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中的萧红(三)萧红的祖国之爱与乡土之恋

B站影视 港台电影 2025-08-15 10:09 2

摘要:作者:郭玉斌,绥化学院文学与传媒学院教授,九三学社成员,省作协会员,名刊《文学自由谈》封面人物。主要研究方向:萧红研究、鲁迅研究、朗诵艺术及文化批判领域。

作者:郭玉斌,绥化学院文学与传媒学院教授,九三学社成员,省作协会员,名刊《文学自由谈》封面人物。主要研究方向:萧红研究、鲁迅研究、朗诵艺术及文化批判领域。

萧红出生于百年前的1911年,她离世也已经八十多年了,但她并没有因为距我们年代悠远而面影模糊,反倒随时间的推移焕发出异彩。萧红是能够经受住时间淘洗的,即使在今天,萧红文学传播也有着极高的价值。作为作家的萧红,创造了无可替代又无法模仿的范本,呈现出自己独特的创作风格,给当下作家以无限的启迪。不仅如此,萧红的精神所体现的爱国情操、乡土情怀、独立意识、人文关怀等也是一笔极为宝贵的文化遗产。

萧红半生漂泊,她柔弱的身躯几乎承受了那个时代给予女性的全部屈辱与苦难:民族的和社会的,家庭的和婚姻的,精神的和肉体的……但萧红却是“一个给予她的民族、国家以及人类带过一些光和热的作家”,萧红及其作品是爱祖国、爱乡土教育的好教材。

现在,萧红故居已经成为省市级“爱国主义教育基地”。在民族和国家的灾难中,萧红以文学为武器,以坚强的信念和满怀的热忱,承担起了社会责任,为中国人民的民族解放事业,与日寇进行了一场没有硝烟的战斗。可以毫不为过地说:萧红与赵一曼一样,是当之无愧的民族英雄!

1学生时代爱国情怀的养成

萧红的爱国情怀是自小一步步养成的。

1925年“五卅”惨案发生后,萧红的家乡呼兰也燃起反帝怒火,人们上街游行、演讲、抵制日货,还成立了“县沪难后援会”,当时才十四岁的萧红也投身其中,募捐、义演,积极参与。

在哈尔滨读书期间,萧红亲身参加了哈尔滨学运史上著名的“一一·九”运动。1928年在东北主政的张作霖与日本签订了在东北及内蒙境内修筑五条铁路的协定,消息传出,全国谴责。地处北满铁路中心的哈尔滨更是群情激愤,人们纷纷集会,发出通电,呼吁拒绝日方无理要求。哈尔滨大、中学校集会,成立“哈尔滨学生维持路权联合会”,在11月9日这天举行了游行请愿活动。在组织宣传队的时候,别人都是被推举的,萧红则是自告奋勇地站了过去。她戴上了袖标,挥动着小旗,散发传单,还领头高喊口号。萧红后来在散文《一条铁路底完成》中记述道:“在几千人之中,我的脚步很有力。凡是我看到的东西,已经都变成了严肃的东西,无论马路上的石子,或是那已经落了叶子的街树。”爱国保路运动是对萧红的又一次洗礼。

1929年“中东路事件”发生后,中苏边境爆发战争。哈尔滨学生联合会组织了“佩花大会”为中国军队募捐。东特女一中的学生分成小组走上街头给人“佩花”,萧红总是跑在前头,跑得头顶上冒着气,红围巾上了白霜,手套竟也跑丢了一只。以至于小组的同学都说:“你太热心啦,你看你的帽子已经被汗湿透啦!”称赞她“热情”“勇敢”“最爱国”。这件事后来被萧红写在了散文《一九二九年底愚昧》里。

2在哈尔滨时期参与进步的文艺活动

三十年代萧红在哈尔滨期间,参加了维纳斯画会、星星剧团和爱国青年的文艺沙龙牵牛坊的活动,结识了一大批进步青年,他们在东北沦陷区开展抗日救亡的文化活动。

1933年8月在哈尔滨进步作家的推动下,长春的伪国务院机关报《大同报》创办了文艺副刊《夜哨》,利用敌伪的报纸开展进步文艺宣传。

《夜哨》的刊名就是萧红起的,“夜哨”即“夜里的岗哨”之意,就是要让人们警惕敌人。《夜哨》虽然是伪满州国的《大同报》副刊,实际却掌握在进步人士手里,发表一些暴露日伪黑暗统治的作品。

萧红在《夜哨》的创刊号上,就有以“悄吟女士”为笔名发表的作品,以后各期也多有萧红的作品,萧红在《夜哨》上发表14篇作品,成为该刊发表作品最多的作者。

由于《夜哨》发表大量有明显反日倾向的作品,终于引起了日伪当局的注意,不久就遭到封杀。虽然《夜哨》仅维持了四个月,但它就像寒夜中的火种,给人以温暖和慰藉。

《夜哨》被停刊仅一个月后,哈尔滨进步文化人士就开辟了新的阵地,在《国际协报》上创办了《文艺》周刊。有了《夜哨》的经验,《文艺》办得更小心谨慎,为了不使日伪文化特务发现《文艺》周刊是《夜哨》周刊的继续,招来灾祸,凡是在《夜哨》上发表作品的人,全部更换笔名。

萧红就以“田娣”为笔名,在《文艺》上发表反对“王道乐土”的作品,继续同敌人进行战斗。

1933年10月萧红与萧军合出了他们的作品集《跋涉》,《国际协报》登出文宣说《跋涉》“每页上,每字里,我们是可以看到人们‘生的斗争’和‘血的飞溅’,给我们以怎样一条出路的线索。”30年代初期的东北文坛的环境那么恶劣,萧红却能以其富于战斗性的小说,愤怒地揭露了日伪统治的罪恶,这是很具胆识的。因为《跋涉》中的大部分作品暴露了日伪“王道乐土”的社会黑暗,大胆地赞颂了劳动人民的觉醒、反抗和斗争,所以《跋涉》出版刚两个月,就因反满抗日的嫌疑被当局查抄没收了。

日本宪兵捕人的风声不时地传来,无形的魔爪已经在黑暗中张开,等待着他们的也许就是酷刑或者死亡。他们明白:“只要‘满洲国’存在一天,我们是不能来到这块土地。”于是他们义无反顾地逃离了荆天棘地的“满洲国”,告别了生养他们的东北老家。

3号角文学《生死场》的横空出世

日本侵略者占领了东北后,东北人民的反日斗争从未停止过。就哈尔滨地区而言,投军的青年人很多,赵尚志领导的珠河游击队中也有不少哈工大的学生。

省六中也非常突出,有340多名学生参加了“学生军”,他们转战方正、延寿等地,后来被编为抗联第六军。一面坡抗日义勇军的指挥官就是哈尔滨去的军事教员,义勇军成员也多是学生。哈尔滨近郊也蔓延着“大刀会”、“红枪会”等抗日武装组织,成员大部分是农民和失业工人,他们没有新式武器,只提着大刀长矛,不避生死地和日军战斗。

在与“牵牛坊”的朋友交往中,萧红得到哈尔滨及附近地区的许多抗日事迹。之后萧红又接触到中共满洲省委巡视员,刚从吉林磐石游击区来的傅天飞。傅天飞畅快淋漓地向萧军、萧红讲述了他跟随抗日将领杨靖宇在磐石创建中国最早的一支抗日游击队的事迹。

磐石抗日游击队从小到大的发展历程中,有血与火的战斗场景,有可歌可泣的英雄人物,充满了大无畏的精神。后来,萧红用这些素材创作了被称为“抗日文学”的《生死场》,其中就出现了“ 学生军”“红枪会”“磐石人民革命军”等抗日组织的名称。

小说表现了日寇的侵略暴行给中国人民带来的灾难,同时也以很大的热情描写了民族精神的高扬。在血泪交融的生死场上,人们在受难、求生、觉醒、反抗。许多青壮年牺牲了,更多的人站起来,他们盟誓要与日寇血战到底。他们由“为死而生”到“为生而死”,由对生的忍耐到对死的抗争,昭示了民族意识的觉醒。小说艺术地再现了东北人民从被压迫、受奴役到最后走向反抗斗争的全过程。

《生死场》出版于东北沦陷四年后、全面抗战爆发前夕,东北人民身受的亡国之苦,已成为全国人民的切肤之痛,中国又面临着日本大举入侵的新的危机。

这时,一个从东北流亡到上海的新作家,把日伪统治下的东北人民的灾难真实地呈现在读者面前,自然会引起注意和激动。它无疑激发了读者的民族感情,反映了千百万不愿做奴隶的人们的抗敌心声。

正如老舍在《九一八与文艺》一文所说:“东北作家的兴起,与以东北题材的文艺的风行,就是睡狮已醒,而发出吼声。文艺是不平之鸣。有了吼声,军队与人民才可预备作战。……因为有了这吼声;人心不能死,因为听见了这吼声。代表着民族的义愤,描写亡国之惨,文艺家早尽了他作为一个公民所尽的责任,他爱国,他爱民族。”《生死场》《八月的乡村》为“国防文学”的兴起及“国防文学”口号的提出起到了巨大的推动了,从而翻开了现代文学崭新的一页:二萧与抗日文学。

《生死场》作为“奴隶社”的“奴隶丛书”,就是呈献给不愿做奴隶的亿万中国人民的。《生死场》无疑反映了人们的抗敌心声,激发了读者的民族感情,以至于当年就有热血青年怀揣着《生死场》走上了抗日战场!《生死场》是抗战文学的先声,是催人奋进的号角,因而被称为“先声文学”、“号角文学”。它就像聂耳的《义勇军进行曲》一样,在民族危机日益严重的形势下,发出了抗日救亡的强音!

4在流亡的日子里

1934年6月,萧红流亡关内。在以后的日子里,萧红一直在漂泊,但萧红漂到哪儿,烽火狼烟就追逐到哪儿:1937年“八·一三”抗战时,他们从上海撤到武汉;1938年初去山西临汾行八日夜,途中经了两次警报、一次撞车,几乎遇险;到临汾不久,日军逼近晋东南;与端木刚返回武汉,武汉会战开始,萧红所住的武昌小金龙巷一带遭日军飞机轰炸,损失严重。

1939年入川不到一年,重庆遭到日本飞机的轰炸:萧红写的散文《长安寺》刚刚写好,这座古庙便被炸得踪影全无;她的短篇小说《山下》刚刚写好,歌乐山下就遭到了轰炸;特别是萧红栖身的北碚又是敌人轰炸的重点目标,日机轰炸北碚,复旦大学遭到严重破坏。

1941年太平洋战争爆发,萧红由九龙偷渡到香港,而仅仅18天后香港也沦陷了。萧红在港病危的时候,又从玛丽医院被赶到法国医院,再被赶到设置在圣士提反女校的临时救护站。

日寇就像魔鬼一样追逐着萧红,使她想摆脱也摆脱不掉。萧红漂泊的命运与国家、民族的命运贴得是那样紧。在关内流亡的日子里,作为一个作家,萧红创作了大量唤醒民众、鼓舞人心的反日作品,她是名副其实的抗日作家。

1938年3月由萧红等人编剧的话剧《突击》在西安上演,西安各报做出了积极评价。西安发行量最大的《工商日报》评论道“预料该团五天演完后对于抗战宣传,收效定极宏大”;《西北文化日报》称其“公演成绩极佳,观众抗战情绪顿形浓厚,团员们就是一支突击队”;《新秦晚报》报道说:“全剧自始至终均充满紧张空气,故博得观众之热烈欢迎,该剧在此时演出,尤其在敌人认为将要沦为战区的西安演出,实具有绝大意义云。”此剧在当年的演出还有:5月由湖北宜昌抗敌剧团在宜昌5天;夏,兰州血花剧团在兰州演出;秋,兰州西北抗战剧团在青海西宁演出;11月,中剧救亡演出队在陕西宝鸡演出。

漂泊中的萧红时时感受着噬心的伤痛,特别是在“九一八”那个悲惨的日子到来的时候,萧红更是无限的痛楚:1936年9月18日,萧红在上海发表了《长白山的血迹》来纪念这一特殊的日子;1938年的“九一八”,萧红在武汉发表了《寄东北流亡者》;1941年“九一八”十周年纪念日前后,萧红在香港发表了《给流亡异地的东北同胞书》《九一八致弟弟书》,还在《旅港东北人士“九一八”十周年宣言》上签名。

萧红无论何时何地,都怀着收复故土,重整河山的热望。在《给流亡异地的东北同胞书》中,萧红发出热情的召唤:“我们应该献身给祖国作前卫工作,就如我们应该把失地收复一样,这是我们的命运。

东北流亡的同胞们,为了失去的土地上的大豆、高粱,努力吧!为了失去了土地的年老的母亲,努力吧!为了失去的地面上的痛心的一切的记忆,努力吧!”在那平易而感人的《九一八致弟弟书》中,萧红亲切地写道:“可弟:小战士,你也做了战士了,这是我想不到的。”她说:“现在我们已经抗战四年了。在世界上还有谁不知我们中国的英勇,自然而今你们都是战士了。”

最后她充满希望地说:“我心里可开心极了,因为我看到不少和你那样年轻的孩子们,他们快乐而活拨,他们跑着跑着,当工作的时候嘴里唱着歌。这一群快乐的小战士,胜利一定属于你们的,你们也拿枪,你们也担水,中国有你们,中国是不会亡的。”

需要强调的是,《九一八致弟弟书》是萧红留下的最后的文字,4个月后萧红病逝于香港。萧红就像荆棘鸟那样,生命不息,歌唱不已,为故园之恋、亡国之恨唱着一曲曲和着血泪的歌谣。

5与祖国之爱交织在一起的乡土之恋

对于失去家园的东北作家群来说,爱乡土与爱祖国是交结在一起的,爱乡土即爱祖国,两者可以看做同构关系。在流亡的日子里,萧红的作品中充满了乡思乡恋。

作为一个漂泊者,萧红有着深厚的乡土之恋。萧红虽不是诗人,却有诗人的气质,也创作了一定数量的诗歌。

萧红在她珍爱的诗中抒发着深切的思乡之情,比如她在东京写的组诗《沙粒》(之二):“我爱钟楼上的铜铃,/我也爱屋檐下的麻雀,/因为从孩童时代它们就是我的小歌手呵!”连故乡的铜铃、麻雀这些常人所不经意的东西都引起作者绵绵的乡愁,可见思乡之切。

《沙粒》(之六)写道:“夜晚归来的时候,/踏着落叶而思想着远方。/头发结满水珠了,/原来是个小雨之夜。”身在异国他乡,想的是远方的故乡和亲人,晚归的时候下起了小雨都不曾留意,可见思乡之情多么深切了。

还有《沙粒》(之二一):“东京落雪了,/好像看到千里之外的故乡。”萧红在散文《永久的憧憬和追求》中提起自己的家乡时说:“那县城差不多是中国最东最北部……所以一年之中,倒有四个月飘着白雪。”而面对异国的飞雪,她怎能不想起在这样的季节同样飘着白雪的故乡,那呼兰河边的小城呢?孤独之中,萧红就是这样,每每触景生情,不论雨雪,不管寒暑,都在思念着家乡。尽管后来萧红成为名作家,生活为她展示了更加广阔而精彩的世界,然而“故园之恋”依然是无家可归的萧红发出的沉重的叹息。

这一点在她的文章中也可得到深刻的印证,她在《失眠之夜》写道:“为什么要失眠呢!……我想想,也许就是故乡的思虑罢。”她想到了家乡可爱的秋天,想到了家乡好吃的菜饭,甚至在“八一三”的炮火中“也听到了一声声和家乡一样的震抖在原野上的鸡鸣”。

1941年9月在萧红生命的最后的日子里,她还在《给流亡异地的东北同胞书》中充满感情地写道:家乡多么好呀,土地是宽阔的,粮食是充足的,有顶黄的金子,有顶亮的煤,鸽子在门楼上飞,鸡在柳树下啼着,马群越着原野而来,黄豆象潮水似的在铁道上翻涌。 人类是何等的对着故乡寄注了强烈的怀恋呵!黑人对着迪斯痛苦的向往;爱尔兰的诗人夏芝想回到那有“蜂房一窠、菜畦九垄”的茵尼斯,作过水手的约翰·曼殊斐儿狂热的愿意回到海上。

萧红在漂泊中,远隔千山万水的故乡并没有消遁,而是藏匿在她的心中,与她的生命融为一体,并且呼兰河已经从幽深的岁月,从遥远的北国奔涌而来。于是,她在回忆中踏上了回家的路……这便是她的自传式小说《呼兰河传》。

《呼兰河传》是用乡音唱出的乡恋与乡愁。早在1937年10月,萧红在武汉的时候就开始了《呼兰河传》的写作,而直到1940年12月才在香港完稿。萧红写《呼兰河传》,流徙多地,历时三年才完成。

可以说,《呼兰河传》是萧红酝酿最久、寄情最深的一部小说。小说结尾写道: 呼兰河这小城里边,以前住着我的祖父,现在埋着我的祖父…… 从前那后花园的主人,而今不见了。老主人死了,小主人逃荒去了。 那园里的蝴蝶,蚂蚱,蜻蜓,也许还是年年仍旧,也许现在完全荒凉了。 小黄瓜,大倭瓜,也许还是年年地种着,也许现在根本没有了。

小说从头到尾,字里行间渗透着无尽的乡思。作为呼兰河的女儿,故乡给了萧红一双明亮的眼睛和一颗聪慧的心,也给了她不竭的创作源泉和艺术灵感,并直接影响着她文学创作的成就和风貌。而萧红对故乡的回报也是丰厚的,在萧红的作品中,描写故乡的占了绝大多数。并且萧红最优秀的作品都是那些描写故乡的篇章。萧红用她那双明亮的眼睛摄下了故乡的川原草木、风土人情,也用她那颗聪慧的心感受到家乡人民的善良而又麻木、纯真而又病态的人生世相。翻阅萧红充满乡情的作品,犹如回到了上世纪二三十年代的呼兰小城,仿佛来到了那片辽阔而神奇,多情而严酷的黑土地。

呼兰河畔的无名小城,因萧红的传神之笔而变得活灵活现并闻名遐迩。我们不能想像,东北文学的原野上,如果没有萧红这奇异的花朵开放着,将会是怎样的荒凉和空寂呵!

萧红的精神所体现的爱国情操、乡土情怀、独立意识、人文关怀等也是一笔极为宝贵的文化遗产。—— 郭玉斌 语

来源:大美龙江城市会客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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