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的奋斗史

摘要：“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洛阳，这座祖根所在地的城市，于我而言，有着难以割舍的眷恋。恋旧的我，便留在了父母身旁工作，沉浸于天伦之乐的温馨之中。父母年岁渐长，我也过四奔五，与父母促膝长谈，成了生活里无比美妙的事情。聆听他们和祖辈们的故事，感慨生活往昔的不易，

“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洛阳，这座祖根所在地的城市，于我而言，有着难以割舍的眷恋。恋旧的我，便留在了父母身旁工作，沉浸于天伦之乐的温馨之中。父母年岁渐长，我也过四奔五，与父母促膝长谈，成了生活里无比美妙的事情。聆听他们和祖辈们的故事，感慨生活往昔的不易，更珍惜当下的幸福，这让我愈发明白奋斗的意义和生活的真谛。

1987年的春天，父亲四十岁，家从老村迁至新村，兄弟四个都还在求学的道路上奋进。父亲重拾营生，经商赶集。他不懂布匹生意，只能从粗活干起。那时，平乐镇的纱厂正红火，生产一种用于包被套的细纱布，销路很好。父亲每日骑着自行车，驮着一大捆纱布去售卖。关林会、谷水会、翟镇会、白马寺会、吉利会……这些集会都有固定日期，父亲便一天赶一个地方。清晨三四点，在家匆匆吃过饭，便骑车出发，叫卖一整天。尽管能赚些钱，但他连吃饭都不舍得，渴了就找些凉水喝。那时不像现在有那么多容器，找个水瓶都难。包被罩纱布的生意如一阵风，风过之后，父亲便失业了。失业的痛苦不言而喻，更要命的是，家里还有几个孩子等着上学，钱却捉襟见肘。

爷爷解放前曾生过豆芽卖，用稻草包生。父亲便买来黑豆在家尝试。生豆芽可是个技术活，若不掌握诀窍，很难成功。本地的豆子有内伤，生出来的豆芽都是黑瓣。几包豆子浪费了，卖豆芽的钱也仅够抵豆子的成本，父亲只好作罢。

夏天，父亲又开始想办法。他曾在洛阳安乐学习中兽医一年半，在白马寺镇卫生院实习了半年，生产队时还是队里的卫生员，在那个一把草一根针的年代，也曾用针灸草药为乡亲们治病，家族本就有医学底子，父亲也算是半个大夫。他用麦麸炒香后，晚上带着我们兄弟几个沿陇海线放置麦麸诱捕地鳖虫。诱捕很成功，地鳖虫都放在家里的大缸中。然而，药材这一行，隔行如隔山，销路成了大问题。后来土鳖都死了，也没卖出去，这条赚钱的路又断了。

农民的日子，着实艰难。好在当时上学费用不高，日子再穷，也能一年一年地过。那时陇海线两侧全是杨树，母亲的舅舅是木匠，偶然结识了林场的领导。恰逢铁路要改造，舅爷买下了铁路两边的杨树。这些大杨树需要砍伐，因着亲戚关系，父亲便去帮忙伐树。工资按天算，一天十块。在当时，一天打小工能赚十块已是不错。这份工作父亲干了一年多，后来还成了承包人之一。伐树时，母亲天天去拾树枝，整个院子都堆满了。后来白马寺镇上有个烧唐三彩的厂要树枝，三分钱一斤，母亲便把树枝卖了出去。树是有限的，伐完后就没活干了。父亲问人家要不要树疙瘩，人家要，于是父亲和母亲又开始了刨树疙瘩的赚钱之路。他们用最原始的方法，把一米多高的树疙瘩挖出来，放到家门口晒干，再拉去卖。我家门口堆了许多树疙瘩，一个树疙瘩有时二百多斤，真不知父母费了多大的劲，吃了多少苦，才把它们从树坑里弄出来拉回家。记得那时父母每天都去刨树疙瘩，顺道再拾点树枝。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半年多，大约赚了一千多块钱。

随后，农忙时父母就种地，村子周边和西河滩都有他们开荒的小片地。农闲时就跟着村里的建筑队打几天零工。那段日子，父亲最为难熬，他一心想着怎样赚钱，怎样改善家里的生活，怎样把几个孩子养大。有时晚上，父亲一个人不睡觉，抽着闷烟，思索着未来的路。

当时村里许多人搞家庭养殖业，喂鸡。父亲学过兽医，知道这行当风险系数大，有句话说“家产万贯，张嘴的不算”。但实在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好定了鸡苗，买了鸡笼，准备靠喂鸡维持生计。然而，当年夏秋之交，鸡蛋价格暴跌，随后好多家开始处理母鸡，赔了本。后来鸡蛋价格虽上涨，但鸡病又接踵而至，死了好多鸡。钱是人的胆，父亲不是唯唯诺诺，只是手中的几个钱容不得半点风险投资，喂鸡的事也就只能作罢。

熬到1990年过年，休息了一冬，生活还得继续，一家八口总要有事做。父亲和村里的建筑队说好开春继续去干小工。农村的建筑队，下雨天不能干，天太热或太冷也干不成活，一年能干的日子不多，收入自然也少得可怜。

在关键的时刻，关键的人物出现了。去建筑队工作的头天晚上，二舅来了。二舅说：“近几天准备去安阳进药，你准备点钱跟我一起去，做人用药品生意。”二舅之前一直收购破烂，主要是塑料鞋之类的，收回家挑拣分类后，有车到佃庄收购。当时佃庄河头村收塑料的有一二百位。有时收到能穿的鞋，二舅都会挑出来带给我们。说实话，那时我们穿的都是二舅收的旧鞋。后来二舅的发小杨金章从事药品生意后，发现这生意赚钱，就带二舅入了行。确实比收破烂赚钱。二舅看我家太困难，便把这个商机告诉了父亲。他说：“回来后，先试试，能干成就干，干不成，把进的药原价给我就行。”直到现在，我们一家人都十分感激二舅。

父亲毕竟有二年多的医学相关教育经历，干起药品生意来，得心应手，他的优点发挥得淋漓尽致。很快，洛东郊、平乐一带的个人开业诊所医生成了我家的常客，我家搞起了家庭药品批发。因为药品便宜，村邻有个头疼脑热也来我家买药。当时父亲配置的治疗咳嗽的西药组方在当地很有名气，好多咳嗽患者到我家包药。当时洛阳医药市场还没形成，主要从安阳医药市场拉药，一次去几个人，合伙拉回来一车，卖完了再去。平时配药就到民生制药厂销售部、七一路医药市场等店。家里的日子渐渐红火起来。

但经营药品需要合法手续，父亲没有。他每天提心吊胆地继续干着，不过确实也赚了钱。刚开始骑自行车给各个诊所送药，到1993年就买了摩托车，当时摩托车在农村可不多。一个原本穷得叮当响的家庭，在几年间就翻了身。然而，1994年四月份，被人举报了。不过，经过几年的经营，家里还是有了原始积累，在此期间大哥结婚了，二哥也大学毕业了。三哥1993年初中毕业，因当时医药生意好，本身能上高中的三哥选择了就业。

1994年下半年，洛阳关林医药市场开始红火，周边县区的个体诊所都到关林医药市场进药。父亲和二舅合伙准备了五万准备到关林开店。生意场上，同行的话有时真不能全信。当时已在关林开业的同行都说关林查得很严，别入行。因为胆子小，最终没去，可去了的几十家都成了几百万甚至千万富豪。“能大能小是条龙，只大不小是条虫。”又没生意可做了，后来摩托车借给三哥同学出了事故，虽修好了，但最后还是卖了，父亲又去干建筑了。

夏天，堂哥从西安回来，父亲跟堂哥说起在家无事可做。堂哥说：“西安那边生豆芽生意不错，一天能赚一百多块钱，让老三跟我走吧，我给他找个老师学学。”父亲给了三哥几千块钱让他去了西安。一个多月后，三哥写信回来说：“赶快建造豆芽房，这生意能做。”父亲便把院子的棚子拆了，开始准备建造豆芽房。不舍得买新砖，父母就去捡半截的废砖，捡了一个多月才捡够。盖房子也舍不得花钱，找来朋友利用几个夜晚盖起了豆芽房。经过一个冬天的准备，生豆芽的装备总算购置齐全。

过完春节，就开始了生豆芽的事业。1995年麦天，出现了强对流天气，洛阳周边的菜都被冰雹砸坏了。当年我考洛阳一高，记得三天下了三次冰雹。洛阳菜价飞涨，豆芽从三毛钱涨到了一元一斤。本身家里的豆芽房已停业准备过麦天，因菜价暴涨，赶快生火泡豆，七天后豆芽又上了市场。生豆芽这行当非常累人，不分白天黑夜，父母一直干了近二十年。上学期间，一到放假，我也会拉上一车豆芽去卖。春节是卖豆芽最多最快的时候，最多时我家一下子出去六辆三轮车卖菜。光三轮车就用坏了十几辆，杆秤用坏了几十根。

随着时间的推移，家里的经济状况一年比一年好。这就是父母的奋斗史，一部充满艰辛与希望的奋斗史，它见证了父母的坚韧与努力，也让我明白，只要心怀希望，不懈奋斗，生活总会迎来美好的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