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1990年春天，我从那个充满铁锈味的小屋里走出来，手里紧握着一张泛黄的照片。五年了，我终于自由了。可我不知道，等待我的将是一个更大的牢笼。

■作者：夏天里的冰雹■素材：李国强

（本人用第一人称写故事，素材有原型，但情节有所演绎，请勿对号入座！）

1990年春天，我从那个充满铁锈味的小屋里走出来，手里紧握着一张泛黄的照片。五年了，我终于自由了。可我不知道，等待我的将是一个更大的牢笼。

那张照片上，是我和晓楠高中毕业时的合影。那时候的我，还是个满脸稚嫩的毛头小子，眼里闪烁着对未来的憧憬。而晓楠，扎着两条乌黑的麻花辫，笑得像朵盛开的山茶花。谁能想到，就是这么一张照片，陪伴我度过了漫长的五年牢狱生活。

我叫李国强，今年24岁，是山东省临沂市兰陵县的一个普通小伙子。五年前，我还是个刚高中毕业的愣头青，满脑子都是诗和远方。可谁曾想，命运跟我开了个天大的玩笑，把我打进了号子里。

那是1990年的夏天，烈日炎炎，蝉鸣聒噪。我和同学们刚刚结束了高考，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那天晚上，我鼓足勇气，决定向暗恋已久的周晓楠表白。可天有不测风云，我没想到，这一去，就是五年。

“哎呦喂，这不是李国强吗？”一个熟悉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我抬头一看，是我们村的刘大爷。他手里提着个竹篮子，里面装满了新鲜的蔬菜。

“刘大爷好。”我赶紧打招呼，心里却七上八下的。这五年来，也不知道村里人都怎么看我。

“哎呀，可算是出来了！”刘大爷上下打量着我，眼神里既有同情，又有几分审视，“你爹娘可是盼星星盼月亮地等你回来呢。”

我尴尬地笑了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五年来，我爹娘没少受村里人的白眼。想到这里，我心里就一阵发酸。

“对了，”刘大爷忽然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说，“你知道吗？你那个周晓楠。。。。。。”

我心里一紧，赶紧追问：“晓楠怎么了？”

刘大爷却摆了摆手，“算了算了，你自己回去看吧。我还得赶着去给老伴买药呢。”说完，他就颠颠儿地走了，留下我一头雾水。

我心里七上八下的，脚步不由得加快了。路过村口的大榕树时，我下意识地摸了摸树皮。五年前，我就是在这棵树下向晓楠表白的。那时候，我们俩傻乎乎地在树皮上刻了两个歪歪扭扭的心形。现在再看，那两个心形已经被树皮包裹，只剩下一道浅浅的疤痕。

就像我的心一样，我苦笑着想。

家门口，我爹正在院子里劈柴。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来，看到是我，手里的斧头就那么愣愣地悬在半空中。

“爹。。。。。。”我喊了一声，声音有些哽咽。

我爹放下斧头，三步并作两步地冲过来，二话不说就给了我一个熊抱。我能感觉到他的身体在微微颤抖，这个在我印象中总是硬邦邦的汉子，此刻竟像个孩子一样。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他不停地重复着这句话，声音里带着些许哭腔。

我娘听到动静，从厨房里跑出来。看到我，她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就“哇”的一声哭出来，一边抹眼泪一边数落我：“你这个不孝子，让我们操碎了心。。。。。。”

我被爹娘夹在中间，一时间百感交集。我知道，这五年来，他们一定没少受苦。

好不容易安抚好了爹娘的情绪，我们坐在了堂屋里。我娘给我倒了杯水，然后就坐在一旁，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好像生怕我会突然消失似的。

“国强啊，”我爹清了清嗓子，“这几年在里面还好吧？”

我点点头，“挺好的，就是想你们了。”

我娘听了，又开始抹眼泪。我爹瞪了她一眼，“哭什么哭，孩子好好的回来了，应该高兴才是。”

我娘抽噎着说：“可是。。。。。。”

“行了，”我爹打断她，“有什么话等会儿再说。国强，你先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吧，我让你娘去做几个好菜，咱们好好庆祝一下。”

我点点头，起身往自己房间走去。路过堂屋的镜子时，我不由得停下脚步。镜子里的人，眼神里多了几分沧桑，脸上的稚气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说不出的成熟和沉稳。

我苦笑着摇摇头，心想：李国强啊李国强，你可真是长大了。

洗完澡换好衣服，我正准备出去，忽然听到堂屋里传来压低的说话声。

“你怎么不告诉他晓楠的事？”是我娘的声音。

“这种事哪能一下子就说啊，”我爹叹了口气，“再说了，他才刚回来。。。。。。”

我心里“咯噔”一下，赶紧竖起耳朵仔细听。

“可是早晚都得知道啊，”我娘急切地说，“万一他自己发现了，那岂不是更。。。。。。”

“行了行了，”我爹打断她，“这事儿等过两天再说吧。先让他好好休息休息。”

我站在门后，心跳如鼓。晓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爹娘都不肯告诉我？

怀着忐忑的心情，我推开门走了出去。爹娘看到我，立马收声，脸上堆满了笑容。

“国强啊，快来尝尝你娘做的菜。”我爹招呼我坐下。

桌上摆满了我爱吃的菜，有红烧肉、糖醋鱼、还有我最爱的蒜薹炒腊肉。我娘一个劲地给我夹菜，嘴里念叨着：“多吃点多吃点，这些年在里面肯定没吃好。。。。。。”

我心不在焉地应付着，脑子里全是刚才偷听到的对话。晓楠到底怎么了？我实在忍不住，放下筷子问道：“爹，晓楠她。。。。。。”

我爹和我娘对视一眼，脸色都变了。

“国强啊，”我爹清了清嗓子，“晓楠她。。。。。。”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没等我反应过来，门就被推开了。

“哥！”

我抬头一看，差点没认出来。站在门口的，是我那个曾经瘦得跟猴似的弟弟李国华。现在的他，身材魁梧，穿着一身名牌，活脱脱一个成功人士的模样。

“国华？”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国华三步并作两步冲过来，给了我一个熊抱。“哥，你可算回来了！”他的声音里带着激动。

我拍了拍他的后背，心里却五味杂陈。五年前我进去的时候，国华还是个刚上大学的毛头小子。现在的他，已经完全变了个人。

“好了好了，”我爹笑呵呵地说，“都别站着了，快坐下吃饭。”

我们重新坐下，气氛却变得有些微妙。国华坐在我对面，眼神闪烁，似乎有什么话要说。

“对了国华，”我娘忽然开口，“你怎么今天有空回来了？店里不忙吗？”

国华挠了挠头，“店里有伙计看着呢。我听说哥回来了，就赶紧请了假。”

我这才知道，原来国华现在在县城开了家餐馆，生意还不错。

“那个。。。。。。”国华欲言又止，“哥，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我愣了一下，说实话，我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我苦笑着摇摇头，“还没想好呢。”

“要不。。。。。。”国华眼睛一亮，“你来我店里帮忙吧？正好我最近在找个可靠的人。”

我爹立马附和道：“对对对，国华说得对。你哥俩一起干，肯定能把生意做大。”

我看了看爹娘期待的眼神，又看了看国华热切的目光，心里却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行，”我点点头，“那就先去你那儿帮帮忙吧。”

国华一拍大腿，“太好了！哥，咱们兄弟俩一起打拼，一定能闯出一番事业来。”

我勉强笑了笑，心里却在想着另一件事。

“对了国华，”我试探性地问道，“你知道晓楠现在在哪儿吗？”

话音刚落，我就感觉到气氛骤然变得凝重起来。国华的笑容僵在脸上，爹娘也是一脸的欲言又止。

“这个。。。。。。”国华支支吾吾地说，“哥，你刚回来，先好好休息几天吧。等你身体养好了，我再带你去。。。。。。”

我心里“咯噔”一下，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国华，”我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晓楠到底怎么了？”

国华低下头，不敢看我的眼睛。我爹叹了口气，终于开口了：

“国强啊，晓楠她。。。。。。”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她结婚了。”

我感觉自己的心脏骤然停止了跳动。

“结婚了？”我喃喃自语，“跟谁？”

屋子里一片死寂，只有墙上挂钟的“滴答”声格外清晰。

终于，国华抬起头，眼里带着愧疚和痛苦。

“哥，”他的声音有些颤抖，“晓楠她。。。。。。嫁给我了。”

我觉得自己好像被人狠狠地打了一拳，整个人都懵了。我机械地转头看向爹娘，希望他们能告诉我这只是个玩笑。可是，我只看到了他们脸上的歉疚和无奈。

“怎么会。。。。。。”我喃喃自语，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国华急忙解释道：“哥，你听我说，这事儿真不怪晓楠。你进去之后，她一直在等你。可是。。。。。。”

我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我不想听任何解释，此刻的我，只想一个人静静。

“我出去走走。”我站起身，踉踉跄跄地往门外走去。

“国强。。。。。。”我听到身后传来爹娘和国华焦急的呼喊，但我充耳不闻。

我漫无目的地在村子里游荡，脑子里回放着过去的点点滴滴。那个阳光明媚的下午，我和晓楠坐在校园的樱花树下，她笑着说要等我考上大学。那个星光灿烂的夜晚，我们在村口的小河边许下誓言，说要永远在一起。

可现在，这一切都成了泡影。

不知不觉，我走到了村口的大榕树下。五年前，我就是在这里向晓楠表白的。我伸手摸了摸树皮上那道浅浅的疤痕，心里一阵绞痛。

“国强？”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我转过身，看到了五年未见的周晓楠。她还是那么漂亮，只是眼神里多了几分成熟和复杂。

“晓楠。。。。。。”我喃喃地叫出她的名字，心里五味杂陈。

晓楠走到我面前，眼里闪烁着泪光。“对不起，”她轻声说，“我。。。。。。”

我摇摇头，打断了她的话。“不用说对不起，”我苦笑着说，“这不怪你。”

晓楠咬着嘴唇，欲言又止。我们就这样沉默地站在那里，空气中弥漫着尴尬和悲伤。

“国强，”晓楠终于开口了，“你还好吗？”

我苦笑着点点头，“挺好的，就是有点不习惯。”

晓楠低下头，轻声说：“我听说你出来了，就想来看看你。”

我心里一阵酸楚，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五年的时光，足以改变太多东西。

“国华他。。。。。。”晓楠欲言又止。

我摆摆手，“我都知道了。”

晓楠抬起头，眼里满是愧疚。“对不起，”她哽咽着说，“我本来想等你的，可是。。。。。。”

“别说了，”我打断她的话，“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晓楠看着我，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国强，你恨我吗？”

我摇摇头，“我怎么会恨你呢？只是。。。。。。”我顿了顿，“只是有点难过罢了。”

晓楠擦了擦眼泪，“国强，你要相信，我和国华在一起，并不是为了背叛你。那时候，我们都以为你可能要在里面待很久。。。。。。”

我苦笑着说：“我明白。你们也不容易。”

晓楠看着我，眼神复杂。“国强，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我耸耸肩，“还没想好。可能先去国华的店里帮忙吧。”

晓楠点点头，“那挺好的。国华他。。。。。。”她顿了顿，“他其实一直很愧疚。”

我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我知道。但是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

晓楠咬着嘴唇，似乎还想说什么。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晓楠？你在这儿啊！”

我们同时转头，看到国华正朝这边跑来。他跑到近前，看看我，又看看晓楠，脸上露出尴尬的表情。

“哥，你。。。。。。”国华支支吾吾地说。

我摆摆手，“没事，我们就是聊聊天。”

国华松了口气，然后对晓楠说：“晓楠，咱们该回去了。小明还在家等着呢。”

我愣了一下，“小明？”

晓楠和国华对视一眼，然后晓楠轻声说：“是我们的儿子。”

我感觉心里被什么东西狠狠地刺了一下。儿子？他们已经有孩子了？

看到我的表情，国华赶紧解释：“哥，其实小明今年才两岁。我们。。。。。。”

我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行了，不用解释了。你们回去吧，别让孩子等久了。”

晓楠欲言又止地看着我，最后还是跟着国华离开了。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我感觉自己的心被掏空了一般。

那天晚上，我一个人坐在村口的小河边，看着满天的星星发呆。五年前，我和晓楠就是在这里许下誓言的。谁能想到，五年后的今天，一切都物是人非。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开始在国华的餐馆帮忙。虽然国华和晓楠都对我很好，但我总觉得自己格格不入。每次看到他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样子，我心里就一阵酸楚。

有时候，我会想，如果当年我没有冲动地去打那一架，现在的我会不会就是国华的位置？可是这种假设毫无意义，过去的事情已经无法改变了。

一个月后的一天，我正在店里忙活，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李国强？真的是你！”

我抬头一看，居然是当年和我一起打架的张大壮。他现在穿着一身工作服，看起来像是个修车的。

“大壮？”我有些惊讶，“你怎么在这儿？”

张大壮嘿嘿一笑，“我在附近开了个修车铺子。听说你出来了，特意来看看你。”

我们俩坐下来聊了很久。才知道，大壮出来后，靠着自己的努力，慢慢有了自己的事业。

“国强，”大壮突然正色道，“你有没有想过去外面闯闯？”

我愣了一下，“去外面？”

大壮点点头，“对啊。你看咱们这小县城，能有多大的发展？不如去大城市试试。”

我沉默了。说实话，我也有这个想法。留在这里，每天看着国华和晓楠，我心里总是不是滋味。

第二天，我跟爹娘说了我要出去闯荡的想法。

“这。。。。。。”我爹皱着眉头，“你一个人去外面，我们怎么能放心？”

我娘更是直接哭了出来，“国强啊，你刚回来没多久，怎么又要走啊？”

我耐心地解释：“爹，娘，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在外面闯荡闯荡，对我来说是好事。”

经过一番劝说，爹娘终于勉强同意了。临走的那天，全家人都来送我。国华拍着我的肩膀说：“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

晓楠抱着小明，眼里含着泪水。“国强，一定要保重啊。”

我点点头，转身上了车。看着车窗外渐渐远去的家乡，我心里既有不舍，又有对未来的期待。

来到大城市后，我和大壮一起租了间小房子。白天我们出去找工作，晚上就一起喝点小酒，聊聊天。

慢慢地，我开始适应了大城市的生活。虽然工作辛苦，但每天都能学到新东西，让我感到充实。

五年后，我和大壮合伙开了家汽修店。生意虽然不算大，但也能维持生活了。

有一天，我收到了家里的来信。信中说国华和晓楠又添了个女儿，取名叫欣欣。看到这个消息，我心里五味杂陈。

又过了几年，我的汽修店越做越大，在市里也小有名气了。这天，我正在店里忙活，突然接到了家里的电话。

“国强啊，”是我娘的声音，“你爹他。。。。。。”

我心里“咯噔”一下，赶紧问：“我爹怎么了？”

“你爹他病了，”我娘哽咽着说，“医生说。。。可能时日不多了。。。。。。”

我二话不说，立马订了最近的一班车票回家。

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推开家门，看到的是愁眉苦脸的家人。我爹躺在床上，看起来比我记忆中苍老了许多。

“爹。。。。。。”我走到床前，握住他的手。

我爹睁开眼睛，虚弱地笑了笑，“国强，你可算回来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寸步不离地守在爹身边。看着他一天天虚弱下去，我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终于有一天，我爹叫我到床前。

“国强啊，”他艰难地开口，“爹对不起你。。。。。。”

我赶紧说：“爹，你别这么说。。。。。。”

我爹摆摆手，继续说：“当年你和晓楠的事，其实是我和你叔叔商量好的。。。。。。”

我愣住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爹继续说：“那时候你进去了，我们怕晓楠家反悔，就让国华去照顾她。谁知道。。。。。。”

我感觉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原来，这一切都是个局。

“国强，”我爹握着我的手，“你恨爹吗？”

我看着爹苍老的脸，心里五味杂陈。我摇摇头，“爹，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几天后，我爹走了。葬礼上，我看到了许久不见的国华和晓楠。他们的孩子都长大了，小明都上初中了，欣欣也是个漂亮的小姑娘。

葬礼结束后，国华拉着我的手说：“哥，你就留在家里吧。咱们兄弟俩一起。。。。。。”

我摇摇头，打断了他的话。“国华，我在外面已经有自己的事业了。”

晓楠站在一旁，欲言又止。我对她笑了笑，“晓楠，你们好好的。孩子们都不小了，要好好培养。”

收拾好一切后，我又回到了城里。站在熙熙攘攘的街头，我忽然感觉自己像个局外人。

也许，有些故事注定是没有圆满结局的。但至少，我们都还活着，还能继续书写自己的人生。

我深吸一口气，转身走进了车水马龙的人群中。

未来如何，谁也说不准。但我知道，无论遇到什么，我都会勇敢地面对。因为这就是人生，充满了意外和挑战，但也总有希望和可能。

来源：一生只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