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袋子里是他过世老伴的照片,几件换洗的旧衣服,还有一个没吃完的苹果。
李国福被儿子李伟推出门外的时候,手里只提着一个破旧的帆布袋。
袋子里是他过世老伴的照片,几件换洗的旧衣服,还有一个没吃完的苹果。
「爸,这房子我们要卖了,你就去我姐那儿住几天吧。」李伟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冷得像冰。
李国福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见女儿李静尖锐的声音响起:「凭什么来我这儿,我那儿是学区房,小宝要高考了,哪有地方给他住。」
「那怎么办,总不能让他睡大街吧。」李伟有些不耐烦。
「送养老院啊,每个月给他三千,够了。」李静的方案简单直接。
「三千?我哪有钱,公司最近不景气。」
「你没钱?爸这套老房子卖了不就有钱了,先从里面扣!」
李国福靠在冰冷的防盗门上,听着儿女为他规划「未来」,心一寸寸凉下去。
他今年七十岁了。
操劳了一辈子,拉扯大一双儿女,给他们买房买车,送他们成家立业。
他以为自己老了,能有个安稳的晚年。
结果,却是被扫地出门。
门内的争吵还在继续,像两把钝刀子,在他心上来回地割。
李国福佝偻着背,默默地转过身,走向了电梯。
他没有回头。
这个他住了三十年的家,从今天起,不再属于他了。
城市的夜晚霓虹闪烁,却没有一盏灯是为他亮的。
他在街边公园的长椅上坐了很久,直到深夜的寒气浸透了单薄的外套。
最终,他找了一家最便宜的招待所住下。
房间很小,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潮湿发霉的味道。
他躺在吱呀作响的单人床上,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上昏黄的灯光。
一幕幕往事,在眼前浮现。
他想起自己年轻时,蹬着三轮车走街串巷收废品,供儿女读书。
想起他开第一家小小的五金店时,老伴陪着他一起守店,半夜点货。
想起李伟小时候发高烧,他背着儿子在雪地里跑了五里路才到医院。
想起李静第一次考一百分,他高兴得买了一整只烧鸡回来庆祝。
那时候,家虽然穷,但心里是暖的。
后来,生意越做越大,从五金店到建材公司,日子越来越好。
他把最好的都给了孩子。
李伟要创业,他二话不说给了五十万启动资金。
李静要买学区房,他又拿出了一百多万。
他以为,付出总有回报。
可老伴去世后,一切都变了。
儿女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电话里的问候也变成了敷衍。
他们只关心一件事:老爷子手里还有多少钱,这套老房子什么时候能过户。
李国福慢慢地从帆布袋里拿出老伴的相框,用粗糙的手指轻轻抚摸着照片上的人。
「翠兰,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他喃喃自语,声音沙哑。
照片里的妻子,笑得温柔而恬静。
他仿佛又听到妻子临终前的叮嘱:「国福,钱是挣不完的,对孩子别太大方,惯坏了。」
那时候他不以为然,总觉得亏欠了孩子。
现在才明白,他不是太大方,是太傻。
他用半生的心血,养出了两只白眼狼。
一夜无眠。
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肮脏的窗户照进来,李国福的眼睛里,已经没有了昨夜的浑浊和悲伤。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和决绝。
他从帆布袋的最底层,摸出一个款式老旧但功能完好的手机。
这个号码,他已经很久没有拨打过了。
他按下一串烂熟于心的数字,电话很快被接通。
「喂,张律师吗?我是李国福。」他的声音很平稳,听不出任何情绪。
电话那头的张律师显然很惊讶:「李董?您……您怎么用这个号码联系我?」
「我换了个住处。」李国福淡淡地说,「你现在有空吗?带上我们之前准备好的所有文件,来一趟城南的阳光招待所。」
「阳光招待所?」张律师更困惑了,「李董,您……」
「别问了,来了就知道了。」李国福说完,便挂了电话。
一个小时后,一身精英范儿的张律师,小心翼翼地推开了招待所102房间的门。
看到眼前的景象,他惊呆了。
那个曾经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李国福,正坐在一张破旧的椅子上,手里拿着一个啃了一半的冷馒头。
「李董……您这是怎么了?」张律师的声音都在发颤。
「坐吧。」李国福指了指床上唯一干净点的位置。
他慢条斯理地吃完最后一口馒头,喝了口凉水,才缓缓开口。
「张律师,我们认识多少年了?」
「快二十年了,从您公司刚起步的时候,我就是您的法律顾问。」
「好,那我的事,你应该最清楚。」李国福点点头,「文件都带来了吗?」
张律师连忙打开公文包,拿出一沓厚厚的文件:「都带来了。包括您名下所有不动产证明、股权协议、证券账户信息、海外信托……」
李国福抬手打断了他:「我不想听这些,我只问你,这些资产,现在总市值大概有多少?」
张律师扶了扶眼镜,报出一个惊人的数字:「根据昨天的收盘价和市场估值,您个人名下的流动和非流动资产,总计约在一亿三千万左右。」
李国福听完,脸上没有任何波澜,仿佛这只是个无关紧要的数字。
「很好。」他说,「我今天找你来,有件事要宣布。」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清晰而有力地说道:「我决定,将我名下所有的个人资产,全部捐赠出去。」
「什么?」张律师以为自己听错了,手里的文件都差点掉在地上。
「你没听错,全部,一分不留。」李国福的眼神异常坚定。
「可是李董,那……那李伟少爷和李静小姐呢?」
听到儿女的名字,李国福嘴角泛起一丝苦涩的笑意。
「他们?他们已经得到了他们应得的东西。」
「这……这是为什么啊?您辛辛苦苦一辈子……」张律师无法理解。
「我想为自己活一次。」李国福看着窗外的阳光,「成立一个慈善基金会吧,就用我和我老伴的名字命名。」
「基金会的方向,主要有两个。」
「第一,资助那些像我一样,被子女抛弃、无家可归的老人。」
「第二,资助贫困山区的失学儿童。」
「我不想我的钱,最后变成他们挥霍的资本,和啃老的底气。」
「我要让这些钱,花在更有意义的地方。」
张律师沉默了许久,看着眼前这个衣衫陈旧、面容憔悴,但精神却无比强大的老人,终于明白了什么。
他重重地点了点头:「我明白了,李董。我会立刻着手办理,保证所有程序合法合规,无懈可击。」
「还有一件事。」李国福补充道,「帮我在市中心最好的酒店式公寓,租一套房子,租期一年。」
「剩下的日子,我想过得舒坦点。」
消息是第二天通过媒体发布的。
《知名企业家李国福宣布裸捐过亿家产,成立“国福翠兰”慈善基金会》
这条新闻像一颗重磅炸弹,在整个城市引起了轩然大波。
彼时,李伟和李静正在为老房子的分割问题,吵得不可开交。
中介打电话告诉李伟这个消息时,他正唾沫横飞地指责姐姐贪心不足。
「什么?捐了?捐给谁了?」李伟的声音瞬间变了调。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那老头子除了这套破房子,哪来的一亿家产!你们搞错了!」
他挂了电话,立刻上网搜索。
白纸黑字的新闻稿,附着律师事务所的官方声明,还有几张李国福签字的照片。
李伟的脸,瞬间变得惨白。
他一直以为,父亲的公司早就转给了职业经理人,自己退休后就是个拿点分红的普通老头。
他做梦也没想到,父亲手里还握着如此庞大的一个商业帝国。
那些他看不懂的股权、基金、信托……原来才是父亲真正的财富。
而他们,为了区区一套几百万的老房子,就把这个手握亿万财富的财神爷,亲手赶出了家门。
李静也看到了新闻,她的反应比李伟更加激烈。
她疯了一样给李国福打那个早就被她拉黑的电话,提示永远是关机。
兄妹俩终于慌了。
他们发动所有亲戚朋友,满世界地寻找李国福。
他们去了所有父亲可能去的地方,老家、以前的店铺、朋友家……
都没有。
最后,还是张律师通知了他们。
「李先生想见你们一面。」
地点在市中心最顶级的酒店式公寓“云顶公馆”。
当李伟和李静站在装修奢华、视野开阔的顶层套房里时,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李国福正坐在落地窗前的沙发上,悠闲地品着茶。
他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中式盘扣褂子,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面色红润,精神矍铄。
哪里还有半点前几天那个被他们赶出家门的落魄老头的样子?
这巨大的反差,让兄妹俩一时说不出话来。
「爸……」李静最先反应过来,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扑了过去。
「爸,我们知道错了,我们不该跟您吵架,不该把您气走。」
「您快跟我们回家吧。」
李伟也连忙附和:「是啊爸,都是我们混蛋,我们不是人!您千万别听外面那些人瞎说,把钱捐了啊!」
李国福放下茶杯,眼神平静地看着他们,就像在看两个陌生人。
「回家?」他淡淡地问,「回哪个家?那个已经被你们卖掉的家吗?」
「没有没有!」李伟急忙解释,「没卖!我们就是跟您开个玩笑!」
「是吗?」李国福笑了笑,「可惜,我已经没有家了。」
「至于捐款,」他看向张律师,「手续都办妥了吧?」
张律师点点头:「是的,李董。所有资产已经进入托管和清算程序,捐赠协议具备完全的法律效力,不可撤销。」
「不可撤销」四个字,像四把锤子,狠狠地砸在李伟和李静的心上。
李伟的伪装瞬间被撕破,他冲着李国福吼道:「爸!你疯了吗!那可是你一辈子的心血!你就这么便宜外人了?」
李静也哭喊起来:「爸,你怎么能这么狠心!我们可是你的亲生儿女啊!你把钱都捐了,我们怎么办?」
「你们怎么办?」李国福终于站了起来,一步步走到他们面前。
他的目光如刀,看得两人心里发毛。
「李伟,你的公司,启动资金五十万是我给的,后来周转不灵,我又先后注资了不下三百万,你什么时候还过一分?」
「你开的保时捷,是我买的;你住的别墅,首付是我付的。」
「李静,你的学区房,一百八十万,我全款付清。」
「你儿子上的国际学校,一年三十万的学费,是我出的。」
「你们一家人每年出国旅游的费用,是我报销的。」
「这些年,我给你们的,还少吗?」
「可你们呢?」
「你们回报我的是什么?」
「是你们母亲忌日,你们一个电话都不打;是我生病住院,你们谁都没来探望;是我七十大寿,你们为了分房子吵得不可开交!」
「最后,为了那套老房子,你们把我像垃圾一样,扔出了家门!」
「现在,你们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质问我怎么办?」
李国福的每一句话,都像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在李伟和李静的脸上。
他们哑口无言,面如死灰。
「我的钱,是我自己挣的。」李国福的声音恢复了平静,「我愿意给谁,就给谁。」
「以前,我以为给了你们,就是对我最大的安慰。」
「现在我明白了,给你们,是对我辛劳一生的侮辱。」
「你们不是我的儿女,是喂不熟的狼。」
「从今以后,你们走你们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张律师,送客。」
李伟和李静被保安“请”出了云顶公馆的大门,失魂落魄地站在街边。
他们失去的,不仅仅是一笔巨额遗产。
很快,连锁反应来了。
李伟公司的债主们听说他没了继承权,纷纷上门讨债。
资金链断裂,公司迅速破产清算。
别墅和豪车都被法院查封拍卖,他一夜之间从李总变回了穷光蛋。
李静的日子也不好过。
丈夫得知她断了娘家的财路,对她的态度一落千丈,争吵不断。
她习惯了的奢侈品、下午茶、美容院,一夜之间都成了泡影。
最致命的是,没了外公的资助,她儿子的国际学校也上不起了。
从云端跌落泥潭的滋味,让他们痛不欲生。
他们又去闹过几次,找媒体哭诉,说父亲老糊涂了,被律师骗了。
但张律师团队早就做好了万全准备,公布了李国福精神状态完全正常的医学证明,以及多年来兄妹俩大额索取钱财的银行流水。
舆论瞬间反转,所有人都唾骂这对不孝的儿女。
他们彻底身败名裂。
而另一边的李国福,却活出了全新的模样。
他不再是那个守着老房子、等着儿女探望的孤独老人。
他成了“国福翠兰”慈善基金会的理事长。
他亲自去考察项目,去养老院探望那些被遗弃的老人,给他们送去温暖和尊严。
他去偏远山区,看望那些他资助的孩子,看着他们明亮的眼睛,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
他开始学习用智能手机,和孩子们视频通话,听他们喊他“李爷爷”。
他报了老年大学的书法班,重拾年轻时的爱好。
他的生活变得忙碌而充实,脸上总是挂着发自内心的笑容。
一年后,基金会周年庆典上,李国福作为代表上台发言。
他穿着得体的唐装,精神饱满,声音洪亮。
他说:「钱这个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把它留给不懂感恩的人,是灾难;把它用在需要的地方,才是价值。」
台下掌声雷动。
在台下不起眼的角落里,站着两个形容憔悴的人。
是李伟和李静。
他们看着台上那个光芒万丈的父亲,眼神复杂,充满了悔恨和不甘。
庆典结束后,李静鼓起勇气,拦住了李国福的去路。
她看起来老了十岁,声音嘶哑:「爸……我们真的知道错了。」
李国福看着她,眼神已经没有了恨,只有一片淡然。
「是吗?」他问,「是错在不该把我赶出家门,还是错在没算到我这么有钱?」
李静的脸涨得通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回去吧。」李国福说,「学会怎么做人,再来谈别的。」
他没有再看他们一眼,转身离开。
夕阳下,他的背影,挺拔而坚定。
他身后,是无数被他帮助过的人的笑脸,那才是他此生最宝贵的财富。
来源:一遍真命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