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意上头,我在床榻上嚷要嫁太子,他将我拉身边:委屈你做朕的皇后

B站影视 港台电影 2025-08-08 19:29 1

摘要:“赵彦淇!”他转身,眸光如刀,“你方才梦里,一声声喊的,可是他?”

本篇故事为虚构内容,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喝醉酒,我在床上撒泼打滚说要嫁给太子。

这时,我的夫君握住了我的脚踝。

将我拉回他身边。

“嫁给太子他爹,做朕的皇后,是委屈你了吗?”

1

夜半更深,烛影摇红。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穿过鹅黄帐幔,竟探入我裙底。

我惊得猛蹬双腿。

脚尖不偏不倚,正中那人鼻梁。

床前高大身影踉跄后退半步。

我抬眼望去,只见帐上已溅几点猩红。

满殿宫人齐刷刷跪倒。

“请圣上息怒!”

“都闭嘴,退下。”他冷声下令。

转瞬之间,殿内只剩我与他二人。

他未再上前。

隔着轻纱帐,他立于床头,身影孤峭。

良久,他抬手抹了把脸,指尖微颤。

声音竟有些哑:“你……踢疼我了。”

我心头一跳:“你……哭了?”

他猛地背过身去,肩头微耸。

“你还知道疼?半夜闯我寝宫,成何体统!”

“体统?”他冷笑,“你心里只装着太子,还跟我谈体统?”

我一愣:“太子?你胡说什么!”

“赵彦淇!”他转身,眸光如刀,“你方才梦里,一声声喊的,可是他?”

我恼羞成怒:“我喊谁与你何干!太子温润如玉,待我亲厚,我自然喜欢他!”

“住口!”他抚上心口,似痛难当,“你再说一句,明日我就废了他!”

“你敢!”我坐起身,怒目而视,“他自幼护我,教我识字,陪我骑马,比你这个冷面帝王强百倍!”

“赵彦淇……”他喃喃,忽而低笑,“你说的赵彦淇,可是我那刚满三岁的堂弟?”

我一怔:“三岁?胡闹!太子分明已弱冠之年!”

“兰泽。”他撩开帐子,缓步走近,“你梦魇了。”

他弯腰上床,墨发散落肩头,只着月白寝衣。

一张俊脸,白得近乎透明,眼下微青。

鼻下两道血痕,狼狈不堪。

“啊——有鬼!”我抓起枕头就砸。

不料连带扯出方才脱下的肚兜,不偏不倚,罩他脸上。

他拿下来,竟拿去擦血。

“原来如此。”他捏着那方轻纱,眸光幽深,“你是想重温旧梦,为今夜圆房添些情趣?”

“放肆!”我怒斥,“你谁?再不退下,我喊人了!”

他非但不惧,反而低笑:“哦?兰泽喜欢野男人欺负良家女?”

说着,竟将肚兜塞进腰带。

我被他拽回,他俯身欲吻。

我偏头挣扎,咬他肩头。

他闷哼一声,却松了手。

“罢了。”他忽地躺平,双手枕在脑后。

“今夜,我不当帝王,也不做狂徒。”

“你……想怎样?”我退到床角。

他闭眼,声音轻得像叹息:“今夜,我是你的良家子。”

“随你处置。”

我盯着他起伏的胸膛,又瞥向他紧实腰身,心跳如鼓。

“疯了……真是疯了……”

话未落,我翻身下床,直冲殿门。

“来人!快来人!本宫寝宫有登徒子!长得俊,脑子却坏了!”

“兰泽!”他跳下床追来,声音带笑,“别喊!母后就在隔壁,惊动了她,你我都吃罪不起!”

2

他越追,我越逃。

脚下绣鞋都跑丢了一只,裙裾沾了露水,沉甸甸拖在地上。

我猛地推开殿门,沿着游廊发疯似的喊:“来人!快来人啊!有登徒子闯进来了——”

忽地,一个面善的宫女扑上来抱住我,声音发颤:“皇后!不,二小姐!您醒醒啊,看看奴婢!”

我喘着气,定睛瞧她圆脸杏眼,倒是眼熟:“晓椿?你不是才十五?你娘也进宫了?”

那宫女一听,眼泪哗地就下来了:“二小姐,奴婢就是晓椿啊!您不认得我了?我是您从将军府带进宫的贴身婢女晓椿!”

我捧着她的脸细看,眉眼是像,可分明是个大姑娘了。

“胡说!晓椿才及笄,你这模样,少说十八九,莫不是冒充的?”

晓椿哭得直打嗝:“皇后娘娘头疾又犯了!快!快去请太医!还愣着做什么!”

她话音未落,外头一阵骚动。

方才那男子追了上来,赤着脚,发冠歪斜,腰带松垮,那方绣着兰花的肚兜还挂在玉带上,随风晃荡。

我躲到晓椿身后,指着那登徒子怒道:“你们还站着?他是谁?为何擅闯我寝殿?还、还这般无礼!”

可四周宫人全都跪地低头,抖如筛糠,竟无一人敢应。

那男子喘着粗气,目光扫过众人,厉声问:“晓椿,朕离宫一月,后宫出了何事?”

晓椿跪地叩首,声音哽咽:“太后日日逼娘娘饮多子汤,吐了便罚十碗,喝不完便跪至天明。前日姬美人献甜汤,娘娘饮后昏厥,醒来便不认人了……”

男子脸色骤变,猛地看向我:“她们竟敢如此待你?”

他几步上前,声音发抖:“兰泽……你受苦了……”

晓椿伏地痛哭:“求圣上赐死奴婢!是奴婢护主不力,未能拦住姬美人下毒!”

我冷笑着摇头:“晓椿她娘,你在胡言什么?当今太子尚未登基,怎有圣上?皇后更是无稽之谈。我乃君家二小姐君兰泽,十五芳华,未嫁未娶,我要回家见我娘亲!”

男子神色一滞,喉头滚动:“兰泽,是我……我是赵彦淇,你自幼定亲的太子。你当真不认得我了?”

我上下打量他:“太子赵彦淇?他今年才十七,你这般模样,少说二十有余。”

他从颈间解下一块水滴玉坠,递到我眼前:“这是你十七岁生辰所赠,你说它如我眼底春水,愿我永怀温柔。你瞧,可还记得?”

我瞥了一眼,嗤笑出声:“这玉坠还不如我指甲盖大,也配称定情信物?我要送心上人,必是夜明珠缀金丝绦!”

他手指收紧,玉坠硌得掌心发疼:“你说过,爱我眼中有春水……你说过此生只我一人……”

“咦——”我浑身一抖,连连后退,“你这登徒子,年纪一大把,竟敢冒充太子?我虽年少,也知礼义廉耻。你快快退下,否则我喊人了!”

“我……”他嘴唇发白,“我今年不过二十四,何来一大把年纪?”

“男子二十为老,三十为朽,你都二十四了,还不算叔?”我昂首挺胸,“听好了!我是将军府君二小姐,年方十五,与太子赵彦淇有婚约。他亲口许我,此生不纳妾,不负我。你这般老朽,岂会是太子?”

他怔在原地,眼中泪光闪动,却无言以对。

伸手欲揽我入怀,我猛地后退两步:“你毁我清誉,我宁死不屈!”

说罢,我翻过石桥栏杆,纵身跃入莲池。

冰凉池水瞬间灌入口鼻,我挣扎着下沉。

朦胧中,见岸边一抹明黄身影疾奔而来,不顾内侍阻拦,直扑池边——

那是太子赵月珩。

3

我的太子呢?

怕是同我一般,早早就死在了大婚那夜。

赵彦淇的母后,打心眼里瞧不上我。

可先帝金口玉言,定下的婚事,她不敢违逆。

赵彦淇曾在我耳边低语:“我心悦你。”

可他,终究拗不过太后一道道旨意。

我虽是正宫皇后,可这后宫,谁人不知太后才是主子?

她想换人,便处处给我使绊子。

先帝刚走,她便逼着圣上守孝三年。

“皇儿,你父皇尸骨未寒,岂能贪恋女色?”

“这三年,你不得与皇后圆房。”

我听了,只觉心冷。

可夜里,她却命人将圣上灌得酩酊大醉。

又悄悄将美人送进他的寝殿。

亲和四年,天大旱。

她又勾结司天监,说我命格带煞,克雨。

“皇后命硬,恐妨国运。”

“不如送去清虚观,为天下祈雨。”

一去便是大半年。

临行前,她假意垂泪:“委屈你了,孩子。”

我冷笑:“儿臣不敢。”

到了道观,她又派了个假道士,夜夜翻墙。

“美人,让贫道疼你……”

我拔下发簪抵住他喉咙:“再近一步,剜了你眼。”

他才仓皇逃走。

半年后,我风尘仆仆回宫。

却听闻圣上已娶了邻邦公主。

“公主带了十个陪嫁丫鬟,个个如花似玉。”

“皇上日日宿在她宫中,连奏折都搬去了。”

我站在宫门口,风沙迷了眼。

从此,我的日子,更是雪上加霜。

一件件破事,接踵而来。

我连喘息的力气都快没了。

对赵彦淇,也只剩下一点年少时的情分。

为了活命,我一次次将他拒之门外。

“臣妾身子不适,皇上请回。”

“皇后,朕想见你……”

“夜深了,皇上该回去了。”

我以为这样,便能护住自己,护住身边人。

可姬美人,竟敢明目张胆给我下毒!

一碗莲子羹,甜得发苦。

我吐出来时,已是满口腥甜。

“为何?我从不争宠,你为何害我?”

她冷笑:“谁让你占着皇后的位置?”

我盯着她:“谁给你的胆子?”

她不语,眼神飘向太后宫的方向。

我忽然懂了。

这背后,是太后在撑腰。

是她,给了这些人害我的权力。

细想之下,脊背发凉。

既然如此,我何必再留?

这皇后之位,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谁爱当,谁当去!

4

春和七年,满朝文武皆道我中毒失忆,神志不清。

可他们不知,那夜投河,是我与晓椿谋划已久的局。

我在赌。

赌赵彦淇还记得我这些年在宫中的委屈。

赌他心底尚存一丝情意,哪怕只是愧疚。

赌他这一回,肯放我出宫,重见天日。

可我跳得太急,入水后莲茎缠脚,挣扎不得,接连呛了好几口浊水。

岸上宫人密密麻麻,却无一人下水。

唯晓椿撕了帕子,跃入池中。

赵彦淇本已跨上桥栏,却被姬美人死死抱住手臂。

她哭得妆容尽花,声音凄厉:“圣上不可!您金贵之躯,岂能涉险?臣妾腹中已有龙嗣,求您顾念骨肉啊!皇后自有宫人救,圣上万万不可啊!”

赵彦淇脚下一顿,回头:“你说什么?你有孕了?”

“臣妾不敢欺君,太医已诊三月,确是龙胎无疑。”

“好……好!”

他喜形于色,却又强压笑意,转头望向池中奄奄一息的我。

“兰泽,再撑一撑!”

他怒喝身后:“还愣着做什么?救皇后!若皇后有半点闪失,你们统统陪葬!”

我只剩一双眼浮在水面,想骂他薄情。

一张口,却只冒泡:“噜噜噜——”

就在我将沉未沉之际,又一声落水。

是晓椿,她拼死将我托起,自己却几乎力竭。

我昏死过去,再睁眼已是两日后。

高烧不退,口中胡言乱语。

一会儿喊“我要回家”,一会儿骂“骗子,全是骗子”。

不知喊了多少遍,才终于如愿,被送回将军府。

可这一场大病,竟真叫我失了记忆。

我坐在闺房床上,环顾四周。

陈设未改,可床前哭得几乎晕厥的娘亲,鬓发竟已斑白,眼角皱纹深如刀刻。

我心头一酸,伸手抚她发鬓:“娘亲,泽泽以后再也不求您带我进宫了。那地方全是墙,我跑了好久,都找不到门……”

娘抱着我,泣不成声:“泽泽,是娘对不住你……”

我以为她是在悔那日宫宴,让我误饮了酒。

那晚我神志不清,误入偏殿,撞见一个登徒子,对我言语轻薄,还唤我“皇后”。

我靠进娘怀,感受久违的暖意。

“泽泽,圣上已下令封锁消息,准你在府中静养。有娘陪着你,你要快些好起来。”

我皱眉:“娘,宫里到底出了何事?那登徒子……真是当今圣上?”

娘点头,我顿时脊背发凉。

“他是新帝?我怎会不知?他是如何登基的?先帝与太子呢?莫非……”

娘轻拍我背:“泽泽,你中毒又溺水,伤了神,记不得从前了。当今圣上,便是当年的太子赵彦淇。你们……早已成婚为帝后。”

“什么?!”我猛地抱住头,痛不可当。

我如何能将那晚的登徒子,与十四岁温润如玉的太子彦淇联系在一起?

“不可能!彦淇才十四,怎会是那般模样?前几日他还捧着字画来府上,笑着唤我“兰泽姐姐”……”

娘抱着我,泪如雨下:“是娘说错了。彦淇……他还是太子,只是宫中生变,如今已不是太子了。你们……日后也不能再见了。”

我心头一颤:“他……被新帝流放了?”

娘一愣,低声道:“算是吧。”

“那他还能回来吗?”

“他……再也回不来了。”

娘哽咽难言:“泽泽,听娘的话,忘了他。这一生,为自己活一次吧。”

我看娘哭红的双眼,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眼角。

“娘,往后,我们都不哭了。”

5

自那日起,我安心养病,调息静心。

不过半月光景,身子便一日好似一日。

外头传言新帝举止荒唐,可待百姓倒不算苛刻。

曾有几回,从前侍奉彦淇的旧人,手持信物悄悄来见我。

说彦淇虽被废黜,却尚能安身,衣食无缺。

我听了,只淡淡点头。

心中并无波澜,倒不如盼着晓椿归来那般欢喜。

晓椿是我贴身丫鬟,当日与我一同落水,险些丧命。

在后阁养了许久,今日终于能回到我身边。

她是她娘亲自领进来的。

往后,她娘也会随她一道,在我身边伺候。

可奇怪的是,有一回我听见晓椿竟对她娘喊了声:“大姐姐。”

她娘顿时慌了神,忙赔笑向我解释:“这丫头惯会胡说,贵人莫要当真。”

我笑笑不语。

晓椿素来爱闹,是我身边最伶俐活泼的一个。

也最是爱哭鼻子,一点小事便眼圈发红。

可如今,反倒她娘常偷偷抹泪。

晓椿自己却不像从前那般爱说爱笑了。

见了我,总有些拘谨,话也少了。

我心中疑惑,便端出一盒蜜饯果子递给她。

她眼睛一亮,终于咧嘴笑了,笑得口水都快流出来。

我捏她脸蛋:“你这小馋猫,近来可是有心事?莫担心我,我现在身子壮实得很,能扛米袋上山呢。”

“真的?”她嘴塞得鼓鼓,含糊应道。

我被她逗得前仰后合,抱着食盒直笑。

正笑间,屋外忽有声音响起:“贵人,您怎么来了?”

我转头望去,外头细雨纷纷,秋意萧瑟。

一位白衣少年立于檐下,手中捧着个食盒。

他虽撑着伞,却将伞面偏向食盒,自己肩头早已湿透。

我嘴里还叼着半块桂花糕,甜香在舌尖化开。

我含糊笑道:“晓椿,你看那哥哥,像不像从云里漏下的一缕月光?”

晓椿使劲点头:“像!二小姐真会说话!”

我笑她:“吃了我的点心,嘴就甜了是不是?”

忙将糕点放回盒中,擦了擦嘴角,起身迎出门去。

少年抬眼望我,眸光清亮,唇角微扬。

我先开口,轻声道:“哥哥。”

他一怔:“你叫我什么?”

“哥哥啊。”我重复。

“……”他手一松,伞被风卷落脚边。

我忙上前拉他袖子:“快进来避雨!”

他欲躲,终是没躲,任我将他拽到廊下。

“方才听人唤你贵人,你是宫里来的?”

“是。”他点头,“我确是从宫中来。”

我上下打量他。

衣着朴素,无半分华饰,唯眉目清俊。

右眼角一点红痣,如朱砂点雪,添了几分风流。

我问:“我们……从前见过?”

他喉头滚动,欲言又止,终摇头:“不曾。”

我不信,盯着他又看半晌,笃定道:“定是见过的。”

“何处?”他低声问。

“许是在街边卖糖糕的铺子?或是学堂门口?又或……东宫太子府上?”

他手指猛地收紧,掐住食盒边缘。

我忽一拍脑门,凑近一步:“想起来了!你可是太子……”

他呼吸一滞,眸光微闪,垂下眼帘。

我却笑出声:“太子身边的内侍,对吧?”

“不……我不是……”他慌忙后退,耳根通红。

晓椿在后头摇头叹气:“哎,可惜了。”

我回头:“可惜什么?”

她盯着少年,惋惜道:“生得这般俊,竟是个阉人。”

我立刻板脸:“晓椿!回你屋去,吃你的点心!”

她吐吐舌头,溜了。

我心中轻叹。

娘曾说过,幼年入宫为内侍的男孩,多是孤苦无依,走投无路才落得这般境地。

6

所以娘亲才千叮咛万嘱咐,待我入宫后,定要照拂他们一二。

“给。”我递出一方素帕,“雨势渐大,你肩头都湿透了,且在这廊下避一避,擦擦吧。”

他迟疑片刻,才伸手接过:“多谢君小姐。”

风起了,檐下雨丝斜飞,湿气扑面而来。

我唤人抬来炭盆,置于廊下。

火光跃动,暖意渐生。

他与我隔盆而坐,衣角微烘,水汽袅袅。

我捧起茶盏递去:“中贵人既是东宫旧人,可曾听闻太子如今流落何处?”

他接过茶,指尖微颤,面露难色:“回君小姐,奴才不过低贱内侍,只知奉命行事。这般机密,实在不知。”

我轻叹一声:“罢了。”

片刻静默,他忽问:“小姐口中的太子……可是赵彦淇?”

我点头:“正是。只是如今,该称前太子了。”

“这话……”他压低声音,“小姐还是莫要再提了。”

“我懂。”

他忽然抬眼,目光直直望来:“小姐……还喜欢他吗?”

我怔住,指尖无意识摩挲茶盏:“心口深处,或许还留着一点吧。”

“小姐。”他语气陡然认真,“还是别喜欢了。”

我心头一震,愕然抬眸:“为何?你曾是他的贴身内侍,莫非知晓他什么隐秘?”

他垂眸片刻,忽然倾身靠近,声音几近耳语:“听闻小姐与太子早有婚约?”

我颔首。

“那……他有个外室,小姐可曾知晓?”

“他被贬离京那日,对着你的画像,不过哭了三日。”

“第四日,便已酒池肉林,笙歌不歇。昨夜,他还召了姬氏入房……”

他目光扫过我微红的眼尾,忽而顿住。

眸中闪过不忍,声音缓了下来:“总之……他不干净了。不配小姐惦念。”

我声音发紧:“彦淇昨夜……竟去召妓?”

“不、不是!”他手一抖,茶盏险些倾覆,“姬氏是他的外室,不是……不是那种人。”

“不必替他遮掩。”我冷笑,“再如何年少气盛,也不该如此荒唐。”

“君小姐……”他急忙打开手中食盒,“尝块糕点可好?这是奴才今早特意带来的。”

“不必了,你自用吧。”

“……”

见他僵坐不动,我又道:“我不爱吃甜的。”

他低头,目光在我怀中那盒蜜饯与唇角残留的糕屑间来回扫过。

我抿嘴一笑:“女子心思,原就难测。我自幼性子急,一生气,彦淇便轻轻拽我衣袖,唤我‘姐姐’,哄我开心。那样温柔好看的人,怎么长大后……竟成了这般模样。”

“是这样吗?”他忽用干净帕子裹了块红豆糕,递到我唇边,“请这位仙女姐姐赏脸尝一口。”

“你做什么!”我惊得后退半步。

他却笑得如春风拂面:“哄姐姐高兴啊。”

7

雨终于停了,宫里来的那位中贵人也告辞离去。

晓椿在收拾他留下的食盒时,惊喜地叫道:“呀,这些可都是城南张记糕铺的招牌呢。”

“城南?”我皱眉问道,“那不是和皇城反方向吗?”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圣上派他送这些糕点,难道真看上我了?

“小姐,您真的不吃吗?”晓椿咽着口水问。

“我不吃,你也不许吃。说不定里面下了蒙汗药,吃完直接被人卷成一张饼抬上龙床。”我说。

“啪。”一块糕从晓椿袖子里掉了出来。

她抖了抖衣袖,又掉下三四块糕点。

我蹙眉道:“哎,我真的……你……哎真是……”

“对不起,小姐。我以后一定管住自己的嘴。”晓椿红着脸,不好意思地抠着手指。

“这是怎么了?”庭院外传来一道女声。

我侧头望去,原来是晓椿的母亲——春娘。

春娘看了看满地的糕点,惋惜地说:“这是……兔儿团,白雪山楂糕?我记得这两样刚上市时可难买了。二小姐曾经为了买最后一只兔儿团,还和一个富家小公子吵过架呢。”

晓椿好奇地问:“那小姐她吵赢了吗?”

我点了点她的脑袋:“那天你不就在我身旁吗?”

晓椿眼神慌张地看向她娘,结巴道:“啊对、对。我还和我娘说过呢。是吧娘?”

春娘笑道:“晓椿跟我说,那位小公子最后不讲武德,趁小姐不注意咬了口她手里的兔儿团。小姐也没惯着,竟以牙还牙,咬了他的脸颊……”

听她这么说,我又回忆了一遍。那天的事明明就发生在上个月,可我怎么也想不起那个小公子的模样了。只记得他的脸软软的,凉凉的。被我轻咬后,雪白的肌肤立刻红了一片,比兔儿团还像兔儿团。

“他咬了小姐的糯米团子,小姐又咬了他这个糯米团子。很公平了。”晓椿扑哧笑出声。

我打了个哈欠:“我有些累了,我去睡会儿。晚膳的时候再叫醒我。”

我进屋后,晓椿被她娘叫到跟前。

“秋实,以后说话得更仔细些。见了我,要喊娘。千万别再叫大姐姐了。”春娘叮嘱道。

“可是晓椿大姐姐,我终究不是你。很多事,只有你和二小姐知晓细节。我……好怕哪天露馅。”秋实担忧地说。

“别怕。小姐人美心善,从不惩罚下人。就算她暂时失忆……”春娘安慰道。

秋实双手合十,朝天拜了拜:“嗯。希望我们的二小姐早日恢复记忆。”

春娘却说:“小姐她若能就此重活一次,永远都是十五岁的心态,每天都高高兴兴地,也很好。”

秋实没听懂,疑惑地看着她。

春娘拍拍她的大脑袋:“总之,只要小姐没想起从前的事,你就一直代替我陪着她吃喝玩闹吧。”

秋实用力点头:“晓椿大姐姐,你放心。我会让小姐每天都开开心心的。”

“嗯。不过有一件事必须要提醒你。”春娘突然表情严肃起来:“下次再见到今天这位白衣公子,切勿妄言轻慢。半句出格的话都不能说。万一出了一点错,全将军府上下性命都保不住。”

“什么?”秋实吓得腿软,慌忙扶住身旁的廊柱。

“小姐说、说他是圣上身边的内侍官。内侍官能有如此大的权力吗……”秋实惊恐地说。

晓椿摇头,压低声音:“他是圣上的侄子赵月珩,是圣上堂兄的儿子。圣上和小姐一直没圆房没子嗣,前年迫于太后压力过继了他。”

这下,秋实彻底站不住了,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他……他竟是太子殿下?完了完了,全乱了。”

晓椿问:“什么叫全乱了?”

秋实急得快哭了:“小姐方才与殿下相谈甚欢,还叫他哥哥。殿下则一会称小姐仙女姐姐,一会又叫妹妹的。你说,是不是全乱了?”

“胡闹。太子平时向小姐问安,都要称母后的……”晓椿倒吸了一口凉气。

仔细想过之后,她轻拍自己的心口:“小姐失忆了,只当自己还是十五岁。而太子今年十八,在小姐眼里自然就是哥哥了。太子一定是太孝顺小姐,不愿刺激她,才配合她这么称呼的。”

秋实点头:“对,对。应该就是这样的。”

晓椿还是有些不放心:“那他们除了喝茶,没聊别的?”

秋实又差点跪下:“聊别的了。”

“诗词?鉴赏?”

“都不是。他们相约下次一起溜出去吃点心、看戏、骑马。”秋实揉着红彤彤的眼睛:“大姐姐,你不是说小姐她只喜欢琴棋书画,整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吗?”

春娘无奈道:“哎,那是嫁人以后。少时的小姐活泼可爱,骑马射箭,爬墙掏鸟蛋,哪一件事她都干过。”

七日后,辰时初刻,我又在那处廊下见着了那位内侍大人。

他依旧提着个食盒,只是今日天光晴好,未撑伞。

秋阳洒在他青色衣袍上,衬得他肤色如玉,唇若点朱。

远远望去,他立在廊下,倒像是水墨画里独独添了颜色的一笔。

他见我走近,垂首行礼:“臣,参见君小姐。”

我走到他跟前,歪头一笑:“今儿怎么不唤姐姐了?”

他略一顿,又低头,声音轻软:“姐姐。”

我也学他模样,屈膝一礼:“哎,哥哥。上回忘了问你,你叫什么名字?”

他抬眼瞧我,喉间微动:“王行。”

“王行?原是姓王。那‘行’字,是哪个行?”

“行走的行。臣也行得,坐得,站得。”

“……”我掩唇,转身欲走,才迈两步,便笑出声来。

身后传来他低笑:“臣自幼贫寒,读书少,叫姐姐笑话了。”

院中三人,唯有晓椿绷着脸。

她立得笔直,眉头紧锁,活像忍着腹痛又拉不出的模样。

“晓椿,去煮壶茶,带王大人去廊下歇会儿。”

话音未落,她如蒙大赦,拔腿就走:“奴婢再去备些点心!怕是要许久呢!”

晓椿一走,院中只剩我与王行。

他打开食盒,递过来:“姐姐看看。”

我掀开布巾,竟是一套男子骑装,叠得齐整。

“马已在后巷候着。将军入宫议事,夫人去庙中上香。咱们还有三个时辰,能去城外跑马。”

我接过他递来的帷帽,挑眉:“你还真敢。”

“若姐姐顾忌臣的身份,怕被人撞见……”

“时辰都快过一半了,还不快走?”

我抱起食盒往屋内走:“我去换衣,莫急。”

他立在原地,含笑望着我背影:“不急,多久我都等得。”

城外旷野,两骑并驰,风卷黄叶。

我自小随父亲习马,从前跑上半日也不觉累。

可今日不过一个时辰,便腰酸背痛,瘫在草地上喘气。

王行递来一方帕子:“姐姐可是乏了?咱们该回了。”

“还剩两个时辰,别糟蹋了。我想躺着看天。”

我穿着男装,跷着腿仰躺,望天边飞鸟掠过,心从未如此轻快。

“好。光看天有些无趣,姐姐可要听支小曲?”

他取出一支竹笛,坐在离我一树之远的地上。

笛声随风而起,清冷如秋水,落叶纷飞,似有孤客天涯之愁。

等我回神,脸上竟湿了一片。

“告诉你个秘密,比起做贵女,我更想当只鹰,能飞多高就飞多高。可惜我是女儿身,生来便困在笼中。”

“巧了。”他轻声道,“臣自小也想做只野雀,山林里飞,没人管。”

话落,两人皆默。

许是这世上,谁都不太自由。

“哥哥,那日你走后,我反复想了你一句话。”

“我说过许多,不知姐姐惦记哪句?”

“你说,我喜欢太子那事。”

“哦。”他眸中笑意倏然散尽。

8

我垂首低语:“你走后,我整夜难眠,一直在想,我是真的喜欢太子吗?还是从小到大,人人都说该喜欢他,连我自己也信了?”

“这婚事是先帝定的。那时我才两岁,太子尚在襁褓。先帝念我父乃开国功臣,随口一句玩笑,竟成了铁板钉钉的圣旨。”

“小时候常听宫人议论,兰泽这般性子,如何能为太子妃?如何母仪天下?”

“所以及笄之后,我日日苦学女则、诗书、琴棋书画,不敢有半分懈怠。可我本性急躁,心眼小,还爱计较。”

“我不敢露出来,怕让爹娘失望,怕辜负这十多年的忍耐。久而久之,嫁给太子,竟成了我非走不可的路……”

话到此处,我心头一震,恍如梦醒。

急忙抬手掩唇:“我怎的……对一个外人说了这些?”

“王行听了,会不会觉得我轻狂?觉得我不守礼数?”

王行轻叹:“臣光是听着,都觉得累。君小姐这些年,该有多辛苦?”

我点头,又慌忙摇头:“也不全是苦。只是……忽然想明白了。”

他闭了闭眼,似被风吹乱了心绪,眼尾微红。

睫毛轻颤,隐约泛着水光。

片刻后,他似下了决心,朝我伸出手:“那便别嫁了。找个寻常人家,做对寻常夫妻,也能白头。”

我见他手中握着马鞭,吓了一跳,猛地起身:“不不不,我可不兴这个……”

他一愣,随即耳尖通红:“姐姐误会了!臣是说——该回府了。臣虽是内侍,也没被心上人抽打的癖好。”

“哦……”我脸一热,低头轻咳两声。

静默片刻,两人忽地都笑了。

笑声在晚风里散开,像池中涟漪。

我拍去裙上草屑:“天快黑了。你早些回宫去吧,不必送我。今日能与你说这些,我很欢喜,多谢你。”

“可是臣想……”

他话未说完,我已翻身上马。

马鞭轻扬,骏马嘶鸣,我头也不回地疾驰而去。

风中只留下一句:“不必送了——”

他站在原地,望着那抹红衣在夕阳下渐行渐远,终至不见。

良久,才低声自语:“……送送你啊。”

声音轻得,连自己都听不清。

自那回郊外一别,王行每隔七八日便寻个由头来瞧我一回。

说是奉圣上之命,捎些小玩意儿过来。

这回,他捧着一支发簪,递到我跟前。

与往日那些金丝嵌宝的凤钗不同,这支簪子略显粗拙。

我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瞧,半晌才道:“这……是个鸟?”

王行眼睛一亮,忙道:“姐姐好眼力,猜着一半了!再细看看,是只什么鸟?”

我皱眉:“大鸟。”

“更近些了。”

“大公鸡?”

“姐姐……”他扶着墙,忍俊不禁,“这是鹰啊。”

“鹰?”经他一提,倒真瞧出几分鹰喙鹰羽的模样。

“可我从没见过哪家姑娘,头上插只老鹰的。圣上这是何意?”

“不关圣上。”他低头一笑,耳尖微红,“是臣亲手做的。今儿是姐姐生辰,特地赶在天亮前刻完的。”

说着,他轻轻一拔簪头,一道细小银光“铮”地弹出。

“瞧见没?鹰喙里藏着短刺,防身用的。”

我愣住:“你……给我送个暗器当生辰礼?”

晓椿也凑过来,挠头:“这……倒是稀奇。”

王行小心翼翼问:“姐姐……可喜欢?”

“喜欢。”我接过,递给晓椿,“替我簪上。”

这人常替我跑腿,买些零嘴儿、话本子,我连句谢都未好好说过。

如今他倒记着我的生辰,亲手做了簪子送来。

我晃了晃头,那鹰簪沉甸甸的,料子倒是足。

正要开口道谢,晓椿先嚷了起来:

“哎哟!天下独一份的鹰簪,竟被我家小姐戴上了!”

“这工艺,巧夺天工!栩栩如生!简直是神来之笔!”

我眼角直抽——这话说得,连我自己都不信。

王行却听得双眼发亮,巴巴地望向我:“君小姐,你也这么觉得?”

我扶了扶发簪,强笑道:“是啊是啊,谁说不是呢?往后每逢大节,我必戴着它,一步也不离身。”

他顿时笑开了,脸都红透了,嘴角快咧到耳根。

“对了,晓椿,去库房把那颗海珠拿来。”

“小姐,是那颗夜里能亮如明月的夜明珠?”

“正是。”

我将锦盒塞进他手里:“宫里不易,将来你若遇了难处,拿它换些田舍安身。”

“这……太贵重了!”他双手发抖,却死死抱住盒子,“臣从没见过这样的宝物,如何敢收?”

可转眼,又怕弄丢,竟将盒子整个塞进里衣,贴身藏着。

晓椿看着他胸前鼓起一大块,笑得前仰后合。

等他走远,她才凑近我,压低声音:“小姐,你不觉得王大人近来……怪得很?”

我取下发簪,轻轻放进妆匣。

“哪儿怪?他过惯了苦日子,见了稀罕物自然珍重。”

晓椿撇嘴:“可……若他从不曾苦过呢?这般模样,又是为何?”

我顿了顿,合上匣盖:“与其琢磨这个,不如想想岁旦宫宴。”

“咱们找个什么由头,才能不进宫?”

晓椿一拍手:“老法子,装病呗。”

9

岁旦将至,宫中照例设宴,召王公贵族女眷入宫贺岁。

我爹虽非宗室,却是前朝功臣,往年这宴,娘和我都去过。

可今年一想到要见圣上,我心里就发怵。

本想装病躲过,偏生事与愿违。

宴前一日,将军府竟来了圣旨。

太后与圣上亲点,要娘带我入宫。

推不得,只好进宫。

宴上觥筹交错,笑语喧哗。

忽有太后身边宫女来唤我。

我随她上前,太后当着满殿贵女命妇,亲亲热热拉我手。

“兰泽来,坐哀家与皇上中间。”

她抚我发髻,笑道:“你这发簪别得巧,像园中那株蟹爪菊,奇特别致。”

我一听便知她话里带刺,说我古怪。

我却不恼,只抚了抚簪子,笑道:“还是太后眼光高雅。我家那烧火的婆子,老眼昏花,竟说这簪子鸟不鸟花不花,难看得紧。”

太后笑容一僵,瞪我一眼。

我自顾剥了只蜜桔,一瓣一瓣送入口中。

忽觉有人紧盯,抬眼便狠狠瞪回去。

身旁圣上被我一瞪,竟身子一震。

我嚼着桔瓣,笑问:“太后今日慈颜悦色,圣上何必一直盯着瞧?我坐中间,倒显得尴尬,还以为您在看我呢。”

圣上摇头:“不,朕确实在看你。”

他顿了顿,似想说什么,目光在我脸上转了又转。

“兰泽,许久不见,你……”

“怎么?”我挑眉。

他本想说“清瘦”,可眼前之人面色红润,神采飞扬,哪还有半分病容?

“你今日……甚美。”他终是这般道。

我正要回话,太后轻咳一声。

他立刻噤声。

我低笑:“妈宝男。”

此时乐声响起,箜篌清越。

一位红裙女子被宫人簇拥至殿中。

面纱遮面,腰肢纤细,唯小腹微隆。

天寒地冻,她竟露着一截雪腰,在雪中翩跹起舞。

舞姿妖冶,如风摆柳,似火燃冰。

满殿男子皆目不转睛。

直至她掀下面纱——

“姬贵妃?!”太后怒极,茶盏摔地,“你穿成这样,成何体统!”

“姬柔?”圣上惊起。

我却笑吟吟望着她。

她也望来,红唇微勾,满是挑衅。

她径直走到我面前,声音娇柔:“听说你体弱多病,这般天寒,该在家中静养才是。”

我起身与她平视:“多谢关心。若不来,岂不辜负这雪中一舞?平日我想看舞姬,酒楼都不让女子进呢。”

她脸色一变:“你竟敢说本宫是……是舞姬?”

我淡淡扫她小腹:“贵妃有孕,莫要动怒。伤了龙嗣,可不好。”

她气得发抖:“君兰泽!你不过一介废后,圣上已许诺,待我诞下皇子,便废了你!”

我轻嗤:“谁稀罕?”

“放肆!”圣上喝道,“贵妃,速回金鸾殿更衣!若有闪失,朕不饶你!”

姬贵妃却扑向他,紧紧抱住:“臣妾舞得累了,只想依着您……圣上,夫君,您心疼心疼我……”

圣上不敢推,只得解下披风裹她:“别冻着,你如今不是一人。”

她偎在他怀,得意望我。

我冷笑,转身便走。

圣上安抚完她,回头寻我。

可我早已不见踪影。

10

我寻了一处幽静角落,铺开手帕,摆上几块糕点。

独自赏梅观雪,心中倒是难得的宁静。

刚拈起一块糕点,却感到手背一凉,像是被什么轻轻碰触。

抬眼望去,只见一只素白的手从我的手帕中取走了一块糕点。

抬头看去,对上一双含笑的眼眸。

“行哥……”

他迅速捂住我的嘴,低声叮嘱:“在宫里,小姐可不能这么唤我。”

我点点头,表示明白。

他的手指稍松,指尖却不自觉地紧了紧,似乎还留恋着方才覆在我唇上的那一点温暖。

耳根子也悄悄染上了淡淡的红晕。

“君小姐,怎么没待在宫宴上?”王行轻声问道。

我笑了笑:“你不是也没待着?今日是在何处当差?”

王行眉间闪过一丝黯然:“那样的场合,他们巴不得我不在呢。”

我又递过一块糕点给他:“既然如此,不如一同吃糕?”

“好。”他接过糕点,目光不经意间落在我的发簪上。

我也留意到他腕间的海珍珠,不禁说道:“这颗珠子很珍贵,贴身佩戴你才安心吧?”

王行微微一怔,随即解释道:“既然是小姐所赠,无论镶在何处,都是我的心意。”

“我送你的簪子亦是如此,今后如何处置,全凭小姐心意。”他说完,咬了一口糕点,长长的睫毛上沾了些许雪花。

“为何要扔掉它?”我好奇地问。

他鼻尖微红,显得有些委屈:“今日见到了圣上,他……”

“见到了,确实般配。”我模仿姬贵妃的姿态,拉了拉王行的衣袖,娇嗔道:“夫君~臣妾可是满心满眼都是你呢……呕!”

王行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耳根更红了。

我放开他的衣袖,做了个鬼脸:“真是恶心。她以为全天下的女子都得喜欢圣上不成?”

王行忽然问道:“君小姐不喜欢像圣上这样的男子吗?”

“不喜欢。”我干脆利落地回答。

“那太子赵彦淇呢?”他继续追问。

我抬头望向王行,恰好与他清澈的目光交汇。

不知怎的,喉咙一阵哽咽,竟一时答不上来。

就在此时,王行忽然矮下身子,膝盖轻磕地面,双手撑在我的座椅两侧。

“若我不是内侍,小姐也没有婚约在身,你会不会喜欢我?”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令人窒息。

不知为何,眼前这一幕竟似曾相识。

“王行,这些话莫要乱说。快起来……”我伸手扶住他的胳膊,身后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君兰泽,你好大的胆子!”

王行立刻退后两步,重新跪下。

姬贵妃怒气冲冲地赶来,一把抓住他的肩膀。

“难怪你坐不住,原来是躲在这里和男子私会!让本宫看看这个奸夫是谁……”

王行抬起头,冷冷地看向她。

姬贵妃愣住了。

“太、太子?”

11

我惊得后退半步,几乎以为自己听岔了。

王行却已跪下,朝我重重磕了个头。

“儿臣谨记母后教诲,往后绝不再犯。”

姬贵妃一愣,看看他,又看看我,冷笑道:

“太子快起来!她如今疯癫失常,能教得了你什么?”

王行猛地抬头,声音冷厉:

“皇后如何,轮不到你妄加评判!倒是你,穿得这般妖艳,还在此大呼小叫,成何体统?简直像个市井泼妇!”

姬贵妃气得脸色发白,裹紧圣上赐的龙纹披风,便要冲上来。

“你敢骂本宫是泼妇?本宫腹中可是圣上的龙嗣!未来的真命太子!你一个过继来的宗室子,早晚被废!”

王行冷笑一声,眼神阴鸷:

“废了我?好啊。这太子之位,对我而言,早已无趣至极。”

话音未落,他一把掐住她脖颈,狠狠将她按在墙上。

“砰”地一声,姬贵妃整个人撞得发抖。

她挣扎着喘气:“你……你疯了?!”

王行俯身逼近,声音低沉如鬼魅:

“姬贵妃,我早警告过你——莫要招惹皇后,莫要触我底线。”

他指节泛白,力道极重。

姬贵妃脸涨成紫红,嘴角渗出血丝,却还笑得癫狂:

“太……太子的底线……竟是她?”

王行手上又是一紧,她双眼几乎凸出。

我冲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别!她腹中有孩子!”

“她对你不敬。”

“我不是为她,是为你!你若杀了她,你也活不成!”

我自己都未察觉,话出口时,声音已哽咽。

王行眼皮一颤,终于松了手。

姬贵妃瘫在地上,咳得撕心裂肺。

“赵月珩!圣上都不敢如此待我,你竟敢!”

“圣上愚钝!”王行怒喝,“娶敌国蛮女为妃,被她迷惑,伤我真心待他之人!这等昏君,不配为君父,更不配做她的夫君!”

他胸膛起伏,怒意翻涌。

姬贵妃羞愤交加,抓起花瓶就朝我砸来:

“都怪你!为何人人都护着你!”

我侧身躲过,花瓶“哗啦”碎了一地。

她扑空踉跄,我已冲上前,一把揪住她发髻,反手就是一巴掌。

“谁敢拦我,再吃两下!”

将军府的女儿,岂是任人欺辱的?

我掐着她脖子,狠狠摇晃:

“醒醒!看清楚我是谁!我是皇后!懂吗!”

她被我吼得发懵。

我又扬手连扇几记耳光,打得她眼冒金星。

“圣上在你肚里留了种,不是在你脑子里塞了屎!不是所有女人,都像你一样,眼里只有圣上,懂不懂!”

她终于受不住,捂着肚子惨叫。

王行急忙拉我:

“她若死在此处,你必遭重罚!”

我提裙后退,指着她鼻尖冷笑:

“别装!我打你脸,可曾碰你肚子?”

她浑身一抖,咬唇瞪我,不敢再动。

直到太后与圣上闻声赶来,她才嚎啕大哭。

我冷静下来,才看清她脸已肿得不成样子。

糟了,殴打妃嫔,还打成这样。

今晚怕是难逃责罚。

为了不显得我占了上风,

12

我咬紧牙关,抬手往柱子上一撞。

“嘶——”

明明算好了力道,可那痛感来得猝不及防。

我眼前一黑,膝盖发软,差点栽倒。

王行眼疾手快,一把扶住我胳膊:“您怎么了?可是姬贵妃又给您用了迷药?还是暗中下了毒针?”

我扶着额角,声音发虚:“头……好晕。”

话音未落,身子又是一晃。

一只大手猛地拽住我胳膊,将我扯进一个宽厚的胸膛。

“兰泽!你怎么了?兰泽,看着朕!”

我缓缓抬头,撞进一双熟悉的眼眸。

赵彦淇。

他眉目未改,却瘦了一圈,眼下青黑,胡茬凌乱,憔悴得不像帝王。

我本能地想挣脱,他却将我箍得更紧。

“你记得朕了,是不是?你方才看朕的眼神……你一定想起来了!”

“朕再也不会弄丢你了,绝不……”

我胃里翻江倒海,强忍恶心,狠狠推开他。

他却不依不饶,反手将我按回怀中。

我侧目,与一旁的王行——不,是太子赵月珩——目光相撞。

他怔在原地,眼底泛起一层水光,嘴唇微动,却未出声。

我闭了闭眼,那些被封存的记忆如潮水涌回。

抬手拔下发间鹰首金簪,寒光一闪,狠狠刺进赵彦淇胸口。

“啊——!”

他闷哼一声,终于松了手。

血顺着金簪滴落,染红龙袍。

我握着带血的簪子,仰头大笑:“登徒子!我宁死也不做你的皇后!这肮脏的凤位,我不要了!”

太后尖声厉喝:“皇后疯了!皇帝,你还要留她?这毒妇竟敢行刺天子!今日若不废她,国法何在!”

赵彦淇低头看着胸前血迹,声音低哑:“兰泽……你为何要这样?”

我冷笑:“为何?你忘了吗?那夜莲池,你说让我再撑一撑,可你脚下生根,眼睁睁看我沉水!”

“你为了姬氏腹中龙胎,连碰都不肯碰我一下!”

赵彦淇脸色骤变:“你……你想起来了?”

“我不仅想起来了,我还记得你如何逼死我父兄,如何篡位登基,如何将真正的太子——”

我话未说完,他猛地掐住我脖子:“住口!”

太后怒斥:“皇帝!她已失德,不可再留!今日必须废后!”

赵彦淇松开手,喘着粗气,闭了闭眼。

再睁眼时,眸中已无半分温情,只剩冰冷决绝。

“君兰泽,朕最后给你一次机会。”

“向太后认错,向朕认错,你仍可为后。”

我抚着脖颈,轻笑出声:“我何错之有?错在识人不清?错在为你父兄陪葬?”

“她有错!”姬贵妃捂着红肿的脸,哭喊,“她方才打我!圣上您看,她打得多狠……”

我拎起拳头,冷眼盯她:“信不信我现在就打得你满地找牙?”

她尖叫一声,躲到赵彦淇身后发抖。

赵彦淇缓缓开口,一字一句如刀:“古语有云,疯病不掩本善,狂态不伤无辜。可你——”

“病发伤人,癫狂害命,心狠手辣,非纯良之相。”

“是朕瞎了眼,错信于你。”

“即日起,废君氏兰泽后位,逐出宫门,永世不得入京!”

我整了整衣袖,平静跪下:“臣妾……谢主隆恩。”

起身,转身,再未回头。

路过太子赵月珩时,我停下脚步。

抬手,将簪上血迹在袖上擦净,重新绾入发间。

他望着我,喉头滚动,终是未语。

我继续前行。

马车驶出宫门,雪下得更大了。

我掀开车帘,探出身子。

身后宫墙在风雪中渐渐模糊,最终化作一道灰影,被漫天白雪层层掩埋。

寒风扑面,我却只觉通体舒泰。

13

马车停在将军府门前时,夜已深了。

天上飘着细雪,一片片落下来,无声无息。

可府门前却站满了人,黑压压的一片,像夜里涌动的潮水。

爹站在最前头,披着铁甲,肩头落满白雪,远远瞧着,真如一座不动的雪山。

听人说,他一得知我被废的消息,连军令都未等批复,便连夜从边关赶了回来。

爹一生刚正,战功赫赫。

先帝在时,他忠心不二,从无半点私心。

而我,竟成了废后……

我扶着车辕慢慢下来,脚踩在雪地上,心也跟着一沉。

一步步走到他面前,头低得几乎要埋进胸口,等着他开口训斥。

谁知,一只宽厚的大手轻轻落在我头顶,缓缓拂去发间的雪花。

他声音有些哑:“回家了就好。”

我抬眼,见他眼角泛红,不知是被寒风吹的,还是别的什么。

他解下披风,将我严严实实裹住,牵着我的手往里走。

“泽泽,”他忽然开口,“你还记得小时候吗?每到岁旦,你总爱趴在墙头,眼巴巴瞅着街对面放烟花。”

“今夜是新年,爹让管家备了一整夜的烟火,就在这儿,爹娘陪你,看个够。”

话音刚落,天边“嘭”地一声,一朵金菊炸开,映得雪地都亮了。

紧接着,红的、绿的、银的,一朵接一朵在夜空绽放。

整座将军府的人都出来了,老老少少,站成一片。

丫鬟婆子们笑着指天,小厮们拍手叫好。

原来,他们全是为了陪我看这场烟花。

那些躲在暗处等着看我落魄的,见此情景,只得悻悻退去。

回屋后,春娘和晓椿忙前忙后,为我准备热水沐浴。

春娘一边替我擦额头的淤青,一边吸鼻子,眼圈都红了。

我笑她:“秋实,你从前可知道你大姐姐这么爱哭?”

被唤作秋实的丫头一愣,随即惊喜地跳起来:“小姐!您记起我叫秋实了!”

我点头,轻轻捏她脸蛋:“嗯,小秋实,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14

我被废黜一年后,赵彦淇立姬贵妃为皇后,废了太子赵月珩,改立他与姬后所生之子为新储君。

天下自此陷入混乱之中。

姬后的父兄率兵攻入皇城,欲拥立那尚未满周岁的幼主登基。

太后震怒斥责姬后忘恩负义,却被姬后禁足并施以鞭刑。

走投无路的赵彦淇数次写信恳求我父亲出兵相助,但父亲皆拒绝了。

今日,父亲突然披甲执锐,将我和母亲接入军营。

他重重地将两个匣子拍在桌上,吓得我和母亲一惊。

谁料,父亲转身掩面哭泣起来。

“早知赵狗如此不堪重任,当初抗旨也不会把女儿嫁给他!女儿受苦,我这个做父亲的也有责任……”

母亲上前拉住他的手:“将军,你到底要做什么?”

父亲紧紧握住她的手:“我要造反!”

“爹?”我疑惑不解。

“别劝了,这事我已经想了一年,也谋划了一年。如今朝中局势大乱,正是好机会!”

我不解地问:“您是要当皇帝吗?”

父亲将长戟横放在肩上,说道:“不,这皇帝该由你来做。”

“什么?”

“你陪赵彦淇从太子走到帝位,献出了一个女子最美好的年华,他却将你冷落在后宫,蹉跎你的岁月。泽泽,这个圣上,你应该来当。”

说完,他把两把钥匙塞进我的手里。

“这两块虎符就在匣子里。”

“如果我失败了,你身后还有我亲自训练的五千精兵和两千骑兵。”

想了想,他又啐了一口:“不,老子从不会打败仗!等着吧,我去平定叛贼,再把赵彦淇擒来给你牵着玩。”

“报——”

一名副将带着一位戴着斗笠的人走了进来。

那人身材修长,看不清面容。

父亲眯着眼睛问道:“来者何人?”

那人向前一步,恭敬地抱拳道:“我愿追随君将军,讨伐赵氏母子。”

他的声音让我心头一颤。

父亲厉声问道:“少年郎,你是谁?”

少年摘下斗笠,露出一张清俊的脸庞。

还没等父亲拒绝,他已经抽出腰间的长剑。

“是废太子赵月珩,将军小心!”父亲身旁的副将大声警告,抽刀迎战。

这名副将随父亲征战二十余年,刀法在军中罕逢敌手,然而此刻却被赵月珩打得步步后退。

赵月珩收剑入鞘,低头看向喘息的副将:“无意冒犯将军。”

“好身手!”父亲拍案叫好,目光如炬:“但你没有理由跟随我,毕竟你也姓赵。”

“君小姐就是我的理由,我愿意为她而战。”赵月珩撩起衣袖,露出手腕上我送他的珍珠。

父亲震惊不已:“这不是我下海捕鱼时带回来送给泽泽的吗?你说你要为泽泽而战?”

“是的,我喜欢君小姐。”赵月珩深情地看着我,眼神坚定温柔。

15

他望着我,一字一句,如同立誓:“这一战,于将军是护女,于我,却是归途。君小姐在哪,我的方向便在哪。此心不改,此志不移。”

爹听完,脸色骤沉,猛地抽出长戟,直劈赵月珩。

“铛——”一声巨响,戟锋停在他肩前三寸。

赵月珩竟未闪避,脊背挺得笔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我脑子轰的一声,等回过神,人已扑了上去,双臂张开挡在他身前。

“爹!别伤他!”

帐中顿时鸦雀无声。

爹握戟的手悬在半空,指节泛白,目光在我和赵月珩之间来回扫视。

良久,他忽然冷笑一声:“呵……你这小子,倒比那赵家老狗有胆量。”

他又盯着赵月珩,声音沉沉:“你想随我出征?可以。我准了。”

赵月珩抱拳,朗声道:“谢将军成全!”

爹却眯起眼,语气陡然严厉:“可有一条——战场上刀枪无眼,你若随我上阵,就绝不能拖累她!更不能让她为你担惊受怕!”

我脸颊一烫,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撑在他肩上,慌忙想抽手。

谁知他反手一扣,竟将我的手牢牢攥住。

“将军放心。”他抬头,目光坚定,“我赵月珩在此立誓——绝不让君小姐为我落泪。我……也舍不得她难过。”

他说完,偷偷看我一眼。

我忍不住笑了。

他立刻低下头,耳根红得像要滴出血来。

“姐姐……”他轻声唤我,声音温柔得像风拂过耳畔,“你等我回来。”

16

谁也没料到。

这一仗,竟只用了半载便大获全胜。

快得连京城百姓都还没回过神来。

爹站在城楼上,望着远处渐渐散去的硝烟,摇头轻叹:“年轻人啊,就是冲。”

入夜,赵月珩押着五花大绑的赵彦淇来到我面前。

“人我给你带来了,任凭君小姐发落。”

说罢,他转身欲走,似要留我二人独处。

“你也留下。”我开口唤住他。

他回身,眼中带疑:“君小姐?”

“我与他,早已无话可说。”

赵月珩眸光一亮:“那我这就结果了他。”

“且慢。”我抬手,“不必如此。”

我望向披头散发、眼神涣散的赵彦淇:“赐他一处封地,余生做个闲散宗亲便是。”

赵月珩收剑入鞘,冷哼:“便宜了你。”

赵彦淇忽然抬头,盯着我,咯咯笑起来:“大姐姐,你真好看……做我的皇后好不好?我发誓,以后天天对你好。”

我上前,拂开他脸前乱发:“彦淇,这一回,大姐姐不能嫁你了。”

“为什么?我只要大姐姐……只要大姐姐……”

“因为我不愿。我不愿再困在那金丝笼里。如今我自由了,你也该自由了。”

他怔怔望着我,似懂非懂,点了点头。

眼泪一颗颗滚落。

被拖走时,整座牢房都回荡着他哭喊声:“自由了……都自由了……”

人走后,我蹲在地上,盯着那块碎玉出神。

这是当年我送他的玉坠。

方才从他怀中跌落,摔得四分五裂。

“还有一物,该交给你。”

赵月珩捧出国玺,递到我面前。

我未接,只问:“你曾居东宫,如今,还想要这天下吗?”

他唇角微扬:“那君小姐,还愿做皇后吗?”

我沉默不语。

他垂眸,声音低哑:“若你知道,当年我争太子之位,只为能日日见你一面,今日便不会问我是否想当国君了。”

“我的意思是——”他抬眼,“若姐姐想做雄鹰,我便做你身侧的雀鸟。若姐姐只想做将军府二小姐,那我便做你门前的侍卫。只要能见你……”

话未说完。

暗处忽走出一道高大身影。

爹拍着手,眼含热泪:“好!好啊!既然如此,泽泽当女帝,你就做她的男宠!”

“爹???”

“好。”

我与赵月珩竟异口同声。

“赵月珩!你在应什么好?”

他神色认真:“我愿意做你的男宠。”

“我不愿。”我皱眉,一把拽住他袖子往外拖,“年纪不大,尽说胡话。”

“那怎样才算正经?”

“自然是三书六礼,八抬大轿,让全天下都知道你是我的夫君,而非什么见不得光的男宠。”

他忽然停步,反手扣住我手腕。

我回头,正撞进他含笑的眼底。

“姐姐,你说的是真话?”

“我从不说假话。三媒六聘,合卺结发,拜天祭祖——少一样,我都不会嫁。”

他顿了顿,忽然从身后轻轻环住我:“太麻烦了……我怕你反悔。不如现在就给我块糖,我今晚就想跟你回家。”

“咳……”我肘他一下,“我爹还在看着呢!”

17

后来,我终究没去接那赵氏的万里江山。

倒把城东那间小小糕点铺盘了下来。

成亲之后,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却热腾腾。

白日里,赵月珩在案前揉面,一身劲儿使不完。

夜里归家,还得揉面——不过是换了种揉法。

我笑他:“小郎君,怎的这般不知疲倦?”

他贴着我耳畔低语:“姐姐先撩的我,可怨不得我。”

我佯装不解:“我何时撩过你?”

他轻笑:“那年你捧着我的脸,凑得极近,我心跳都快停了。还以为你要吃了我。”

我怔住:“难道……当年咬我兔儿团的,竟是你?”

“总算记起来了。”他轻叹,眼底带笑。

“后来你带了兔儿团来赔罪,我偏说不爱吃。”我抿嘴。

他立刻伏在我肩头,委屈道:“可我爱吃啊!小时候就爱吃,只是不敢说。”

我抚他脸颊,他却捉住我的手,按在心口。

“那你告诉我,如今爱吃什么点心?我亲手做给你。”

我指尖微颤:“你何必问这个……”

话音未落,他已坏笑着逼近:“姐姐招了我,还想逃?”

我轻推他:“夜深了,该歇了。”

“歇?”他低笑,“这才刚起炉呢。”

烛火摇曳,烛泪簌簌而下。

他喘息低哑,嗓音发紧:“你当年把我当糕点,咬了一口,这账,可得还一辈子。”

我含笑闭眼:“好,我还你一辈子。”

他吻落在我唇上,轻而缠绵。

良久,他问:“你说,我是甜的,还是咸的?”

我故意逗他:“咸的吧……像那陈年酱菜。”

他不依,咬我耳垂:“再胡说,今晚让你尝尝我的‘甜头’。”

我笑出声:“是甜的,是甜的!你比蜜还甜……”

他这才满意,将我搂得更紧。

窗外月色如水,照着这小小铺面。

案上蒸笼还冒着热气,仿佛日子,也正腾腾升着烟。

来源:小南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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