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唐朝时期，天下大定，远在长安城千里外的青牛镇东侧的江湾处，矗立着一座破旧的龙王庙，斑驳的墙垣上还残留着商周时期的云雷纹浮雕，庙里不知道何时，住进了一个年约三四岁模样的小孩，小孩浑身脏兮兮的，腿脚上像是得了什么病一般，长了些许泛着青黑色光芒的细碎鳞片。
唐朝时期，天下大定，远在长安城千里外的青牛镇东侧的江湾处，矗立着一座破旧的龙王庙，斑驳的墙垣上还残留着商周时期的云雷纹浮雕，庙里不知道何时，住进了一个年约三四岁模样的小孩，小孩浑身脏兮兮的，腿脚上像是得了什么病一般，长了些许泛着青黑色光芒的细碎鳞片。
据镇中老者回忆，此庙坐西朝东，正殿供奉的人面龙身龙王像足有两丈高，左右壁画绘着行云布雨、万民叩谢的场景，檐角铜铃随风鸣响时，常与江涛声交织成古老韵律。庙内神龛暗藏夹层，本是存放祭祀法器的秘所，却成了那个奇怪小孩最初的栖身之地。每逢香客进殿，这浑身脏兮兮的孩童便如受惊小兽般缩进夹层，直到暮色四合才敢探身偷吃供果，眼瞳里流转的淡金色，恰似檐角悬挂的青铜铃在月光下的反光。
庙宇的兴衰与人间祸福紧密相连。自唐朝建立后百余年风调雨顺，龙王庙逐渐荒芜，唯有两株千年古柏依旧枝干虬结如苍龙探爪。直到十年前暴雨冲垮堤坝，青牛镇接连遭遇洪涝、蝗灾与瘟疫，人们才重新拾起香烛，同时在残碑上发现"龙嗣临世，遇劫显圣"的模糊刻痕。谁也没想到，这谶语正应验在偷吃供果的孩童身上。
龙娃初现时约莫三四岁，寒冬腊月竟赤足踏雪而不觉冷。张财主家的恶少张熊，也是经常陪父亲张财主去龙王庙上香祈福自己赚更多的钱，难免也会遇到龙娃，见龙娃一副脏兮兮的模样，很是嫌弃，有事没事见了龙娃就抄起石头砸，一些心善的小镇居民看见张熊这般欺负龙娃，也是上来劝阻，张熊很是不耐烦，有一个心思很坏的家丁就帮张熊出了个馊主意，敲锣打鼓说，龙娃长的很奇怪，定然是江边水鬼或者妖物所化，蛊惑小镇的百姓，所以常带着家丁往庙里泼狗血，叫嚣“野种玷污神坛”。有次他们将龙娃逼至江边，龙娃情急下跳入江里消失了好久，以为害了人命，这张熊好久不敢出门，直至数天后下人来报，那龙娃又出来，把自家给龙王上的供品吃了个七七八八。
自那以后，张熊似乎与龙娃不死不休，时不时的来到龙王庙，找龙娃的麻烦，直至一个叫春姑的女孩出现。
春姑是青牛镇亭长的孙女，或许是因为老亭长生前对小镇里的人们十分关照，所以人们对亭长的遗孀刘三奶奶和春姑十分的照顾，哪怕是张熊一般都不想招惹。
那年春姑七岁，那时候的春姑总喜欢把春卷藏在襦裙里，和刘三奶奶谎称去摘野莓，实则是将春卷带给龙娃吃，同时蹲在庙门槛教龙娃认《千字文》。当然这些刘三奶奶都是假装不知道，同时她发现龙娃格外亲近龙王塑像，尤其爱摆弄神像手中已蒙尘的避水珠。每当春姑念到“云腾致雨，露结为霜”，龙娃便会指着壁画上的行雨苍龙咯咯直笑，檐角铜铃也随之发出清越鸣响。
龙娃十五岁时，龙王庙香火已达鼎盛。不过纵然如此，龙娃已不同往日，不随便拿龙王庙的供果吃，因为他现在有的是力气，白日里跟着船夫扛麻袋，赚一点钱养自己，偶尔在集市买点胭脂水粉，蹲在家门口等着春姑。而夜晚清扫庙堂时，常对着壁画出神。他在龙王庙前自建了一间房子住，人们问他原因，他说住龙王庙和江河附近，有亲近感。
谁也知道，这附近潮的厉害，住着肯定不舒服，但是更多的人认为，龙娃是怕张熊欺负他，当然这个龙娃倒是不害怕，龙娃怕的是因为自己，恶少张熊会给镇里带来很多麻烦。
这年端午赛龙舟，水性不错的龙娃，自然是小镇人们争抢的对象，张熊却趁龙娃不注意，故意将龙娃推进江里的乱流，虽然张熊被人们指脊梁骨骂，但是作为小镇上的一霸，欺负他这些又算得了什么，可是下一刻龙娃出现在江边对手龙舟上的时候，张熊知道，自己又输了！
灾祸始于甲辰年惊蛰。本该春雨绵绵的季节，烈日却炙烤大地三月有余。龟裂的稻田里，张财主命人筑起十丈粮仓，斗米售价抵得过一头耕牛。更险恶的是其子张熊，借“河神娶亲”之名强掳民女，将不从者绑上贴满符咒的木筏沉江。恶少张熊借此，祸祸了小镇不少的良家女子，但凡有不从的，就嫁给了河神，被推进了水里。
然而当这恶少盯上出落得亭亭玉立的春姑时，命运的齿轮开始轰然转动，少女时期的春姑，那可是长的沉鱼落雁，或许是因为自己曾是老亭长的孙女，也是天不怕地不怕，当初为了保护龙娃，屡次与张熊作对，张熊虽恨的牙痒痒的，但是也只能记在心里。
不过如今天下灾荒，人人自危且变的自私，张熊打算要报复春姑，当然最重要的是，春姑长的太好看了，哪怕是自己能够一亲芳泽呢。
张熊知道龙娃和春姑关系匪浅，那个难缠的家伙知道自己要加害春姑的话，龙娃真敢和自己拼命，但是又作为报复和实现自己的欲望，张熊待龙娃出外地干活儿，就带人砸开刘三奶家门。同时带着那些祭祀河神的神婆神棍说，河神看上了春姑，白发的刘三奶自然知道，若是春姑被带走的话，会是什么下场，为护孙女，拼命阻拦，却被推搡间撞上石磨殒命。
张熊将春姑带回去后，威胁春姑，毕竟在他看来，龙娃只是一个怪兽一样的怪胎，和自己根本没有什么可比性，纵然这样，春姑还时不时的去找龙娃，二人青梅竹马的样子，让张熊看了很是嫉妒。
所以张熊说，若是春姑从了自己，自己非但可以救了春姑，反而还会给春姑带来荣华富贵，若是不从……
因为那张熊对春姑喜欢的紧，站的又近了一点，被绑着的且带着恨意的春姑狠狠一计撩阴腿踢到张熊，第二天差点起不来床。第二天晌午，春姑被捆在木筏上，耳边回荡着神婆神汉们的咒语：“以处子血祭，河神息怒！”
就在此时，一直外出干活儿的龙娃出现了。
“龙娃，奶奶被张熊这个无耻卑鄙的小人害死了！”
龙娃闻言，双眼赤红，冲上前来先打算救春姑，却被张熊家的家丁和受蛊惑的百姓堵住且捆绑了起来。
对于对儿子的放纵，张财主根本没放在心上，只是坐在一旁的太师椅上闭上眼假寐，反观那张熊双眼微微一眯，显出了一丝不屑。
“你们不是想做一对鸳鸯吗？今天我就成全你们！”
张熊说罢，便是冲着主持的那些神棍神婆们一挥手，那些神婆神汉们就亲自上手，将绑着春姑的木筏推到了江中，同时江心漩涡骤现，木筏即将倾覆刹那，忽而阵阵惊呼声传来，一道急速的青影闪过，从江边窜入河中，随之再次破浪而出。龙娃周身鳞片乍现，额间双角刺破夜空，龙尾扫过处，冒充河神的水鬼被拍上了岸来，竟是只修炼百年的蟾蜍精。
因为龙娃所化的青龙力道太大，那蟾蜍精被拍到岸上的时候似乎摔的不清，还从腹中吐出十余枚少女的银簪。紧接着那青龙直接迎上，没待那蟾蜍精反应过来，直接用利爪捏碎了其头颅，转头见张氏父子在岸上一副惊恐样，龙吟震得山石崩裂，血盆大口开合间，两道黑影已入口中，周遭的人们受了惊吓，或四散奔逃，或跪地膜拜，唯有不知何时被青龙救起的春姑矗立在江边，不知是喜还是悲的听着青龙那咀嚼碎骨的声音。
甘霖是次日清晨降下的。雨后初霁，人们看见春姑跪在江边，面前土地忽然隆起成坟茔，无字碑上绽放的萱草花，正是刘三奶生前最爱的花样。
有樵夫深夜见本该死去的刘三奶奶拄拐从土中走出，所过之处枯苗返青，遂奉为土地婆婆。而十万大山深处，采药人曾窥见少女骑着青龙掠过云海，龙角上系的靛蓝帕子，依稀是当年包裹春卷的旧物。
如今龙王庙香案上，除却龙王金身，还多了一尊少女抱龙雕像。每逢旱季，庙后古井便涌出温泉，镇民都说这是青龙夫妇在庇佑人间。江边那块曾被龙爪拍击的礁石，每逢月圆之夜，隐约可见“善恶有报”四个古篆，恰似天道昭昭的永恒印记。
来源：北派说书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