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沈若曦刚走到自家院门口,手还没碰到门环,里面传来的对话声就让她动作一僵。
第1章 死而复生的“妹妹”
1982年,深秋,军区家属院。
沈若曦刚走到自家院门口,手还没碰到门环,里面传来的对话声就让她动作一僵。
“哥,你到底什么时候跟沈若曦那个男人婆离婚,然后娶我?”
这娇嗔又带着几分蛮横的声音,沈若曦再熟悉不过——正是她丈夫谢言澈那个“死而复生”的养妹,谢知意。
紧接着,是谢言澈带着无奈的低沉嗓音:“胡说什么?你是我妹妹!况且,我跟若曦结婚五年了,就算……就算没有感情,出于责任,我也不可能离婚!”
“责任”两个字,像两把冰冷的锥子,狠狠扎进沈若曦的心口,让她身形骤然一僵,血液都仿佛凝固了。
里面,谢知意还在不依不饶,声音带着哭腔:“妈!你不是从小就告诉我,我是养来给哥当童养媳的吗?要不是沈若曦那个男人婆横插一脚,五年前嫁给哥的人就该是我!”
沈若曦嘴角扯出一抹冰冷的弧度,无声地笑了。
五年前,她和谢言澈是自由恋爱,情投意合。领证那天,她满心欢喜,以为找到了可以托付终身的人。
是谢知意,非要拉着她去百货大楼“庆祝”。谁能想到,大楼突发大火,浓烟滚滚中,谢知意不知所踪。沈若曦不顾危险,逆着人流冲进去寻找,最后昏厥在火场,被人救出时已是奄奄一息。
可结果呢?
所有人都认定是她“害死”了谢知意。
这五年婚姻,成了沈若曦的牢笼。
曾经爱她护她的丈夫谢言澈,变得疏离冷漠,宁愿长年累月待在部队,鲜少归家;
曾经对她还算满意的婆婆田梅萍,对她恶语相向,动辄打骂;
就连她自己,也深陷在无尽的自责和痛苦中无法自拔。
直到三个月前,谢知意“死而复生”,带着一身洋气回来了。
真相这才大白——原来当年,谢知意是跟一个有钱的华侨跑了,去国外当了人家五年的情妇,享了五年的富贵荣华。如今被金主的正室发现,扫地出门,灰溜溜地回了国。
而这位“死而复生”的养妹,回国后做的第一件事,竟是要抢走她的丈夫!
“我这五年跟错了人,名声也坏了!哥,你要是不娶我,我这辈子就毁了!你什么时候跟沈若曦离婚啊?”谢知意的声音带着刻意的凄楚。
沈若曦再也听不下去,猛地推开院门。
“吱呀”一声,惊动了屋里的人。
三道目光齐刷刷地射向她。
沈若曦挺直脊背,目光扫过谢言澈,最终定格在谢知意那张楚楚可怜的脸上,扯出一抹近乎决绝的笑:
“是啊,谢言澈,你打算什么时候跟我离婚?”
屋内瞬间死寂。
谢言澈脸色一变,几步上前,不由分说地将她拉进旁边的卧室,“砰”地关上了门。
他眉头紧锁,压低声音:“你闹什么?知意自从回来,精神就不太稳定,她的话能当真吗?”
沈若曦看着他,眼神平静无波:“可我是认真的。”
这五年的委屈、责难、冷暴力,她已经受够了。
谢言澈神色一僵,似乎被她眼中的决绝刺了一下。他放软了语气,带着一丝安抚:“若曦,我知道这五年……是我们误会了你,让你受委屈了。”
“但现在知意回来了,一切都过去了。以后我们一家人好好过日子,行吗?”
“以前你受的苦,我以后……会好好补偿你的。”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久违的、属于过去那个谢言澈的温柔。
有那么一瞬间,沈若曦的心弦似乎被轻轻拨动了一下。
可惜,太迟了。
五年的时光,早已将那份炽热的爱意消磨殆尽,只剩下满心疲惫和冰冷。
她沉默地抽回被他握住的手腕,没有说话。
谢言澈却像是得到了某种默许,松了口气:“你好好休息,我出去看看。”
看着他转身离去的背影,沈若曦轻轻开口,声音低得只有自己能听见:
“谢言澈,我们不会有以后了。”
她已经决定,要彻底离开他,离开这个名为“家”的牢笼。
第2章 重启警号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
沈若曦像过去的五年一样,早早起床,给全家人做好了早饭——白粥、咸菜、几个煮鸡蛋。
然后,她背上那个洗得发白的帆布包,没有看桌上那几张冷漠的脸,径直出了门。
她没有走向自己文职工作的工位,而是脚步坚定地走向了局长办公室。
“报告!”
“进来。”局长抬起头,看到是她,有些意外,“沈同志?有事吗?”
沈若曦站得笔直,如同青松。她深吸一口气,目光灼灼,郑重地向局长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局长!我申请成为一名正式的人民警察!请求重启我父亲沈国栋的警号!全身心投入工作,为国家、为人民奉献一切!”
她的父亲沈国栋,生前是一名光荣的人民警察,在一次追捕持枪歹徒的任务中,为保护群众,壮烈牺牲。
原本,她毕业时就该继承父亲的遗志。可母亲以泪洗面,苦苦哀求她别走父亲的老路。加上那时她正和谢言澈热恋,他也希望她能有一份安稳的工作……种种原因,她最终妥协了,选择了文职。
如今,她只想重拾梦想,为自己活一次。
局长愣住了,眼底先是惊讶,随即涌起深深的敬意和一丝复杂:“你……你想好了?重启你父亲的警号,这意味着……”
“意味着我将继承他的使命,随时准备为国家和人民牺牲!”沈若曦的声音斩钉截铁。
局长沉默片刻,目光落在她坚毅的脸上:“重启警号,你需要回到你父亲生前所属的首都总局报道。那谢营长那边……”
沈若曦没有丝毫犹豫:“局长,这正是我接下来要请求您帮助的。在正式上任前,请您帮我向上级申请——强制离婚。”
局长彻底明白了她的决心。这五年沈若曦在谢家的处境,整个家属院都看在眼里。
他不再多言,拿起笔,在沈若曦的申请报告上,郑重地盖下了鲜红的公章。
“好!沈若曦同志,你的申请,我批准了!强制离婚的申请,我也会立刻上报!”
“两周后,警号重启仪式将在首都总局举行!届时,你就是一名光荣的人民警察了!”
“谢谢局长!”沈若曦深深鞠躬,眼眶微微发热。
走出局长办公室的那一刻,她感觉压在心口五年的巨石,轰然落地。
阳光透过走廊的窗户洒进来,暖洋洋的。五年了,她从未像此刻这般轻松过。
接下来的一整天,沈若曦都在有条不紊地整理手头的文件,做好工作交接。每一个细节都力求完美,这是她对这份工作的告别,也是对新征程的郑重起航。
忙到傍晚七点,夕阳的余晖染红了半边天,她才走出警局大门。
刚出来,却意外地看到一辆熟悉的军用吉普车停在门口。
谢言澈靠在车门边,看到她,大步走了过来:“我来接你回家。”
结婚五年,这是他第一次来接她下班。
沈若曦心口泛起一丝难以言喻的酸涩,沉默地点点头,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狭小的车厢里,两人并排坐着,空气安静得有些凝滞。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单独相处过了。
谢言澈发动车子,余光瞥了她一眼,试图打破沉默:“今天……工作忙吗?”
“还好。”沈若曦望着窗外飞逝的街景,声音平淡。
话题戛然而止。
这五年,谢言澈大部分时间都在部队,家对他而言更像一个临时落脚点。即使回来,也待不了两天,两人之间早已隔着一层厚厚的冰。
沈若曦注意到他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又松,似乎想找些话题,但最终只是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她也没有开口的欲望。
一路无言。
车子驶进家属院,停在家门口。
两人一前一后下车,推开院门。
刚踏进客厅,沈若曦的目光就被站在穿衣镜前的谢知意吸引了。
谢知意身上穿着一件蓝色的布拉吉连衣裙。
款式有些过时,但沈若曦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谢言澈五年前送给她的!
是她唯一的一件裙子。
她记得很清楚,领证那天,她穿着这条崭新的布拉吉,站在照相馆的灯光下,谢言澈看着她,眼里有光。他说:“若曦,你真好看。”
后来,她剪了利落的短发,在警局做着文职工作,再没穿过裙子。这条承载着短暂甜蜜的布拉吉,被她仔细叠好,珍藏在衣柜最底层。
而现在,它却穿在了谢知意身上。
沈若曦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刺了一下。
不等她出声,谢言澈已经先一步上前,语气带着明显的不悦:“谢知意!这是你嫂子的裙子!你怎么能随便翻我们的衣柜?”
谢知意被他一吼,眼圈立刻红了,带着哭腔:“反正沈若曦那个男人婆一年到头也不穿裙子,放在那里也是浪费!我穿一下怎么了?”
“那也不行!”谢言澈眉头紧锁。
沈若曦看着眼前这场闹剧,只觉得无比疲惫。她打断他们,声音平静无波:“算了,她喜欢,就给她吧。”
裙子也好,眼前这个男人也好,她都不想要了。
她的反应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谢知意有些诧异地看了她一眼。
婆婆田梅萍则冷哼一声,阴阳怪气:“就是!一件破裙子而已,吵吵什么?沈若曦,还不赶紧去洗菜做饭!想饿死我们吗?”
沈若曦没再理会,转身进了厨房。
比起在客厅看她们演戏,厨房的烟火气反而让她觉得清净。
谢言澈却跟了进来,脸色不太好看:“那是我送你的裙子,你怎么能说送就送?”
沈若曦正在洗菜的手顿了顿,没想到他还会在意这个。
沉默片刻,她头也没抬:“我平时没机会穿,也不习惯穿裙子。收在柜子里落灰,不如给需要的人。”
谢言澈盯着她看了许久,似乎在分辨她话里的真假。最终,他语气软了下来:“也是,那都是五年前的老款式了。改天……我带你去百货大楼,买件新的。”
沈若曦没应声。
只在心里轻轻摇头:不需要了。
从今往后,她要做一名像父亲一样的人民警察。警服,就是她最美的衣裳。
第3章 流产风波
晚饭后,沈若曦刚把最后一个碗擦干放进碗柜,准备洗漱休息。
院子里突然传来婆婆田梅萍一声凄厉的尖叫:
“沈若曦!你这个黑心肝的!你到底给知意吃了什么?!是不是就因为一条破裙子,你就想害死我女儿?!”
沈若曦心头一凛,快步冲进客厅。
眼前的景象让她倒吸一口凉气——
谢知意脸色惨白如纸,蜷缩在椅子上,双手死死捂着肚子。鲜红的血,正顺着她的小腿蜿蜒而下,染红了身上那条蓝色的布拉吉裙摆!
“知意!”
谢言澈一声惊呼,脸色骤变,一个箭步冲过去,打横抱起谢知意就往外冲。
“妈!快!去医院!”
田梅萍哭天抢地地跟了上去。
沈若曦怔了一瞬,也快步跟上。
吉普车一路疾驰,刺耳的刹车声在解放军医院门口响起。
谢言澈抱着谢知意冲进急诊室。
一个小时后,急诊室的门开了。
田梅萍第一个扑上去,抓住医生的胳膊,声音尖利:“医生!医生!我女儿怎么样了?是不是中毒了?是不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她说着,还恶狠狠地剜了旁边的沈若曦一眼。
沈若曦脸色发白,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衣角。
医生皱着眉头,一脸无奈地甩开田梅萍的手:“什么中毒?乱七八糟的!你们家属怎么回事?她怀孕都四个月了,你们都不知道吗?”
“怀孕?!”
“四个月?!”
医生的话如同晴天霹雳,将在场三人劈得目瞪口呆。
谢知意才回来三个月,孩子却已经四个月了!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这孩子,是她在国外那个金主老板的!
医生没理会他们的震惊,继续严肃地说:“不过她也算不幸中的万幸,她这种体质,怀孕几率极低,万分之一都不到,竟然怀上了。以后可得好好保胎,多上点心!特别是当丈夫的!”医生的目光,严厉地看向抱着谢知意出来的谢言澈。
谢言澈嘴唇动了动,最终没有解释,只是沉声应道:“好的,医生,我知道了。谢谢您。”
医生开了保胎药,谢言澈跟着护士去拿药。
沈若曦和田梅萍一起走进病房。
一进门,就听见谢知意崩溃的哭声:“妈!我怎么办啊!我以后可怎么活啊!”
在这个思想保守的年代,未婚先孕,光是街坊邻居的唾沫星子就能把人淹死。
谢知意像是找到了发泄口,猛地指向沈若曦,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
“都怪你!沈若曦!都怪你这个男人婆!要不是你抢走了我哥,我现在就算怀孕了,也能让我哥帮我兜着!也不会被人戳着脊梁骨骂我不检点!都是你害的!你让我以后怎么见人!”
如此颠倒黑白的指责,病房里却无人反驳。
田梅萍只是抱着女儿,心疼地安抚:“乖女儿,别激动,别激动!小心身子!妈在呢!”
谢知意却像是疯魔了,抓起床头柜上的搪瓷水杯,用尽全身力气朝沈若曦砸了过来!
“都怪你!死男人婆!你去死!”
沈若曦猝不及防,水杯重重砸在她的额角!
“砰”的一声闷响。
尖锐的剧痛瞬间袭来,沈若曦眼前一黑,踉跄了一步,下意识抬手捂住额头。温热的液体顺着指缝渗出。
她放下手,看着掌心刺目的鲜红,眼神一点点冷了下来。
“谢知意,”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冰碴,“你是成年人了。自己做过的事,就该自己负责。”
话音刚落,身后便传来谢言澈带着怒意的低吼:“沈若曦!你这是什么态度?!知意现在身子虚弱,情绪激动,你就不能少说两句,让让她吗?!”
心,像是被瞬间冻成了冰坨。
沈若曦缓缓转过身,额角的伤口还在流血,染红了她的鬓角。她看着谢言澈,眼底一片猩红。
谢言澈这才看清她额头的伤,神色明显一僵,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但最终,他只是面色凝重地走过来,拉着她的胳膊往外走。
“你先回去吧。”他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疲惫,“知意现在情绪不稳定,你留在这里,只会刺激她,让大家都不好过。”
说完,他松开手,转身快步走回了病房,关上了门。
沈若曦独自站在冰冷的走廊里。
额角的伤口一跳一跳地疼,提醒着她刚才发生的一切。
走廊尽头的窗户吹来冷风,吹得她浑身发冷。
她看着那扇紧闭的病房门,仿佛看到了自己过去五年被紧紧关闭的心门。
最终,她对着那扇门,轻声却无比清晰地开口:
“放心吧,谢言澈。我以后,再也不会让你为难了。”
她收回目光,挺直脊背,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额角的血迹已经凝固,像一枚刺眼的勋章。
第4章 流言蜚语
两天后,谢知意出院了。
谢言澈开车将她接回家。
车子在家属院门口停下,谢知意刚下车,没走两步,突然捂住嘴,弯下腰剧烈地干呕起来。
“呕……呕……”
这一幕,恰好被几个坐在门口择菜的邻居大妈看了个正着。
田梅萍脸色一变,赶紧搀扶着女儿,几乎是半拖半抱地将她弄进了屋。
沈若曦走在后面,关院门时,清晰地听到了飘进来的议论声:
“哎哟,老谢家那闺女,刚那是……孕吐吧?看着像有了啊?她不是还没结婚吗?”
“啧,我听说啊,这丫头在国外就不检点,跟了个有老婆的老男人!这不,一回来就显怀了,孩子是谁的都不知道呢!”
“唉,不过她也挺可怜的,本来她才是老谢家养着给儿子当媳妇的,结果半路被那个沈若曦截了胡……这要是换了我,我也得疯!”
沈若曦关门的动作顿了一下。
心口像是被细密的针扎过,泛起一阵尖锐的刺痛。
原来,在所有人眼里,她才是那个横刀夺爱、鸠占鹊巢的恶人。
她才是拆散别人“良缘”的罪魁祸首。
也好。
她轻轻合上院门,将那些刺耳的议论隔绝在外。
还有十三天。
十三天后,谢言澈就只会是谢知意的了。
而她这个“恶人”,将永远消失在他们的世界里,去追寻属于自己的星辰大海。
沈若曦关上门,还把房间里谢言澈送她的东西都收拾了一下。
谢言澈今天回来的很晚,沈若曦都准备睡觉了,才听见动静。
他一进屋,就走到她旁边,递来一样东西:“给你买了条新裙子,去试试吧?”
沈若曦看着那裙子,轻抿唇:“这尺码,是我五年前才能穿的尺码了。”
闻言,谢言澈登时一僵:“抱歉,我下次去给你换个尺码。”
沈若曦却没有接话,直直看向他:“你有什么事就直说吧,谢言澈,你不适合拐弯抹角。”
谢言澈神色一顿,迟疑片刻还是说:
“我想让你把工作辞了,对外说是你怀孕了,你在家照顾知意少出门,等她孩子生下来,就当做是你生的,以后孩子户口也记在我们俩的名下。”
他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像一记重锤重重砸在沈若曦心上。
谢言澈怎么能把这种决定她人生的话,说得这么轻松?
沈若曦定定望向面前的男人:“如果我不同意呢?”
这话一出。
谢言澈的脸色倏然冷沉:“知意现在变成这样,跟你脱不了干系,你五年前要是能看好她,她也不会误入歧途跟人出国,更不至于沦落到如今这个地步!”
熟悉的责备入耳。
沈若曦浑身僵住,满是不可置信。
五年前,他们以为谢知意死在火场,怪她没救人;
如今,真相已经大白,谢知意自己做的错事,到头来竟然还要怪在她头上。
心如死灰不过如此。
沈若曦望着这个自己曾经深深爱过的男人,此刻只觉陌生至极。
她自嘲一笑:“行,不过警局申请辞职的手续比较麻烦,估计要两周才能审批下来。”
反正等两周后,她就走了。
到时候她也跟谢言澈离了婚。
等谢知意肚子里的孩子生出来,谢言澈的户口本上有谁,都和她再没关系。
见她答应,谢言澈的脸色缓和不少:“你能这么想是最好了。”
说着,他主动将她揽入怀里,温声道:“等你辞职后在家里,我会好好补偿你的,以后我们会好好过日子的。”
好好过日子……
这样的承诺,沈若曦早已不是第一次听了。
五年前他就是这样承诺的,可她婚后这五年迎来的是牢笼般的婚姻生活。
以后,她也不敢再信了。
……
第二天,是沈若曦父亲的忌日。
往年都是沈若曦自己去烈士墓园祭拜,谢言澈没陪她去过。
今年她也同样没有报期望,可当她走出房间时,才发现谢言澈穿了一身便服,站在院子里竟然在等她。
他今年竟然记得她父亲的忌日了?
沈若曦带着诧异试探:“你今天休假?”
谢言澈点头:“嗯,我今天特地请假来陪你。”
死寂的心忍不住一颤。
可还不等沈若曦开口,就听见谢言澈继续说:“我们今天就去城西新开的那家百货大楼逛逛吧,正好去给知意挑点补品。”
一句话,让沈若曦原本起伏的心再度死寂。
她真是不长记性,竟然还会对谢言澈抱有可笑的期待。
五年都没能记住的日子,如今又怎么能记得起来呢?
沈若曦开口拒绝:“你还是带你妈和知意去吧,我还有事,要去一趟警局。”
见谢言澈拧起眉头要说话,她张口又补充:“你不是要我辞职吗?我今天去要去提交辞职申请。”
闻言,谢言澈登时没了话。
他目光沉沉看了她一眼,最终还是同意:“那你去吧,下次我再陪你。”
就这样,沈若曦一个人到了烈士墓园。
沈父的墓碑前,沈母已经在清扫了。
沈若曦走过去喊了一声:“妈。”
沈母往她身后看去,叹息:“今年,言澈又没来……”
沈若曦心口一窒,还是走过去把一束菊花放在了她爸碑前。
她看着上面黑白照片,眼眶渐渐湿润:“妈,还有十二天,我就要跟爸一样成为警察了,我也会跟谢言澈离婚。”
“您会跟爸一起支持我的,对吧?”
沈母的身形骤然一僵,眼底发红望着她,最终还是苦笑:“你跟你爸一样,我劝不了你爸,也不劝你了。”
“这五年,妈知道你在谢家也受苦了,如果你还是想做警察,就去吧。”
得到沈母的应允,沈若曦紧绷的神经一瞬松懈下来。
她紧紧扑入母亲怀里,放声大哭。
……
从墓园出来后,沈母嘱咐了她几句后回了乡下。
而沈若曦缓好自己的情绪后,并没有马上回家属院,而是去了警局。
她想早些交接好手上的工作。
忙到晚上,沈若曦才回到家。
谢家人正在整理今天新买的东西,见到她,谢言澈上前来给她递来一瓶雪花膏:“这是给你买的。”
他们一家人今天显然过得很开心。
谢言澈直到此刻也没记起今天是她爸的忌日。
沈若曦心口沉闷至极,没有接:“我今天累了,先回房睡了。”
谢言澈神色微怔,想说什么时,旁边的田梅萍就开了口:“别管她!儿子,快来给我看看这玩意怎么用?”
谢言澈脚步顿住,没再往前。
关上房门。
沈若曦才将外面的欢声笑语隔绝在外。
这天晚上她睡得很早,并不知道谢言澈是什么时候回房休息的。
可直到深夜,沈若曦在半梦半醒间,却依稀听到身边有人在说话。
她仔细辨认了一下,竟然听见了谢知意的声音!
“哥,我睡不着,你能不能像小时候一样抱着我睡觉?”
下一刻,沈若曦听见身旁的谢言澈低声一句应承:“好。”
第5章
寒意由脚底一瞬窜到了脑顶。
忍了五年,又忍了这三个月,沈若曦此刻却再也忍不住。
她猛地坐起身来,直接伸手拉扯了下床边的电灯线。
咔哒一声,原本漆黑的房间亮堂了起来。
昏黄的灯光照亮了旁边两人诧异的脸庞。
沈若曦注视着他们:“谢言澈,你告诉我,什么哥哥大晚上还会抱着已经怀孕的养妹睡觉?”
话说出口,沈若曦的心也跟着揪成了一团。
可谢言澈只是蹙了下眉,神情看不出半点愧疚:“若曦,你误会了,小时候我也经常这样抱着知意睡觉,她只是我妹妹而已。”
谢知意也连忙站起身来:“嫂子,我只是孕反难受,才想要哥哥哄我,你不会连这都要计较吧?”
计较?
沈若曦不明白,是谢知意口口声声说要嫁给谢言澈,还要跟他们夫妻睡一起,这竟然也能说是她在计较吗?
她定定看着谢言澈,哑声问:“你也这么认为吗?”
屋内陷入寂静。
过了许久,谢言澈叹了口气对谢知意说:“知意,你先回去睡吧,实在睡不好,就去找妈一起睡。”
谢知意不满地看了一眼沈若曦,到底还是愤愤离开了。
房间只剩下了夫妻两人。
谢言澈看向了沈若曦,眸色沉沉:“知意的身体和精神状态都不好,她做事是荒唐了点,但我心里有分寸的,你信不过知意,总该信我。”
听着这话,沈若曦不由发笑。
他心里的有分寸,是同意谢知意和他们夫妻一起睡吗?
昏黄的灯光下,她看向身旁的谢言澈。
五年的时间,她已经看不清曾经深爱的人了。
她凝着谢言澈那双眼,问道:“谢言澈,你还记得在我们结婚之前,你跟我说过什么吗?”
没料到沈若曦会突然问这个,谢言澈一怔。
思绪飘远又回笼,他眸色隐晦,声音也低哑不少:“我记得,我说……当我的媳妇,不会让你受到半点委屈。”
原来他还记得啊。
沈若曦眼底泛起红来,从发哽的喉咙里忍不住问:“可现在呢?谢言澈,这五年,我受的委屈还不够吗?”
谢言澈喉咙滑动,似有千言万语,可最终他却只说了四个字:“是我的错……”
偏偏是最没用的四个字。
沈若曦没了继续聊下去的心思,关了灯,背对着他躺下:“睡吧。”
今晚是自己情绪过激了。
她已经决定离开了,这些本就不该再去追究。
……
接连几天,沈若曦照常去警局交接工作。
而或许是因为愧疚,谢言澈这些日子,每天回来给谢知意带补品的同时,也会给她捎带一份小礼物。
有时是时髦的发箍首饰;有时是时兴的磁带;有时是化妆品。
沈若曦都收着了,但一个也没拿出来用过。
这天,她照常去警察局忙了一天,临近下班的时候,一道尖锐的号角声响起。
警局内所有人的对讲机里,号召全员出动——
“插播一条紧急行动,华商百货大楼坍塌,楼内预估有上千人,军警联合出动,请所有警员迅速集合,赶往现场……”
事态紧急,沈若曦虽然还没成为正式警察,此刻也是义不容辞加入大部队赶了过去!
刚到现场,只见面前倒塌的楼房一片狼藉,还有一道道撕心裂肺的哭声,触目惊心!
一转头,她和早就在救援当中的谢言澈对上了视线。
四目相对间,她好像回到了六年前唐山大地震那天。
当初她就是跟着她爸一起到的救灾现场,认识了同样在执行救援任务的谢言澈。
她和谢言澈之间的好感,也是从那天开始互相萌发的。
沈若曦回神,走进塌陷现场,开始加入救援。
两人谁也没说话,一直到天黑,晚上路边的灯都亮起来。
沈若曦小心翼翼地把压在孩子身上的红砖和木头拿开。
谁料,障碍物清除到一半,她突然听见头顶嘎吱一声巨响。
不好!是二次坍塌!
来不及移走孩子,危急之际,沈若曦只能闭上眼下意识用自己的身体护着身下的孩子。
“若曦!!”
沈若曦再睁开眼时,只看见谢言澈吃痛的脸色,下一秒,有血滴在她的脸上。
她瞳仁骤然一缩——
这不是她的血,是谢言澈的。
第6章
两个小时后,解放军医院。
沈若曦望着亮红灯的诊室,脑海里全是刚刚谢言澈不顾一切都要护着她的那一幕。
直到医生走出来问她:“你是病人的什么人?”
沈若曦才连忙回神来:“我是他妻子,请问他怎样了?”
“运气好,只差一点就伤到脑子了!现在我们已经包扎好了,等他醒来就没什么大事了。”
医生嘱咐过后,忍不住叹了一声:“看得出来,你丈夫把你看得比他自己还重要。”
沈若曦一时定在原地。
重要吗?可是这五年,他为了谢知意几乎对她不闻不问。
不等她多想,护士已经将谢言澈推了出来,她连忙跟着去了病房。
守了一夜,谢言澈才终于醒来。
醒后,他的一句话是问:“你没事吧?那孩子没事吧?”
他声音嘶哑,眼底的担忧却是浓切。
分明伤得最重的人是他自己。
沈若曦心口一揪,眼眶酸胀不已:“孩子没事,我也没事,有事的是你自己。”
病床上的谢言澈松了口气,握住她的手反而还安慰她:“我没事,别担心。”
沈若曦低下头,看着那双手,没有再推开他。
直到护士在外催着去缴费,她才起身离开。
缴完费回来,沈若曦正要推门进去,就听见里面传来了婆婆田梅萍责备又担心的声音。
“儿子,你也太冲动了,她的命哪有你自己的命重要?”
沈若曦动作一僵。
旋即,她听见谢言澈不带犹豫的回应:“妈,这种话您以后不要再讲了!我是军人,救人是我职责所在,那天就算不是若曦,我也会不顾性命去救的。”
高悬的心在这一刻倏地落下。
原来,谢言澈救她只是因为责任。
可她刚刚却因为他的这点责任心,险些动摇自己原本准备离开的心。
好在,好在如今他说清楚了,她也就不会把他的责任和感情混为一谈。
……
就这么过了几天后,谢言澈便办理了出院回家休养。
沈若曦接他出院后,便去警局参加了哀悼仪式,为这次因事故过世的人默哀。
结束后,局长找到了她。
“若曦,你在这次救援行动表现得很好,老沈有个好女儿啊!两天后,你就可以正式去接任你爸的警号了!”
原来只有两天了。
沈若曦尚未回神,局长又从口袋里拿出一样东西递来:“这是给你特批的离婚证,还有一份给谢营长的,我是直接叫人送到军区,还是?”
沈若曦双手接过:“我自己给他吧。”
他们的感情,该由她自己亲手结束。
道别局长,沈若曦在警局最后的工作交接也完成了。
她回到工位上收拾了一些个人物品,只等后天拿着调任书前往首都正式胜任了。
收拾物品的时候,同样做文职的同事见了满是诧异:“沈同志,你不干啦?”
沈若曦去首都调任的事在警局还没有正式公开。
她正要解释,就听另一个同事凑过来往她腹部看了看,压低声音问:“说实话,你是不是怀孕啦?这两天我看见你婆婆每天到处买鸡、还去药馆开了不少安胎的补药。”
安胎补药……
沈若曦内心苦笑,田梅萍给她喝过的,只有避孕药的偏方。
这五年里,即便谢言澈与她并没有夫妻生活,田梅萍也依旧会在谢言澈每次回来后的第二天早上,要她喝那些黑漆漆的避孕偏方。
出于自责,沈若曦足足忍了五年。
如今,她不会再忍了,自然也就不会任由人误会。
沈若曦直接开口解释:“你们误会了,我没有怀孕。”
语罢,不顾同事的诧异,她提着收拾好自己个人物品的布袋,转身离开。
……
提着东西回到谢家的时候,谢言澈眼里闪过诧异:“离职手续这么快就办好了?”
沈若曦沉默片刻,马上就要走了,她也不想再瞒着他了。
她掏出离婚证:“其实我……”
话才刚出口,屋里就传来了谢知意的喊声:“哥!过来帮帮我!”
谢言澈便看都没看一眼她手上的东西便往谢知意屋子走去了。
沈若曦怔在原地,只好收回了离婚证。
回到房间,她正准备收拾东西,却看见桌上放着一封泛黄老旧的信纸。
沈若曦走过去,低头一瞥就看清了上面的字眼。
霎时,血液仿若一瞬凝固。
信上是谢言澈的字迹,只有一句话:
【知意,我20岁的生日愿望是想跟你结婚,你愿意吗?】
第7章
短短一行话,却化作刀子,生生凌迟着沈若曦的心,将她的五脏六腑搅得血肉淋漓。
沈若曦猛地攥紧了手里的离婚证,满眼荒唐与不可置信。
20岁……
沈若曦和他遇见的那年,就是在他20岁时!
如果他当时想娶的人是谢知意,那她算什么?那他们五年前的相爱,又算什么?
她做好了离开谢言澈的准备,也做好了不爱谢言澈的准备,可唯独,没有怀疑过她和谢言澈曾经真挚的感情。
他口口声声说只把谢知意当妹妹,她深信不疑。
然而此刻,他亲笔写下的话,却推翻了从前的所有。
沈若曦坐在桌前的椅子上,一遍又一遍将每个字都看清楚,试图从其中找出别人仿写的痕迹。
可是没有,她清晰认出,这是谢言澈亲笔写的。
就在这时,谢言澈从门口走了进来:“若曦,你刚刚想跟我说什么?”
话音才落。
他并未注意到桌上的信纸,脸色倏然一变:“你怎么会有这封信?”
沈若曦眼眶通红望向他:“谢言澈,你到底把我当什么?”
谢言澈将信夺回来,眉头深拧:“这是年轻时候,跟知意随便写着玩的东西,你不要当真。”
随便写着玩。
在他心里,结婚嫁娶的承诺,竟然是可以随便写着玩的吗?
沈若曦苦涩一笑:“那我们的婚姻,你当初是不是也是随便一说的?”
屋里陷入寂静。
谢言澈看见了她通红的眼眶,所有情绪一瞬消失无踪,他态度软了下来:“若曦,我是真的想跟你好好过日子的,你不要再乱想了。”
说着,他从兜里拿出丝绒盒:“你看,我今天还去买了这个,本来想明天给你一个惊喜的!”
丝绒盒里装的是一对黄金婚戒。
沈若曦心口重重一颤,嗓音发哑:“明天?”
谢言澈点头:“你忘了吗?明天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这是我们五年前就本该去买的,现在也算是补回来了!”
沈若曦没有忘,她在第一时间就知道,这是他五年前欠她的结婚对戒。
而这五年,她从没有过过一次纪念日。
因为他们的结婚纪念日,也是谢知意曾经的‘忌日’。
每年的这天,谢言澈都不会在家里待着,而她会被田梅萍要求跪在谢知意的‘遗照’前忏悔。
如今,他又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要跟她过结婚纪念日。
可她所有的堵闷、委屈、痛心,在看见被自己放在桌上的离婚证时,一瞬消散无踪。
是啊,她现在已经和谢言澈离婚了,还有什么好去质问的呢?
见她没有再说话,谢言澈只当她是被安抚住了。
他将戒指放在桌上:“明天我们好好过纪念日,我先去洗澡了。”
说完,他收好那封信,拿上换洗衣物便往澡堂离开。
离婚证就那样明晃晃摆在桌上,可他从头到尾,一眼都没看。
沈若曦最终将离婚证收进了抽屉,既然他看不到,那就等她离开再交给他好了。
……
第二天一大早,谢言澈便张罗要带沈若曦出门。
就在他去洗漱的时间,谢知意却找上了屋里的沈若曦:“你没看到我给你留的那封信?”
沈若曦平静点头:“看到了,你想说什么?”
谢知意一步步靠近她,眼底闪过恶意:“你还看不懂吗?谢言澈本来就喜欢我,是因为我当年拒绝了他,他才会跟你结婚的!”
“现在,我要你趁早滚出我们家,把我的哥哥还给我,把我的丈夫还给我!”
听着这熟悉的话,沈若曦神色却异常平静。
可还没等她回话,只见谢知意突然就撞向了她面前的桌角,痛苦的捂着肚子倒在地上。
“好痛!沈若曦!你非要害死我才甘心吗!”
沈若曦神色一惊:“你这是干什么?”
而同时,谢知意身下已经流了一大片血迹!
闻声,谢言澈冲进来,顾不上许多,立马将谢知意第一时间送去了解放军医院。
可还是晚了一步。
孩子没了。
田梅萍一下哭了,拽着沈若曦的衣领便是怒骂:“扫把星!害人精!你还我孙子命来!”
第8章
沈若曦张了张嘴,却只能勉强吐出三个字:“我没有。”
她抬眼,对上了谢言澈同样愤怒的责备目光。
“如果你因为昨晚的信心里不舒服,你冲我来就是!怎么能对孕妇动手?”
“沈若曦,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恶毒了?”
恍惚间,此刻的谢言澈几乎和五年前重合。
可即便是五年前,他也从来没用过‘恶毒’来形容她。
沈若曦笑了,眼底只剩无尽凄凉。
“谢言澈,你五年前你不信我,五年后你还是不信我。”
医院走廊安静下来。
谢言澈怔了怔,看着沈若曦苍白的脸庞,心里涌上一股莫名的情绪,堵闷不已。
而就在这时,病房里传来了谢知意撕心裂肺的哭声。
“哥!她害了我的孩子!还想害死我!我不要再看见她!让她滚!”
田梅萍连忙赶回病房安抚。
谢言澈拽住沈若曦的手也在不自觉中松开,最终,他目光沉沉望着她。
“你先回家,这件事等知意出院了再说。”
有风从窗外吹了进来,将沈若曦的心吹得彻骨寒心。
她没有再多争辩,哑声:“明天你回来一趟吧,我有事跟你说。”
她要将离婚证亲手交给他。
谢言澈点头:“好。”
沈若曦便不再多说,转身离开了医院。
她的身影一点点消失在黑夜里。1
谢言澈看着,不知为何心里却涌上莫名的慌乱。
就像沈若曦这一走,他就再也看不见她了似的。
他下意识要上前追她。
可病房里已经传来了田梅萍的喊声:“言澈!知意要见你!你赶紧进来!”
谢言澈脚步一顿,到底还是收回了步子。
沈若曦还能去哪儿呢?等回家再好好跟她谈就是了。
……
沈若曦回家路上,碰见了谢言澈手下的兵。
他们一见到她,就开心的挥手打招呼:“嫂子!今天是你和营长的结婚纪念日!怎么没跟营长一起?”
沈若曦还没反应过来,另一名警卫兵就笑了:“营长肯定去给嫂子准备惊喜了呗!”
说着,他神神秘秘的压低了声音:“嫂子,我跟你说,营长给你准备了一个很大的惊喜,可用心了。”
他们说完,又像是生怕谢言澈突然出现,马上就走了。
只剩沈若曦还站在原地,她扯出一抹苦笑。
惊喜?只怕是惊吓吧。
这一晚,田梅萍和谢言澈都守在医院里,没有回来。
沈若曦就在家里收拾好了自己的行李。
次日一早,她提着行李包拿着离婚证,等在门口。
可从七点等到十点,她还是没有等到谢言澈回来。
她没有继续等下去,而是提着行李箱到了解放军医院。
还没到病房,就撞见从里面出来的田梅萍:“你又来干什么?知意好不容易恢复了点,你少来添乱!”
沈若曦静静看着面前的婆婆:“我是来给谢言澈送离婚证的,我今天就走了。”
田梅萍这才看见她提着的行李包,和她手上的那本离婚证。
恒快,田梅萍眼里闪过喜色,一把抢过她手里的离婚证:“算你识相!离婚证我会给言澈的,你赶紧走吧!最好是永远都不要再到我们面前碍眼。”
沈若曦平静的点了点头:“好。”
不会再回来了,永远都不会。
离开解放军医院的时候,沈若曦望了一眼病房深处。
她想,或许自己跟谢言澈注定没有缘分吧。
他们做了五年多的夫妻,到最后连句体面的道别都没有。
“谢言澈,再也别见了。”
沈若曦低喃过后,没再有分毫留恋,提着行李包大步离开。
离开医院,她抵达了警察局。
在重启警号的仪式上,局长双手把曾经她爸的警号贴在了她的胸前。
在全警局警员的注目下,沈若曦郑重地对着国徽敬礼宣誓——
“我沈若曦!自愿将余生奉献给国家,忠于祖国,忠于人民,忠于法律!”
“从此,无愧于心,无愧于国!”
随后,她在警车的护送下,去往了火车站,前往首都。
火车启动,驶向北方。
这座困住了她人生五年的城市从窗外急速往后退去,直至消失不见。
从今以后。
她再也不是谢家儿媳,不是谢言澈的妻子。
而是警号:028536的正式警察,沈若曦!
第9章
医院,病房。
谢言澈看着自己被谢知意紧紧攥住的手,蹙眉淡道:“知意,松手。”
那一刹,她瞬间被吓到松手,见他要走又控制不住追问:“哥,你要去找沈若曦?我才是病人,我更需要照顾!”
提到沈若曦,谢言澈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说不清是心疼还是愧疚,但他觉得自己应该去道个歉。
“她是我媳妇,我不找她找谁?你好好休息吧,我让妈来照顾你。”
谢知意咬了咬牙:“哥!”
谢言澈脚步一顿,不耐的看了谢知意一眼,她才老实下来。
这时,田梅萍先进来了。
她笑着朝谢言澈递出手里的东西说:“言澈,这是刚刚沈若曦来医院,给我的离婚证,她让我转交给你。”
看着田梅萍手里拿着的那张离婚证,他身形一颤。
此时此刻,谢言澈就连一贯温柔淡淡的声音,此时都变得有些沙哑。
“离婚证?”
沈若曦要跟自己离婚吗?为什么?
他只是要跟她好好谈谈,怎么就走到了离婚的地步?
更何况,离婚的事他从来就没有收到通知,怎么会……5
无数疑惑从心底涌来,可他接过那离婚证,却看见上面赫然盖着军区的章。
这张离婚证,是真的!
谢言澈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都难以呼吸。
一瞬间,病房陷入怪异的平静。
这时,田梅萍才试探性的开口。
“言澈,她走了也挺好的,这样的话你就可以和知意结婚了……”
话还未说完,谢言澈就出口打断了田梅萍的话:“妈,就算没有若曦,我也是不会和知意结婚的。”
“我都说过了,我现在,只把知意当做自己的亲妹妹。”
谢知意不太能接受这句话,情绪激动了起来。
田梅萍看着她在咳嗽,轻拍她的后背帮她抚平一下情绪。
谢知意一恢复,马上开口说:“可你20岁那年的生日愿望,是想要娶我。”
田梅萍也在一旁帮谢知意说话:“是啊,言澈,你小时候不是跟我说你很喜欢知意吗?”
“现在沈若曦都走了,别的你都不用再担心了。”
这句话,毫不意外的刺痛了谢言澈。
“她不会走的。”
他低声呢喃了一句,但这病房就这么大,他声音再小,谢知意和田梅萍都听的一清二楚。
随即,谢言澈抬起眼,复杂地看向谢知意。
没多久就开口回答了她们的话。
“是啊,可我说的是以前,以前我有这个愿望我不否认,但不代表我现在的愿望还是这个。”
说完,谢言澈不再给谢知意说话的机会,直接开口:“我还有事,先走了。”
谢言澈马上跑离了医院,等公交的时候,都觉得一分一秒都格外难熬。
一路辗转才下车。
警局。
谢言澈匆匆赶来,他用力地攥了攥手,压下自己心底的起伏。
“局长,我来找若曦,她下班了吗?”
局长狐疑的看向谢言澈:“若曦?”
谢言澈看着局长的神情,心里对他说的话有所预见,但还是被那四个字深深刺痛——
“她早走了。”
来源:小模型数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