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当晚十几个军中大汉将我团团围住，扒光了我身上的衣裳说要尝尝鲜。
我及笄那年，父亲被斩，太子退婚。
一夜间沦为京城贵女们的笑谈，被充入军中为妓。
当晚十几个军中大汉将我团团围住，扒光了我身上的衣裳说要尝尝鲜。
绝望之际，是将军沈少霆喝退他们以身相护，冒死以战功求娶我为妻。
成亲三年，我们恩爱有加，却难有子嗣。
意外间，听见他跟挚友的酒后真言。
”少霆，当年你伪造你岳父通敌叛国的证据，害得嫂子家破人亡，心里可曾愧疚过？”
沈少霆沉默半晌：”不曾。你知道我之所以助苏相扫清障碍，不过是为了他女儿苏清儿能得偿所愿，嫁给太子。“
“这辈子我跟清儿虽无缘成为夫妻，但也要她享尽荣华富贵，母仪天下。”
突如其来的真相，令我浑身颤抖。
我以为的救赎不过是另一场炼狱。
既然如此，我何不坐实了这通敌叛国的罪名。
……
转角的凉亭里，沈少霆又灌下一口酒，叹息道：
“我知道你又想说我傻，可是为了清儿，我甘之如饴。至于池玥……我已经冒天下之大不韪娶她为妻，她该知足了。”
“话虽如此…”坐着沈少霆对面的卢俊放下酒杯。
“可我看得出来嫂子是真心爱你的，你既用战功求娶了她，何不跟她好好过日子？反而吩咐下人每天给她喝绝嗣汤，再这样下去她这辈子都很难有孩子了。”
话音落下，凉亭里陷入死寂。
沈少霆冷冷开口：“当初她在军营为妓，早就被人看光了身子，有什么资格怀我的孩子？再过一段时间，我就会以她三年皆无所出为由，重新纳妾！”
“唉……你，终究还是介意的。希望你日后不会后悔！”
卢俊摇摇头，起身准备离去。
我颤抖着逃回自己的厢房。
贴身丫鬟碧梧迎了过来。
“夫人，您回来了。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我咬着牙摇了摇头，挤出几个字：“头有点晕，扶我去榻上歇着。”
“是，夫人。”
碧梧向来体贴，等我躺好就悄声退了出去。
我紧紧咬住下唇，任眼泪汹涌而出。
原来当年救我于水火的盖世英雄，竟是我悲惨命运的始作俑者。
我敬爱的宰相父亲根本没有通敌叛国，而是蒙受了不白之冤被斩首。
可怜我池家108口人，男丁全部处死，妇女皆为奴为妓。
而沈少霆之所以用战功求娶我，并不是对我用情有多深。
只是因为做了亏心事，妄图用这种方式让自己的良心好过些。
在他心里，我就是个脏了身子的人。
这一辈子都不配有他的孩子。
想到这里，我只觉心里的恨意翻江倒海，痛不欲生。
厢房的门被推开，沈少霆步履蹒跚地走了进来。
“夫人，我听碧梧说你头晕，没事吧？”
他挨着我坐下，抬手就来探我额头的温度，动作轻柔。
我借着翻身抹去眼泪，却没能逃过沈少霆的眼睛。
“怎么哭了？傻丫头”
他顿时紧张起来，大手从额间滑落替我擦净眼尾的泪痕。
带着醉意的眸子里满是心疼。
见我一声不吭地盯着他看，又自顾自地笑着安慰道：
“夫人是不是又想起伤心事儿了？那些都已经过去了！以后的日子有我陪着你，会越来越好，越来越幸福的。”
若没有听见他跟卢俊的对话，我此刻定会感动得无以复加。
可如今，一想到他的所作所为以及我身上所背负的血债。
我心里就像破了一个大窟窿，寒风肆虐。
定了定心神，我故意开口问他：
“夫君，你说我们都成亲三年了，为何还没有孩子呢？”
沈少霆闻言，神色一僵。
很快便岔开话题:
“夫人此言是嫌为夫的不够努力吗？那我们今晚便早点安歇如何？”
我正欲开口，碧梧却端着一碗漆黑的汤药走了进来。
后面跟着府医顾大夫。
“给将军，夫人请安。”
“嗯。”沈少霆点点头，“顾大夫，刚刚夫人说头晕，你快给她看看。”
顾大夫应好，近前来给我把脉。
片刻后皱了皱眉，余光扫过沈少霆才斟酌开口：
“以夫人的脉象看，应该是偶感风寒，待我开些药喝了便无大碍。”
“如此甚好。”沈少霆颌首，转而看向碧梧。
“碧梧，把安神药端过来。”
他亲手接过药后，拿起调羹细心吹了吹。
“夫人趁热喝吧，凉了药效可就没那么好了。”
往日，我以为这是他专门找太医为我调制的补气益血方子。
纵然再苦，也是一饮而尽。
如今却得知这是让我再也生不出孩子的绝嗣汤，还如何喝得下……
“夫君，这药太苦了，我不想喝。”
“胡闹！”
沈少霆被我再三推开汤药的行为激怒，呵斥道：
“夫人又不是三岁孩童，怎还如此惧怕喝药？何况这药对你的身子有益，再苦也得喝！”
说罢，便伸手捏住我的下巴，往我嘴里灌。
苦涩的汤药从口腔、鼻孔不断涌入，呛得我直咳嗽。
胃里一阵翻腾后，我用尽全身的力气推开沈少霆，俯身剧烈呕吐起来。
看着我难受的样子，沈少霆轻拍我的背，语气柔和下来：
“你看你，好不容易喝进去又吐了。碧梧，再去煎一副药来。”
我强撑起身子看向沈少霆，任由他帮我擦拭嘴角。
“夫人听话，待会药煎好了要全部喝掉，你不是想快些有孕吗？”
他若不提这件事也就罢了。
可他明知道这是绝嗣药，还要如此来哄骗我，当真是杀人诛心。
就在这时，府里的小厮来传话：“将军，太子派人送来了请柬，人在外厅候着呢。”
“哦？”沈少霆挑眉，“夫人，那你先休息，我去去就来。”
他帮我掖好被角，偕顾大夫一起出了厢房。
我趁四周没人偷偷下了床，刚到门边就听见顾大夫说：
“将军，夫人已经喝了三年的绝嗣汤，加上长期忧思过虑，身体已有积重难返之势。”
“老夫建议停了这绝嗣汤，否则夫人的身体……”
“不能停！”沈少霆打断他，语气坚定：“我绝不允许意外发生！”
他们越走越远，后面的话我已经听不见了。
原来即使我的身体已经因为绝嗣汤积重难返，也敌不过沈少霆担心的“意外”二字。
我自嘲一笑。
他是有多害怕我会生下他的孩子？
就连平时在我面前展现出来的温柔，也不过是他的伪装罢了。
此时，我的脑海里突然生出了一个想法。
既然他当初伪造了我父亲通敌叛国的证据，害得我池家家破人亡。
那我何不坐实了这罪名，让他们尝尝因果报应的滋味。
如今这大鲁国皇帝昏庸，北方边境时有异族来犯。
特别是以崔英道为首的西昌国更是蠢蠢欲动。
三年前我陪着沈少霆在军中待过一段时间。
知道如今镇守边关的大军便是由他训练出来的。
若是能拿到他视若珍宝的军事图，便是我复仇的关键筹码。
一盏茶过后，沈少霆脚步匆匆地进入厢房。
眉眼里带着平时少有的兴奋之色。
“夫人，刚刚太子派人送来请柬，邀我们一同参加三日后的围场狩猎。”
“届时所有女眷都会着骑装参加，场面必定热闹非凡……你也可以出门散散心了。”
他晃动着手中的请柬，声音难掩激动。
我却清楚他的激动不过是因为，终于有机会能见到苏清儿罢了。
也好。
三日后的围场狩猎倒是给我提供了一个离开的绝佳机会……
三天一晃而过。
我跟沈少霆一同到达围场的时候，已经来了不少人。
沈少霆带着我跟众人打了招呼后，被卢俊叫走了。
我静立一旁，享受着阳光穿透林梢的美景。
也承受着或鄙夷、或同情、或看好戏的目光。
“没想到，你还真敢来呀？池玥”
一道尖酸刻薄的声音传来，丝毫不顾及这是什么场合。
循声望去，只见苏婉儿幸灾乐祸地站在不远处，身边还簇拥着几个世家小姐。
她是苏清儿同父异母的妹妹。
即便是庶出，凭借苏相如今的权势，仍有不少世家小姐巴结她。
“一个被充入军中为妓的贱人，也不知是走了哪门子的狗屎运竟然能嫁给沈将军，真是老天没眼啊！”
苏婉儿步步逼近，恶毒的话如同连珠炮一般不断射出。
刺得我心中一阵生疼。
我知道，她喜欢沈少霆。
刚想回击，一声娇喝响起：“婉儿，休得放肆！”
是太子妃苏清儿来了。
“姐姐，我……”苏婉儿露出惧怕的神情来。
“沈夫人，我这妹妹自幼骄纵惯了，还请你多多包涵。”
苏清儿贵为太子妃，没有纵容自己的妹妹仗势欺人。
反倒纾尊降贵替她说情，博得了一众贵女们的好感。
不愧是沈少霆看上的女人啊。
真会演戏！
我勾了勾唇：“太子妃言重了，婉儿小姐年少，臣妾自是不会与她计较的。”
“那便好。”
苏清儿点点头，看向围场的另一侧：
“太子他们已经开始狩猎了，咱们也不要干坐着，要不来比箭如何？”
“谁能拔得头筹，本太子妃重重有赏！”
“好呀好呀！”
提议一出，得到了女眷们的一致支持。
很快，人群都聚集到了比箭的场地。
我兴致缺缺，就找了个地方躲清净。
刚在一处隐秘的坡后坐好，就听见了悉悉索索的脚步声。
“给太子妃请安，您一切都安好吧？”
熟悉的声音传来，是沈少霆？
“少霆哥哥，这里没有外人，你又何须恪守这些繁文缛节！”
苏清儿的声音又娇又媚，还带着些哭腔，哪个男人能受得了。
沈少霆果然往前走了两步，一把将她揽进怀里。
“清儿，我好想你！这几年你知道我是怎么过来的吗？”
我从未见过沈少霆如此动情，如此脆弱。
偷偷望去，他们俩紧紧相拥在一起，难舍难分。
“我知道，我知道！”苏清儿哭得梨花带雨。
“你为我牺牲了这么多，还被迫娶池玥那个妓子为妻，清儿真的无以为报！”
“别哭，傻丫头。一切都是我自愿的。”
沈少霆说完，把持不住吻上了苏清儿的朱唇。
我眼前一阵发黑。
被这刺眼的一幕气得晕眩恶心。
抬手之际才惊觉，自己不知何时早已泪流满面。
一阵缠绵过后，苏清儿气喘吁吁地推开他。
“少霆哥哥，你我不能同时消失太长时间，你快回去吧。”
“不过，临走前我想给你留一个纪念。”
沈少霆一愣，还没明白苏清儿的意思，就见她抬手解开了自己颈间的扣子。
苏清儿脸色绯红地靠近，在沈少霆锁骨上方留下了一个红色吻痕。
“但愿君心似我心，永不负相思意。”
沈少霆惊喜到落泪，在苏清儿额头上印下一吻后才一步三回首的离开了。
我愣愣地坐在原地，想等苏清儿离开后再起身。
可脚步声逐渐逼近，我无处可躲。
苏清儿竟然阴笑着来到了我面前。
“池玥，我早就知道你躲在这里！刚刚的那一幕，看得还满意吗？”
她欣赏着我失魂落魄的样子，十分得意。
“曾经你是身份高贵的宰相嫡女，又跟太子有婚约，那时我恨极了你的高高在上。”
“可谁让你爹通敌叛国呢？如今我成了高高在上的太子妃，你却是低贱到骨子里的妓女。就算沈少霆娶了你又如何？他的心啊，在我这儿呢！”
为了一会儿能顺利离开，我咬牙承受着她的羞辱。
苏清儿忽然蹲下身来捏住我的下巴，长长的护甲刺入我的脸颊。
“知道为何你们成亲三年，还没有孩子吗？”
“那是因为我亲口告诉过他，我不许你生出他的孩子。他就把绝嗣汤当成安神汤给你喝，一天一次，定时定量，就连药方都是我给他的！哈哈哈哈……”
即便已经知道了真相。
可亲耳听见她说出这番话时，我依然心痛到无法呼吸。
这个恶毒的女人！
我悲惨的前半生跟她脱不了关系。
一瞬间恨意迸发。
我一把扯开苏清儿的手，往后一推。
“啊！”
她狼狈地摔到在地。
远远守在一旁的丫鬟见状，急忙跑过来将她扶起。
苏清儿气急败坏，指着我大骂：
“池玥，你好大的胆子，竟敢伤害本太子妃。来人啊，将她绑起来！”
几个近卫将我五花大绑后押送至围场的凉棚下。
发现异样的人们都围了过来。
“发生什么事了，为何要绑住将军夫人？”
太子在众人的拥簇下走近，一双桃花眼在扫过我时带着几分意味不明的暗流。
苏清儿哽咽着走向太子，恶人先告状：
“殿下，您要为臣妾做主啊！刚刚臣妾只是想跟沈夫人叙叙旧，谁料刚提起从前的事儿，沈夫人就像发疯似的一把将臣妾推到了地上……”
好一个颠倒黑白。
一句话就把我变成了失去理智的疯女人。
众人看向我的目光皆充满了冰冷与厌恶。
“是这样吗……沈将军你怎么看？”
太子的目光先是看向我，随即流转到脸色阴沉的沈少霆身上。
沈少霆闻言，立即躬身行礼：
“启禀殿下，太子妃无故受到惊吓，全是贱内的错！她敢动手推搡太子妃，理应受到惩罚。”
他到话，斩钉截铁。
没有一丝为我求情的想法。
苏清儿假意擦拭眼泪，却压不住嘴角的弧度。
太子啧啧两声，“沈将军倒是大义灭妻，忠心可嘉！那你说该怎么惩罚沈夫人好？”
气氛一时有些微妙。
周围的人群不禁都看向沈少霆，等待着他的回答。
沈少霆以极快的速度瞄了我一眼，“殿下觉得十鞭如何？由我亲自行刑！”
听他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出这句话时，我的眼泪再也止不住了。
曾经在军营里，他喝退那十几个士兵救下被扒光衣服的我时，
也是亲自行刑，鞭打了那十几个人。
如今他又为了心尖尖上的苏清儿来鞭打我。
真是可笑！
大概是看戏看够了，太子终于发话：
“算了，今天乃是围猎的喜庆日子，无须大动干戈。沈夫人给太子妃道个歉就行！”
“我看沈夫人的脸好像受伤了，宣太医来看看吧。”
话音落下，众人的目光皆落在我的脸上。
两处殷红的血渍非常显眼。
沈少霆不禁皱眉，自己刚刚怎么没有注意到呢？
我没有错过苏清儿眼里的不甘，但为了离开只好给她道歉。
等太医处理完脸上的伤，我便以身体不适为由请求先行离开。
太子恩准了。
离开前，我最后看了一眼沈少霆和苏清儿。
你们给我等着！
既然敢用肮脏的手段害得我家破人亡，尊严全无。
那我也不会让你们好过的！
登上马车，我摸了摸贴身衣物里藏着的军事图笑了。
……
沈少霆看着远去的马车，忽然有些后悔。
刚刚应该替池玥求情的。
身为丈夫，他竟然只想到苏清儿受了委屈。
却忽略了池玥从来不是挑事的人。
算了，她向来懂事，等回去再好好哄哄她吧。
好不容易熬到狩猎结束。
沈少霆策马狂奔，风尘仆仆地赶回将军府。
一下马，就见管家慌张地跑了过来。
“将军，不好了。夫人的马车在中途翻下了山崖，估计凶多吉少了……”
“你说什么？这怎么可能！”
沈少霆一把纠住管家的领口，目眦欲裂。
“车夫是干什么吃的！派人去找了吗？”
到底是久经沙场的武将，一旦动怒便是雷霆之怒。
管家和下人们都吓得瑟瑟发抖。
沈少霆一把推开管家，黑着脸咆哮：
“还愣着干什么？都给我滚去找，夫人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要你们陪葬！”
管家应声后，领着众人一哄而散。
沈少霆却脚下一软，踉跄着靠到了墙上。
“池玥不会有事的，我的玥儿不会有事的……”
他喃喃自语了几句。
强忍着内心的慌乱，重新振作起来。
现在的每分每秒都很关键，他必须亲自去找。
沈少霆重新翻身上马，向围场的方向疾驰而去。
围场位于城郊，中途只有一处地方会经过山崖边。
沈少霆到的时候，管家和一众下人也才刚到。
他们兵分两路，一路在崖上找，一路在崖下找。
不少人更扎进周围的草丛和密林里寻找着蛛丝马迹。
过了片刻。
沈少霆没等来池玥的消息，倒是等来了太子妃的马车。
苏清儿仗着太子有事先行回宫，便好奇地下来一探究竟。
“少霆哥哥，你丢了什么贵重的东西吗？怎么派这么多人前来寻找！”
沈少霆脸色苍白，声音暗哑：“是池玥，池玥她坠崖了。”
“什么？”苏清儿意外至极，惊讶过后只觉欣喜。
贱人就是短命啊！
“少霆哥哥你哭丧着脸做什么？池玥不过是个人尽可夫的妓女，她死了对你来说不是一件好事吗？”
沈少霆闻言，震惊地看向苏清儿。
这个自己放在心尖上的女子，何时变得如此尖锐、刻薄。
他抿了抿唇，嗓音里带着斥责：
“太子妃不可妄言，池玥乃我明媒正娶的妻子，并非什么人尽可夫的妓女。”
“现在她生死未卜，微臣担心不已。”
苏清儿脸色一变，还来不及开口便被手持信函的管家打断。
“将军，是夫人的信！刚刚在草丛里发现的。”
沈少霆急忙接过一看。
封皮上写着：沈将军亲启。
哆嗦着手好不容易抽出信纸，上面的内容却犹如晴天霹雳。
反反复复看了两遍后，沈少霆脸色铁青地瞪着苏清儿。
“今天在围场你是故意把我叫到那里去的，对吗？你明知池玥藏身在坡后却诱我跟你亲热，她全都看见了。”
苏清儿假装委屈，哽咽着辩解道：
“我……我没有，我根本不知道她会躲在暗处偷看。”
“少霆哥哥，你现在竟然为了那个贱人来责怪我？”
往日苏清儿一哭，沈少霆就心疼不已，乱了章法。
可如今任凭她泪如雨下，沈少霆竟没有一丝心疼甚至还升起了厌恶的感觉。
“属下还要继续寻找妻子，太子妃请回吧！”
沈少霆大手一挥，便背过身去不再看苏清儿一眼。
苏清儿气得银牙都要咬碎了。
“沈少霆，你现在这样对我，它日定会后悔的。”
沈少霆苦笑着迈开步伐。
不用它日，他现在就后悔了。
池玥的信上，不但写有他今天跟苏清儿偷情的事。
就连他喂她喝绝嗣汤，伪造证据污蔑她父亲通敌叛国的事儿都一一列举。
信的最后，池玥更是提出了和离。
她定是对他这个丈夫失望透顶了吧！
所以才会用这种方式离开自己。
可笑他堂堂威武大将军，战场上杀敌无数。
却蠢得看不清自己的内心。
为了苏清儿，他亲手推开了自己最爱的女人。
如今还把她逼上了绝路。
沈少霆恨不得狠狠抽自己几个耳光。
这三年来，池玥全心全意地爱着他，信任他。
唯一的心愿就是想跟他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
可他到底都干了些什么？
苦苦搜寻了一天一夜后，除了那封信便没有其他的蛛丝马迹了。
沈少霆回到将军府，开始借酒消愁。
就连早朝都称病不去，人也一天天颓废下去。
七日后，前线战事突起。
而沈少霆依旧喝得烂醉，称病在家。
皇帝怒了，派苏相去将军府宣旨。
苏相带着人马在书房里找到了迷迷糊糊的沈少霆。
他喊来下人，一盆冷水把沈少霆泼醒了。
屏退左右后，苏相苦口婆心地劝道：
“沈将军，如今前线战事突起，正是需要你的时候。你又何苦为了一个坠崖而亡的女人颓废至此呢？”
“赶紧打起精神来，等打了胜仗你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沈少霆抹去脸上的水渍，表情阴沉：“我只要池玥！”
“池玥，池玥！我看你真是被那个贱人勾去了魂……”
“我不许你这样骂她！”沈少霆大吼。
苏相气得一拍桌子，深吸几口气后才掏出圣旨递给沈少霆。
“皇上命你即刻带兵去前线指挥战事，你整理一下着装便出发吧。”
“臣遵旨！”沈少霆沉着脸接旨。
纵使心里难受，但带兵出征是他身为将军的职责。
他甚至想着如果池玥真的已经死了，那他战死沙场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一切准备妥当。
沈少霆在书房的暗格里拿到了军事图。
不知为何，他却觉得这军事图摆放的位置被人挪动过。
可这个暗格明明只有他自己知道，莫不是酒喝多了眼花了？
摇了摇头，不再多想。
沈少霆招来了管家，吩咐道：
“我此番前去不知多久才能回来，你务必派人继续打探夫人的下落。”
“还有夫人的厢房……要日日打扫，不可懈怠。”
管家连声应好。
看沈少霆的眼神却充满了同情。
那么好的夫人在世时将军不晓得好好珍惜。
如今她离开了，将军却魂牵梦萦，空留遗憾……
此时的我，已女扮男装混进了崔英道的军营里。
成为了他的……小厮。
“阿池，过来给本王捶背。”
这个可恶的西昌王老是指使我干这干那，真是气煞我也。
两天前。
我经过长途跋涉终于到了西昌国驻扎的军营。
刚靠近，就被当成奸细押了进去。
我急忙说明来意，才得以见到他们的主帅。
让我万万没想到的是，崔英道这个西昌王竟然也在。
他当时坐在主位，见到我时表情甚是古怪。
“听说你从大鲁国来，要面见我军主帅所为何事？”
当时我并不知道他的身份，还十分有底气地说道：
“我有军机要事呈报，请大帅屏退左右。”
此言一出，现场哗然。
立刻有人把剑架到了我的脖子上。
“荒唐，一个大鲁国的奸细也敢让我们大帅屏退左右，谁知道你安的什么心？”
我梗着脖子，反驳道：
“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弱书生，又被你们五花大绑，还能干什么！”
“弱书生？”
崔英道轻笑一声，目光灼灼地看着我。
我莫名有些心虚。
好在他最终还是同意了我的请求。
“有意思！众将听令，你们都退到营帐外守着吧。”
“是！”
虽然不少人对他的决定颇有微词，但还是动作整齐地出了营帐。
看得出来他们军令严明。
帐内只余我跟他两人。
他凝视我许久，才开口问道：“说吧，有什么军机要事呈报？”
我开门见山：“实不相瞒，大鲁国皇帝昏庸，害得我家破人亡。”
“我在将军府做下人时趁机获取了军事图，如今特来献宝，希望大帅开疆拓土的同时能助我报仇雪恨。”
“哦？”崔英道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他的手指敲击着桌案，似是不经意地问：
“你家破人亡之事，可有实证？你所献之图，又何以证明其真伪？”
我心头一紧，话到了嘴边却不知该如何启齿。
正为难之际，他却自顾自开口了。
“本王少年时曾偷偷去大鲁国游历，当时身边只带了两个护卫，谁曾想我的大哥竟趁机派死士刺杀我。”
“幸好两个护卫拼死相救，我才得以脱身。为自保更是东躲西藏沦为乞丐，快饿死之际我遇到了一个女扮男装的姑娘，她不但救了我还给了我一袋银子，最后我靠着这些银子才能重返西昌。”
怎么听起来有些耳熟。
我抬头看向崔英道。
只见他从胸前的衣襟里掏出了一个装银子的布袋。
看起来也十分眼熟。
我咽了咽口水，“难道我当年所救的乞丐……是你？”
“正是本王。”他笑了，眼神亮亮的。
崔英道亲自帮我松了绑，说没想到多年后会以这种方式重逢。
我也觉得不可思议。
多年前那个衣衫褴褛、眼神坚定的少年，如今竟是手握大权、威风凛凛的西昌王。
重获自由，我赶紧将藏于衣内的图纸小心展开。
图纸上标注了大鲁国边防的兵力分布，粮草位置以及可能的进军路线。
崔英道接过军事图，仔细端详，眼神逐渐变得锐利。
过了许久，他终于抬起头沉声道：
“此图看来非虚，但我仍会派探子查明真伪。你暂留军中，待战事告捷我自会替你讨回公道。”
我躬身行礼，心中五味杂陈。
终于迈出了复仇的第一步。
“崔……大王，为何要我做你的小厮？”
我使出吃奶的力给他捶背，咬牙问道。
他一副享受的样子，挑眉：
“你女扮男装不做我的小厮，难不成做我的女人？”
“你……”
我正欲回话，外面突有士兵传报：
“大帅，探子有密函传回，请您过目。”
“呈进来吧。”
崔英道接过密函，我自觉退到一边。
片刻后，他将密函收好，“阿池，沈少霆要来了。”
我愣了愣，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儿。
跟崔英道相认后，我没有隐瞒自己的身世。
所以，他知道我和沈少霆的关系。
而崔英道在验证了军事图的真伪后，很快出兵征伐。
因为占了先机，两天的功夫就攻下了一座城池。
打得大鲁国的士兵节节败退。
这个时候，沈少霆身为威武大将军自是要来前线指挥战事的。
可有句话叫：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在军事图的帮助下，崔英道运筹帷幄，用兵如神。
即使沈少霆亲自上场指挥，也还是接连吃了败仗。
等他意识到不对劲时，西昌军已攻下了三座城池，势如破竹。
大鲁国皇帝震怒！
又听了奸臣的谗言，非但没有给出生入死的将士们补充粮草。
反而责怪将领无能，命他们必须夺回城池。
一时间，军中士气低落，怨声载道。
沈少霆立于城楼上，脸色阴沉。
内无粮草，外无援兵，一众部下虽英勇善战却难掩疲惫与饥饿。
望着远方西昌军的旗帜飞扬，他深知局势已经到了危难之际。
若是不能寻得转机，必将大败。
于是，他决定冒一次险大胆突袭。
夜幕降临，沈少霆亲自率领数十人精兵，借着夜色意图刺杀西昌国的将领并焚烧粮草。
可令他没想到的是，我竟在敌方将领的军营里。
见到我的一刹那，沈少霆愣住了。
他忘了此行的目的，忘了正在与敌人搏斗，只是紧紧的抱住我。
语气哽咽：“玥儿？真的是你，我就知道你没有死。”
与他的激动相比，我神情平静。
“男女授受不亲，沈将军请自重！”
沈少霆意识到自己失态时，已被层层包围。
手下的精兵死的死，囚的囚。
崔英道派人将他拿下，笑着称赞道：
“阿池不愧是我西昌国的福星，竟让我生擒了沈将军。真是天助我也！”
沈少霆没有挣扎，目光却始终追随着我。
我看得出来他有许多话想说，便请求崔英道给我一个亲自送走他的机会。
崔英道思考过后，终是同意了。
我带着酒菜走进牢房时，沈少霆正坐在角落出神。
他看见我不再激动，只是神情柔和地笑着。
我拿出酒菜放在地上，给他斟了一杯酒。
他知道，我是来送他上路的。
“夫人，对不起，我错了。”
眼泪从沈少霆的脸颊落下，我不禁回想起当初见到他的第一眼。
一身铠甲，英姿勃发，正气浩然的翩翩少年郎。
他救了我，也害了我。
见我不说话，沈少霆自嘲一笑：
“自从你坠崖后，我就想着如果能再见到你，就是死了也值。”
“如今心愿达成，我不奢求你的原谅，只求来生有缘能弥补我犯下的错。”
我漠然地打断他的话：“吃点菜吧，吃饱了再上路。”
沈少霆苦笑，开始吃东西。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都要死了，还矫情什么？
他自觉地喝下毒酒后，我才开口：
“沈少霆，我不会原谅你的。我池家108口人的血债，今日要你以死来偿。”
他点点头，眼中溢出伤痛。
举杯又接连灌下三杯毒酒。
“我爱你，池玥！可惜人生没有后悔药，不然……”
一口鲜血自他嘴里涌出。
我看着他倒在我的面前。
终于泣不成声。
这是压抑了许久的眼泪，为了池家冤死的人也为了我自己。
再见了，沈少霆！
愿生生世世永不相见！
沈少霆死后，大鲁国其余的将士皆不堪一击。
仅用了三个月的时间，崔英道就带领大军攻进了大鲁国的国都。
我一直跟随在他左右。
因为我要一并清算苏相和苏清儿一家。
一夜之间，天下易主。
太子、苏相和苏清儿等人都成了阶下囚。
大鲁国国君本就年事已高，直接去了。
我去地牢见苏相和苏清儿时，他们已被打得浑身血渍，狼狈不已。
苏清儿眼神怨毒地看向我：“池玥，竟然是你？”
“是，夫人。”
「当“」我转头看向苏相：“当年我父亲被污蔑通敌叛国，是你指使的吧？今天我们来算一算这笔帐！”
苏相低垂着头，发丝凌乱，威严早已荡然无存。
他看向我时眼里闪过不甘，艰难开口：“成王败寇，你要如何处置老夫悉听尊便，只盼你能留清儿一命……”
我点头，“好啊！看在你拼死护她的份上，我答应你的请求。”
没料到我会一口答应，他们父女二人皆惊讶地看向我。
我轻蔑一笑：“苏家男人全部处死，女人为奴为妓。当初我们池家的下场，就是今日你们苏家的下场。”
苏清儿恨意迸发，尖叫道：“池玥，你个贱人，你敢！”
“本王给她撑腰，她有何不敢？”
一直冷眼旁观的崔英道终于开口，将我揽入怀中。
这三个月，我与他的感情也突飞猛进。
最终，我大仇得报。
苏相、太子等人皆被处死。
苏清儿被充入军中为妓，没几天就不堪受辱自刎了。
崔英道励精图治，国运昌隆。
百姓的日子越来越好，到处都是欣欣向荣的景象。
嫁给他那一夜，红烛摇曳，鸳鸯交颈。
事后，他搂着我说：
“其实当年我有回来大鲁国找过你，可惜并不知道你就是池相的女儿。”
“不然，定不会让你受如此多的苦！”
我脸色绯红地看向他，“你是不是当时就喜欢我了？”
他嗯了一声耳朵红了，俯首吻来。
“娘子，春宵一刻值千金！”
当晚，我终于梦到了我的父亲。
他让我要幸福的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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