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渡拾荒人(小说)

B站影视 欧美电影 2025-08-09 23:20 1

摘要:台风走后,雾仍垂在屋脊。阿雾把竹笼往腋下一夹,踩着潮声出门。乌篷船泊在青石阶前,渔老大拎两条鲳鱼,冲她嘿嘿笑:“今天报数,我说只打了八十斤。”

台风走后,雾仍垂在屋脊。阿雾把竹笼往腋下一夹,踩着潮声出门。乌篷船泊在青石阶前,渔老大拎两条鲳鱼,冲她嘿嘿笑:“今天报数,我说只打了八十斤。”

话音落,笼里多一只翠鸟,羽色艳得像违章的灯。阿雾点头,收下谎,也收下他偷偷塞来的走私烟。

这是1995年的雾渡镇,海面永远像没醒透的宿醉,镇民靠海吃饭,也靠海说谎。阿雾的外婆留下这只“风调雨顺”灯笼改的鸟笼,说它能替人背债。

傍晚,妈祖庙里百鸟栖梁,颜色一层叠一层,像腌坏的彩虹。阿雾点香,忽听笼底“咔”一声——多了一只黑鸟,喙尖带血,却哑哑地吐字:“我从不撒谎。”

当天夜里,广播站的老张念完“明日晴转多云”,颈侧蓦地裂开一道血口,仿佛那“晴”字是刀片。镇民开始恐慌:谁说真话,谁身边就有人受伤。镇长连夜贴告示:禁止一切真实陈述。走私船却趁机用真话火并——一句“货在二号仓”,对方直接胸口开花。

杜文川是镇里唯一的支教老师,从上海跑来收集畲族古调。他拿着录音机,让阿雾听一段实验:按下播放键,机器里传出他低沉的声线——“我父亲死在1989年。”磁带孔里立刻渗出一滴新鲜的血。

“声音也会咬人。”杜文川苦笑。阿雾第一次感到笼子沉重。

两人把黑鸟带回祖屋。鸟在梁上俯视,像审判。杜文川翻出一卷外婆的雷氏文书:1965年,破四旧,少年阿潮带红卫兵来砸妈祖像。外婆撒谎说像已沉海,红卫兵转去烧船,阿潮被当成私通台湾的“小特务”,当场打死。尸首被潮水拖走,从此镇上起雾不散。

“拾谎人原来不是救人,是坐牢。”阿雾摸着笼篾,指尖被划破,她却笑了。

第二天,她想带黑鸟离镇。可无论朝东朝西,最终都回到石牌坊下。雾像活物,把所有人按在掌心。

黑鸟开口,声音是少年未变的清亮:“两条路——拿你外婆的牌位,或者你自己的舌头,换镇子平安。”

外婆已死十年,牌位供在祖厅。阿雾想起老人临终前攥她的手:“阿囡,替我把谎背到底。”

杜文川想出第三方案:由他在广播里直播“雾渡镇最大的真话”,让诅咒一次性反噬到自己身上。夜里,他把录音机擦得锃亮,像给自己擦骨灰盒。

台风前夜,妈祖庙前风铃乱响。阿雾把灯笼笼挂在旗杆,打开栅门。所有谎鸟——翠的、紫的、金的——扑棱棱飞进雨里,像一场逆行的烟花。

黑鸟最后停在笼顶。阿雾割破掌心,蘸血在庙墙写字:

“我外婆和我,从不后悔救下妈祖像。”

字成,雷声劈下。黑鸟尖叫,化作一缕烟。阿雾的舌头瞬间枯黑,碎成木屑。她没流血,只是再也说不出话。

第二天,雾散了。太阳第一次完整照进雾渡镇,海面像翻面的镜子。镇口多了块无字碑,游客拍照,小孩爬上去刻字。

杜文川离开那天,阿雾没去送。他把录音机留在候车室长椅上,里面最后一盘磁带,沙沙转动,传出她沙哑的气音:

“谎言救不了人,真话也杀不死人。

只有一起疼,诅咒才会结束。”

列车驶过跨海大桥,他回头,雾渡镇缩成一枚绿扣子。无字碑旁,一棵枯死的银杏忽然抽芽,嫩叶透明,像一只很小的、刚出生的鸟。

来源:东方红红色文化资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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