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那是1970年的春天,我作为一名步兵连优秀班长,满怀希望地参加了提干体检。那个年代,能从普通士兵提拔为排级指挥干部,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机会。我入伍已有三年,表现优异,三次荣立三等功,射击成绩优秀,政治表现积极,各项考核都名列前茅,连指导员和连长都对我寄予厚望。
【声明:为阅读方便,本文用第一人称写故事,情节虚构处理,切勿对号入座!原创文章,拒绝搬运抄袭!】
"看着那盖着公章的提干未通过通知单,我只觉得天旋地转,像是有人在我胸口狠狠捅了一刀......"
那是1970年的春天,我作为一名步兵连优秀班长,满怀希望地参加了提干体检。那个年代,能从普通士兵提拔为排级指挥干部,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机会。我入伍已有三年,表现优异,三次荣立三等功,射击成绩优秀,政治表现积极,各项考核都名列前茅,连指导员和连长都对我寄予厚望。
体检那天,天气格外晴朗。我们连队七名参加提干的战士早早起床,洗了个澡,穿上整齐的65式军装,皮带擦得锃亮,领章熨得笔直,连长亲自检查了我们的着装,满意地点点头:"都给咱连队争气啊!"我们齐声应和:"保证完成任务!"
团卫生队设在山脚下的营房里,我们坐着嘎斯汽车颠簸了一个多小时才到。排队的战友们个个摩拳擦掌,互相打气。"振华,别紧张,咱们平时拉练负重二十公斤跑五公里都不喘,能有啥问题!"我身边的老乡王二虎拍着我的肩膀说。
"下一个,刘振华!"卫生员喊道。我立刻挺直腰杆走进诊室。那位姓张的军医大约四十出头,戴着厚厚的近视镜,白大褂口袋里插着几支钢笔,一副严肃认真的模样。
"刘同志,脱掉上衣。"张军医指示道。我迅速解开衣扣,露出在训练场上晒得黝黑的上身。
"深呼吸。"张军医拿着听诊器在我胸前敲了敲,眉头突然一皱,又换了几个位置听了听,我心里顿时咯噔一下。那感觉就像在射击场上卧倒射击时,突然发现瞄准基点偏了。
"你小子平时参加三大一活动有没有胸闷气短的情况?五公里武装越野能跑下来吗?"张军医用军队特有的简洁语言问道。
"报告军医同志,没有!我入伍三年,每月军事体能考核全优,越野跑经常名列前茅!"我立正回答,尽量使声音不发颤,心里却像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嗯,你这心脏有点问题,听着杂音不规则,疑似心脏瓣膜病变。"张军医边在本子上记录边说,"恐怕不符合《军队干部健康标准条例》第三条要求,建议体检不合格。"
这话如同山炮近距离轰响,我顿时感到一阵眩晕。在我们连队,我可是"铁人"称号的获得者,每天天不亮带头出早操,俯卧撑能连做五十个不休息,怎么可能有心脏病?
"张军医同志,我真没感觉不舒服啊,每次拉练都背着轻机枪走在最前面,能不能再仔细检查一下?"我急切地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哽咽。
张军医摇摇头,他的语气不容置疑:"小同志,军医就是军医,咱们部队选拔干部,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宁肯错杀三千,不可放过一个。你这情况,万一在重要战斗指挥岗位上出了问题,责任谁负?回去等团首长决定吧。"
走出诊室,我魂不守舍,连战友们的询问都没听清。回到连队,指导员看到我的表情,拉我到连部小屋,倒了杯热水:"怎么了,振华,遇到啥难题了?"
我把体检情况一五一十地汇报了。指导员听完,沉默了片刻,拍了拍我的肩膀:"别急,我去找政治处的老刘同志了解一下情况。"
三天后,令我绝望的消息还是传来了——提干名单公示,我的名字不在其中。团部的文件上明确注明:"因体检不合格,不予批准提干。"不久后,我的复员通知书也下来了。
带着沉重的心情整理装备时,老班长王凯递给我一包"大前门":"小刘啊,别想不开,比起咱们有的战友牺牲在边境冲突中,你这不幸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好男儿志在四方,部队不是唯一出路。"
最后一晚,连队战友们特意组织了一个简单的告别会。连长亲自给我倒了一杯白酒:"刘振华同志,虽然你不能留在部队成为干部,但你永远是我们连队的好战士。来,为革命友谊干一杯!"
我强忍泪水,举起杯子与大家碰杯。那一刻,军营里的点点灯火,战友们的豪爽笑声,都成了我心中永远的记忆。
回到江苏睢宁县城,我心里苦啊。一个大小伙子,被诊断有心脏病,这辈子还能干啥?父亲见我整日萎靡不振,恨铁不成钢地说:"咱们刘家人,啥时候被困难吓倒过?你爷爷参加过抗美援朝,负伤三次都挺过来了。不行就去医院再检查一遍!"
县医院的李主任是位老军医转业的医生,检查结果出来时,他惊讶地看着我:"小伙子,你这心脏强健得很啊,搏动有力,瓣膜功能完全正常。要说有问题,打死我也不信。"
我拿着报告单,既欣喜又气愤。欣喜的是我身体没问题,气愤的是那位军医凭一己之感觉,断送了我的军旅前程。
"这军医是吃了豹子胆,还是猪油蒙了心?"我爹气得拍桌子,"要不咱们找上级反映?"
我摇摇头:"爹,算了。部队就是部队,服从命令是第一位的。也许这就是命吧。"
命运就是这样捉弄人。复员后,县里正缺人手,看我是退伍军人,又有高中文化,手里还有连队开的"三好战士"证明,便安排我到县劳动局工作。从一般干事做起,我把部队里学到的"五会干部"(会讲、会写、会做、会算、会干)本领用在工作上,上任第一天就把办公桌收拾得像内务检查一样整齐,文件材料按重要程度分类,像排子弹一样排列整齐。
"小刘啊,这水平不错,看来部队真是个好学校啊!"局长老郑满意地笑道。
七十年代末,改革开放初期,县里劳动力安置工作千头万绪。我主动请缨:"局长,让我去最难的农场和钢铁厂吧,那里需要安置的复员军人和知青最多。"老郑同志拍拍我肩膀:"好!有股子军人劲头!"
那时候没有什么交通工具,我骑着二八大杠,背着从部队带回的军用挎包,走村串户,一天下来裤脚全是泥巴,军用水壶里的水常常喝光了还没到目的地。每天晚上回到宿舍,我都要按照部队的习惯擦一擦那双解放鞋,把第二天要穿的衣服叠成"豆腐块"。
"刘干事像部队里的通讯员一样,说话算数,办事靠谱!"乡亲们这样评价我。我把在部队学到的"三严三实"(严以修身、严以用权、严以律己,谋事要实、创业要实、做人要实)作风带到工作中,解决了不少疑难问题。
八十年代中期,我已经是劳动局副局长了。那会儿刚开始推行企业承包制,不少企业工人担心失业。我和同事们起早贪黑,召开座谈会,做思想工作。
一次下乡途中,突然遇上暴雨,我和同事被困在一个小村庄。老支书热情地邀请我们到他家避雨。他家墙上挂着一幅《雷锋日记》的宣传画,和部队里我们常见的一模一样。
"哎呀,刘局长,你还记得我不?我是五七农场的老王啊!我们农场第三生产队的!"老支书盯着我看了半天,突然拍大腿喊道。
我仔细一看,还真有些面熟,那浓密的眉毛下带着军人特有的坚毅眼神。"您是...王连长?"我试探着问。
"对对对!我是农场第三生产队的老王,1968年从边防部队转业的!那年你从部队回来,到我们农场做复员军人安置工作,帮我家老二找了县棉纺厂的工作啊!"老王激动地说,"我儿子现在都当车间副主任了!那会儿我还和你说过,你小子从哪个部队来的,作风真硬朗!"
回忆如潮水般涌来,我笑着点点头:"想起来了,您儿子王建军,挺机灵的小伙子,当过通讯兵,专业技术很好。"
那晚,老王家的煤油灯下,我们喝着散装高粱酒,吃着简单的咸菜和窝头,却比在县城最好的国营饭店还要畅快。酒过三巡,老王突然问道:"刘局长,听说你是因为心脏病退伍的?可你这么多年走南闯北,风里来雨里去,也没见你不方便啊?"
我苦笑着摇摇头,讲述了当年那场荒唐的体检。老王听完,用粗糙的手掌抹了抹嘴角,感慨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要我说啊,你这是上级组织考验你呢!要不是那次体检,你能为咱们这些老农场职工、转业军人办这么多实事?"
我从未这样想过,细细品味,还真有几分道理。如果当年顺利提干,或许我会成为一名优秀的排长、连长;但复员回来,我同样找到了自己的战位。特别是看到那么多与我一样的退伍战友和转业军人通过我的工作得到妥善安置,家庭生活稳定下来,那种成就感丝毫不亚于在部队执行一次成功的任务。
回到驻地,我把这次偶遇向局长做了汇报。老郑听完,若有所思:"小刘啊,你这经历给我提了个醒。咱们劳动局还有不少复员军人,得专门制定个安置计划,让他们的特长发挥出来。"
九十年代初,我正式担任县劳动局局长。那是个变革的年代,国企改革如火如荼,"下岗"这个新词出现了,我们面临着前所未有的挑战。
记得县里最大的纺织厂改制后,三百多工人一下子没了生计。情况紧急,犹如战场遭遇敌人突然袭击。我立即启动"战备方案",连续一周住在单位,白天跑部门争取政策,晚上召开紧急会议研究方案。每天凌晨四点,我都会按照部队习惯起床,洗把脸,做二十个俯卧撑,然后开始新一天的工作。
最终,借鉴部队"传帮带"模式,我们设立了再就业培训中心,选拔技术骨干当"教导员",帮助工人掌握新技能,并提供小额贷款支持自主创业。为了给大家树立信心,我亲自站在厂门口,像当年连队点名一样,一个个喊着工人的名字,把培训通知书交到他们手中。
"刘局长,你还真把我们当战士带啊!"一位老工人含着泪说。
"我们都是一个战壕里的战友,困难面前不掉队!"我坚定地回答。
那段时间,我几乎没日没夜地工作,饭都是叫办公室小李到食堂打回来,有时忙得连水都顾不上喝。体重都掉了十多斤。同事们都替我担心:"刘局长,您悠着点,别累出病来。按部队老话说,首长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啊!"
我却笑着说:"放心吧,我这心脏比你们都结实!当年在边防哨所,零下二十多度执勤都挺过来了,这点苦算什么!"
说来也怪,那个被军医诊断有问题的心脏,竟然这么多年从未出过状况。每年体检,医生都说我心肺功能良好。我养成了部队里的习惯,每天清晨五点起床跑三公里,按时吃饭,从不熬夜,身体比许多年轻干部还硬朗。
有次县里召开先进表彰大会,台上领导念到我的名字:"刘振华同志,二十多年如一日,保持着军人作风,被群众誉为'劳动局的好班长'..."听到这个熟悉的称呼,我眼眶一热,仿佛又回到了那个绿色的军营。
2000年,我到了退休年龄。交接完工作那天,全局职工为我送行。看着那些熟悉的面孔,我心中百感交集。当年那个失落的退伍军人,如今已是一局之长,受人尊敬。穿军装的梦想虽然因为一次"误诊"而中断,但军人的本色却从未改变。
退休仪式上,我郑重地摘下自己戴了多年的手表——那是一块上海牌机械表,是我复员时连队指导员送的纪念品,表背刻着"刘振华同志永远是我们的好战友"——交给了接任的副局长:"希望你们继续发扬部队的优良传统,为老百姓办实事!"
退休后,我并未闲着。社区需要志愿者,我第一个报名;老退伍军人联谊会需要组织活动,我主动承担;年轻人创业需要咨询,我随叫随到。就连社区的升旗手都由我这个老兵担任,每逢重大节日,我都会穿上那套保存完好的军装,戴上红花,庄严地升起国旗。小区里的孩子们都亲切地叫我"刘爷爷",我则教他们立正稍息、敬军礼,讲述我在部队的故事。
有一次,我去医院做全面体检。主治医生看了我的检查报告,惊讶地问:"刘同志,你今年多大了?按您的各项指标,身体素质比很多年轻人还好啊!"
我笑着说:"医生啊,我告诉你个秘密——五十多年前,一位军医说我有心脏病,不适合当军官。结果你看,我这'有病'的心脏坚持了大半辈子,还挺好使!"
医生听后哈哈大笑:"这证明两点:一是医学诊断也有主观因素;二是您这么多年保持部队的生活规律和乐观心态,可能比任何药都管用。"
2010年,县里组织了一次老兵聚会。许多当年的战友都来了,有的已是白发苍苍,有的身居要职,还有的拄着拐杖,但军人的气质依然在。令我惊讶的是,当年那位张军医也在场。他已是满头白发的老人,但我一眼就认出了他那副标志性的厚眼镜。
"张军医同志,您还记得我吗?1970年那次提干体检,您说我心脏有问题。"我走上前,平静地问道。多年的沉淀,已经让我对这段往事不再有怨气。
张军医仔细看了看我,眼睛突然一亮:"哎呀,想起来了!那会儿我刚从军医大学毕业不久,分配到团卫生队。你就是那个...身体强壮的班长?"
"对,就是我。"我笑着点点头。
"你这身体看起来不错啊!比我这个老军医还硬朗!"张军医感叹道。
"托您的福,'不合格'的心脏工作了一辈子,带着我爬过山、蹚过河,走过大半个县的村村寨寨,也没出啥毛病。"我半开玩笑地说。
出乎意料的是,张军医眼圈突然红了:"对不起啊,刘同志。那年头,条件太简陋了,就一个听诊器,连心电图都没有。很多诊断全靠经验判断。记得那阵子上级要求严格把关,就怕身体不好的同志提干后在艰苦条件下出问题。我可能...可能判断失误了。这么多年,我心里一直过意不去。"
看着眼前这位愧疚的老人,我心中的最后一丝疙瘩也消失了。我像对待老首长一样,立正敬了个标准的军礼:"报告张军医同志,刘振华向您保证,您当年的判断不但没耽误我,反而成就了我另一种人生!要不是退伍回乡,我也不会有后来的经历和成就。更重要的是,咱们县有上千名退伍军人和下岗职工通过我们的工作重新站稳了脚跟,这比当军官还有意义!"
张军医眼中闪烁着泪光,回了我一个军礼:"好样的!不愧是咱们的好战士!"
聚会上,我们这些老兵唱起了军歌,《团结就是力量》、《强军战歌》、《歌唱祖国》,歌声嘹亮,仿佛又回到了那个火热的军营岁月。一位退役老军人提议:"来,刘振华同志给我们讲讲你是怎么把部队的好传统带到地方工作中去的!"
我站起来,像当年在连队政治学习会上一样,郑重地说:"同志们,部队教给我最宝贵的是四句话:艰苦奋斗、令行禁止、团结一致、不怕牺牲。这些话我一辈子都没忘记..."
回家后,我时常回想这段插曲。人生路上的每个转折,看似偶然,实则必然。那次"错误"的诊断,改变了我的人生轨迹,却也让我找到了不一样的人生价值。
如今,我已年过七旬,仍然保持着部队的作息习惯。每天早上五点起床,穿上那套舒适的运动服,戴上红色的老兵帽,到小区做早操,然后沿着河边跑三公里。
儿子已在市里当了处长,孙子考上了军校,要接爷爷的班当军人。每当看到孙子穿着崭新的军装回家探亲,我都会情不自禁地上前整理一下他的领口,检查他的军容仪表:"站直了,精神点,你可是咱刘家第三代军人了!"
有时候,我会翻开那本保存了半个世纪的《士兵手册》,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笔记,回忆起那段绿色的岁月。手册最后一页,贴着一张泛黄的合影——那是我们班在某次演习后拍的,我站在中间,胸前挂着"射击能手"的奖章,脸上洋溢着自信的笑容。
人生没有如果,只有结果。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重要的不是走得多远,而是走得踏实。那个年轻军人曾经的失落与不甘,终究化作了生活的智慧与淡然。
现在,我常对年轻人说:"部队是个大熔炉,无论你在里面呆多久,都会留下终身受益的印记。生活中的挫折,往往是上天另一种形式的关爱。当一扇门关上时,总会有另一扇窗为你打开。"
我的心脏或许从未出过问题,但那次"误诊",却让我获得了一颗更加强大的心——一颗能够直面挫折、拥抱生活的心。这颗心里装着军人的使命感和责任感,无论身在何处,都不忘初心。
人生七十余载,起起落落,我依然心怀感恩。感谢那位军医的"误判",让我有机会走上另一条路;感谢部队的锻炼,让我无论在哪个战位都能冲锋在前;感谢命运的安排,让我用另一种方式实现人生价值。
每当夜深人静,我都会习惯性地起床看看窗外,就像当年在边防哨所站岗一样。月光下,我轻轻摩挲着那块上海牌手表,仿佛听到了熟悉的起床号声。而在梦中,我依然穿着那身绿色的军装,站在雄壮的军旗下,挺直腰杆,等待着连长的检阅。
军旅岁月虽已远去,但军人的本色永不褪色。那颗被判定"不合格"的心脏,用一生的坚守证明了它的强大和忠诚。
正如我们连队老指导员常说的那句话:"好钢用在刀刃上,好人用在关键处。"虽然我没能成为一名军官,但这半个多世纪来,我始终是一名永不褪色的军人!
来源:李德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