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冯易站在人群之外,双手插在大衣兜里,目光冷淡,看着周围不相干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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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暗的灯光下,舞池里的人跟随音乐疯狂摇摆。
冯易站在人群之外,双手插在大衣兜里,目光冷淡,看着周围不相干的一切。
现场的灯光明暗交叠,时不时扫过他阴郁的脸。
周身死气沉沉的气场,与这里沸腾的氛围格格不入。
季歆混在人群中,如水入河流,随着人群与节奏一起舞动狂欢。
她好像真的在狂欢……
明明身处危机,却能享受危机。
真的有这样的人存在吗?
冯易视线一刻不离她,慢慢靠在身后的墙上,像一个旁观者静静看着她。
半年过去,她到底经历了什么,又改变了多少?
服务生端着一盘子香槟过来,“先生,要酒吗?”
薄瘦的身影挡住了视线。
冯易挥挥手拒绝。
微微歪着身子再次看向舞池中的身影。
刚才还站在中间的人,一错眼的功夫就不见了。
他呼吸一窒,忙四处搜寻,心里的慌乱逐渐放大。
下一刻,人又在卫生间的方向出现了,正往舞池中央走。
他又慢慢靠回去。
忽然,DJ换了音乐,一首悠扬的音乐响起。
舞池中的人两两相邀,变换成新的舞池。
身边的人都组了对,唯有季歆一人落了单。
她把目光投向边上的冯易,看了一眼,又放弃找他一起跳舞的想法,准备往另一边的座位上走。
她看似沉浸在喧闹的氛围当中,其实,心里很担心被她留下的戒指。
如果工作人员大意一些,可有可能会忽略它。
别的不清楚,有一条季歆是知道的。
之前新闻上有过报道。
船上的服务人员在清扫房间的时候,发现客人随手放在床头柜上的贵重物品。
清扫完成之后,还放了回去。
等客人回房之后,却发现东西不见了。
于是一口咬定是工作人员偷拿了。
这件事闹得很大。
为此,广大网友展开了激烈讨论。
房间内不可能有监控,无法证实双方的证词的真实性。
过后,如果不是那位客人自己在房间放了摄像头,拍摄他&*¥#的过程,还被泄露出来。
永远也无法还当时那名工作人员的清白。
这件事之后,游轮上有规定,工作人员看见客人贵重的物品时,必须当面交还给客人。
而那枚戒指贵中之贵。
工作人员一定会查询她的所属人的,一定会。
悠扬的音乐划过耳畔,季歆拦住一位服务员,从托盘里拎了一杯香槟捏在手里。
接下来她要做的,就是等。
正这般想着,忽然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插过来。
“可以请你跳支舞吗?”
一只有点肉肉的手伸到面前。
季歆仰头看去,面前的男人长着一张奶奶的帅气的脸,看着年龄不过二十左右的样子。
封御?!!!
季歆瞪大了眼,知道冯易一直看着她,她没敢表现得太反常。
露出一抹平常的微笑,“当然!”
她找了张空桌坐下,一手搭在封御手上。
踩着节拍进入舞池。
冯易看见陌生男人邀请季歆跳舞,站直了身体看了一会儿,不过片刻又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看着他们。
季歆眼角余光注意到冯易没什么动作,放下心来,轻声问封御:
“封总,你怎么在这里?”
她不是相信什么巧合的。
如果封御在这里,那么是不是可以猜测,蒋慎寒也来了?
她眸光盛满星光,期待着封御的回答。
两人步伐一致,本能的踩着节拍 ,跟着音乐摇摆。
封御绅士又礼貌地笑着,眼神随着舞步变换看向冯易。
“嫂子,就是那个男人把你掳走的吗?”
他表面上笑着,但目光算不上和善,尤其是看向冯易的时候。
视线在空中碰撞,冯易直觉这个男人不简单。
他站直身体,大步走过去。
一把捏着季歆的手臂,把人拽得转了个圈甩在身后。
“抱歉,她有伴了。”
封御不跟他啰嗦,伸手就要把他拂开去。
反被对方一掌推得后退两步。
封御不可置信看了看自己的肩,低声咒骂:“我擦!”
明明是他先出手,反被推开。
男人的怒火瞬间被激起,他捏拳挥过去,咬牙骂道:
“敢动老子,找死……”
热闹的场面被打乱。
季歆还没从封御身上得到答案。
忙要去拉架,却被身后一只手拉住。
“别去!”
熟悉的声音和气味笼过来,罩住她。
季歆清晰的感受到胸腔里的心停了一拍。
他来了!
下一秒,男人从身后环住她,托起她的手,把自己手上的戒指换到她手上。
“下次别再随意摘了,无论你在哪,我会找到你的……”
无论你在哪,我会找到你的……
大概是这句话太过缱绻,足够安定人心。
被朋友背叛,被强行带走的不安在这一刻突然炸裂。
她反手紧紧握住他的手忍住眼底的酸涩,却在扭头看见一张恶魔面具的时候笑出了声。
“你干嘛戴着面具?”
蒋慎寒拉她出宴会厅,远离人群。
“本来打算隐藏身份请你跳舞,再悄无声息把你带走,谁知,被封御捷足先登了。”
季歆轻笑出声。
大概是他所设想的霸气出场,被兄弟搞砸了,有点委屈。
冯易瞧见季歆的衣角消失在一堵墙后,急着想追过去。
封御发现他的意图,缠着他不放他走。
直到游轮安全经理带人赶过来才将两人分开。
眼角传来阵阵刺痛。
安全经理在说着什么,冯易一句也听不见,粗喘着气盯着季歆消失的地方看。
突然跌坐在地上,如丧神魂。
失败了,回国布置了这么久,什么水花也没翻起来,就这么失败了!
还说什么报复,连蒋慎寒一根汗毛都没伤到,真是可笑!
幻彩的灯光打在他脸上,却照不亮他涣散的瞳仁。
郑越走过去,居高临下站在他身边,踢了踢他的腿,见他没反应。
把手里与警方通话的卫星电话交给安全经理。
恶魔面具静静躺在走廊柔软的地毯上。
一大一小两只脚同时跨过去,奔向游轮顶层套房。
蒋慎寒稍稍分离开,声音里带着乞求:
“季歆,再吻我一次……”
季歆被他压在门上,禁锢在怀里,动弹不得。
这人毫不讲道理,这是在征求她的意见吗?
他又贴过来咬她。
飞机落地的时候,海城警方等在降落点。
季歆下了飞机,警方派了位女警察过来 带她去警局做笔录。
蒋慎寒陪在身侧寸步不离,本来还纠结今年的年到底在哪过,哪些人过。
被冯易一搅和,这下倒好,在警局里过。
警察局还有不少负责除夕夜治安的警察加班。
在外面等着也是等着。
蒋慎寒打电话给张珣。
让他找人送些饭菜到警局来。
张珣问明了情况,当即安排手底下在营业的四个餐厅,分别出了十几样菜。
拿保温盒装好运过来。
封御一看有吃的,还有一品阁的精品菜色,腿迈不动了。
他突发奇想:
“欸,寒哥,干脆把秋哥和思域哥 也叫来,咱们也团个年!”
在警察局团年……
团圆倒是挺团圆的,就是不知道吉不吉利。
见他没反对,他立刻打电话给两个兄弟。
原思域和萧晋秋接到电话的反应不一样。
一听季歆出事,萧晋秋一个鲤鱼打挺,从沙发上跃起来,拿上外套往外面走。
原思域则没什么反应,倒是张绮宁从他只言片语里听出事情来,让原思域代替她过去一趟。
电话挂断,原思域问张绮宁:
“你跟季歆……很投缘?我记得你们没见过几面。”
张绮宁帮他去衣帽间取了件大衣递给他。
“她很不错,值得交往……”
两人互相了解之后,原思域才真正明白张绮宁在张家的处境。
从下到大她身边就没有一个可以信任的人。
所以身边没有一个可以深交的朋友,内心深处应该十分孤独。
原思域接过大衣,点点头:
“嗯,不过我听说她和慎寒离婚了。这样也可以?”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没了蒋慎寒这座大山,季歆对他们这种层面的人来说,还太渺小。
向下社交的付出会比平等社交累很多,原思域不希望她在这种事情上增加负担。
“你觉得,他们会长久的分开吗?”
张绮宁淡笑着问丈夫。
“那倒没有。”
“这不就结了?还是说,你不赞同我与她走得近?”
原思域穿上大衣,过去在她额上亲了一下,“怎么会!”
他往门口走,手刚搭上把手,忽然回头问,“你想不想去?”
原思域拖家带口到达警局的时候,其他人都已经到了。
警局门外一同进来两辆车,几名负责搜查冯易住处的警察兴高采烈的进来。
“大收获啊,今天真是大丰收!”
值守的警察问同事什么事这么高兴。
两名警察押着一个戴着手铐的男人进来。
说话的警察难掩兴奋地说:
“你看,方叙这小子果然藏在姓冯的家里。而且啊,我们在姓冯的家里发现了好些女装,还有女人假发套。搞半天,原来这小子竟然扮成了个女人,整天涂脂抹粉的,画得跟个鬼似的,只怕人脸识别都认不出来,何况我们!”
张绮宁听见方叙的名字愣了愣。
封御他们借了警察休息室的茶几,把送来的饭菜摆在上面,一屋子人围坐在周围。
看到原思域夫妇出现,忙招呼人坐。
张绮宁回过神来,压下心底乱七八糟的想法,过去坐下。
一群装扮精致的人,与这种简陋的环境格格不入,但却能吃得美滋滋的,确实别有一番趣味。
季歆出来的时候,看到蒋慎寒的朋友们都在很是意外。
再一看桌上的菜色,明白怎么回事了。
既然氛围已经到了这里,她也加入其中。
握住蒋慎寒伸过来的手,在他旁边坐下。
蒋慎寒放下手里的筷子,郑重跟大家介绍:
“重新跟大家介绍一下,我女朋友季歆,将来要当老婆的那种,大家多照顾着些。”
蒋慎寒在离婚前说过,他要跟她重新开始。
现在大概就是那个开始吧。
今天氛围不错,季歆有心揶揄他,笑着说:
“蒋总,我还没答应做您女朋友呢!”
蒋慎寒脸上的笑凝固 ,然后裂开。
“这么说,你天天跟我睡一块,只是把我当炮友?图我身子?”
说完不给季歆反驳的机会,转头问萧晋秋:
“当初那个骗你身子又骗你心的女人,你是怎么处理的来着?我学习一下……”
他这一番委屈发言,惹得在场的人都笑开了,唯独萧晋秋的脸色吃了粑粑一样难看。
他那件事早过去八百年了。
这男人比他们家美娜还狗啊。
自己受伤还要拽着他,真的是……
季歆扶额,男人不要脸起来,绝对无敌。
炮友这么私密的话都在别人面前说,看来蒋总今晚是不考虑睡床了……
上卷(完)
【尊敬的旅客,您好!您预定的……距离起飞时间还有三小时,请携带好证件,提前前往机场办理登机手续……】
进来一条短信,口袋里的手机亮了一瞬。
微弱的光亮在一片黑暗深处格外显眼。
季歆拿出手机扫了一眼,目光在界面上停留一瞬,按灭屏幕继续观看电影。
蒋慎寒余光捕捉到她的动作,掏出自己的手机看了一眼,又揣进口袋里。
“新的一年,愿广大观众朋友们,兔年大吉,心想事成!”
随着大荧幕上全体演员祝福语结束,影厅灯光依次亮起。
身边人的脸清晰起来。
季歆似乎还沉浸在电影片段里,坐着没动。
蒋慎寒站起身,拿起外套搭在手臂上,牵住她往外走。
他的背影高大挺拔如青松,避着人流往台阶下面走,牵住季歆的手的温度有些烫人。
想起刚才那条短信,她曲起一指挠挠他手心,在他作出反应之前,五指穿过指缝,与他紧紧交扣。
昨天回来之后,她时不时撩他一下。
好像抓到一条鱼的猫,时不时要伸出抓子捞一下鱼,看还活着没有。
出影厅的人围堵在出口,蒋慎寒等在人群之外,回头看她。
季歆调皮地眨眨眼,故意勾引之心坦坦荡荡摆在脸上。
蒋慎寒眸色一沉,骤然伸出长臂扣住她后颈,温热的气息逼近,覆盖在那张写满诱惑的红唇上,温度比手心的还要烫人。
如小扇子一样的长睫缓缓合上。
季歆稍稍用力挣开他手心,揽上劲瘦的腰身,用满腔深情拥抱他,尽全力回应他的吻。
好像要用整颗心套牢他。
她突然的热烈倒是让蒋慎寒愣住了。
只是一个平常的浅吻,她的反应让他舍不得分开了。
脑中闪过手机里的提示短信。
双手握住她肩头,施力撑开一点,眼底释放出危险信号:
“你再这样,我又忍不住要欺负你了……”
季歆定定看他,软着身子靠近他怀里叹息一声。
算了,旅游什么的还是别去了!
内心深处一直有个声音在抗拒,不想离开,一点不期待远方的景色,只想腻在他身边。
出口的人渐渐散去,蒋慎寒握住她的手腕往那块光亮的地方走。
出了综合商业大楼。
走到车前,不是刚才停下车的位置。
司机从车上下来,拉开后座车门说:
“蒋总,行李箱已经送到机场办托运,您和季小姐直接去机场登机即可。”
直接去机场?
季歆抬头看身边的人,“你知道我要走?”
她想说的是,如果他不愿意她走,她也可以不走。
行程什么的都可以为他无条件让道。
只要他开口,她就可以留下,现在差的就是一个借口。
蒋慎寒点点头,“走吧。”
季歆:“……欸……”
他推着她上车,跟着坐进来。
季歆微嘟着嘴,有点不高兴。
这个人,难不成是木头吗!
直到现在季歆都没提要走的话,他反倒这么积极送她走。
车子驶离停车场。
城市景色快速向后退去,季歆转头看了看两人交握在一起的手。
赌气甩开。
扭头看着窗外的景色。
跟她刚回国那天的景色不大一样。
去年刚回来的时候是夏季,处处一片葱茏,满眼绿光。
现在还处在冬季的尾声,春天还没来,鳞次栉比的大楼间难见一点绿。
跟她的心情一样。
年前就定好的行程,临出发了不想去了。
季歆转头看向旁边的男人,挨近些做最后的努力。
“蒋总,你真想我走?”
蒋慎寒勾唇笑笑不答话。
好吧,他是真的想她走。
季歆放弃,一言不发端正做好,连衣裳边边都泛着冷漠,挨都不挨他一点。
就这么沉默着到了机场。
蒋慎寒陪着她办理登机手续。
季歆闷着头去往普通舱排队,却被他拉住,推向VIP休息室。
他给她升舱了?!
季歆心里稍稍舒服了一丢丢,但还是不大高兴。
她拉住他,不肯往前走一步,对着他的背影喊他,“蒋慎寒……”
蒋慎寒回头看她。
“你是不是在生气我定行程的时候,没想过带你一起?”
她说的没错。
刚刚得知季歆年后要出去旅游,并且还是一个人的时候,蒋慎寒心里不痛快。
本来想劝她取消行程,在家陪他。
转而一想,既然她想去,不如跟着她一块去。
看她气了一路了,惩罚也够了。
蒋慎寒拉她过来,轻轻拥着她说:
“你还知道!”
果然,在感情里,男人也是个小心眼儿。
季歆开心起来,下巴搁在他肩上笑着说:
“既然你生气了,那我迁就你不去了行不行,你让人把我的行李拿回来……”
【Ladies and gentlemen,may I have you attention plesae……】
机场登机广播响起,VIP贵宾室工作人员过来提醒。
“蒋总,季小姐,您二位可以办理直机手续了。”
二位?
季歆转头看向蒋慎寒。
他脸上明显憋着笑。
季歆明白过来了。
“行了,走吧,都闹一路了……”
季歆:“……”
听他这么说,季歆瞬间觉得不好意思了。
刚才在路上好像是比较矫情……
她抿唇。
悄悄在他手臂上掐了一把。
两人顺利通过登机口,去到贵宾候车室。
好巧不巧,竟然遇到了熟人。
“张总?”季歆最先看到张绮宁。
听到叫声,张绮宁与原思域一起回头。
“好巧!”张绮宁笑着说。
她比除夕夜那天看起来气色好了不少。
蒋慎寒和原思域互相点点头。
“你们也出去旅游?”季歆问。
两口子做运动装打扮,随身带着小背包。
张绮宁看向丈夫,无奈道:
“一年忙到头,难得歇两天,不想在家应付各种亲戚,出来散散心。”
这大概是现在年轻人普遍存在的烦恼。
好不容易盼到年节,回去陪陪父母,却被一帮亲戚围攻,学生问学习,工作的,问工资,问对象。
总之,好好的年,给弄成大型屠宰场。
机场广播响起,夫妻俩对视一眼,张绮宁笑着说:
“我们该登机了,等旅游回来,大家一起聚聚。”
她没有加“有时间”三个字。
这说明,她是真的想跟季歆他们来往。
原思域有些意外妻子的改变,垂着的手牵住她,跟蒋慎寒做了个打电话的姿势,往外走去。
群山环绕,山与山之间连接的地方薄云缥缈。
刚下过雨不久,空气里还余有丝丝水汽。
季歆罩着一件防风服,拿着一副手套正往里套。
蒋慎寒盯着高耸入云的山峰足足几分钟,转头再次询问她:
“休息一晚再来行不行?”
他也不是反对爬山,只不过,坐了两个小时的飞机,又倒了一个小时的汽车才到了群山脚下。
就算是铁打的人也想休息一晚不是?
两人旁边站着一个附近的买装备的人。
季歆从他手里接过一双手套递给他:
“没有新的了,临时找到一副旧的,将就着用用吧。山上冷,不戴手套一会儿冷得握不住登山杖。”
身边夜爬的人各个全副武装,手持登山杖,结伴慢慢往山上走。
路过他们的时候,有些人还友好地鼓励:
“加油朋友,我们山顶上见!”
蒋慎寒:“……”
就很不明白,大年初二的日子,不在家看看晚会,走走亲戚,出来爬山?
都怎么想的!
要不是天色转黑,他的眼神能刀人。
季歆忽略他无声的拒绝,把手套往前送了送,“嗯?要不要?”
蒋慎寒试图做最后的挣扎,没接手套。
看他这副样子,季歆笑出声来,“我定的酒店在半山腰上,你不爬也没关系,现在找车返回城区还来得及。”
她明知蒋慎寒不会把她一个人丢在深山老林里,故意这么说。
没办法,他不情不愿从旁边的人手里拿过登山杖。
又接过防风服套在高定西装外面。
还是没接那副看起来脏兮兮的手套。
在他的认知里,旅游嘛,无非就是游艇,阳光,沙滩;或者竹筏,漂流,皮划艇等等这些。
爬山?
这不找虐吗!
早知道她定的旅游行程是夜爬,他会考虑考虑,是在家里吹暖气喝茶,还是抱着鸡爪和七月去找萧晋秋的狗一起玩玩。
而不是站在山脚下吹着西北风爬什么绝望坡。
鼻涕泡都要给冻掉下来了。
这事说起来也要怪季凛。
他只说季歆年后要去旅行,透露了航班信息,半个字没提爬山的事情。
蒋慎寒严重怀疑他是故意的!
季歆看他缓缓拉拉链,忍笑解释:
“我没想过你会陪我一起来,临时只能找到这些。”
她在决定要来爬山之前,已经在网上找到当地的商家购买了全套装备,约好到达时间,商家派人送来,非常便利。
只能东拼西凑些简单的装备给他。
霸总不高兴了。
从知道要来爬山开始,脸色就不大对。
季歆不顾还有其他游客在,靠过去在他发冷的唇上吻了一下,声音在蜜里浸过似的哄他:
“哎呀!别不高兴了,我们平时工作忙,缺乏运动,假期就该出来走走。”
说着伸出一根胖乎乎的指头,勾着他的衣角撒娇,“你要是实在不想现在上山,那在山下等一晚?”
她只在床上两人负距离接触的时候露出过娇媚。
那种娇是情到深处时,身体与表情自然的反应,与现在不同,她在明晃晃勾人……
蒋慎寒被她挠得起了点心思,抓着她厚厚的手套,“不是说酒店在半山腰?”说完拉着她先一步往山上走,“快点上去吧……”
季歆抿唇笑了,反握住他的手。
征服一座高山,需要多大的勇气?
有人说,征服一座山,犹如战胜自己。
攀登者跨出的每一步,都是对内心的勇气和毅力的锤炼。
毅力要靠这个锤炼?
反正没爬到半山腰,蒋慎寒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了。
他随手搭在一块立在路边的石牌上喘气。
“歇会歇会……”
季歆抹了把汗,拿手电筒照着石牌上的字————绝望坡。
红色的字迹如鲜血现写的,在手电灯光下,异常鲜艳。
这么个名字一听就觉得透着诡异。
在山下还不觉得,一路往上走,像是在云雾里穿行。
山下陆陆续续有游客上来,经过他们,然后远远甩下他们。
不一会儿,四周就剩下他们两个人。
四周静悄悄的,主山道旁边分出一条小道,延伸到远处。
两簇灯火浮在半空,像怪兽的眼,发着幽冷的光,随着山风轻轻摇晃。
一道寒意沿着脊背爬上劲后。
直到这时季歆才觉得有些可怖。
她微不可察的打了个寒颤,与身边的人挨近了些。
蒋慎寒平时也有规律锻炼,不过,这么大的心肺压力从来没有过。
额角的汗源源不断滚落。
季歆刻意忽略心底那一丝恐惧,把注意力放在蒋慎寒身上。
从腰包里拿出纸巾,还没打开,就见他拉低冲锋衣的拉链,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擦了擦额头的汗。
哦,一时忘了,这人是个精致的总裁。
季歆把纸巾装回包里。
“有水吗?”蒋慎寒问。
季歆摇摇头。
她在手机上定位酒店,搜索现在的距离。
还有一千米就到了。
收起手机,拉着他:
“前面马上就到了,我们快走吧……”
心里想着:还好他跟着来了。
五分钟 后,两人到达酒店。
山上的酒店,大多设计得与自然融合,有种古朴的美感。
眼睛所能看到的画面,都如古画一般经过精心排布。
办理好入住,到达房间,两人站在一米五的小床前发愁。
蒋慎寒的床,都是特别定制尺寸,少说也有两米六宽。
这么小的床,要睡两个人,季歆想想就觉得不可能。
她放下随身包包往外走,“我去看看还有没有别的房间……”
还没走出多远,手臂被蒋慎寒拉住,“就这样吧,只住一晚,将就一下,明天我安排人带你去别的地方玩。”
听他这意思,这山是不继续爬了。
季歆也被山中夜景吓着了,分开睡可能会害怕,没再坚持。
两人都累,草草洗过就睡下了。
夜半时分,季歆的手机响了不停。
打电话的似有紧急事情,必须要找到人,锲而不舍的再三拨打。
蒋慎寒被吵烦了,抓起电话,粗暴划开,厉声厉气地说:
“你最好有急事!”
季歆被惊动,不知道是不是觉得冷,往他怀里钻了钻。
季凛的语气也好不到哪去,暴躁开口:
“你们什么时候回来?赶快把这死猫弄走,天天往外身上拱,再不弄走,死了可别怪我!”
“啪”的一下,电话先一步切断了。
总算消停下来,蒋慎寒搂着季歆温软的身子,想起她在山底下冲他撒娇的样子。
一股燥热直冲头顶,他翻身把人抱进怀里。
不知何时,窗外树影摇曳,不知何时起了风,又何时带来一阵雨,淅沥沥下了半夜。
季歆迷迷糊糊之间,感觉自己还置身在绝望坡那块石牌前。
山风带来阵阵寒意,她微微颤栗,不禁紧贴身边唯一的热源。
一缕寒风从门缝里偷偷溜进来,钻进裸露在外的白皙颈间作乱。
不过片刻便被房间空调暖风消化掉了。
门口传来关门声,床上揉成一团的被子瑟缩一下,慢慢伸展开,发出一阵惬意的叹息。
季歆睁开眼睛的时候,正好看见蒋慎寒那只骨节修长的手,握住门把手带上门的一瞬间。
她茫然看着紧闭的门。
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这是哪里。
窗外寒风大作,狂风撼树,纱帘上映着窗外残影。
那声音,听着就觉得冷。
她拥着被子往里缩了缩。
丝滑的触感传来,这才觉察出来没穿衣裳。
身体的异样清晰涌现,季歆嘟囔了一句:
昨晚不知道是谁喊累,不想爬山的……
思绪放空,回忆着昨晚山中之行。
昨天夜爬,是本着今天的日出去的。
山中天气多变,还好到了酒店没再出去,否则,要淋成落水狗了。
手机铃声响起,季歆找了找,在枕头底下摸出来,看到来电显示微愣。
年年?
应该是想她了。
她接起电话,还没说话,年年刻意压低的声音传过来。
“姑姑姑姑!你什么时候回来呀!再不回来,爸爸就要把七月丢出去了!”
小家伙拿着自己的手机,躲在客厅巨型浴缸后面,偷偷观察客厅里,人猫大战的两人。
那么大个男人,被猫当耗子追。
发了狠了拎着猫脖子指着骂。
小家伙可心疼坏了,只好打电话给姑姑求救。
季凛之前就看出来了,这猫是蒋慎寒养的,他可没义务帮他照顾这玩意儿。
早就看不顺眼,想把它丢出去了。
正主不在,正好下手。
季歆通过电话,听见哥哥在骂猫。
轻笑一声说:
“你别怕,他不敢。”
“可是,七月这两天都不怎么吃饭,都饿瘦了!”
小家伙委屈巴巴的,很是心疼。
季歆还没想到该怎么解决才好,房间的门开了。
蒋慎寒带着一身寒气进来。
没看见她在讲电话,脱掉外衣说:
“暴雨从昨夜一直下到现在没停,山下送菜的工人没上来,酒店里没什么菜,你想吃什么?我让他们做了送来。”
酒店的装修风格看着古朴清雅,好看是好看,但是就是感觉不怎么暖和。
房间里的空调一直运作着,没多大效果。
季歆指了指手里的手机,捂着话筒说:
“年年跟我打电话告状,我哥要把七月扔出去。”
蒋慎寒搓了搓冰冷的手,过去往她被子里伸。
骤然而来的寒意惹得季歆缩了缩。
小声抗拒:
“你干嘛,电话还没挂呢……”
蒋慎寒捏着她身上的软肉,想了想说:
“你问问他想不想去月亮湖住几天,这父子俩在家只怕也是干瞪眼。”
季歆想想这样也不错。
云如初很喜欢年年,有个孩子在她身边,总不会觉得日子孤寂。
而且,没几天他们就回去了,待不了多久。
她把蒋慎寒的话传达给年年。
小家伙犹豫了一下,看七月被爸爸抓在手里喵喵叫着,答应下来。
挂掉电话,季歆一把抓住作乱的手,“不是要吃饭?快去呀!我快饿死了……”
她越是推拒蒋慎寒越是不想放过她,倾身过去缠吻她。
两唇相触,一唇火热,一唇微凉。
凉的是季歆。
刚从外面进来,他手是冰冷的,唇上的温度却太过灼热。
季歆察觉出异样,抬手抚上他额头。
“你发烧了?”
手心的炽热做不得假。
季歆放下手,勾住他后颈,压着他的头贴着自己的额头。
真发烧!
尽在咫尺的眼眸深处藏着淡淡的倦意。
季歆放开他,拥着被子坐起身。
“你温度不低,不能再出去受风了。”
昨天半夜在山脚下,他只在西装里面穿了件羊毛衫,山下风大,肯定是那时候就受了寒。
难怪爬山才爬了一会儿就觉得累。
她拉他坐下来,掀开被子起身穿衣。
“你在房间里休息,我出去弄饭菜进来。”
蒋慎寒确实有些倦怠,浑身骨头缝深处泛着尖锐的酸楚。
他看着季歆一件一件往身上套,遮住身上的痕迹,回忆昨晚的事情。
他早上起来查过了。
明明年初二,却有这么多人来夜爬,都是为了来山上看日出的。
不巧,昨夜下雨,好些人为了躲避大雨,就地找酒店住宿。
他们住的这间酒店已经满房了。
蒋慎寒刚才去问饭菜的时候,得知山上酒店所用菜品,都是山下的工人挑到山上的。
今天大雨,工人们都没按时到达,并且还失去了联系。
蒋慎寒隐隐担心。
外面这么大的雨,最怕的就是山体滑坡……
关门声传来。
蒋慎寒不放心,出去找经理问情况。
如果真出了事,得尽早想办法。
困在酒店里,迟早会饿死。
“唉,是,您说的情况是的,山顶上的酒店都是这样。因为缆车直接到达,所以是由缆车直接送菜上去。我们酒店是在半山要上,缆车不可能中途给我们把东西扔下来呀!”
“那不行啊 ,我看了天气预报了,还要下两三天的雨呢,你们这吃的都没有,酒店这么多少人怎么办!”
“您别急别急,我们经理这不是正想办法呢吗,大家稍安勿躁,先回房间等待, 有消息了会通知大家的……”
“诶诶诶……有消息了,半山腰那块石牌旁边,一座半悬的亭子被雨水冲垮了!连带着旁边的一座石像倒下去了,好像砸到人了还…… ”
“啊!!真的啊,那那怎么办啊,下这么大的雨,外头的人只怕一时半会进不来……”
“哎哟!这可怎么好!”
酒店前厅聚集了不少客人,七嘴八舌说了这许多。
季歆端着两盒饭站在人群之外听了几句,大概弄清楚现在的状况了。
难怪她去餐厅点餐,厨房只有配好了的盒饭,八十块一份,不让选。
原来是物资短缺,为了保证每个人都能吃上饭,只能如此。
她心里叹息,看来,这次来得真不是时候!
闹哄哄的人群还未散去,这时,突然有个中年男子站出来说:
“确定有人受伤吗?我是医生,我能去帮忙!”
那男子顿了一顿:
“如果是被重物砸伤的话,可能还需要几个人帮忙……有没有人……”
季歆在心里为这名医生点赞,她没再听下去,心想着,等医生 回来,正好请他帮蒋慎寒看一下。
打开房间的门,季歆反手用手肘关上门,朝房间喊了一句:
“吃饭了!”
不算空旷的房间内,回应她的,唯有空调吱吱呀呀费力工作的声音。
来源:幸运柳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