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岁儿子一个月呕吐12次,带去医院体检,医生看到结果后直接傻眼

B站影视 港台电影 2025-08-14 22:52 2

摘要:奶奶紧皱眉头抱怨:“这么个吐法,孩子又贪凉!叫你们管管他又不听!”语气里除了责备,还有浓得化不开的心疼。

儿子航航呕吐的酸腐味道弥漫在屋子里,我看着他瘦削的小脸,心跟着一阵抽搐。

奶奶紧皱眉头抱怨:“这么个吐法,孩子又贪凉!叫你们管管他又不听!”语气里除了责备,还有浓得化不开的心疼。

老公则叹着气把药端过去:“也许就是吃坏了吧……”

可呕吐越来越频繁,我和丈夫辗转跑了11趟医院,检查结果却总是一切正常。

而第12次体检,那位见多识广的老医生,忽然捏紧检查报告,睁圆了眼睛。

声明: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已完结,请放心观看)

01

深夜十一点半,航航又一次骤然惊醒,来不及完全坐起,便向着床边的塑料小桶猛烈地呕吐起来。

粘稠泛黄的液体倾泻而出,混杂着没有消化干净的颗粒,一股刺鼻的、酸败的馊腐味立刻在小小的儿童房里弥漫升腾,浓烈得几乎有了重量,沉沉地压下。

我几乎是本能地伸出手,拢住他纤细的、随呕吐动作急剧抽搐的双肩。

航航瘦弱的小身子在我的手掌下剧烈起伏着,每一次震颤都透过指尖冰凉地传递上来,刺进我心里某个最柔软的地方。

他整个人轻飘飘如被风蹂躏过的薄纸,最后吐尽了力气,瘫软回湿了一大片的枕头里,只余下急促又微弱的气喘。

那张小脸被汗水与泪水浸透,紧紧皱着,蜡黄得像陈旧纸张,仿佛失去了所有生命的水分。我抽了湿巾一遍遍给他擦汗,只觉得指尖下的温度烫得吓人。

“崽崽,乖啊,先漱漱口,喝两口水好不好?”

我端着温水杯的手,也和他一样细微地发抖。

儿子航航困难地抬起一点沉重的眼皮,眼神无力扫了一下杯子,喉咙里滚过一阵压抑住的恶心哽咽。

他嘴唇翕动了几下,终于只是细微地挤出两个字:“…冰…”

声音轻的几近听不见,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带着一种我从未在他身上听过的哀求和无助。

房门吱呀一响,奶奶端着一碗刚调好的温热糖盐水进来了。

她脚步踩得又重又急,脸上深刻的皱纹每一道都因揪心而拧得更紧,皱纹也如深壑般刻划着难掩的情绪。

“作孽哟!第十一次了!一个月里就快把这苦胆都给倒腾出来了!”

她粗糙但急切的手探了探航航的额头,“看看,看看,烫手了吧?我早就说,冰柜里那些雪糕、冰棍,冰得人骨头缝都疼的东西就不该由着他性子吃!说了多少回你们当耳边风!”

奶奶的声音拔得有点高,抱怨如热浪涌出,但每一句话根底都盘绕心疼。

航航微闭着眼,睫毛在苍白脸上投下不安的阴影,眉头因为难受又皱了一下。

我也被这番话堵得嗓子发涩,却无从辩驳。这个夏天,他吃的冷饮确实超出常理,仿佛喉咙里燃着熄灭不了的渴火,对冰凉的雪糕、冒着寒气的饮料有无穷尽的渴望。

我们也曾试图劝阻约束,只是看见儿子被炙热煎熬般舔着干裂的嘴唇,眼中流露出渴望时,那抗拒的决心就忽然如水汽般消散了。

谁料想这放纵竟成为缠绕儿子、折磨全家的一个巨大隐患?

老公周明端着一个白瓷小碗也跟着进来,碗里是刚煮好、尚余温热的白粥,稀薄的米浆里几乎找不到米粒。

他看着儿子恹恹无神地窝在枕上,脸上笼罩起浓浓的疲惫。

“也许是前几天在幼儿园吃了不干净的东西呢?”

他把粥碗放到床头柜上,声音有些沙哑,“或者中暑?现在天气邪门成这样。”

他俯身,用手轻轻抹开黏在航航汗湿鬓角上的几绺软发,动作轻而稳,似乎想抓住那不断消逝的力气,想牢牢接住那份无力承受的虚弱,“再吃颗上次医生开的调理肠胃的药吧?”

他拿起那颗小小的橙色药片,眼神却茫然空洞,毫无着力点。

“没用的。”

我喃喃自语般摇了摇头,声音轻飘地像空中没落地的灰烬,药片根本压不住胃里那股翻江倒海式的搅动。

看着儿子再次陷入昏沉的睡眠,我小心翼翼地帮他掖好踢开的薄被,指尖触到他突起的肩胛骨,瘦得那么薄,那么脆,仿佛下一秒便会崩断。

酸楚和恐慌几乎同时钻出咽喉。

这一个月,家里的空气永远像绷紧的弦,随时可能被再次降临的呕吐骤然割裂,割伤所有人心头肉。

我和周明轮流请了假,几乎是连轴转地在各个医院、各个科室间奔走。

那些在寻常人眼中充满希望的白大褂,那些散发沉稳气息的精良设备,却成了我们内心深处反复失望、挫败的象征。

我们跑遍了市里三家大医院、两次去挂了急诊,连儿童专科医院都硬着头皮去了三次,一次次排着焦灼的长队,一次次递出那叠越来越厚的病历,看着医生的眉头随着翻阅加深褶皱。诊室灯光惨白,空气里满是消毒药水的冰凉气味,而医生最终的眼神却总是沉静又无奈,将那份沉重递还给我们。

02

“常规检查都做了,”一位神情疲惫的儿科男医生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手里翻动的、一页页厚厚的报告单上,清晰地列着血常规、尿常规、电解质、腹部彩超、甚至头颅CT……每一项后面的结论都冰冷而整齐地标注着“(-)”或者“正常”或“未见明显异常”。

“孩子的各项指标……说实在的,好得有点出奇。找不到器质性病变。”

“可是医生,”我把航航瘦得只剩骨头的胳膊伸过去,几乎要贴住冰冷的诊桌,“您看看,好好看看他!才几天呀,小脸脱了相!整个人快成纸扎得了!”

我的声音微微发抖,眼泪灼烫地聚在眼眶边缘,强行撑住不落下。

周明紧抿着嘴唇站在旁边,用力搂住了我的肩膀,但手臂同样不自觉地僵硬微抖。

老医生无声地叹了口气,摘下眼镜,疲惫地揉着眼窝:“理解你们的心情,但医学不是万能的,有时…真的无法立刻找到明确病因。也许是精神心理层面的因素?”

他努力让语气显得更有温度些,“再给孩子做些清淡的饮食试试看。注意避免着凉。”

精神因素?

当航航吐得连胃液都似乎被抽干时,他那痛到失神无助的眼神难道有假?

当他蜷缩在冰凉地板上瑟瑟发抖,每一次干呕都仿佛要将五脏六腑撕裂出来,那样的痛苦如何能伪装?

我心中那片本就荒芜的荒原上,又一次碾过了尖锐失望的车轮,碾过心头焦灼的土壤,留下更深的辙痕。

只听得见医生后面安慰的话语如同隔了一层冰冷的薄雾,遥远而模糊。

回到家,那份浓重的无力感更是沉重得透不过气。婆婆虽然暂时收敛了抱怨,却开始执着地寻找各路乡间偏方——什么灶心土煮水?隔夜的糊米汤?

一股脑堆在家里角落里,散发出诡异的陈腐气味。

公公则显得沉默许多,经常坐在客厅窗边,一支一支地抽着烟,花白的头发被烟气缭绕,浑浊的眼睛透过窗子望着外面没有色彩的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窗台上积了一小撮灰白色的烟灰,风吹过时,那烟灰轻轻打着旋。

航航呕吐的频率如同阴魂不散的诅咒,精准地在深夜或凌晨袭来。

吐得厉害时,他脸色发青,四肢冰冷得像刚从深水里捞出,只能大口喘息,几乎晕厥过去。每次暴风雨过后,他会陷入短暂的昏睡,待苏醒后总渴求那一份冰入骨髓的寒意——冰镇酸奶或棒冰成了唯一能让他安静片刻的东西。

我看着他费力舔吸雪糕的样子,舌尖仿佛也体会到那份尖锐入骨的冰凉与刺痛。

日历上的日期被一个个红圈标记着又划掉。

从第十次吐到第十一次时,我和周明都快要窒息在绝望的海里了。

周明在又一个航航吐得撕心裂肺的深夜里,脸色灰败得如同蒙尘旧像框,在航航剧烈的呕吐间隙时沉声道:“明天……明天再找一家医院吧。”

他目光沉重地落在航航蜷缩如虾米般弓起瘦弱身躯上,“找老专家,挂最贵的号!”他的声音异常哑,却有着如铆钉凿入木头般的执拗。

当“第十二次呕吐”的黑字终于被重重刻进日历时,航航连睁眼的力气似乎都已耗尽。

我们把他抱进车里时,他轻飘飘得像一片风中残叶,裹在毯子里,脑袋歪向一边,无声无息。车子缓缓驶进省人民医院那道既熟悉又带来无限心碎回忆的宏伟门诊大楼阴影之下,冰冷的恐惧感再次裹住了我的心脏,紧紧缠绕着,快要喘不上气。

这一次,是周明托了辗转拐过几道弯的关系,才艰难挂到了那位传说中经验老到的儿科返聘专家,黄主任的号。

03

候诊区里,孩子哭啼、家长哄劝的嘈杂声音模糊得如同远处水面传来的碎浪声。

婆婆这次也执着地跟来了,老人家固执地挤坐在冰凉的候诊椅上,那双枯瘦又布满褐色斑点的手,牢牢捂着一个沉甸甸的保温桶,里面装了用草药细细煎过的温水。

那草药气息透过缝隙幽幽地渗出来,掺杂了一丝苦涩而微薄的气息,像是她倾注其中的最后一点执着期盼。

公公坐在婆婆身旁,手中无意识地揉搓着一个早已空瘪的烟盒,烟盒的棱角深深印在他满是粗茧的手心掌纹里。

航航则把头埋在我怀里,一动不动,似乎连最后一丝生气都被呕吐抽光了,只留下那个孱弱轻飘的躯壳供我紧紧环抱。

终于叫到航航名字时,我感觉全身的血液似乎凝固了瞬间,又猛地奔涌起来撞击着耳膜。

黄主任的诊室比普通诊室更宽阔安静,没有过多色彩鲜亮的卡通贴画,只有墙壁上那两幅笔力苍劲的书法匾额。

主任头发梳得极整洁,银丝根根分明,眼神犀利却不失温和沉稳。

我们被这些日子里压抑着的恐惧无助碾得脆弱近乎崩溃,几乎是语无伦次地述说这一个月的煎熬,一边急切地把那厚厚一沓病历和各种检查报告单像交出救命稻草般递了过去。

周明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黄主任,您一定救救孩子!他吐了整整……十二次了!”他指尖死死捏着桌边,指关节用力得泛白。

航航虚弱地依靠着黄主任身边冰冷的诊疗床上。

主任没急着翻那堆沉重的报告单,只是先拿起小巧的手电筒,仔细检查航航的眼睛、喉咙。手指落在他柔软微凉的腹部,指尖力道轻重分明地按压着:“痛不痛?”他的手指触觉敏锐得如同探入无形土壤寻找隐秘的根蔓。

航航虚弱地摇头:“就……很胀……”语气模糊。

随后,黄主任终于展开了那些我们曾寄托全部希望的检查报告。

他看得不快,但异常专注。我眼看着他修长的手指稳定地翻过一张张纸页。

那骨节分明的手指稳健地一张张翻动着报告,纸张掀起的轻微窸窣声在死寂的诊室里无限放大,清晰得如同响在我心尖上。

血液里凝固的冰碴似乎缓缓融化、崩裂、然后汇成汹涌奔流之势,冲得我指尖冰凉麻木,血液直往头上涌。

我几乎害怕这过于响亮的声音会打碎某种摇摇欲坠的期盼。

心电图纸上的曲线平稳正常。各种影像图片里脏器轮廓清晰流畅。

一排排密密麻麻的血检数据,后面跟着整整齐齐的合格符号标记。

似乎一切都指向航航在承受如此病痛的同时,却又拥有极其健康的体魄——多么冰冷讽刺的“健康”!

黄主任的手指停在最后一张血液生化报告单上,仿佛被钉住了。

我死死盯着那只手上暴起的青色筋络,感觉室内最后一丝残存的温度也骤然被抽走。

他长时间停留在那一页上,目光锐利得如同鹰隼,几乎要穿透那些打印的墨迹。原本还稍微存在一点流动气息的诊室里,陷入一片深不见底的沉寂。

我再也忍不住,泪水瞬间在眼眶里疯狂聚集、打转,嘴唇也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

是不是……也什么都没发现?

又一个冰冷的、令人窒息的绝望深渊?

就在我的心沉向最深的寒潭,几乎被彻底吞没时,黄主任缓缓抬起头,目光投向窗外片刻。那目光像瞬间穿透层层迷雾,越出窗外,落在渺远处一个难以名状的位置。

他转回头,声音平缓,像是在向我们宣布某种重大抉择般沉静,又带着一丝极微弱的、奇异的了然:“叫周航航的父母?请……坐稳些。”

他顿了顿,镜片后的眼神锋利如针,精准地刺向我:“孩子除了呕吐后口渴贪凉……还有别的特别变化吗?”

04

我如遭雷击,僵立不动,甚至忘了擦去脸颊上滑落的泪珠。

贪凉?一个模糊至极的念头如电光闪过,劈开混沌的思绪——呕吐后强烈渴望冷饮……不正是这一个月来,最顽强刺入记忆的一个古怪标记吗?!

我用力掐住自己手心:“黄主任,您意思是?”

黄主任神色凝重地慢慢点头,眼神中有深邃的、难以言传的复杂光影在轮转。

“周期性呕吐综合征,听说过吗?这是目前最有可能的解释了。”他微微顿了一下,手指无意识地轻轻叩打着桌面,“特征之一嘛……正是这孩子暴风雨后的极度口干舌燥,极其渴望冰冷的饮品,对吗?”

他的目光如探照灯般投向周明和我,似乎要穿透我们混乱的思绪,直达那隐藏在纷杂线索下的真相核心。

我和周明愕然对视了一眼,彼此都在对方眼中看见了汹涌的惊涛与一片茫然困惑。

这几个字如同第一次闯入我们生命的咒语,沉重地悬停在半空里。

诊室里弥漫着消毒水淡淡余味与无声的沉默对峙着。

“很遗憾地告知,”黄主任的话音如一把沉缓的手术刀,在无形的空间里开始精确剖解,“它是个慢性神经功能疾患,往往病因不明,极易和普通胃肠病混淆。

诱发源头实在五花八门——可能是紧张焦虑?心理压力过大?

也可能是某些不易察觉的感染?甚至睡眠严重紊乱也会点燃导火索……有些孩子嘛,”他的目光重新落在航航憔悴但仍在昏睡中小脸上,“症状可能潜伏很久,一直到某一天突然被某件小事点燃发作。”

他轻轻叹了口气,从笔筒里抽出一支银色的笔,笔尖在空白处方笺上优雅地划过,却写出令人猝不及防的重任。

“目前国际上治疗指南……首选用高剂量辅酶Q10联合左旋肉碱,补充能量代谢缺口;

同时必须严格控制饮食节奏和内容。

尤其冷饮是禁忌,会刺激本就极度脆弱的消化神经通路。”

他抬起目光,锐利如刀,“需要长期、非常非常严格的照料,”他重复着,一字一顿,“否则复发几乎是板上钉钉之事。你们夫妻俩,有这个决心打这场持久战吗?”

高剂量的辅酶Q10……左旋肉碱……陌生而拗口的术语仿佛冰雹般砸在耳膜上,在沉寂的空间里击打出一种奇异空洞的回响。

黄主任的声音稳定如同灯塔射出的光束穿透黑暗,却映出海上更深沉浓重的漩涡。

我脑子里一片嗡嗡乱响。

那些检查报告单上完美无缺的“(-)”标志,此刻不再代表航航的身体健康如初,它们反而像是巨大谜团表面覆盖的那层冷漠冰壳,冰壳下汹涌奔腾的未知暗流才刚刚被他寥寥数语猛然撕开一条缝隙。

我呆立在那里,心绪混沌又沉重,一时间竟失去了表情和言语的能力,而灵魂也如被无形的网悬空架在风口上,无法落下脚。

诊室里只剩下航航沉睡中细微又均匀的呼吸声——那声音在此刻显得如此渺小又弥足珍贵。黄主任静静等待着我们的答案,眼神中除了医者的疲惫凝重,还有一丝沉重之下几乎微不可察的理解底色。

窗外,医院高大的广玉兰树叶片轻轻摇曳,反射着玻璃上冰冷的白光,碎光落在他梳理整齐的银发鬓角上,也染白了我的目光。

婆婆先是愣愣地听着,随即眼中涌上热切的焦灼,喉咙里滚过一声嘶哑的低鸣,“医生,黄主任,那意思是,咱航航这算是……”话没能说完就哽在咽喉深处。

她捂住了自己干瘪的嘴,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摇晃,紧紧抓着的手里那只保温桶的金属外壳在掌心印下深深的凹痕。

公公猛地伸手扶住了她的胳膊,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每一道深刻的皱褶都在无言地扭曲、抽搐,却终究没有话语流泄出来。

05

周明紧紧攥着我胳膊的手终于松开了一些,但随即又猛然收得更紧。

他在巨大的情绪冲击下声音沙哑得几乎被碾碎,却拼着所有残余的力气挤出几个字:“管!我们管!”

他看向我,被泪水冲刷过后显得格外清亮的眼睛里,骤然燃起一种近乎凶狠的坚定:“再难……也管定了!”

一滴温热的泪水终于挣脱我的眼眶约束,带着积蓄已久的惊惶、绝望与此刻骤然喷涌出来的、如同熔岩般滚烫的决绝决心,重重地砸在我的手背上。

滚烫的液体沿着皮肤滑向指尖,留下细微却无法消散的灼痕。

我仿佛从深重粘稠的海底终于奋力向上挣扎着探出头,狠狠吸进一口刺裂肺腑的冰冷空气。那个盘踞在心头、令人惶惶不可终日的迷雾般的怪物,终于被强行撬开一道缝隙,我们窥见了它的名字——“周期性呕吐综合征”。

它如此陌生,又如此沉重。我低头凝视着自己湿漉漉的手背,那一点洇开的温热泪痕,倏然凝固成为我们向这未知宿敌正式宣战的第一道深深印记。

航航微弱的呼吸声仍在枕旁执着地继续着,像风中烛火,需要我们共同用无微不至的、近乎苛刻的守护去抵御命运的风雨无常。

我慢慢抬手,在脸上囫囵抹了一把。随后挺直了脊背,目光迎向黄主任。

“我们管。”我听到自己发出的声音,竟出奇的稳定,“主任,您说,具体怎么用药?吃的要忌哪些东西?有什么是绝对不能碰的?您都仔细列出来,我们一条条记牢!”

声音穿透诊室里的压抑,带着一种自己都不曾料想过的锐利棱角,像开刃利剑,“一丝差错都不会有!您就,都吩咐给我们吧。”

当诊室门在我们身后轻轻合拢,隔绝了门后黄主任疲惫又复杂的眼神以及那些复杂的处方纸张后,外面医院走廊的光线立刻涌入视野,仿佛汹涌的浪潮,差点让人眩晕。

周明紧紧抱着航航,臂弯稳健有力。

孩子依旧在药物作用下昏睡着,苍白脸颊贴着爸爸棉质的外套,似乎在那温厚的包围里才能安放这具过于脆弱的躯壳。

婆婆跟在我们旁边,手里那个沉甸甸的保温桶终于被公公接过去了。

我沉默地走在周明另一侧,手指捏着那份薄薄处方笺——轻飘一张纸,却如同滚烫的烙印贴着掌心深处。

回到家中,空气沉重得如同凝固的石膏。

婆婆一声不响,沉默地开始翻箱倒柜,那些积在厨房深处、寄托了她全部希望的纸包草灰、铁锈红的灶心土碎块被她用力地扫进垃圾桶,发出沙沙沉闷的摩擦声。

她佝偻的背影在午后斜落的日光里微微起伏,像承受着看不见的重压。

公公则只是靠在门框上沉默地看着她动作,脸上深深刻下的皱纹间涌动着一种近乎失神的沉痛。

烟又被他点起,细长而焦灼的白雾在指间无声地盘绕升腾,丝丝缕缕地消散在凝滞的空气里。

那张诊断书此刻被我仔细压在卧室大橱最底层抽屉的内角。

上面叠压着航航的预防接种卡和出生证明——它似乎不该如此早地跻身于这些标注着他生命最初印记的文件旁边,这安排如不祥的隐喻沉甸甸硌着心房。

我轻轻关上抽屉,落锁声极其轻微,像是在掩埋某种过于沉痛、又不许轻易惊醒的东西。

日子必须往前推进。

医院开的药片准时碾成粉拌进软糯的白粥里。那些色泽诱人的冰凉饮品被彻底清出家门,冰箱门上贴了周明手写、笔画工整严厉的纸条:“守护底线,禁冰”。

日常食谱也如同被细细筛过一遍,定时定量得让人几乎感到窒息。

航航像只小心翼翼被护在手掌心、却时刻担心惊飞的小鸟。

他开始上小学了,每天背着小书包出门前,周明都会近乎紧张地再次检查他随身的保温水杯是否水温刚好。

班主任办公桌角落里,常备着专门为他准备的应急小面包和胃药——老师看航航的目光里,比从前多了些不易察觉的关切和紧张。

06

起初,航航看着孩子们嬉闹吃着冰棍,眼神里仍有不甘的渴望,小嘴唇会下意识地微微翕动几次。

他会试探地拉拉我的手,眼神无声地祈求着:“妈妈,就舔一小口……”

周明绷着脸摇头:“崽崽,不行。”

语气坚硬如冬日寒冰,目光深处却带着割裂般的不忍心。

几次执拗的尝试被强硬压下之后,航航渐渐似乎明白了那个关于“冰凉”的禁忌壁垒。

即使再难受也只能忍受温水划过喉咙的感觉后,他最终学会了沉默。

那沉默如同一件无形湿冷的衣服,覆盖在他过于单薄的身架上。

每次他避开人群,默默地小口小口喝温白开时,我总仿佛看见那具小小的身体内,正无声经历一场庞大的、孤独的战役。

三个月像被拖长的寂静默片缓慢过去了。

日历纸撕去一张又一张。那像恶咒般准时降临的深夜呕吐风暴,竟真的再没有来敲过航航的门。

家里的空气渐渐不再那么僵硬冻结,厨房锅碗里传出正常的、带着烟火气的生活节奏声响。傍晚时分,阳台上那几盆沉寂一季的茉莉在夏风里居然悄然吐出了细小洁白的花苞。

风柔和拂过时,那点若有若无的清甜香气,悄无声息地飘进屋内。

那个夏日的夜晚温热安谧。

航航洗完澡,穿着细棉格子小睡衣爬上自己睡的小床。周明拿过一本图画版历史故事书准备读给他听。

昏黄小夜灯光芒柔和地披在航航脸上,安静、温暖,那张过去被病痛刻画的蜡黄痕迹似乎真的一点点被时间细致地抹淡了。

“……所以呀,”周明翻过一页书,故事正念到转折处,带着点不自觉的轻松愉悦,“这一场危机总算……”

他话刚滚出舌尖,猛地意识到语境的不对劲,“危机”二字像骤然卡在喉咙里的细小鱼刺,刺痛了夜色中某种本不该被惊扰的平静。

航航清澈的目光静静注视着他。

我屏息凝神地捕捉,屋里似乎只剩三份呼吸声清晰可闻。

隔壁房间传来婆婆收拾晾晒衣物的细碎脚步声,阳台花盆被小心搬动的轻微磕碰,连同远处马路上夜归车辆驶过的飘渺声音似乎都放轻了,小心翼翼绕开了我们的窗棂。

我坐在航航床沿边的小椅子上,缓缓伸出手指,用指关节最轻柔的侧面,顺着航航微凸的脊椎骨,一寸寸缓慢按抚下去。

航航侧过头看着我,忽然露出一个极安静极微小的笑容——那笑容如同幼鸟绒毛般柔软又易碎。

我俯下身,在他微微散出清爽洗发水香气的额发间轻轻落下一个吻。

“睡吧,崽崽。” 声音轻柔得如同一声叹息,散落在寂静的夜里,“做个……舒服的梦。”

航航听话地合上眼睛,呼吸渐渐均匀安宁。

他小小的胸膛在轻薄小被子下规律地起伏着。

周明手里那本图画书不知何时悄然合拢,他伸出手越过熟睡的孩子,握住了我的手掌。

黑暗中,两只同样经历过风暴洗劫与守望的疲惫大手握在一起,力量沉重却又温暖。

窗外,巨大的梧桐正无声无息地将枝条安静伸向夜空深处。

月光浸透层层叠叠绿叶的边缘,叶片间如同镶嵌了细小而安宁的光点。

夜色是深邃的,那些隐藏其中的命运陷阱依然未知。但我们此刻得以片刻喘息,握紧彼此手中残存的灯火,照见脚下被暖光映亮的一小片路途安稳。

来源:小涵写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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