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叫刘建军,今年三十八岁,在小区物业当保安队长。老婆三年前因病走了,留下我和女儿玲玲相依为命。玲玲今年上初二,懂事得让人心疼,放学回家就自己做饭写作业,从不给我添麻烦。
我叫刘建军,今年三十八岁,在小区物业当保安队长。老婆三年前因病走了,留下我和女儿玲玲相依为命。玲玲今年上初二,懂事得让人心疼,放学回家就自己做饭写作业,从不给我添麻烦。
我们家就我一个儿子,下面有个弟弟叫刘建民,比我小三岁。弟弟命苦,前年在工地上出事走了,弟媳王艳成了寡妇,带着刚上小学的侄子小伟过日子。弟弟走后,我这个当大哥的自然得多帮衬着点,每个月发了工资,我都会给王艳送点生活费,周末也常过去看看她们娘俩。
王艳比弟弟小五岁,今年才二十五,人长得白净,性子却很要强。弟弟刚走那会儿,她抱着小伟在灵堂哭晕过去,醒来后红着眼睛跟我说:“大哥,你放心,我能撑住,一定把小伟拉扯大。”
我知道她不容易,一个年轻寡妇带着孩子,在城中村租着一间小房子,靠在服装厂踩缝纫机挣钱。每次去她家,我都尽量帮着干点体力活,修修水管换换灯泡,她总是过意不去,非要留我吃饭。
“大哥,你别总往这儿跑,耽误你上班。”那天我帮她修好洗衣机,她端来一杯热水,手指上还沾着机油。
“没事,我今天轮休。”我接过水杯,“小伟呢?”
“在里屋写作业呢。”她擦了擦手上的油,“大哥,玲玲最近学习怎么样?我听小伟说她上次考试考了全班第一?”
“嗯,这丫头争气。”提到女儿,我心里暖烘烘的,“你也别太累,厂里活儿要是重就跟我说,我托人给你找找轻松点的。”
“不用不用。”她摆摆手,“这活儿虽然累,但挣钱踏实,等小伟再大点就好了。”
那天中午她留我吃饭,炒了两个家常菜,西红柿炒鸡蛋和青椒土豆丝,味道跟我老婆以前做的很像。小伟跟我亲,挨着我坐,一口一个“大伯”叫着,夹菜的时候总往我碗里塞。
“小伟,跟你大伯客气点。”王艳拍了拍儿子的头。
“没事,孩子愿意跟我亲。”我笑着给小伟夹了块排骨,“多吃点,长个子。”
吃完饭我正要走,王艳突然从屋里拿出一个布包递给我:“大哥,这是我给玲玲织的毛衣,天冷了正好穿,你拿着。”
我打开一看,是件粉色的毛衣,针脚打得又细又密。“你上班这么累,还费心织这个。”
“闲着也是闲着。”她低下头,耳根有点红,“玲玲跟我说过喜欢粉色。”
我心里挺感动,弟弟走后,王艳从没跟我提过任何要求,还总想着玲玲。回去的路上,我摸着那件毛衣,心里琢磨着下个月再多给她点生活费。
变故是从去年冬天开始的。那天晚上下着大雪,我值完夜班刚到家,手机就响了,是王艳打来的,声音带着哭腔。
“大哥,你快来一趟,小伟发烧了,烧得直说胡话!”
“你别急,我马上过去!”我赶紧穿好衣服,抓起外套就往外跑。
雪下得太大,出租车不好打,我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城中村跑,平时二十分钟的路,那天跑了快四十分钟。敲开王艳家的门,她穿着单薄的睡衣,头发乱糟糟的,眼睛又红又肿。
“大哥你可来了!”她拉着我往里屋走。
小伟躺在床上,脸红得像熟透的苹果,呼吸急促。我摸了摸他的额头,烫得吓人。“快穿衣服,咱们去医院!”我一边找小伟的外套,一边对王艳说。
“我去过村口的诊所,关门了。”她手忙脚乱地穿衣服,眼泪掉个不停,“都怪我,昨天让他少穿了件衣服。”
“不怪你,孩子抵抗力弱。”我把小伟裹在被子里抱起来,“走,我背你,咱们去大医院。”
雪还在下,我背着小伟,王艳在旁边扶着,深一脚浅一脚地往路边走。她的手碰到我的胳膊,冰凉冰凉的。“大哥,你冷不冷?”她问。
“不冷,跑起来暖和。”我其实冻得牙齿都在打颤,但不能说。
好不容易拦到辆车,到了医院挂号、化验、输液,折腾到后半夜,小伟的烧才退下去。看着儿子睡着了,王艳这才松了口气,瘫坐在椅子上,脸色苍白得像纸。
“大哥,今天谢谢你,要不是你……”她话没说完就哭了。
“说啥呢,我是小伟的大伯,应该的。”我递给她一张纸巾,“你也靠着歇会儿,我在这儿看着。”
她摇摇头,从包里拿出个保温杯:“我给你带了热水,你喝点暖暖身子。”
我接过杯子,热水烫得手发麻,心里却暖暖的。那天晚上,我们就在医院走廊的椅子上坐着,谁都没说话,但我能感觉到她时不时往我这边看。
天亮的时候,王艳突然说:“大哥,你把外套给我吧,我去洗洗,上面沾了不少雪水。”
“不用,回家自己洗就行。”
“你穿着湿衣服怎么上班?”她不由分说地脱下我的外套,叠好放在包里,“等洗干净了我给你送过去。”
从那以后,王艳来我家的次数勤了起来。今天送点自己蒸的馒头,明天给玲玲送件织好的围巾,每次来都帮着收拾屋子,把家里打扫得干干净净。
“嫂子以前真能干,把家收拾得这么利索。”她一边擦桌子一边说。
“她就是闲不住。”提到老婆,我心里有点酸。
“大哥,你一个人带着玲玲也不容易,以后有啥活儿就跟我说。”她看着我,眼睛亮晶晶的,“我年轻,有力气。”
玲玲跟她也亲,总说:“爸,婶子做的红烧肉比你做的好吃多了。”我笑着骂女儿没良心,心里却挺欣慰,觉得这样互相帮衬着也挺好。
真正让我觉得不对劲,是今年开春的事。那天是周六,我休班,王艳打电话说家里的水管漏水,让我过去看看。我带着工具过去,她穿着件浅蓝色的连衣裙,头发披在肩上,跟平时穿工装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大哥来了,快进来。”她笑着迎我,身上有股淡淡的香皂味。
我蹲在厨房修水管,她在旁边递工具,弯腰的时候,我看到她领口露出的皮肤,赶紧低下头。“好了,试试水。”我站起来,开水龙头,水不漏了。
“大哥你真厉害,啥都会修。”她笑着递过毛巾,“擦擦手吧。”
我擦手的时候,她突然说:“大哥,今天别走了,我给你做你爱吃的糖醋排骨。”
“不了,玲玲一个人在家呢。”
“我给玲玲也打电话了,让她过来一起吃。”她指了指客厅,“我买了好多菜。”
正说着,玲玲就来了,手里还提着个书包。“爸,婶子说给我做好吃的。”女儿笑着说。
我心里松了口气,有孩子在,总不会尴尬。吃饭的时候,王艳不停地给我和玲玲夹菜,自己却没怎么吃。吃到一半,她突然说:“玲玲,你不是说想看那个动画片吗?去里屋看吧,电视我给你调好了。”
“好耶!”玲玲欢呼着跑进了里屋。
客厅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气氛一下子变得尴尬起来。“大哥,你尝尝这个鱼,我今天特意学的。”她给我夹了块鱼。
“嗯,好吃。”我低着头扒饭。
“大哥,”她突然放下筷子,“我知道我不该说这话,但我还是想告诉你,我……”
她的话没说完,里屋的电视声音突然停了,玲玲跑出来说:“爸,电视没信号了。”
我赶紧站起来:“我去看看。”
王艳也跟着站起来,脸色有点红。等我调好电视出来,发现她已经把碗筷收拾到厨房了,背对着我站着,肩膀一抽一抽的,像是在哭。
“怎么了?”我问。
她转过身,眼睛红红的:“大哥,我知道我配不上你,我就是……就是觉得跟你在一起的时候,心里踏实。”
“你胡说啥呢!”我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你是我弟媳,我照顾你和小伟是应该的,但别的心思不能有!”
“我没胡思乱想!”她突然抓住我的手,“我就是想跟你搭个伴过日子,一起照顾玲玲和小伟,不好吗?我们两个苦命人,互相帮衬着,总比一个人硬撑着强!”
她的手滚烫,烫得我赶紧甩开:“王艳你清醒点!我是你大哥!”
“我知道你是大哥!”她哭了,“可建民不在了,你就是我最亲的人了!难道你就一点都不喜欢我吗?”
我愣住了,说实话,王艳年轻漂亮,又勤快能干,我心里不是没有过一丝想法,但那只是一闪而过的念头,我不能那么做,对不起弟弟,也对不起死去的老婆。
“别再说了,我该走了。”我抓起外套就往外走,玲玲从里屋跑出来:“爸,怎么了?”
“没事,回家了。”我拉着女儿就走,身后传来王艳的哭声,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着一样疼。
从那以后,我尽量躲着王艳,她打电话我就说忙,周末也找借口不去她家。可心里总不踏实,怕她一个人带着孩子不容易。玲玲也问我:“爸,你最近怎么总不去婶子家了?小伟还问我你什么时候去呢。”
“爸最近忙。”我含糊着说。
没过多久,王艳突然给我打电话,说小伟在学校跟人打架了,把人家推倒磕破了头,对方家长不依不饶,让赔医药费。我赶紧过去,到了学校才知道,小伟是因为别人骂他是“没爹的孩子”才动手的。
“对不起,都怪我没看好孩子。”王艳一个劲地给对方家长道歉,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不怪你,是这孩子嘴欠。”我挡在王艳前面,跟对方家长交涉,最后赔了五百块钱才算完事。
走出学校,小伟低着头说:“大伯,对不起。”
“没事,下次别这么冲动。”我摸了摸他的头,“但记住,不许随便打人。”
王艳突然抓住我的胳膊,眼泪掉了下来:“大哥,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但我真的没办法了,我一个人撑不住了……”
看着她哭得浑身发抖的样子,我心里的火气一下子就没了,只剩下心疼。“别哭了,有我呢。”我叹了口气,“先带小伟回家吧。”
那天我没走,在她家帮着做饭,给小伟检查作业。吃饭的时候,王艳给我倒了杯白酒:“大哥,我给你赔个不是,那天是我糊涂,你别往心里去。”
“过去的事就别提了。”我喝了口酒,“以后有啥难处就跟我说,别一个人扛着。”
“嗯。”她点点头,给我夹了块排骨,“多吃点。”
气氛缓和了不少,我们聊起弟弟小时候的趣事,聊起孩子们的学习,好像又回到了以前那种互相帮衬的日子。吃完饭我要走,王艳说:“大哥,外面下雨了,我给你找把伞。”
她去里屋找伞,半天没出来。我进去一看,她正站在衣柜前发呆,手里拿着一件弟弟的外套。“这是建民最喜欢的一件外套,我总舍不得扔。”她声音闷闷的。
“留着吧,也是个念想。”我安慰她。
她突然转过身,抱住了我,脸贴在我胸口哭:“大哥,我好想建民,我一个人真的好难……”
我浑身一僵,想推开她,可她抱得很紧,眼泪打湿了我的衬衫。“王艳,你别这样……”
“就让我抱一会儿,就一会儿……”她的声音带着哭腔,身体软软的靠在我身上。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屋里没开灯,只有窗外的路灯照进来一点光。我能闻到她头发上的香味,感觉她的身体在发抖。那一刻,我心里像有什么东西崩开了,所有的理智都消失了,我慢慢抬起手,抱住了她……
第二天早上醒来,我是被窗外的鸟鸣声吵醒的。阳光透过窗帘照进来,我猛地坐起来,看到身边空荡荡的,才想起昨晚发生的事,心里“咯噔”一下,像被人狠狠打了一拳。
我慌乱地穿好衣服,走出卧室,看到王艳正在厨房做饭,系着围裙,头发梳得整整齐齐,好像昨晚的事没发生过一样。“大哥醒了?快洗手吃饭。”她笑着说,眼圈有点红。
“小伟呢?”我不敢看她。
“送去上学了。”她把粥端上桌,“我煮了小米粥,你喝点暖暖胃。”
我坐在桌子旁,手里的筷子怎么也拿不稳。“王艳,昨晚……”
“昨晚什么都没发生。”她打断我,眼圈红了,“大哥,你别怪自己,是我自愿的。”
“可我们……”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她看着我,“我不会让你为难的,就当是我报答你这么久对我们娘俩的照顾。”
她的话像针一样扎在我心上,我放下筷子:“我该走了。”
“粥还没喝呢。”
“不了。”我站起来就往外走,走到门口,她突然说:“大哥,你外套落这儿了。”
我回头一看,她手里拿着我的外套,眼神复杂地看着我。我接过外套,逃也似的离开了她家。
接下来的日子,我像丢了魂一样,上班走神,吃饭不香,玲玲说我最近老叹气。我不敢见王艳,又忍不住想她,心里像猫抓一样难受。有时候晚上睡不着,就坐在客厅抽烟,想起弟弟,想起老婆,想起王艳哭红的眼睛,心里乱成一团麻。
大概过了半个月,王艳突然给我打电话,说小伟过生日,让我过去吃饭。我犹豫了半天,还是去了。她做了一桌子菜,买了个生日蛋糕,小伟看到我特别高兴,拉着我吹蜡烛。
吃饭的时候,气氛很尴尬,谁都没提那天晚上的事。吃完饭我要走,王艳说:“大哥,我有话跟你说。”
她把我拉到阳台,递给我一张银行卡:“这是你这几年给我的生活费,我都存着呢,现在还给你。”
“你这是干啥?”我愣住了。
“大哥,我想好了,我带着小伟回老家。”她看着我,眼睛红红的,“在这儿总给你添麻烦,回老家找个活儿,也能照顾我爸妈。”
“你别冲动,老家活儿不好找。”
“我已经想好了。”她笑了笑,“其实我早就该走了,总靠着你也不是办法。小伟也该在老家上学,环境好点。”
我看着她,心里五味杂陈。“啥时候走?”
“下周。”
“我去送你。”
“不用了。”她摇摇头,“大哥,谢谢你这些年的照顾,我这辈子都忘不了。你是好人,好好照顾玲玲,她是个好孩子。”
她的话像刀子一样割在我心上,我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王艳走的那天,我没去送。玲玲问我:“爸,婶子真的回老家了吗?小伟还说要跟我一起写作业呢。”
“嗯,回老家了。”我摸了摸女儿的头,眼睛有点酸。
晚上我值夜班,坐在保安室里,看着窗外的月亮,心里空落落的。手机突然响了,是王艳发来的短信:“大哥,我走了,你多保重。别想太多,好好过日子。”
我看着短信,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
大概过了半年,玲玲放暑假,我带她去乡下看我爸妈。路过王艳老家村子的时候,我犹豫了半天,还是拐了进去。村里的人说她带着小伟改嫁了,嫁给邻村一个开小卖部的男人,听说对她们娘俩挺好的。
“那男人老实本分,对小伟跟亲儿子似的。”村里人说。
我站在村口,看着远处的炊烟,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玲玲问:“爸,咱们不进去看看婶子吗?”
“不了,她过得好就行。”我拉着女儿的手,转身往回走。
回家的路上,玲玲突然说:“爸,其实我早就看出来了,你喜欢婶子,婶子也喜欢你。”
我愣了一下,看着女儿:“小孩子家懂啥。”
“我就是知道。”玲玲拉着我的手,“爸,你要是想找个伴儿,我不反对,妈也希望你过得好。”
我停下脚步,看着女儿懂事的样子,眼泪突然掉了下来。是啊,老婆肯定也希望我过得好。
又过了一年,我经人介绍认识了小区门口超市的收银员李姐。李姐比我小两岁,丈夫前年因病去世了,带着个女儿过活。我们俩都是过来人,知道过日子不容易,相处起来倒也踏实。
第一次带李姐回家吃饭,玲玲特意给她画了张画,李姐笑得合不拢嘴:“玲玲真乖,比我家那个丫头懂事多了。”
“小孩子都淘气。”我给李姐夹了块鱼,“你尝尝这个,我自己钓的。”
“你还会钓鱼?”李姐眼睛一亮,“我前夫以前也爱钓鱼,就是技术没你好。”
看着她们聊得投机,我心里松了口气。李姐是个实在人,不抽烟不喝酒,下班就回家做饭,跟我一样就图个安稳日子。
有天晚上,李姐突然说:“建军,我听小区的张大妈说,你之前帮衬你弟媳不少?”
我愣了一下:“嗯,她一个人带着孩子不容易。”
“你是个重情义的人。”李姐看着我,“其实我也听说了你们之间的事,王艳后来回老家改嫁了,对吧?”
“你咋知道的?”我有点尴尬。
“张大妈那嘴,小区里就没有她不知道的事。”李姐笑了笑,“不过我不介意,谁还没个难的时候?再说,你对她好,说明你心肠好。”
我看着李姐,心里暖暖的。“其实我跟她……”
“不用说。”李姐摆摆手,“过去的事就过去了,咱们往前看。”
和李姐处了半年多,感情一直挺稳定。她不打听我的过去,我也不问她的往事,两个人互相帮衬着,把日子过得有滋有味。玲玲也喜欢她,总说:“爸,李阿姨做的糖醋排骨比婶子做的还好吃。”
今年开春,我妈突然给我打电话,说王艳带着小伟来城里了,就在我妈家住着。“你弟媳说想来看看你和玲玲,顺便在城里找个活儿。”我妈在电话里说。
我心里咯噔一下:“她咋突然来了?”
“说是老家的小卖部生意不好,她男人又懒,日子过不下去了。”我妈叹了口气,“建军,不管咋说,她是小伟的妈,你还是回来看看吧。”
挂了电话,我坐立难安。李姐看出我不对劲:“咋了?出啥事了?”
我犹豫了半天,还是把事跟她说了。“要不……我跟你一起回去看看?”李姐说。
“你不介意?”
“有啥好介意的。”李姐拍拍我的手,“都是过去的事了,咱们大大方方的。”
第二天,我带着李姐和玲玲回了老家。一进门就看见王艳坐在院子里择菜,头发剪短了,脸上多了些皱纹,看着比实际年龄老了不少。小伟长高了,见了我怯生生地叫了声“大伯”。
“大哥来了。”王艳站起来,手在围裙上擦了擦,眼神有点躲闪。
“嗯。”我点点头,指了指身边的李姐,“这是李姐,我对象。”
“李姐好。”王艳挤出个笑容,眼圈有点红。
我妈拉着李姐进屋说话,院子里只剩下我和王艳。“你咋突然来了?”我问。
“在老家过不下去了。”王艳低下头,“他好喝懒做,还打我,我实在受不了了,就带着小伟跑出来了。”
“那你打算咋办?”
“想在城里找个活儿,服装厂也行,饭店洗碗也行,只要能挣钱就行。”她看着我,“大哥,我知道我不该再来麻烦你,可我实在没地方去了。”
看着她憔悴的样子,我心里不是滋味。“你先在我妈家住着,我帮你打听打听活儿。”
“谢谢你大哥。”她突然哭了,“我真后悔当初不听你的,非要改嫁,现在才知道安稳日子多重要。”
中午吃饭的时候,气氛有点尴尬。李姐倒是落落大方,给王艳夹菜,问她老家的事,王艳话不多,只是低着头扒饭。小伟跟玲玲玩得挺好,两个孩子在院子里追着跑,倒让气氛缓和了不少。
吃完饭,李姐拉着我到院子里:“建军,我看王艳也不容易,要不就让她在城里找个活儿吧,咱们帮衬着点。”
“你真不介意?”
“都是女人,我知道她难。”李姐叹了口气,“不过咱们得说清楚,咱们现在过日子,得有分寸。”
“我知道。”我心里挺感动,“你放心,我有分寸。”
我托以前的同事给王艳找了个在服装厂剪线头的活儿,管吃管住,虽然工资不高,但踏实。送她去厂里那天,她突然从包里拿出个布包递给我:“大哥,这是我给玲玲织的毛衣,冬天能穿。”
我打开一看,是件蓝色的毛衣,针脚还是那么细密。“你上班够累的,别总费心织这些。”
“闲着也是闲着。”她笑了笑,“大哥,李姐是个好人,你要好好对她。”
“我知道。”
“那我进去了。”她转身走进厂里,走了两步又回头看了我一眼,眼神复杂。
从那以后,王艳很少再来找我,只是偶尔给玲玲寄点老家的核桃、红枣,每次都让我转给李姐一份。李姐总是笑着说:“王艳心挺细,就是命苦了点。”
今年秋天,玲玲生日,我们请了李姐的女儿和几个朋友来家里吃饭。正吃着饭,门铃突然响了,开门一看,居然是王艳,手里提着个生日蛋糕。
“我听妈说今天玲玲生日,过来看看。”她有点不好意思,“不打扰你们吧?”
“不打扰,快进来。”李姐热情地拉她进来,“正好缺个蛋糕呢。”
王艳把蛋糕放在桌上,从包里拿出个铅笔盒递给玲玲:“这是婶子给你买的生日礼物。”
“谢谢婶子!”玲玲高兴地接过铅笔盒。
吃饭的时候,王艳给李姐夹菜:“李姐,你多吃点,看你最近瘦了。”
“你也多吃点,厂里活儿累。”李姐笑着回敬她一块排骨。
看着她们相处得挺好,我心里松了口气。小伟也来了,跟玲玲和李姐的女儿玩得不亦乐乎,三个孩子在客厅里唱生日歌,屋里满是笑声。
吃完饭,王艳要走,我送她到楼下。“大哥,我下个月打算带小伟回老家了。”她突然说。
“咋了?厂里活儿不好?”
“活儿挺好,就是我妈身体不好,想让我回去照顾她。”她笑了笑,“再说小伟也该回老家上学了,城里学费太贵。”
“想好了?”
“想好了。”她点点头,“在城里这半年,谢谢你和李姐的照顾,我这辈子都忘不了。”
“说啥呢,都是应该的。”
“大哥,你要好好过日子。”她看着我,眼睛亮晶晶的,“别总想着过去的事。”
我点点头,心里有点酸。“回去好好照顾你妈,有啥难处就给我打电话。”
“嗯。”她转身就走,走了几步又回头,挥了挥手。
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楼道里,我心里突然空落落的。回到家,李姐递给我一杯水:“都过去了。”
“嗯。”我接过水杯,“咱们好好过日子。”
王艳回老家后,偶尔会给我妈打电话,说她在老家开了个小卖部,生意还行,小伟学习也挺好。我妈总说:“这丫头总算苦尽甘来了。”
上个月,我和李姐领了证,没办酒席,就请了家里人吃顿饭。吃饭的时候,我妈突然说:“王艳托人给你们捎了床被子,说是她自己绣的,祝你们新婚快乐。”
我打开一看,被子上绣着一对鸳鸯,针脚细密,颜色鲜亮。“这丫头,有心了。”李姐笑着说。
晚上躺在床上,李姐突然说:“建军,其实我知道你心里还有王艳的位置。”
我愣了一下:“你咋这么说?”
“谁还没点过去?”李姐叹了口气,“不过我相信你,咱们以后好好过日子。”
“嗯,好好过日子。”我把她搂进怀里,心里暖暖的。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着,平淡却踏实。有时候路过以前王艳租房子的那条巷子,我还是会忍不住往里看一眼,不过心里已经没那么多波澜了。就像李姐说的,谁都有难的时候,互相帮衬着走过来就好,至于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就让它埋在心里吧。
人这一辈子,不就是这样吗?起起落落,聚聚散散,能遇到个知冷知热的人不容易,得好好惜福。至于那些干柴烈火的往事,就让它随着风散了吧,留下的,才是最该珍惜的安稳日子。
来源:讲故事的虾小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