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一提八大山人，自然想到他著名的翻白眼。寒假在上海博物馆东馆，书法馆、绘画馆各有一幅他的书、画作品，很值得玩味。

一提八大山人，自然想到他著名的翻白眼。寒假在上海博物馆东馆，书法馆、绘画馆各有一幅他的书、画作品，很值得玩味。

对他的书画作品，很多艺评都联系到他的国仇家恨、愤懑与孤傲，我愚钝，看多了这样的评论，觉得倒胃口，作品就是作品，扯太多因素，挺无聊的。再者说，作为明宗室后裔，总是一副苦大仇深、自怨自艾的面貌，是不是不太男人，您倒是干啊。这一点，我很佩服恽寿平。当然，八大后来也是想开了，平和了，而后人总是揪住“愤青”这一点没完没了，300年总是一个调，挺没劲的，其实对八大山人认识不全面。

言归正传，回到这次看到的两幅作品吧。

清 朱耷 行书宋人旧闻等册

此册书录《宋人旧闻》、《寄答庐陵赵年翁品砚》，并节临王羲之《兰亭序》（更准确应为《临河集序》）、褚遂良《雁塔圣教序》等。书于康熙三十二年（1693），时年六十八岁。

清 朱耷 《宋人旧闻》

“勅僧道藏经各五千四十八卷，宋田氏属书至五万七千卷。黄庭坚'吾校中秘及遍游江南，图书之富未有过田氏者'。”八大山人书法简洁圆润、淳朴稚拙，具有乡村野趣般的天真烂漫。

清 朱耷 《寄答庐陵赵年翁品砚》

“宋家沱石今还在，赵老髦矶何处耶？念把云飞心灿烂,更谁南去点琵琶？庐陵往复重相识,海岳磨砻却是差。遗诏往时山岛内，田横一横死为家。寄答庐陵赵年翁品研。八大山人。黄竹园草。”观此作，行笔松弛纵逸，结构上有后来郑板桥的乱石铺街的意思。

清 朱耷 节临《褚遂良雁塔圣教序》

清 朱耷 《临河序》

这两幅临写前人名作，前一幅落款是康熙三十二年（1693）。完全没有原作的形态，自然随性，别出心裁。《临河序》和世传的《兰亭序》有所不同，接近《世说新语》中所录王羲之“临河集序”文字。

清 朱耷 《临河序》跋

“世传逸少临河集序，大为得意之作，凡数十本，。此本当是弁山宝物。假子昂北道十三跋，此蔑以加也”。“弁山宝物”恐怕早已失传，到底什么样子，无从得知了。

清 朱耷 《书画册》跋语

“涉事。共一十六副（幅），为舜老年词翁。八大山人，癸酉夏五月廿日记。”从此题跋可以看出，此套册页共16幅，其中画册并没有展出。舜老年词翁是谁？还有待考证。

这一套书画册，属于八大山人晚年作品，其书法初学董其昌，后学黄庭坚、欧阳询，60岁之后干脆省略掉提按，以篆隶的笔法为之，线条圆润刚劲，自成一派。而这种书风的形成，很大程度上受到王宠的影响。在上博，恰恰有一幅王宠的草书长卷，书体虽不同，但相对照之下，确有相通之处。

明 王宠《草书古诗十九首卷》局部

绘画馆陈列着八大的《鱼鸭图卷》，5米多长，作于康熙二十八年（1689），时年六十四岁。

清 朱耷 《鱼鸭图卷》

现场观这幅长卷，好似在一条清澈的溪流边，观看水中鱼鸭的嬉戏场面。

清 朱耷 《鱼鸭图卷》1

卷首，鱼儿成群结队，翻着白眼一起向前，干笔擦出的鱼皮、鱼鳞，好像在水光中闪烁，体态也随着水波而起伏，它们步调一致的，这是在干嘛？

清 朱耷 《鱼鸭图卷》2

哦，这是鱼妈妈带着孩子们来找鱼爸爸吗？鱼爸爸显然是肥壮一些，也翻着白眼，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通过眼神互相辨识吗？[偷笑]

清 朱耷 《鱼鸭图卷》3

这是一条鲶鱼吧，独自在水中游弋，两只小眼面向观众，美滋滋、乐悠悠的。

清 朱耷 《鱼鸭图卷》4

这两位对视的在干嘛？是准备谈谈情说说爱吗？公共场合，注意影响，小朋友们都看不下去，转头走开了。

清 朱耷 《鱼鸭图卷》5

水面中出现了坡石，将画面截成两部分。

清 朱耷 《鱼鸭图卷》6

即便是截开了，但还是有鱼儿闯入了这一侧，不过二位的眼神似乎是不大高兴，尤其右边这位看起来生气了。

清 朱耷 《鱼鸭图卷》7

噢，这边是人家鸭子的地盘，不欢迎鱼们来添乱。群鸭边游边四处张望，妈妈呢？爸爸呢？

清 朱耷《鱼鸭图卷》8

当妈的太顽皮了吧，远远躲在坡石边上，八大老先生的线条、墨色，让鸭子和坡石浑然一体了，宝宝们怎么找？

清 朱耷 《鱼鸭图卷》9

刚想歇会儿，这些不省心的娃又来了，好吧，老爸在这儿，过来吧。一个侧头向右，一个侧头向左，唉，这两位闹别扭了。鸭宝宝们赶紧来撮合一下。

这幅作品，无论是鱼还是鸭，小白眼都很有趣，我没联想什么孤傲、愤懑，而是看到了很多情趣，鱼与鱼之间，鸭与鸭之间，鱼鸭之间，情感很丰富。八大山人用他独特的笔墨，淡淡的，描绘了一幅水中的合家欢，暖暖的。

这两幅书、画作品，我想象八大步入晚年，心境日趋平和、笃定，家仇国恨逐渐化作云烟，自然世界中的景象，前贤的文字词章，让八大进入到忘我、无我的境界，这个时候的作品，平淡中见纯真，是自我的生活图景，是对生命的终极思考。

返璞归真，化繁为简，情趣，诗意，尽在笔端。

来源：有文化的小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