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相传在很久以前，有一位骑白马的神人从马盂山（今内蒙古喀喇沁旗马鞍山）出发，沿着老哈河（辽河支流）一路向东。与此同时，一位驾青牛车的天女从平地松林（今内蒙古克什克腾旗一带）顺西拉木伦河而下。

相传在很久以前，有一位骑白马的神人从马盂山（今内蒙古喀喇沁旗马鞍山）出发，沿着老哈河（辽河支流）一路向东。与此同时，一位驾青牛车的天女从平地松林（今内蒙古克什克腾旗一带）顺西拉木伦河而下。

两人最终在两河交汇处的木叶山相遇并相爱，结为配偶，育有八子，从而衍生出契丹八部。这便是契丹族源的美丽传说。

“青牛白马”图。（图片来源：中国新闻网）

10世纪初，出身于契丹迭剌部的耶律阿保机成为本部“夷离堇”（军事首领）。907年，耶律阿保机在群臣的拥护下，举行燔柴告天仪式，即“可汗”位，号称“天皇帝”，建立了雄踞北方的契丹政权。916年建国号“契丹”，947年改国号为“大辽”。

辽朝在强盛时期幅员万里，影响深远，以至于“契丹”（Khita）一词在当时一些中亚和东欧语言中成为对中国的称呼。

今天，当我们谈起阿保机“变家为国”的历史，就不得不从一座草原“汉城”的建立说起。

坐落于内蒙古自治区赤峰市巴林左旗林东镇（辽上京临潢府所在地）的辽太祖耶律阿保机骑射雕塑。（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一）契丹“龙庭”的草原汉城

902年，正值中原唐末混战之际，时任迭剌部夷离堇的耶律阿保机趁机率军征讨代北地区（今山西北部及河北西北部一带），获得了大量汉族人口。

为了安置这些汉人，阿保机在草原腹地选择了一片肥沃的土地，建立了第一座“汉城”——龙化州。

据传，此地为契丹始祖奇首可汗的龙兴之地，因此龙化州也被称为“龙庭”。

早在20世纪初，学界就已经认识到，辽代“汉城”并非指某一座固定的城市，而是泛指草原上为安置汉人移民而建设的城市。

阿保机将龙化州视为自己的大本营，进行精心营建。

关于龙化州的具体位置，学界看法不一，但多数学者认为其位于今内蒙古通辽市科尔沁区的福巨古城。图为辽代福巨古城遗址。（图片来源：科尔沁区人民政府网站）

汉人移民带来了中原地区先进的生产生活方式。据《辽史·食货志》记载，龙化州的汉族农民种植了小麦、粟、黍等作物，甚至尝试种植水稻。这些作物不仅满足了当地居民的需求，还为辽朝军队提供了稳定的粮食保障。

春季播种时，龙化州的农民采用中原的“轮作制”，在同一块土地上轮流种植不同作物，以保持土壤肥力。这种技术后来被推广到其他草原“汉城”。

经过多年经营，龙化州崛起成为当时草原上最为繁盛的城市。

阿保机建立辽朝登基称帝时，特意将登基地点选在龙化州东边的金铃冈，以彰显其根基与荣耀。

内蒙古自治区赤峰市巴林左旗林东镇：辽上京国家考古遗址公园。（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作为在草原地区推行农业化的一个重要试点，龙化州的成功经验为辽朝在其他草原地区建立“汉城”提供了范例。

在上京临潢府一带的宜农地区，辽朝陆续兴建起数量可观的“汉城”，用以安置汉人移民并推广农业生产。

就这样，草原和牧区中间的平地、洼地出现星星点点的农耕区，形成了农牧交错的“插花田”特色格局。

AI图“插花田”。

这种独特的土地利用模式，既保留了部分草原牧区的传统，又融入了中原的农耕文化，体现了辽朝在草原地区推行农业化的成果。

到辽朝中期以后，农业经济已占据主体地位，草原上也生产出多种多样的农产品。

据曾在辽朝生活过七年的中原人胡峤介绍，契丹从回纥人那里获得了西瓜的种子，采用“牛粪覆棚”的方式进行培育，竟大获成功。这无疑是辽朝农艺师对农业温室种植技术的一大贡献。

《宴饮图》中出现了石榴、西瓜（右）等水果。新华网发 李富 摄

此外，“汉城”还成为辽朝手工业发展的中心。汉人移民带来了制陶、纺织、冶铁等手工业技术，与当地原有的手工业相结合，促进了辽朝手工业的多元化发展。

例如，汉族工匠利用当地的黏土资源，生产的陶瓷器皿不仅实用，还具有很高的艺术价值。辽代陶瓷制作在继承中原技术的基础上，发展出了具有游牧文化特色的“辽三彩”。

辽三彩鸳鸯壶，出土于赤峰松山区王家店辽墓，为“辽三彩”的精品之作。（图片来源：赤峰博物馆官网）

上京城有“绫锦诸工作”，中京川州“地宜桑柘，民知织纴”，所生产的朝霞锦、云霞锦、匹缎、细棉、绮罗绫等十大类近百个品种，不仅供应辽朝皇室，还通过草原丝绸之路远销中亚和东欧。

宗教文化方面，中原的儒、释、道与契丹族的原始宗教相互影响，促进了宗教文化的多元发展。阿保机在龙化州称帝后，“诏建孔子庙、佛寺、道观”，其中的开教寺成为契丹历史上的第一座寺庙。

辽代佛教信仰十分兴盛，仅辽宁地区现存的辽塔就有四十处之多，知名的有朝阳双塔、北镇双塔、辽阳白塔、锦州大广济寺塔等。

辽宁锦州大广济寺塔。（作者供图）

总的来说，龙化州的建立不仅是辽代“汉城”体系的起点，更是契丹与汉文化深度融合的象征。

而“汉城”的繁荣，也为汉人精英的崛起提供了舞台，一些有才干的汉人逐渐在辽朝政治、经济和文化领域占据重要地位。

（二）一个汉人移民家族的三代奋斗史

唐朝末年，阿保机率部攻打蓟州（今天津蓟州），年仅六岁的韩知古被述律平的兄长欲稳俘获。后来述律平嫁给耶律阿保机时，韩知古作为随嫁的仆臣来到了阿保机身边。

韩知古出身河北玉田韩氏，颇有才干，后逐渐得到阿保机的赏识，成为其建国称帝的智囊。随着越来越多的汉人移民进入契丹，韩知古被任命为“总知汉儿司事”，负责处理汉人事务。

辽代灰陶契丹人俑。（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韩知古制定礼仪制度时，融合唐礼与契丹习俗，如《辽史》载其“参酌国俗，与汉仪杂就之”，为南北官制分立奠定了基础。

此后，韩知古又因军功被任命为“中书令”，去世后位列阿保机佐命功臣之一。

作为玉田韩氏入辽第一人，韩知古为其家族的崛起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韩知古共育有十一个儿子，其中以第三子韩匡嗣最为显赫。韩匡嗣精通医术，深受述律皇后的喜爱，还是辽景宗儿时的玩伴。

韩匡嗣在辽朝历任始平军节度使、上京留守、南京留守、卢龙军节度使，封燕王，后加开府仪同三司、政事令，获赐“匡运协赞功臣”号。不仅如此，韩匡嗣还娶契丹贵族萧氏女为妻，开启了韩氏家族“契汉联姻”的序幕。

而真正让韩氏家族走向权力巅峰的，当属第三代的韩德让。

影视剧中韩德让和萧太后形象。

韩德让是韩匡嗣的第四个儿子，有勇有谋、英俊潇洒。在宋朝使臣路振的演绎中，杨家将故事中著名的“萧太后”萧绰，年幼时曾许配给韩德让。虽然这一记载已无从考证，但从侧面反映出韩德让在辽朝的地位非同一般。

辽景宗去世后，韩德让被任命为顾命大臣，辅佐年幼的圣宗耶律隆绪。他凭借卓越的才干，不仅迅速平息了国内契丹贵族的反叛，还大力推动了“澶渊之盟”的签订，为辽宋双方带来了百余年的和平。

韩德让成为当时辽朝最具权势的汉人，他不仅数次封王，位极人臣，而且还被赐予“国姓”，称“耶律隆运”。他病重时，皇帝和皇后亲自侍奉汤药，视他如父。

韩德让无子，圣宗亲自挑选皇室子弟过继给他，死后为他举行国葬并陪葬皇陵，追赠尚书令，谥号文忠。

韩德让墓志盖拓本。（图片来源：《考古》2020年第4期）

从初露锋芒到三代显赫，韩氏家族的崛起不仅是辽代汉人精英上升路径的缩影，更是中原文化与契丹文化深度融合的象征。

松漠绮梦插花田，草原汉韵烟火情。从第一座草原汉城的建立，到东北地区的建设与发展，辽朝的汉地移民不仅为东北地区带来了中国古代历史上的一个黄金发展期，也为中华民族文化多元一体格局的形成作出重要贡献。

（作者单位：大连民族大学中华民族共同体研究院）

监 制 | 闫 永 肖静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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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 编 | 许玲玉

制 作 | 郭欣欣

来源：道中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