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甚至连他前些天向我求婚时用的会场,都是顾甜甜办完生日宴会剩下的。
文|团子
和顾言清在一起的四年里,
他送我的所有礼物,
都是他亲妹妹顾甜甜用过不要的二手货。
甚至连他前些天向我求婚时用的会场,都是顾甜甜办完生日宴会剩下的。
“顾言清,难道在你眼里,我就永远这么廉价低贱吗?”
“你毁了甜甜一辈子,这是你欠她的。”
直到我在异国他乡悄悄地去世后,他才知道了一切。
1
我二十四岁的生日会,又一次被顾言清搞成了他的商业合作宴。
场上的宾客个个身份显赫,
可我认识的,只有身边的好友小雨。
“宝宝,他也太过分了,生日和纪念日都要凑在一起过。”
我一愣,看向不远处的顾言清,苦笑道,
“他太忙了,没办法空出那么多时间陪我。我想着反正也不差这几天,就一起办了。”
“宝宝,别自欺欺人了,这差了半个月呢!他就是敷衍你!”
小雨的话像一根刺,扎得我心里酸涩难忍。
顾言清白手起家,如今已是圈子里有名的新贵。
时间和金钱对他来说根本不是问题。
可我们的周年纪念日偏偏撞上了他妹妹的生日。
顾言清绝不会放下那个从小和他一起吃苦的亲妹妹来陪我。
我只好退而求其次,推迟一周,和我的生日一起办。
至于礼物,
我看着不远处顾言清给我的礼物袋,心里有些忐忑。
过去三年,顾言清送我的都是他妹妹顾甜甜的二手礼物,
敷衍到连包装都是破的。
但今年不一样,
顾言清答应我,会用心准备,一定是全新的。
看着小雨满脸不满,我笑着把礼物拿了过来,
“不会啦,他答应我的,今年是他很用心准备的。”
我从没想过拆礼物会让我如此紧张,
直到我看见礼物袋里那个崭新精美的盒子时,心才稍稍安定。
我小心翼翼地打开礼物盒,看到里面一颗颗完整、香气扑鼻的巧克力,
顿时我的眼泪不争气地涌了出来。
小雨没好气地骂我没出息,可我全当没听见。
我幸福又得意地将巧克力分给在场的客人,
然后挑出最漂亮的一颗,准备拿去给顾言清。
可就在我寻找顾言清的身影时,突然听到有人尖叫,
“啊!这巧克力放了多久啊?里边的夹心都生虫了!!!”
我脑子“嗡”地一声,瞬间空白。
余光里,陆续有人冲进卫生间漱口。
我的心彻底凉了,
目光看向神色依旧淡定的顾言清,
双手颤抖着拆开巧克力的包装,轻轻掰开。
果然,变质的夹心酱像稀水一样从指间流下,
灯光下还能清楚地看见虫蛆在蠕动。
我鼻间一酸,开口时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
“顾言清,你不解释一下吗?”
顾言清只是皱了皱眉。
“巧克力制品本身就允许有一定虫卵,你不知道吗?”
我彻底崩溃了,情绪失控地吼道,
“你瞎了吗顾言清?这虫子是活的!说明这巧克力早就变质了,酱都化水了!”
“你不是说好会用心准备的吗?!这次又是从顾甜甜那里捡来的吗?!你说啊!”
我声音颤抖,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顾言清不耐烦地揉了揉眉心,冷冷道,
“就算是从我妹那里拿的又怎样?”
“秦桐,这巧克力礼盒没拆封过,甜甜可能也记不清是什么时候买的了,拿错了也是正常的。”
我太不争气了,
尽管小雨在旁边帮我撑腰骂着顾言清,可我还是控制不住地哽咽和委屈。
我红着眼睛,质问顾言清,
“可是你答应我的,我真的以为你会让我过一个开心的生日。”
顾言清僵住了,脸上闪过一丝慌乱。
可我却再无力争辩,慢慢蹲了下来,
头像是要裂开一样疼。
周围的人群像一堆虫卵,分散成小团,
在角落里用各种眼神打量着我,窃窃私语。
这种压抑感像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我的神经。
我头疼欲裂,耳边却不断传来刺耳的声音:
“顾总真跟她求婚了?”
“是啊,就是她,不会认错的,当时我还去参加了呢。”
天旋地转,我的思绪变得迟缓。
参加?
参加什么?
我和顾言清的求婚仪式吗?可那天明明只有我们两个人啊。
“哎哟,看她那样还不知道的吧?沾沾自喜的傻样,连自己被求婚时的场景都是人家顾甜甜生日宴会用过的。”
我浑身一僵,猛地抓住那人的手,
“你什么意思?你到底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有毛病吧你,捡顾甜甜的破烂上瘾了吧?连这种过期货都敢拿出来给人吃,给我撒开手!”
那女人用力一推,我失去重心,往后一倒。
桌上的香槟塔砸在我身上,
周围瞬间响起一片哄笑。
顾言清走到我跟前,用力把我从地上拉起来,
“你到底要给我丢多少脸?”
我脑子一片空白,头疼得像被蚂蚁啃食。
顾言清要带我去换衣服,
可走到门口,我突然有了力气,
狠狠甩开他的手,红着眼质问,
“他们说,你跟我求婚的场地,是顾甜甜用过的,这是什么意思?”
顾言清闻言一顿,但很快恢复了以往的冷静,他嗤笑道:
“哦?你不知道?我以为你看见那些有些打蔫的花时就该明白了。”
2
顾言清挑着眉,眼里满是戏谑,
“你在不满什么?就算是甜甜拿来当生日宴用过,那也是花了钱布置的。”
顾言清把我强行抱到了休息间,我越是挣扎,他越是用力,双手禁锢着我。
等他放下我的时候,我身体已经疼得发麻了。
可我不等力气恢复过来就已经在崩溃边缘撕裂,
用力地将手中的银戒脱下,狠狠地砸在顾言清的身上。
“为什么就连求婚这样重要的事情,也要让我捡她用剩的,顾言清,我究竟要怎么做,你们两兄妹才能放过我?”
顾言清眉头微皱,可眼里的怒气却再也忍不住,
“这是你欠甜甜的。”
“你欠她的,你毁了她一辈子,所以就该一辈子低她一等!”
我心痛得几乎血液都要冷却了,
只想赶紧离开这,可脚却怎么也迈不开。
顾言清紧紧地用双手将我环住,
“秦桐,若不是你当年那个玩笑把我骗到天台锁了一晚上,甜甜就不会被人围堵欺凌。”
他凑到我的耳边,声音像低沉的诅咒。
“你毁了她一辈子,就得用一辈子赎罪。”
而我,失去了反抗,
只能无力地看着顾言清将地上那枚戒指捡起,
任由他重新戴回我的手上。
他笑得和煦,就像刚才的矛盾从未发生过一样。
“你还能去哪儿?你只有我了,秦桐。”
顾言清给我换上了新的礼服,
我像只牵线木偶,跟在他身后的阴影里走回了礼堂宴会厅。
十二点的钟声只差五分钟就要敲响了,可顾言清的手机铃声更加准时。
他低头看了眼屏幕上的备注,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地接通了电话。
顾言清笑起来的时候是很好看的,画墨一样眉眼舒展开,漂亮得不行。
可这样的笑容,他全部给了顾甜甜。
放下电话,他跟宴会厅里的客人歉意道,
“大家玩得尽兴,我妹喝醉了,我现在需要去接她。”
果然,每一年都是这样,
顾甜甜的电话总会在我生日整点前打过来,然后把顾言清叫走。
整个H市无人不知顾氏集团总裁顾言清最疼他的亲妹妹,
顾言清这样放话,没人敢扫兴唱衰。
我坐在角落,看着顾言清离开。
他的礼节和绅士风度让在座的客人挑不出一丝毛病,
可唯独对我,在离开前连余光都没有分我一眼。
顾言清一走,宴会厅里的客人面面相觑,
所有人达成了默契,
只不过在短短三分钟的时间,全都走的一干二净。
十二点钟声响起,
我孤零零坐在角落,手机突然响起信息声。
是顾甜甜发过来的一张合照,
顾言清亲昵地搂着一个漂亮的女孩,
我认得,
那是顾甜甜的圈中蜜友。
顾甜甜连发好几条语音,像是猜到我不会点开,
她又发了文字消息,
“看到没?只有得到了我的准许,只有我认定了的人,才可以和我哥在一起。”
我关了手机,趴在桌子上抽泣,
直到一个外卖小哥拎着一个小蛋糕过来,说了声,
“生日快乐啊秦小姐!”
我没来得及将眼睛里的惊措收住,就看见小雨在我旁边做鬼脸:
“就知道顾言清那个大混蛋不会给你买蛋糕!他每年都这样!”
“我刚才出去了,不好意思呀,顾言清是不是又凶你了?”
“不过没事的哦,宝宝,有我这个超级好闺蜜在呢!许个愿吧!”
蜡烛插好,在蛋糕上摇摇欲坠,
我抱着小雨哭,
“幸好有你。”
“幸好我还有你……”
“小雨,我想离开这里了,明天你过来帮我搬家吧好不好?”
3
第二天八九点的时候,我打了搬家公司的电话到家楼下。
邻居家的阿婆瞧见我,小声把我拉到一旁,
“桐桐啊,你是要搬家了?”
我点头笑道,
“是啊,阿婆。”
阿婆啧声道,
“你早该走了,你那男朋友就不是个东西,昨晚我就看见他搂着个女的在楼道里亲亲抱抱的。”
“他那个妹妹更不是东西,在旁边一个劲地笑着撮合……罢了罢了,不说了,好孩子快走吧。”
尽管我做好了待会儿要面对顾言清的准备,
可这突发的状况,还是超出我的承受范围了。
生理性的反胃让我胃一阵阵地抽搐,
我跑到窗口,巴巴张着嘴,
任由风灌得我喉咙发凉,这才压下去。
我颤抖着将钥匙拧开。
入目的是男女混乱的衣物,
我用心装点的客厅也被毁得看不出人样了,
可却能看出昨晚两人激烈的痕迹。
心脏扑腾扑腾地狂跳,我颤抖着迈着小步子,最后钉死在主卧的门前。
“你回来了?”
是顾甜甜。
她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
浑身是呕吐的脏物,浑身发着颓丧的酒臭。
对上她笑得森白的脸,我下意识想要逃,
却被她一把狠狠扯住。
“别走啊?怎么,你不是最能忍的吗?那这样还能忍吗?啊?装啊!”
“你再装啊!秦桐!哈哈哈哈----”
造价昂贵的门锁,连打开的时候都这样的悄无声息。
床上,
顾言清和昨晚那位合照里的女孩,赤裸着抱在一起。
我被顾甜甜扯着头发,
眼皮被夸张地向上拉扯着,
被迫地将这些恶心的画面纳入眼里。
顾甜甜鬼一样地凑在我耳边笑吟吟道,
“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了哦,怎么样?我哥身材好吧?可是你跟我哥在一起这么多年了,还没发生过关系吧?”
“他才不会碰你呢,你多脏啊,那天得有六个男的吧?”
“怎么样?恶心了呀?你这反应是在回味吗?哦哦哦,不会是羡慕了吧哈哈哈?”
我喉咙干得发不出一丝声音,
顾甜甜笑嘻嘻地冲我耳边呵了一口气,
“秦桐,可怜哦,你说老天怎么能这样偏爱我,偏偏让你忘了那天的事儿呢?”
“你这一忘呀,比任何销毁证据的手段都干净有用,你拿不出证据,可不就得随我编啊。”
“啊。。”
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在耳边变成一阵尖啸声。啊。。
一阵,一阵,
所有内脏就像被外力从身体里边翻卷出来。
床上的两人被我吵醒,床上的女孩羞红了脸,
可这一起来,身上暧昧的红印却更是难遮住了。
顾言清鲜少对顾甜甜有这样愤怒的时候,他吼着让顾甜甜带我出去。
可瞧见顾言清醒了过来,
顾甜甜也立马学着我的模样尖叫着,甚至比我反应更加逼真,
直接缩在角落哭了起来。
“不要,秦桐姐,求你了,放过我……不要……”
我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才唤醒自己对身体的控制,
可刚迈出门口,我就跌跪在地上。
邻居阿婆被吓了一跳,只敢隔着门闸问我需不需要帮助。
我勉强扯开嘴角,机械地回答,
“不用了阿婆,谢谢阿婆,我朋友,我朋友在,不用担心。”
小雨,小雨……
幸好,我还有朋友在等我,我还有小雨。
她在楼下等我呢。
可是,怎么眼前的视线,越发的模糊起来。
楼梯尽头,我看到了小雨。
她是伶俐的,凌厉的,她保护我。
身后,我听到了顾言清的声音,他在叫我。
着急的,愧疚的,害怕着。
可是我不敢回头,只一头朝前跑。
朝着楼梯尽头的小雨那边跑。
她模糊的,小小的,比我矮一些,
穿着校服,扎着高高长长的马尾。
小雨,小雨,长得很漂亮。
小雨,小雨,长着和我一样的脸。
车鸣呼啸,一阵光过。
顾言清撕心裂肺地喊着我的名字。
一辆轿车撞了上去,我单薄的身体像断了线的纸鸢。
轻轻地落在了不远处的地上。
4
我想我这一趟一定是睡了很久的,
醒来的时候,顾言清就在我身边。
我和他真的很久没有这样宁静和谐的时候了,
这些日子不见,他瘦了许多。
像他那样注意形象的人,
竟然连胡茬长出来了都没发现。
我们彼此之间都十分默契地没有再提那天的事情,
只是两个人待在一起也都不说话。
我看着窗外,顾言清看着我,我其实很不自然,
只有等他离开了才能长舒一口气。
可那天那个女孩来找我了,
那日场景太混乱没看清,但其实是很讨人喜欢的乖乖女模样。
她叫许清妍。
许清妍是趁着顾言清离开的缝隙过来的,我能感受到她没有恶意。
她跟我说了我昏迷的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譬如。
顾甜甜被关了起来,没有顾言清的允许,谁也不能放她出去。
顾甜甜便想着故技重施,又要发病。
但凡是眼前能够摸到的东西,她通通砸了个稀碎。
可这次,顾言清是真的气恼了。
他头疼了好些天,对这个妹妹心寒的同时还有愤怒。
许清妍说,这些日子顾言清常常一个人买醉,
她偶然有一两次得了消息去接他,听到顾言清醉了说起我。
许清妍给我剥了个苹果,笑道,
“他说,那天离开宴会厅之后,他在车上抽了半包烟,整个脑子都是你哭着质问他的那句话。”
“你明明答应我,要给我一个开心的生日的。”
这句话同样在我脑海里放了一遍。
可见我没有要分享的意思,许清妍便继续说了下去:
“言清哭着说,是啊,自己都答应你了,为什么偏偏还是接下了顾甜甜给他的巧克力。”
“他很后悔,明明知道顾甜甜的性子,明明知道那份巧克力一定是有问题的,可还是做了伤害你的事情。”
“他郁闷得不行,到了顾甜甜设的酒局欢乐场里,一杯又一杯酒下肚,他是真的晕了,竟然真的中了套,然后……”
许清妍倒也不遮遮掩掩,有些抱歉道,
“之后的事情,你也知道了。”
她这样大方,我倒也自在了许多。
我看着手上那枚戒指,
我实在睡了太久了,以至于瘦得都有些脱了相,
戒指松松垮垮地环在手上,反而不自在。
这些日子,许清妍每天卡着顾言清不在的时间来探望我,
我知道是为了讨我的好感。
可我是也是真的不讨厌,甚至有些感激她,
毕竟已经很久不曾感受到这样的友好了,即便她带着目的。
做了好些日子的康复训练,我终于能自己走动了,
我艰难地走到门口目送许清妍离开后。
回到病床前,
小心地将许清妍给我的信封塞到床垫下,然后将戒指戴回去。
顾言清每天来得很准时,几乎是忙完工作就跑过来了,
今天他带了我曾经最爱喝的海鲜粥。
看着我吃完后,
顾言清像往常一样沉默着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我叫住了他。
“顾言清,我想去云南看看。”
闻言,顾言清猛地转身,
若不是确认自己没有眼花,
我都不敢相信他竟然会为我红了眼眶。
曾经对我冷得像冰一样的脸,此刻竟然生动了起来,
顾言清话里有哭腔,
“我好开心,秦桐,我以为你不会再跟我说话了。”
这话从顾言清嘴里说出来,实在太肉麻了,让我很不适应。
见我表情不对,顾言清连忙把话题撤回来,
“好,等你好了,我们就一起去云南。”
“不要,我想自己一个人去,而且越快越好。”
“不过,你知道的,我没有多少钱了,你能不能借我些,你不放心的话,给我买机票也行。”
顾言清脸上的失望清晰可见,可依旧在犹豫,
我看出他的迟疑,补充道,
“我想自己走走,你放心,我现在这个样子,跑不了。”
见我这样执拗,顾言清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了。
顾氏集团的手下干活不得不说,真的很利索,
第二天下午就给我安排好了一切。
只要我一句话,随时可以出发。
可顾言清也把所有的行程取消了,全天不离地守在我身边。
我倒不是觉得烦,只是他一直看着我,总归觉得有些怪。
直到我这天睡着的时候,
顾言清突然偷偷亲了我,我不可置信地将他推开。
他模样很受伤。
但这样也好,我也找到了理由和许清妍联系。
顾言清被我支走了,他反应过来时,许清妍已经带着我上了飞机。
许家的势力确实不容小觑,
竟然能避开顾言清的眼线,把我从顾言清原来的路线转走。
离开前,许清妍哭着抱着我,一直说着抱歉。
“对不起,你是这样好的人,我太自私了,你原谅我,原谅我……”
可我却是真真切切地感谢她能够帮我。
我轻轻地拥抱了许清妍,由衷地祝福着她,
“做人,自私点没有什么不对。”
“你选的这条路很难,为了孩子,你要更加勇敢些。”
我从包里掏出一枚平安符,俯下身轻声道,
“你要做个乖孩子,不要欺负妈妈。”
“可以像爸爸的脸,但可别像他那样瞎了眼睛又不长脑子。”
“好啦!走吧走吧。”
我向许清妍最后挥了挥手,然后转身离开。
飞机延误了,对于我而言,等待时间算是件坏事。
因为睡眠真的越来越差了,我已经完全睡不着了。
精神已经临近疲惫崩溃的边缘,
可是身体的机能却依旧拼命烧着,
每一寸肌肤都活了起来,身上的每一寸肉都在喊疼。
脑海里面的东西越来越多,越来越清晰,
那些不堪的画面,越来越真实,几乎是要扭曲我的空间直接从眼前跳出来。
飞机着陆后,许家安排的相关人员来接了我。
许清妍确实挺够意思,
给我安排的李医生长得很帅,
甚至比顾言清还有多一份禁欲感。
只是可惜我这状态,实在是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占便宜了。
李医生看着我的诊断报告,那两条好看的眉毛皱得要碎掉了,
甚至最后说出诊断的时候声音都在抖。
“秦小姐,你处于极端的精神解离状态已经很久了。”
“你辛苦了,你真的已经……很棒了。”
真的是一个善良好心的医生。
我尽量找了一个看着体面且没那么疼的动作挨着墙坐了下来,真心实意问道:
“李医生,那请问,我什么时候可以安乐死呢?”
5
一番专业且麻烦的心理生理全方位诊断下来,
李医生最终还是决定再看看。
我能理解,毕竟劝人去死这种事,不人道。
可是我真的好幸苦,好难受。
一开始,我还会每天强忍着调侃去问李医生自己啥时候可以死。
可是后来我选择闭上嘴。
一是看见他每天更新记录完我的医疗跟踪报告后,
总是一个人在角落抹眼泪伤心;
二是我真的已经坚持不住了。
夜晚太漫长了,
情绪的洪流已经演变变成了巨浪,
淹没得我呼吸都成了困难。
呼吸机都没什么作用了。
所幸的是,冬至这天,
我的医疗跟踪报告,终于画上了句号。
原因是这天夜里,护士长在阳台发现了我。
护士长一把抱住了我,把我拉回了里屋。
我连忙解释,我不是要跳楼,
只是听到了有人在哭,还一直喊疼。
我急着跟护士长解释,让她赶紧去派人找找看看。
“我想她是真的很疼很疼,真的哭了很久了。”
那一晚,李医生的会议室里灯火亮了一夜,
最后终于在我的医疗跟踪报告书上盖上了红章。
这天,护士长给我换了一身他们当地的吉服,
说是穿着这个离开人世,能够去天堂。
他们向我告别,送了我鲜花。
仪式没有太隆重,我吓他们说,
在中国,人要是死前还不舍得离开,是要变成怨灵的。
那管针剂在灯光下透着清明的光,其实我现在已经失去所有知觉了。
可他们还是给我上了麻药,
说是安乐药剂注射进身体后,会恢复痛觉。
我突然想起了什么,连忙对护士长哭着说了抱歉。
“对不起,我想我应该是真的太疼了,所以才会那样极端。那天晚上,我不是故意吓你的。”
一切就绪,针尖刺破了我的皮肤。
尽管我知道李医生已经用了规格内最大药效,
可是麻药还是没有起到太大作用。
不过好在那管药剂很快起了作用,
我终于有了久违的睡意。
终于可以对自己说晚安了。
晚安,秦桐。
下一辈子,要好好的。
李医生在我的医疗跟踪报告的最后一页,颤抖着写下了最后一段话:
“遗体检验发现,尸体全身有伤,初步判断为患者生前用牙齿啃咬自残;”
“尸体缺少子宫,身上有多处旧伤愈合增生疮疤,初步判定为外界钝器损伤;”
“落款:秦桐,时年二十四岁。”
6
顾言清这些日子觉得心里不安。
他隐隐约约觉得有些不好的事情在他不可控的范围里发生了。
自从我去了云南,他就一直失眠,
没再睡过一个整觉。
碎片化的睡眠让他越来越想念我在的时候,
也让他越来越想起对我做过的那些不好。
他甚至觉得,顾甜甜在骗他。
他时常在想:
我这样温吞傻气的人,当真做过找人欺凌他妹妹的事情吗?
他不知道,他开始迟疑了,而且越来越动摇。
即便他也曾逼问过我事情的原委,
可我始终只知道摇头否认,
却说不出有关于那天的一点细节。
反观顾甜甜,
对于被侵害的所有细节,人员,甚至是我的动机都说得明明白白。
顾言清决定,等我回来,一定要重新调查当年的事情。
他照常给我发了消息,
可自从那天他没忍住偷亲了我,顾言清再不敢有任何更加亲昵的举动。
只是一些嘘寒问暖的话,
顾言清现在不敢要太多,
只要我还愿意理他,
只要知道我没有问题就行。
可冬至这日之后,我没再发过消息,
一直这样过了两天,许清妍来找他。
对于许清妍,顾言清更加头疼了。
和许家联姻,是百利无一害的,
可现下,除了我,
他再容不下第二个人;
为了对我的忏悔,他也不敢再有过分举动。
许清妍的肚子已经显怀了,这一趟目的已经很明显了。
可顾言清实在没心思商量这些,
我就这样不见了,消失了整整两天。
他派过去的眼线至今没有消息。
顾言清坐立不安,
他隐约在害怕一个结果,可被他极力压下去了。
许清妍在外面坐了一整天,顾言清便在屋内守着手机一整天。
最后,顾言清的手机铃声响起来了,是我打来的。
他悬着的心终于安定下来了,
这是我离开他的这一个月里,第一次主动拨过来的电话。
“桐桐,你去哪儿了?还好吗?这两天生病了吗?还是手机坏了?”
顾言清开口时的喜悦满得连他自己都不曾察觉。
可电话那头依旧沉默,
直到静静地电流声慢慢消失,许清妍的声音清晰起来。
“言清,秦桐已经离开了。”
“她,死了。”
7
顾言清从电话那头听到许清妍的声音那一刻后,
就什么都明白了。
觉得这是我和许清妍给他摆的一个局!
这些天以来,竟然一直都是许清妍用着我的手机给他回消息。
他顾言清真的头昏了,
竟然才意识到我是真的想离开他,从一开始就没原谅他!
“说啊!你把秦桐藏哪儿了?!”,
顾言清血红着眼睛,
他甚至连许清妍肚子里的孩子都不忌惮了。
许清妍的衣领被顾言清死死扯着,连呼吸都有些窒息了。
可她依旧没有退让的意思,反而笑道,
“顾言清,我说了,秦桐死了。”
“你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吗?她死了!”
顾言清猛地将许清妍推开,警告道,
“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不要挑战我的底线。”
“否则,我会让许家和你,全部付出代价。”
“告诉我秦桐的下落。”
许清妍好不容易站稳,
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拿出那枚我临走前送她的护身符。
“秦桐把这枚护身符看得有多重要,我想你应该清楚。”
顾言清要疯了。
他一把抢过许清妍手上的护身符,
死死地护在手里反反复复确认着。
是我的,是我的护身符,
他怎么会不知道这枚护身符对我的重要性,他怎么可能不清楚!
这是我爸妈生前留给我最后的遗物,
我从不离身。
他转头又想:
也有可能是许清妍把她绑架了,秦桐还在生病,身体还没养好,抢走一个护身符,也说明不了什么!
对,一定是这样!
顾言清内心深处的恐惧越是在叫嚣着,
他便越是将情绪压抑着。
他努力将情绪平复下来,直接将筹码拿了出来,
“我可以把这个孩子认下来,并且答应等他出生后,给出顾氏集团百分之一的股份。”
许清妍在来之前已经做好了准备,
可听到顾言清为了我竟然如此轻易地割让这样大大利益时,
她还是抽了口凉气。
这样的条件足够好了,许清妍很清楚对于如今的顾言清而言,
凡是事关我的,所有的一切都有可商量的余地。
许清妍有了底气,开了口,
“我的确有秦桐的消息,可是仅仅是这点股份,诚意不够。”
顾言清此时已然失去理智了,
他急需要得到有关于我此刻平平安安的确切消息。
他点了头。
“我要你娶我,光明正大地娶我进顾家,这个孩子,必须成为顾家下一任的继承人。”
倘若是平时,顾言清绝对会不由分说地将人赶出去,
事后让威胁他的人付出最惨痛的代价。
可听到许清妍这番话,他竟然一下子腿有些发软。
见顾言清始终保持沉默,许清妍紧接着开口,
“言清,你不需要急着答复我。”
说罢,许清妍从包里拿出一封加密的文件袋。
“我想你看过这个之后,会给我肯定的答复。”
许清妍离开很久之后,顾言清依旧站在原来的地方没有下一步动作。
可他眼神的视线,却始终钉死在桌上的文件袋上。
过了很久很久,
顾言清终于鼓起勇气,屏着一口气拆开了那个加密的文件袋。
一本医疗跟踪报告书静静地放在桌上,
这一放,就是一天。
直到太阳落山,
余晖斜照在报告书封面上被泪水打湿的照片上。
我的照片是她特地准备的,
是我高中时候的照片。
照片里的我笑得很灿烂,高高的马尾爽利地梳起,
还没有长开,但谁看了都知道这是个长得很漂亮的小姑娘。
顾言清小心地把照片从封面上揭了下来,
他的手在颤抖,直到看见照片背后我熟悉的笔迹。
“小雨”
顾言清心里的最后一道防线,终于粉碎了。
8
“医疗跟踪报告书”
“姓名:秦桐”
“性别:女”
我来的那天,穿得厚厚的棉衣,里三层外三层,裹得严严实实。
看着我笑得那样灿烂,
他实在没办法联想到我竟是许清妍口中形容的那个一心求死的病人。
我性子有些慢热,可很随和,
来到医院不到两天,就和团队里的人混得很熟悉了。
H国秋冬季节的冷,是能冻进骨子里的。
到了晚上,倘若不关紧门窗,甚至是能死人的。
可我,却像是一个没有知觉的木头人偶,
每到夜里,我常常一个人跑到阳台外边坐着。
医生叮嘱护士长一定要看紧她。
可我却总是那样执着,
我被带回屋子之后,又总是会想着法子跑到阳台外边坐着。
医生曾怀疑我梦游状态,
毕竟外面那么冷,
医院里再疯的病人也不会无缘无故跑到外边受冻。
可经过一周的观察,
确认了一个可怕的事实:
我一直都是清醒着的。
一周的综合诊断,我被确诊为极端性的抑郁症解离。
即完全失去求生欲,
感知痛觉能力被放大到极致,
所有不符合生物存活的矛盾,
全部被无限放大在我这个只有二十四岁的小姑娘身上。
这天护士长生了病,医生去接替她值班。
果不其然,
我又在晚上所有人员休息的时候,
悄悄打开了窗户,翻出了阳台。
那也是医生第一次见到,穿着病号服的我,
竟然这样单薄,瘦得像一张纸,轻轻晃晃得像是随时会死掉。
医生犯了职业生涯里的第一个错,竟然对病人发了脾气。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只会给值班的人员添麻烦!以后不允许你再擅自出阳台,听到没有?!”
但他很快恢复了理智,这让他更加无地自容,
可我受了他的骂,却仍旧笑得没心没肺。
我说,你真的是一个很好的医生。
我跟他道了歉,说了我为什么总是出去的原因。
“李医生,我真的太疼了,外边冷,只有冻到自己身上没了知觉,我才能好受些。”
那一刻,医生意识到,
我,真的离死不远了。
因为光是简单活着,对
于我而言,都已经变成了一种极致的奢侈。
9
那天之后,医生停了对我所有的恢复训练。
可他还是不愿意放弃。
所有医生,不分国界,不分地域,只要有着一丝丝的希望,就不会放弃病人。
根据数据研究诊断,我的自我保护机制曾因为某种刺激被完全激活,
以至于我常常处于一种迟钝的状态。
医生团队最终决定用心理研究学上的催眠法,
让我进入深度睡眠,以挖掘出导致我抑郁解离的原因。
听到深度睡眠,我前所未有的开心,
这也是我来到医院以来,最配合的一次治疗。
可他们始终还是低估了我的病情,
即便是已经将药剂加到了规格内最大的剂量,
可依旧没办法让我进入深度催眠。
我只睡了不到五分钟,就醒了过来,
团队所有人都在失败的挫败中自省,可我却眨巴眨巴着眼睛笑道:
“谢谢你们,我睡了这些天以来,最最最舒服的一觉了。”
看着我逞强的笑容,医生再次做了职业生涯的第二个错误,
即便团队所有人都在反对,可他还是坚决地决定了。
他用了允许规格以外的药剂量,
一旦出现问题,等于变相给我进行了安乐死。
所有人反对的情况下,我支持了他。
我笑着给我竖了个大拇指,
“李医生,我相信你。”
“再说了,我本来就是要安乐死的,早死晚死都一样,你也省得每天更新我的医疗跟踪报告了,对不对?”
话虽如此,可万幸之中的万幸,他成功了。
深度催眠成功了,
可他没想到,团队里最先崩溃的,是他自己。
看着在睡梦中仍在痛苦尖叫着的我,
他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多么严重到错误。
可药效没过,
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我重重复复地经历那场她人生中最黑暗的噩梦。
他们团队在崩溃中记录下了我的梦呓,
反反复复出现的文字符号,反反复复重复崩溃的呼叫。
他们只知道,那是一场非人的霸凌,
直接泯灭了一个花季少女的整个人生。
以至于要将记忆力曾经最美好的自己分裂成一个独立人格,才能撑下去;
以至于要活下去,需要连带着这段噩梦完全屏蔽忘记,才能活下去。
这一页报告就写到这。
但这一页还折叠着一张信纸,
上面记录着我那次深度催眠时,记录下来的梦话。
支离破碎的信息里,也曾反反复复出现着他顾言清名字。
天台。
约定。
顾甜甜。
侵犯。
死。
一目十行,最底下是李医生团队在那次深度催眠里唯一记录的一行完整的语句。
“我哥他今天不会来了,没人会来救你。”
10
H市所有人都知道,这段时间,顾言清疯了。
不惜重金去搜寻一个五六年前发生过的校园霸凌案件。
圈里的人知道些内幕的也只敢关起门小声说,
“你说这顾言清不是疯了还能是什么?”
“谁不知道当年那起案件被霸凌的女主就是他妹妹顾甜甜啊,啧啧啧,六个醉汉侵犯一个小姑娘啊,这样的事情他还敢这样明目张胆地翻出来查?”
“他亲妹妹的名声还要不要了啊!”
钱和信息散出去了,就不怕没有动静。
可比六年前的事情更容易查到的,是我生前的一些监控。
礼堂的负责人将我生日那天的监控调了出来。
顾言清看见自己走后,人群鸟兽散,
只剩我一个人孤零零坐在角落缩着,
然后我突然间自言自语起来,拿起手机挑起蛋糕。
随后,我又像是昏过去了一样,趴在桌上,
直到外卖小哥拿着个廉价的生日蛋糕把她叫醒。
我自己点了蜡烛,自己许了愿,自己吃了蛋糕,
自言自语起来,
最后偌大的礼堂,只剩下我一个人抱着自己哭。
礼堂的负责人看着监控,想了想,说道,
“这个小姑娘瘆人得很,明明只有她一个人,去偏偏嘴里念叨着什么幸好还有你啊,幸好还有小雨在什么的。”
顾言清没有说话,只是自顾自地又打开一段监控回放。
这是我车祸后刚醒来的监控回放。
这一段他记得,
是他亲自学做了海鲜粥后带过来给我吃的那天。
视频里的我和他,看着格外和谐,
我吃得很开心。
顾言清现在都还记得那天的情绪,
是自从我醒过来之后他最开心的一天。
可监控回放到他离开之后,
我却立刻跑到了厕所,把所有粥水都吐了个干净。
这一天,所有人没敢靠近顾言清的办公室。
整个顾氏集团的人只知道,
顾言清疯魔了,
对着一点点监控回放和照片笑了又哭,哭了又笑。
没几天后,顾言清终于找到了当年那六个罪犯的小弟。
顾言清真的疯了,
他自己竟然也这么觉得,
他竟然希望,当年受到迫害的是他亲妹妹
顾甜甜。
可那个男人在面对顾甜甜和我的照片时,
却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地肯定,
当年受到迫害的,就是我。
“那天,我们头儿接了个单,说是要给一个小丫头教训。”
“本来说是吓吓而已,可他们瞧见那个女生长得实在好看,起了色心,就……”
顾言清的嘴唇在颤抖,甚至连指尖都要掐碎了。
“你确定,没有认错吗?”
那男人被吓得直打哆嗦,一直磕着头,
“不会的不会的顾总,我哪儿敢骗您啊!”
“那个小姑娘很漂亮,高马尾,总是笑得很灿烂,不会有错的。”
“但是,这个短头发的女生,也很熟悉啊。”
闻言,顾言清的心脏都漏了一拍。
“我记得她来找过我们头儿,好像接的就是她给的单子。”
“对对对!就是她就是她!”
那男人指着顾甜甜的照片,甚至拿姓名打着包票。
11
顾家。
顾甜甜被关了这些日子,一哭二闹三上吊,
砸东西也不行,绝食也不行。
清汤寡水这些日子,她瘦了快十斤,
整个人憔悴了好几岁,
就连头发都因为失了保养,枯燥发黄。
可这些日子,也让她学乖了。
她看清了,这次他哥顾言清是铁了心要给她颜色瞧瞧。
不过,一想到我被她害得精神失了常还出了车祸,
就算醒过来也是不长命的主,她顾甜甜就得意得不行。
等了好些天,阁楼的门终于开了。
听着外边保安叫着顾总,顾甜甜一下子来了精神。
可她最是沉得住气的人,也最了解他哥哥心软的脾气。
顾甜甜想,
只要她服个软,态度足够认真,
出去后再老老实实一段时间,
往后做事情啊低调些,
她很快就能重新做回顾言清的掌心宝。
瞧见顾言清迈着步子进来,
顾甜甜眼泪一下子就在眼眶里翻涌起来。
可那声酝酿许久的哥哥还没有喊出声,
他就被顾言清硬生生地从床上拖了下来。
“哥……哥……”
“啊!!!!顾言清你发什么疯!”
两个保安得了顾言清的命令,几乎是下了死力气压着顾甜甜。
顾甜甜疼得在车里嚎,
“顾言清你要带我去哪儿!?”
顾言清没有开口,
可顾甜甜看清楚了,他的眼里的杀意几乎是想要当场处决了她自己。
直至顾言清将车停在疯人院门口,顾甜甜终于明白了。
“你是不是失心疯了顾言清?!你竟然敢把我送这里!”
“怎么,秦桐醒过来了,是她对吧?一定是她的意思!”
“这个臭货,被男人睡臭了的东西,脏爪子伸到我们家来了,顾言清,你敢把我送里边,爸妈做鬼都不会原谅你!”
顾言清胸口的一股气,终于在顾甜甜提到我那一刻炸开,
他几乎是用尽了全力,那一下打在了顾甜甜的左脸,
她的脸立刻肿了起来,甚至眉骨都骨折了。
这一下,顾甜甜再也嚣张不起来了,
她哆嗦着,嘴却肿得合不上了,口水吧嗒吧嗒往下滴。
离开前,她只听见最疼自己的哥哥顾言清只留下来一句:
“你不是最喜欢装惨了吗?那就在这里给桐桐赎罪一辈子吧!”
顾甜甜终于知道害怕了,拼命挣扎着。
可两个保安钳着她的胳膊,她就像是即将扔进兽笼的鹌鹑。
门锁关上的声音,重重地回荡在疯人院的回廊。
周遭到处是混乱,嘻嘻哈哈,哭哭闹闹。
顾甜甜老实地缩在角落,直到几双男人的脚停在她的面前。
她惊恐地抬起那只没被打肿的眼睛。
六个肥胖的光头,笑吟吟地朝她越来越近。
“大小姐,好久不见啊……”
12
这下,整个H市都知道顾言清疯了。
最疼自己亲妹妹的顾言清,亲手把妹妹顾甜甜送到了疯人院。
最清冷矜贵的顾氏集团总裁突然不声不响地跟许氏集团的小女儿许清妍结了婚。
一年后,许清妍产子,母女平安。
顾言清宣布了此子未来将是顾氏集团未来的继承人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
顾言清从许清妍口中得了消息,飞到了H国。
许清妍不至于连这个都骗他,
她说,秦桐在这。
顾言清始终不相信我死了。
他觉得我只是在赌气,
他找了很久,最后在这里定居下来。
直到打听到那位医学界里最年轻的学术泰斗的住所,顾言清戴上了戒指,买了最新款的大衣、包包、项链,还有……
还有我曾经最爱吃的那几个口味的巧克力。
可他大包小包地到了李医生的住所后,
管家听说他姓顾,不但连门都没让他进,
甚至连礼节都顾不上了,拿着扫把就要赶人。
可这样偏偏更加坐实了顾言清心中的猜想。
“这李医生绝对有问题,他肯定知道秦桐的下落,所以故意赶我走。”
“这肯定是秦桐对我的考验。”
“很有可能!秦桐就在里面!”
顾言清越想,越觉得我在李家别墅的可能越大。
他不走了,再也不走了,他就要在这里时时刻刻守着,直到我出来。
他要等着我出来,然后哄着我回去。
可这里的秋冬季,冷得刺骨。
顾言清抱着一堆新买的礼物,
悄无声息地死在了这天夜里。
来源:小马阅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