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海在线网·散文】方言俗语——河湟乡土记忆之五

B站影视 电影资讯 2025-08-14 12:04 2

摘要:小时候在大通上学期间,受周边厂矿职工和同龄孩童的影响,虽然也学着“杠点炒面”(学讲普通话),但和七0六、七0四、桥电的“拉猴”“哇达拉”(讲普通话的下边人)相比,普通话发音确实不怎么样。

作为土生土长的青海人,我自小一直说青海话。

小时候在大通上学期间,受周边厂矿职工和同龄孩童的影响,虽然也学着“杠点炒面”(学讲普通话),但和七0六、七0四、桥电的“拉猴”“哇达拉”(讲普通话的下边人)相比,普通话发音确实不怎么样。

参加工作后,在州县工作了十六年,大部分时间在乡镇牧区从事“三农”相关工作。因工作需要,经常与各族农牧民群众打交道,自然也就用青海话交流,有时候还加一两句简单的藏语问候语,那样显得距离近,又十分亲切而真诚,并能准确表达想说的意思。

后来到省会西宁工作,开会发言、汇报工作、沟通交流改用普通话多一些。但因工作下乡和基层农牧民群众交流中,还是回归用青海方言,一者能和老百姓拉近距离,没有隔阂;二者能准确掌握实情、畅通双方交流。

在和各州县老百姓的交往中,我十分注重随乡入俗、融入其中,并注意聆听、品味和揣摩青海各县的方言俗语,觉得老百姓的方言俗语十分亲切朴素,幽默风趣,且充满智慧和哲理,还有许多河湟地区语言独特的特点。

民族语言的融合

青海做为多民族融合聚居区,方言总体上分为西宁片、乐都民和片和循化黄南片三个语言片区。果洛、玉树藏区则以藏式普通话为主,夹杂个别青海话词汇和普通话词汇,所以到青南藏区交流用普通话则更方便些。

其他所有州县,主干方言都以西宁片方言为主,就是我们常说的青海话,只是各个县份、乡镇略有差异。如:发音有的口茬软,有的口茬硬;有的把“七”和“瓷”分不清;有的把“洗”和“死”分不清;等等。所以,湟源话就闹出了“你死不死(洗不洗), 不死(洗)的话,我杀(洒)掉哩”“你先死(洗),你死(洗)完了我再死(洗)”的笑话。

河湟地区是多民族地区,长期以来,各民族文化相互包容、融合发展。为了方便交际,表示民族尊重和社会亲和力,老百姓养成了多语夹杂的语言习惯,如在河湟方言中就有许多民族语言词汇,藏语词“阿拉巴拉(差不多)”“阿吾”(称呼)“卡码(规矩、尺度等多种语境用词)”“阿来”(答应词)“执把”(凭证)“其码”(切成一节节的羊肠、面肠)“务拉子”(佣人)等;回族的阿拉伯语和波斯语词汇“赛俩姆”(问候语)“海纳”(水仙花)“阿斯堂”(表示惊讶语)“胡达”(真主);蒙古语的“戈壁”“鄂博”(敖包)“哈达”(礼巾)“嗍”(吮吸);土族语的“胡都”(非常)“一挂(全部)”等等,都成了青海方言中的基本词汇。

老百姓日常生活中,经常听到“他的技术水平就阿拉巴拉(一般)的个”,“这个人做事情就没卡玛(规矩、尺度,也指办法)”“你们全家上下一挂(全部)平安者啥?”等等方言俗语。

另外,由于人口迁徙聚居等原因,局部乡镇方言俗语中形成了地域性较强的特点。如在大通后子河乡的东风村、东村和西村等村社大部分回族群众,老幼妇孺都说一口与青海其他地区不同发音、语调、称呼的地方语言,就是甘肃临夏口音,我们称之为河州话。经考证这些地方居民,先祖大多由甘肃河州地区迁徙而来,因长期生产生活聚居在一起,造成地域特点鲜明的语言现象。

古汉语的传承

河湟地区汉族老百姓都说自己祖上是南京人,明洪武年间由南京珠玑巷迁徙而来。

历史考证,的确如此。这样,青海方言中就保留了许多古汉语汇,举例如下说明。如乡村大夫开药给病人,常常会叮嘱一句:吃药期间,不要吃葱韭薤(hái)蒜各类发物。这个“薤”读音同“鞋”,是一种类似野葱的蔬菜。在古代,薤是五菜之一,在黄帝内经和本草中有重要的用途。在青海方言中,鞋读作(hái),所以薤字也按发音习惯读成了青海话中的鞋。也就是说,葱韭薤蒜这个古老的词语是古汉语词汇传承至今的例证。

类似的还有“锅甗(yǎn)釜灶”。甗是中国先秦时期的蒸食用具,可分为两部分,下半部是鬲,用于煮水,上半部是甑,两者之间有镂空的算,用来放置食物,可通蒸气。“釜”圆底而无足,必须安置在炉灶之上或是以其他物体支撑煮物,釜口也是圆形,可以直接用来煮、炖、煎、炒等,可视为现代所使用“锅”的前身,与锅不同的是,釜往往有好几个把手。锅甗(yǎn)釜灶在青海话中代指一切厨具,如果置办一个新家,厨具是一个重要的器物,锅甗釜灶购齐了,新家里就可以动烟火了。盛夏时节,青海人喜欢浪山、浪河滩,叫上亲朋好友,带上锅甗釜灶,在草地上煮肉喝酒。想来也是神奇,甗和釜这两样东西,算是非常古旧的器物了,现代人未必知道它们长啥样子,但青海的方言俗语中,它们真的实实在在,一点都不马虎。

比如:青海人将婚丧嫁娶称为“行营干”,离不开亲朋好友的参与和帮衬,河湟地区的老百姓将请的客人和帮忙的亦称之为亲戚六眷。说起“亲戚六眷”,那可是很有来头的。按《汉书》的说法,六亲指的是父、母、兄、弟、妻、子;《红楼梦》中似乎也有这样的对白:“为人就没个亲戚六眷? 此是我姨娘家借来的钗梳。”青海方言中,“六眷”发音为“陆眷”,这很可能不是误读,也许在古时,“六”字就是这个读法(陆)。

河湟地区的方言中,还有一些描述感受的词语,亦有古汉语的元素传承。如:身体不舒服,青海话叫“不受活”;心里不舒服,就是“颇烦”;想念一个人,就是“扯心”;悲伤就是“难心”;纠结得得厉害,那就是“熬煎”“多早”就是“什么时候”“好少”就是“很多很多”。老百姓把“假如”说“倘或”,把“小心翼翼”说“款款儿”;等等不胜枚举,这些都在古汉语描写中找到出处。

过了这么久,这些词汇还在青海方言中以它独特的语言魅力诠释着生活中的七情六欲。

时代创生的新方言

近十来年,青海方言流行一个新词:搅沫沫。好像还有一个网站,叫做搅沫沫网的。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个词在青海方言中成了最流行的词汇,可能是因为喜欢搅沫沫的人太多了吧。其实,有时候想想,搅沫沫只是凭借一点小聪明、小狡黠,搅起的泡沫最终会破灭的,于人于己又有何益呢?

还有一个词比较流行,叫做板镢:这是前几年流行过的一个词,本是刨地挖坑的农具。后引申为在手底下打工的人,和“务拉子”有相近的意思。如果这个板镢有眼色、会来事,服务得又周到,被称为“优质板镢”。壮指头:这是城里人对进城打工农民的一种蔑称。因为农民经常干活,手指磨得特别粗糙。后又把头脑简单、干活出蛮力的人也称为“壮指头”。茬子:原意指庄稼轮作的次数或收割完毕的庄稼地,如“麦茬子”“倒茬子”等。现在这个词在出租车司机中最流行。大概是他们一茬一茬地拉客人,所以客人成了茬子,不知道这个分析是否正确。

装囊:这个词是由另外一个词“装闷”演化而来的。装闷只是老实、不吭声。装囊就复杂多了,它和搅沫沫刚好相反。你搅你的,我在旁边静默不语。“任凭风浪起,稳坐钓鱼台。”一切我都知道,我就是不说。你们先掐吧,我来个渔翁得利。这是装囊的最高境界,用一句成语说,就是“大智若愚”。打铁:和装囊的人比,打铁的人就又走到了一个极端。指那种头脑简单,说话办事不计较后果,也不考虑别人的感受。还有愣头青的含义,俗称铁匠。

方言是一种独特的民族文化,每个地方都有自己的方言,它承载千年,有着丰富的文化底蕴。俗语是指流传在老百姓口头上的,通俗易懂的、具有较为固定形式的语言现象。站在新时代的今天,描写记忆这些河湟地区的方言俗语, 是记载河湟文化的一部分,也是记住乡愁的一部分。

我深深的爱着这片高原厚土,爱着这片土地上的人民。

乡村振兴是产业、人才、文化、生态、组织的五大振兴,其中文化的振兴最重要的组成部分。语言是文化的一部分,老百姓用语言表达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和感受,用语言记录奋斗的历程。做为一名服务乡村振兴的工作者,我喜欢用老百姓喜欢的、熟悉的语言和他们交流,喜欢看到他们真诚的、灿烂的笑容。

也许,这就是一个青海人的责任和情怀。

来源:青海在线网官微

相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