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原来这就是茅盾先生的亲笔手稿。这密密麻麻的俊秀字迹,我都能想象到作者创作时的专注和激情。”近期,茅盾手稿《子夜》亮相内蒙古文学馆,几位参观者在参观“时代书写者——茅盾先生《子夜》手稿展”时,仔细地研读手稿内容,不断发出感叹。
“原来这就是茅盾先生的亲笔手稿。这密密麻麻的俊秀字迹,我都能想象到作者创作时的专注和激情。”近期,茅盾手稿《子夜》亮相内蒙古文学馆,几位参观者在参观“时代书写者——茅盾先生《子夜》手稿展”时,仔细地研读手稿内容,不断发出感叹。
《子夜》写作大纲
茅盾长篇小说《子夜》手稿是在抗日战争中幸存的珍贵作家手稿之一。1932年一·二八事变中,日军轰炸上海,上海商务印书馆被毁,茅盾交给《小说月报》编辑部的《子夜》手稿在战火中化为灰烬。所幸,损毁的《子夜》手稿是茅盾夫人孔德沚的手抄本,原稿还藏在茅盾家中。1937年抗日战争全面爆发,茅盾在离沪之际将手稿交给亲人沈仲襄保管,手稿被放入交通银行的保险柜中,再度幸免于战火摧残,而且“200多页稿纸无一张破损遗失”,堪称奇迹。
当展览的聚光灯聚焦在作家手稿上,人们不仅看到了作家的耕耘,更读懂了中华民族在危难时刻守护精神家园的坚定意志。历史已经远去,但这些珍贵的文学文物依然给予人们文化的滋养与心灵的启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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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火可以损毁书稿,
却无法毁灭民族精神
2023年,《子夜》出版90周年之际,这份手稿踏上了“回家之路”——回到浙江,在浙江文学馆“C位”展出。一位读者在参观展览以后,在“小红书”app上向更多人“安利”:“真的特别不一样,站在这份手稿面前,仿佛穿越时空,能想象到茅盾先生在那个动荡的时代,如何用笔描绘出当时复杂的社会阶层百态。”自2024年以来,《子夜》手稿在浙江省20余家公共图书馆进行“巡展”,累计观展人数已达20余万人次。
《子夜》手稿早已成为中国现代文学馆一级文物。近两年来,中国现代文学馆在创新服务大众、活化文学资源方面下足了功夫。包括《子夜》手稿在内的多批珍贵文物的复印件纷纷踏上“全国巡展”之路,不仅为各地带去更丰富的公共文学文化资源,也让更多普通人通过不同视角重新领略斑斓多彩的文学世界,感受文学带来的深邃力量。
同样遭遇一·二八事变损毁的还有巴金的书稿。当时,商务印书馆、东方图书馆等许多文化机构在战争的炮火中遭遇毁灭性打击,数百万册书籍化为乌有,其中包括《小说月报》1932年新年号、老舍的长篇小说《大明湖》和巴金的中篇小说《新生》。
光阴荏苒,2011年,巴金故居常务副馆长周立民在整理巴金遗物时,发现了一本尤为特别的书。原来,在一个牛皮纸口袋里装着一本残损的外文著作,书的封面是大红的人物头像和书名,书页左下角已经被烧毁了,整本书残破不堪。在牛皮纸袋上有巴金晚年题字:“Max Nettlau的西文著作 1.28日军炮火所毁坏”。
这本经历战火而残破不堪的书,是马克斯·奈特劳的《国际和西班牙联盟未公布的文件》,可谓是日军侵华战争最直接的“见证者”。周立民认为,这是巴金当时从位于上海宝山路宝光里的家中搬出来的,巴金藏书数万,却特意将这本书用牛皮纸袋封装好,并留存下来,“这本受到炮火屠戮的书,是巴金先生非常有意识地为历史保留了日军的这份罪证”,战火可以损毁书稿、毁灭文化,却无法毁灭我们的民族精神。
出生于广东的著名诗人、革命烈士蒲风是20世纪30年代新诗运动发起人之一,1938年,他投笔从戎加入新四军,英勇抗击日军侵略,从此成为一手拿笔、一手拿枪的战士,一边撰写战斗檄文,一边创作抗日救亡诗篇,直至年轻的生命殒灭前的最后一刻。
蒲风的部分著作
2023年7月,正在建设中的广东文学馆迎来一批重要的文物捐赠。蒲风女儿黄安榕等亲属将蒲风生前日记、著作以及研究资料共计263件捐赠给广东文学馆,其中包括写于1931年和1937年的两册珍贵的《蒲风日记》,以及诗集《茫茫夜》《儿童亲卫队》、长篇叙事诗《六月流火》、评论集《现代中国诗坛》等其他珍贵资料。
“在中国新诗发展史上,蒲风是第一个创作长篇叙事诗的诗人,出版了中国新诗史上第一部儿童诗歌集《儿童亲卫队》,为我国革命新诗的发展作出了巨大贡献。此次捐赠的资料大部分为孤品,为广东文学馆展陈提供了充足的展品,也为开展蒲风文学研究提供了丰富的第一手材料。”广东文学馆相关负责人表示。
一部部泛黄的油印书籍,一件件珍贵的手稿文物,向世人讲述着一段段不能忘却的历史。“为了这批文献,我和家人花费了60年的心血,愿这些作品能永远地鼓舞一代又一代年轻人,让他们接受到当年先辈们的革命精神教育,做对社会有用的人。”黄安榕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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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人民的写作中获得磅礴力量
1959年,百花文艺出版社出版的《冀中一日》
在河北文学馆现当代文学展厅“《冀中一日》群众写作运动”版块中,陈列着两件一眼望去就具有历史沧桑感的文物,这就是作家徐光耀向河北文学馆捐赠的《冀中一日》油印本,其中一册是初版本。在同期展览的“冀中一日”展品中,这一册显得极为特殊:繁体竖排,右侧平订,纸张明显泛黄,文字略显重影。资料卡显示,这是《冀中一日》第二辑《铁的子弟兵》的1941年10月初版本。
抗日战争期间,八路军在晋察冀边区开辟敌后抗日根据地,来自全国各地的爱国有志青年纷纷聚集于此,和当地军民掀起了一场轰轰烈烈的晋察冀群众文艺运动,其中就包括“冀中一日”群众写作运动,发动军民记录1941年5月27日这个普通的日子发生的故事,以揭露日军暴行,颂扬抗日英雄事迹,唤醒民众的抗日热情。
“冀中一日”活动得到了冀中10万军民的热烈响应,送往总编室的稿件“用麻袋装、用担子挑、用小车推、用大车拉”。无数在这片土地上真实发生的抗战故事,无数“用脑和手的劳动写成的,也是用血和肉创造的”文字,充满质朴而真诚的感染力,凝聚起全民族抗战的磅礴力量。最后,《冀中一日》编辑部选用各方来稿233篇,共计55万字,编写者将其编纂为四辑,分为《罪与仇》《铁的子弟兵》《独立、自由、幸福》和《战斗的人民》。当时,《冀中一日》初版本油印了200本,印刷完毕后当即由交通员穿过敌人的封锁线,传递到冀中各地。
然而,这些初版本绝大多数没有逃过战火的劫难。作家孙犁曾担任《冀中一日》编辑团队成员,他在文章中回忆道:“初版只油印了200部……谁知刚送交出去,还没来得及回收审定修改的意见,震惊中外的‘五一大扫荡’就开始了,日寇惨绝人寰的‘三光政策’让抗日根据地蒙受了巨大的损失,而墨香尚未散去的《冀中一日》油印本也荡然无存。”
由广大人民群众书写的如此珍贵的抗战记录,就这样毁于抗日战火以及随后的雨水侵蚀。据河北文学馆相关负责人介绍,新中国成立后,为寻觅散佚的《冀中一日》,文化部门进行了广泛深入的征集工作。徐光耀捐赠给河北文学馆的1941年10月初版油印本《铁的子弟兵》,也已成为稀世珍本。
“在艰难的抗战环境里,还要发动这么大规模的群众性写作运动,写下每个人自己的‘冀中一日’。因此,这些书确实是很珍贵的。”徐光耀回忆说,他当年很眼馋,想参加这项写作活动,但苦于写不出好的文字。后来,他向河北文学馆捐赠了两册《冀中一日》油印本。“我喜欢《冀中一日》里那些特别接地气的文字,从中可以学习如何写作。为什么只捐两册?因为这么珍贵的油印本,我自己也没有一整套。”徐光耀笑着说。
历经烽火硝烟,方知和平岁月之珍贵。在中国人民抗日战争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80周年之际,越来越多从抗战中保存下来的作家手稿、家书、文物藏品等经过整理和修复,以新的面貌与观众见面。这些见证中国人民抗战壮烈历史的文学文物,与其他抗战文物一道,共同镌刻下中华民族伟大抗战精神的不朽丰碑,并以此激励后来者铭记历史、缅怀先烈、珍爱和平,更激励着人们在新时代赓续红色血脉、传承奋斗精神,为强国建设、民族复兴贡献力量。
来源:文艺报194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