读的小学，并找到当地教育部门，希望可以资助一些贫困学生。

“政策越来越好，义务教育阶段的孩子都有学上了，所以，我们决定给金寨一中的贫困高中生捐学费，在师生座谈会上，根据校长夏跃武提供的贫困生申请表格，一对一认助了需要帮困的学生”冯祖清说，他们还专程去了这些孩子家里走访，以确认实际情况，确保每分钱都用在实处。

此后，这场“爱心接力”如滚雪球般越滚越大，除了李谦的军校同学和老师外，还加入了公证员、律师、企业家、退休教师和一些爱心人士。截至2016年，他们共资助了8批92名学生。让冯祖清印象很深的是，第3批有一个受助女生考上了华东师范大学，她的辅导员和同学们得知她受捐助的事后很感动，主动提出要一起做好事，于是，在辅导员带领下，全班同学凑钱，一起承担了四位金寨一中学生的高中学费。

母亲去世后，冯祖清继承了90多万元的遗产，去年，她决定将这笔钱捐出去。“这次捐款，源于我百岁的妈妈住院时，医护人员尽心尽力抢救，我看到护士的工作很辛苦，却常被忽视，就想着要为护理专业的学生们做些事。”为此，冯祖清又找到原金寨一中校长夏跃武了解情况，此时，他正好是皖西卫生职业学院的院长，双方一拍即合。

为了便于管理，六安市慈善协会建议他们设立专项奖励基金，分5年捐赠100万元，每年护士节给品学兼优的孩子发奖学金。去年3月26日签约当天，冯祖清发着高烧还是到去了现场。她说：“看到台下坐满未来的‘白衣天使’，我非常激动，觉得这件事做得还是很有意义的。”

今年一月，李谦和冯祖清回到学院座谈，夏跃武告诉他们，慈善专项基金设立后，第一批品学兼优的护理专业学生已经拿到奖学金，这激励了热爱护理专业的学生的成长。“我也希望这些孩子们能始终保持对专业的热爱，成为心中有爱、眼里有光、行中有善的优秀护士。”冯祖清说，自己和丈夫平时吃穿用度花不了很多钱，这些捐出来的钱能用到护理人才的培养上，反而更觉得开心，也算是了却了长期以来的一个心愿。

“理工女”跨界公证，将做公证当做解题

冯祖清是“理工女”出身，1966年从武汉测绘学院天文大地系毕业后，她被分配在西安工作。1983年被调入上海市公证处（2008年更名为上海市东方公证处）时，她对公证“一无所知”。“我天天学习法律法规到大半夜，硬是把政策文件啃透了。”冯祖清说，她发现做公证和解题一样，都要思路清爽、严谨，要有钻研精神。凭着专业和认真，她也很快在行业内崭露头角。

80年代，随着改革开放，国门打开，出现了全国性的“出国热”。去国外工作，需要“工作经历公证”“技术职称公证”；去国外留学，少不了“学历公证”“成绩公证”；去国外探亲，也得提供“亲属关系公证”……于是，公证机构的公证员整天忙碌得像停不下来的陀螺。

当时上海市公证处在吴兴路225号，也就是现在市司法局所在地办公，冯祖清记得，那时出国的人像潮水一样，有人半夜就来门口排队了，上班时，铁门外总排着百米长队，门卫一次只能放一定量的人进来，否则里面会“瘫掉”。

很多人出国，是想改变命运。当年上海市民的月工资大都是几十块钱，留学需要近万元，但很多家庭还是凑钱送孩子去读书。去日本和澳大利亚的尤其多，要先拿到护照，还得有海外亲戚做担保人，再办好各类公证才能出去。

冯祖清在工作中

“那时候市民带来的文件比较混乱，有的出生证没有，有的户口本是手写的，连结婚证都有很多形式，好多人结婚多年都没领过结婚证。”冯祖清说，从身份证、户口本、房产证、结婚证，到学历证明，他们都需要手工抄下基本信息，像“办案”一样去派出所、单位、档案馆等部门层层核实。

冯祖清说，公证员在工作中积累了丰富的工作经验，练就一副火眼金睛，有的证件还没核实就能一眼辨别真伪，有的证书一看就不符合国外的要求。冯祖清说，那时大家每天都非常忙，工作节奏都非常快，但即使天天加班加点，因为办证人数多，业务量大，有时两到三个月才能给一个人出具好文书。“遇到家庭关系复杂的，时间还要更长，感觉就像是在看《红楼梦》，还要画出人物关系。”

核查事实，条分缕析，就意味着要打开天窗说亮话。有一次，冯祖清遇到一对夫妻来给女儿办出国公证，他们说孩子是在一家市级医院出生的，但没有开出生证明。冯祖清实地调查后发现，那一天没有这个孩子的出生记录，就单独找来这对夫妻询问。老太太这才红着眼睛告知，孩子是他们从福利院领养的。经过核查，最后，冯祖清为他们出具了既满足国外要求又符合事实的公证书，孩子也顺利出国。

乐于“啃骨头”，与城市一起成长

“2805万美元，约合人民币1.0416亿元！”1988年7月2日10时，上海市土地管理局的小楼内，来自海外的6份土地投标书逐一“开标”。这是上海及新中国首次以土地批租方式向外资出让土地。

6天后，上海市对外宣布，日本孙氏企业有限公司获得虹桥经济技术开发区第26号地块50年土地使用权。这标志着新中国的土地使用权第一次作为重要的生产要素在市场流通，掀开了中国土地使用制度的大变革。

冯祖清和同事们一起参与了这一重大招投标活动的公证，用她的话来说，这是一块“硬骨头”。由于这是一例国际性的招标活动，因此除了在上海设立一个投标点外，招标委员会还在香港设立了投标场所。当时香港尚未回归，国内公证员不能前往香港履行职务，上海市公证处借助公证界建立已久的香港公证员委托代理制度，通过司法部，确定香港翁余阮律师行的阮北耀律师为此项公证的委托公证员。

为确保此次招标活动的圆满完成，在公证活动中，每一环都不能马虎。“底标必须做到严格保密，这是最重要的。直到6月30日投标截止时间前的一个小时，底标才被放入投标箱内，既符合了招投标的要求，也最大限度避免了泄密的可能性。”冯祖清说，此外他们还要剔除无效标书，在评标、决标中严格按照事先制定的规则，保证各项工作圆满完成。

也是1988年，苏州河闸桥、南浦大桥开工建设；紧接着，1991年，东方明珠广播电视塔开工；1997年，上海外环线一期工程、上海浦东国际机场开工建设；2001年上海磁悬浮列车示范运营线工程正式动工……这些重大市政工程的招投标及合同公证工作，冯祖清全都参与了，还提供了多方面的法律服务。

右二为冯祖清

在重大项目投标过程中，指挥部面对众多的投标方，往往难以对其的主体资格进行实质性审查。公证员要提供全链条的服务，要帮助审查招投标文件和程序的合法性、严密性和可操作性；还要根据评标办法，监督整个评标过程，评出设计科学、质量保证、价格合理的施工单位。

“我们提供了全方位的公证服务，保障了这些工程的顺利进行，也获得了建设单位的好评。”冯祖清说，南浦大桥的总指挥朱志豪曾表示，“南浦大桥投资的费用，在桥建成后，一分钱也没超，这与公证处优质高效的服务是分不开的”；浦东机场总指挥吴祥明也撰文指出，“公证员参与浦东机场一期工程土建施工、设备安装招标投标的公证，保证了整个招标、投标、评标工作公开、公平、公正进行，公证员工作认真负责、配合默契，保证了指挥部招投标工作目标，至今没有任何投诉，是应该肯定的。”

无论大项目还是日常公证，冯祖清都始终坚持原则，时刻不忘维护公证员的形象，“有一次在评奖过程中，现场遇到了‘闹奖’的情况。我带着两名公证员，当场大声宣读了公证词，现场很快就安静了下来，‘闹奖’就此结束。”

但这张“铁面”，在老百姓面前又总是笑盈盈的。“有当事人从郊区来办事，我都会耐心接待，想尽量让别人舒服一些，那时，郊区的交通不像现在那么便利，当事人来一次很不容易。”冯祖清说，“公证不该是冷冰冰的盖章，而是守护人心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