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跟着我爹离开乡下地方,来到富贵繁华的都城,还没来得及占山头,抢地盘,成为孩子王,就被抓进了国子监读书。
我,许翰林的独子,和青梅竹马的衡阳郡主,看对眼了。
我爹绕府三圈,追着我打。
公主殿下绕公主府三圈,追着衡阳打。
我爹说:“你女扮男装昏了头!你拿什么娶郡主?”
公主殿下嚎:“悔不该当初拿你当女儿养,你当女人当起劲了!”
天地良心!我们两个明明铁直。
1
我爹刚调任京城那年,我七岁,他一人得道,我鸡犬升天。
我跟着我爹离开乡下地方,来到富贵繁华的都城,还没来得及占山头,抢地盘,成为孩子王,就被抓进了国子监读书。
教书的,还是我爹。
我真的服,那些皇子皇孙的同窗们,在我看来,就是一个个行走的大傻呗。
整日里不是欺负这个,就是戏弄那个,比如说,生母是宫女的九皇子。
比如说,精致漂亮的衡阳郡主。
他们把奶娃娃衡阳怼到角到角落里:“衡阳妹妹,你长大了是要嫁给三哥,还是四哥,还是六哥呀。”
小衡阳眼含泪光,两只小手握成拳,拼命的推拒着。
我说:“喂!恶不恶心?”
“你说什么?”三皇子李晋闻言转过身,恶狠狠的威胁我。
我拎着大耗子的尾巴,晃成了风车:“你们看,这大耗子刚才在你书上撒尿了,太恶心了。”
为了让他看清楚,我停下甩着的动作,那耗子扭身就要咬我,我装作惊吓,奋力一扔,砸到李晋头上。
“啊!什么东西!太恶心了!”
其余几个皇子迅速弹开,李晋吱哇乱叫,朝周围的人求助:“阿九,阿九!”
小衡阳呆在角落里,没有发出尖叫,也没有动,像是吓傻了。
“啊,真对不住,我来帮你抓。”
走近李晋,撵着耗子出去,身后传来清脆的耳光声,李晋一巴掌甩到阿九脸上,他已经恢复了嚣张跋扈的面孔:“叫你帮我抓,你怎么不动?你是死人吗?”
我啧声,回头说:“九皇子!请您出来帮我处理一下这耗子!”
阿九不领情,跟我出来后,抛下我这个恩人自己径直走了。
我一个人坐在回廊里,从怀里掏出糕点掰碎了喂给耗子吃。
感觉到身后有人拉我的衣角,回头看,原来是小衡阳跟了出来,她仰着脸,睁着漆黑的眼珠子望着我。
她指指大耗子,我把她捞上来,手里的糕点分她一块,她好奇的喂给耗子。
我逗她:“它的名字叫小阳。”
她奶声奶气的学:“小阳。”
她太可爱了,我笑出了声,忍不住揪一把她软嘟嘟的小脸,却没想到她的小脸那样嫩,立马红了一片,眼泪汪汪的,瘪着嘴看着我。
我突发奇想,提议道:“你当我妹妹吧。”
她却翻了脸,一下拂开我的手,变得气鼓鼓的。
我说好话哄着她:“你看你那些哥哥们,没一个安好心的。你给我当妹妹,我对你好。我娘封肚多年,我爹就我一个,我没有兄弟姐妹,我也就你一个。”
我给她揉脸,把我捏出的红印子揉散,她审视我良久,才傲娇的说:“那好吧。”
跟衡阳当兄妹的第六个年头,衡阳十岁了。
长公主殿下给她办寿宴,我第一次踏进公主府的大门,她被打扮得像九天上的仙女。
九天上的仙女被老三李晋压在假山下强吻,是的,老三就是这么没长进。
我正要冲过去,却见衡阳居然自己反抗了。她一脚踹上李晋的命根子。李晋捂着两腿之间,吱哇乱叫的蹦走了。
妹妹的女性意识终于觉醒了,我很欣慰。
衡阳靠在假山上喘气,明显被气得不轻。
我走过去,拿帕子给衡阳擦嘴,衡阳抓住那方帕子,自己挪到脸颊处擦了擦:“意哥,三哥说我已经长大了。”
她还是漂亮,只是比起小时候傻里傻气的可爱,身上多了一股冷然的气质,只有在面对我的时候,才会隐约露出小时候的影子。
“他胡说。”
“三哥说,我以后会和他成亲。”
“他放屁呢,别听他的。”
“意哥,你能亲我吗?”
听到这句话,我的脸颊一下子爆红,难道我娘封肚的真实原因,是因为她爱的是她师妹柳姨?
难道。我真的有这样的基因?
我不是真心想要衡阳做我的妹妹吗?
难道我爹真的是同夫?
“咳…….李晋到底跟你乱说什么了,”
我按住衡阳的头,不敢让她抬头看见我发红的脸,认真真的跟她解释:“人只能亲自己喜欢的人。而且你现在还小,不是该想这些的时候。”
“我喜欢你啊,意哥,我可以亲你吗?”
她好坦率,我好爱!
我不敢松开按住她的手,嘴里也说不出话来。
衡阳又道:“那我多大才算大呢?”
这个问题我答得来:“最起码也要等你及笄。”
2
我回到家,跟我爹说:“得想个办法娶了衡阳。”
我爹一哂:“痴人说梦。”
“你忘了你自己是男是女了?”
我跪在祖宗牌位前告状:“祖宗啊祖宗,许科海是个大骗子,让我女扮男装骗人。”
说着说着,心却不可控制的发酸。
如果我是个普通的官家小姐,和衡阳做个普通的手帕交,我也许就普通的满足了。
如果我真是个公子,我必定拼尽全力娶她,娶不到,也不留遗憾。
偏偏,现在这样不上不下的,衡阳那么好,我不想让她落进该死的李晋的手里。
不容我多思量,我爹蹲在门外呢,他听见我跟祖宗告他的状,拿着戒尺追着我打。
我边逃跑边挑衅:“我要娶衡阳,我就是要娶衡阳!”
跑着跑着,小肚子抽筋,痛得我往地上一歪。我爹抓住机会逮着我,正要大打特打。
我突然嚎啕大哭,我的心理防线崩了,因为我感觉,我好像,被我爹,吓尿了。
谢谢老天爷,我不是被吓尿了。
我爹丢给我一本册子,扭扭捏捏的说:“你自己看。”
我拿过来,是我爹的字迹,封面写着《妇人方》。
我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晃着脚喊:“爹,看不出来,你还学过医呀。”
他早跑远了,我,我许意,成人了。
我迫不及待的想把这件事告诉衡阳,我没有姊妹,娘也不在身边,没人跟我分享交流这些事。
我突然好期待有一天衡阳面临这一天,惊慌失措时,有我这个大姐姐在旁边教她,但不能,我不能让别人知道我是女人。
接下来的几天心情暴躁,看诸事不爽,身上酸痛,也没力气去找衡阳。
谁知,衡阳居然破天荒的来找我了,因为我的秘密,我家向来没几个人,衡阳畅通无阻的进到我的屋子时,我正躺着解放自我。
成人后胸口那两个肉坨坨变得涨涨的,碰了还会痛,以前束胸没什么感觉,现在束胸像上刑,我不出去玩,干脆不束了。
衡阳惊呼!我尖叫!
她捂住眼睛还忍不住从手指缝里瞅我:“原来别的男人是这样的。”
我看见她惊恐的看看我,又惊恐的看看她自己的胸脯:“是,是啊。
我打哈哈,希望她不要深究,拿被子裹好我自己。
余光中,看到她自然而然的坐到我的床边:“意哥,你最近哪里不舒服吗?”
“是有点。”
我皱眉,太尴尬了,我光溜着呢不想聊天:“你快回去吧,过两天我好了再去找你,你一个人跑到我房里,别人要传你闲话的。”
“为什么?”
我咬牙说:“因为男女授受不亲。”
“噢!那没关系。”她玩起我床头的小刀。
“怎么会没关系呢,别人会编排你,会说你和我之间不清白。”
“我正不想嫁给三哥,这样刚好嫁给你了!”
讲不通,行吧,我两眼一闭,随她去吧。
衡阳和我的感情越发深厚,我认为我们是绝世姐妹情,世人认为我们是绝美爱情。
我不知道衡阳是怎么想的,就去问她,她说:“我们是绝世兄弟情。”
她愿意为了我当兄弟,我也愿意为了她当姐妹,太甜了!我们是双双向奔赴!
十五岁时,我的个子渐渐长不动了,衡阳却越长越高,都快要赶上我的个头了。
我成天乐颠颠的拉着她说咱俩是双胞胎,李晋坚持不懈的骚扰衡阳,他站在衡阳面前得瑟,比衡阳高那么一丝丝,衡阳伸手一推,他就摔个屁股墩儿。
我忍不住嘎嘎大笑。
李晋就坐在地上骂我:“死娘娘腔!妄想攀高枝儿的死娘娘腔!”
衡阳气得又要打他,我拦住衡阳,我说:“没错。我就娘娘腔,你知道衡阳为什么不喜欢你吗。因为衡阳就喜欢娘娘腔,衡阳就喜欢我这样的娘娘腔!”
这回轮到衡阳拦我,她捂我嘴:“你别乱说!我哪儿喜欢娘娘腔了!”
我回过头,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用眼神示意衡阳撒开手。
衡阳撒开手,我委屈的说:“你不喜欢我?”
衡阳怪道:“你是娘娘腔?”
该死的李晋,竟然把我套进去了!
但我不管,我对衡阳耍赖:“我是啊。我不是公认的娘娘腔吗?”
衡阳认输,无奈地说:“好吧,我喜欢娘娘腔,行了吧。”
3
不得不说,李晋那句攀高枝刺激到我了,我深知,以我翰林之子的身份是决计娶不到天潢贵胄的衡阳的。
虽然,我还没弄清到底要不要喜欢女人,但我想,再这样散漫的过下去,等不到我弄清楚,衡阳就被别人抢走了。
当夜,给我娘写了密函,第二夜找来小九,忘了说,这么多年,我和他的关系也慢慢好了起来。
我找了小九,拿麻袋套了李晋,把他打了出气。
打完我娘也风尘仆仆的赶到了,我爹在厅堂里抱着我娘的腿痛哭流涕。
我娘懒得理他,叫我收拾行李,咱们娘俩速走。
我还来.不及跟衡阳道别,只好嘱咐小九帮我好好照顾衡阳,就跟我娘逃离都城了。
4
一别四年,我十九,满负盛名的回京了。
李晋阴阳怪气的叫我娘娘腔将军,被我一脚踢翻在地。
接风宴上,我推说不胜酒力,一个人去外面透气,眼角瞄着衡阳呢?
她果然追过来了,衡阳也不知道吃了什么,长得比我足高了一个头。
她几下扯光我腰间系满的香囊香袋,忘了说,我已经从妄想攀高枝的小娘娘腔,变成了炙手可热的京都名媛的春闺梦里娘娘腔了。
她把那些别的小姐千金们塞的香囊全部丢到地上,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我。
她漂亮得有些锐利了,我慌忙撇头,甚至不敢与她对视。
“我.….”
“我及笄了!”衡阳说完这句话,单手扣住我的手腕,另一只手捏着我的下巴吻了上来。
我整个人都懵住了,她离开我唇畔的时候用力咬了一口。
我紧张巴巴地看天看地看亭亭的荷叶,听见她咬牙切齿的说:“许意!你看着我!”
她真的长大了,声音不像小时候那么清脆甜美,婉转了许多,吐字慢音色沉,带着浓浓的风情。
我像被蛊惑了,不由自主的看向她,她脸上的婴儿肥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凌冽的下颌线,嘴唇还是嘟嘟的,饱满的,本来的唇色看不见了,被口脂盖住了。
漂亮的眼睛红得厉害,一眨不眨的望着我,她强调道:“我及笄了,我可以亲你了。”
复又亲上来,咬得我好痛,我稍微挣扎了一下,被她更用力的掐住,接着整个人都朝我压了过来,把我压在栏杆上。
我慌忙说:“衡阳,你喜欢我吗?你不应该喜欢我。”
衡阳的眼神瞬间变得极凶:“为什么?你不喜欢我吗?你敢说吗?”
我张了张嘴,却哑口无言。
衡阳威胁的说:“你说呀,你敢说你心里没我吗?”
“我不敢。”
“你敢不要我?”
“这个不敢。”
衡阳掐紧了我的腰,她涂着蔻丹的长指甲刺得我腰间皮肉发痛。
我摆烂了,我娶不了衡阳,我不知道她到底是喜欢许意,还是喜欢她的意哥。
我更不知道她要不要和女子在一起,我根本不敢试探。
然后,我的脸被捏住了,衡阳双手捧着我的脸,我看见她眼泪乱飞,恨恨的说:“你不要我,我就嫁给李晋。”
“不许。”
“谁都可以,你尽可以慢慢挑选,只有你家那些兄弟们不行。”
“我也不行。”
“好。”
衡阳擦干眼泪,脸上的妆容全花了,她后退两步整理仪容,尽力保持着冷静说:“你好样的,许意。”
5
没想到,回京第一件事,竟然是和衡阳冷战。果然是官场得意,情场失意。
我爹喝酒庆祝,揽着我的肩膀笑嘻嘻:“儿啊,你就认命了吧,你就算成了兵马大元帅,你没有把,你还是没有把。”
我说:“爹啊,你好歹还是个读书人,讲话怎么这么粗俗。”
“爹高兴!”
他对着我打了个酒气冲天的嗝,举樽对月,一饮而尽,倒在石桌上。
我靠着我爹看月亮,越看越愁苦,最后抱起酒壶对嘴狂灌。
月亮由一个变成了两个,变着变着,变成了心爱姑娘的脸蛋。
我拉过她,狂热的亲她的脸,她不抗拒也不靠近,只是抱着我。
她好漂亮啊,我好生气啊。
我指着我的胯间大骂:“你长啊!你怎么不长!你倒是快点给我长出来啊!”
“倒也不必,你就别长了。”
“为……什么?”
“长了也用不上。”
然后,我就被摊煎饼了,我看过早点铺子的大娘摊煎饼,正面煎一煎,背面煎一煎,来回十数次,方能摊好一张煎饼。
我被人翻来覆去的摆弄,头又晕,眼睛花花的,什么都看不清。
只觉得一具热乎乎的硬邦邦的身体紧贴着我,好听的低沉却婉转的声音近在咫尺,她说:“意儿,卿卿。”
我好累啊,好想哭,更想用力抱紧她,所以我就边哭边抱紧了她。
那个叫我卿卿的声音就笑了,含糊的说我:“真黏人。”
次日早,外头鸟一叫我就就醒了,一睁眼,看见一堵白花花的胸膛,我吞下一声尖叫,完了!我强抢民男了!
视线上移——是我梦里萦绕了千万次的脸!
“啊!”
衡阳轻皱眉头,鸦黑的羽睫像扇子一样掀开,露出点漆双眸,一看我就盈满笑意:“你昨晚......”
我猛地拉起被子盖住她裸露在外的胸膛:“你你你!你胸呢?”
“对啊!我胸呢?”
她做出惊慌的样子,自己又忍不住叽叽咕咕的笑出了声:“割掉了!”
我急了,扑上去死死扳住她肩膀:“怎么能割掉呢?”
她狂笑三声,忽然伸手掐住我半边脸:“意儿姐姐,真可爱!哈哈哈!”
我上下扫视他几轮,结结巴巴的说:“你、你不是女的?”
他点点头,语调轻快的说:“嗯。”
我想不清了,我埋进被子里头脑风暴,想我从前怎么眼睛那么瞎,大家眼睛怎么都那么瞎。
衡阳一个劲儿刨我,我怒不可遏,扬起一拳擂上他胸口:“这么多年,你骗得我好苦!”
衡阳「呃啊」一声,倒在床上,我的力气今时不同往日,加上一时还没适应衡阳性别的转换,心里仍旧把他当女子看,怕把他打出个好歹,连忙爬起来查看他的情况。
“你还好......”
话音未落,我被衡阳一把拉进怀里,姿势变成趴在他身上,两条胳膊交扣在我背上,抱得紧紧的,我挣不脱,也不想挣脱。
他有些得意:“意儿,我发现你的秘密了。”
“你什么时候知道我是女子的?”
“也不知道是谁教我,男子长大了就会长出胸脯,我等到及笄了都没长成你那样呢!”
我扶额。这就是骗小孩的下场。
他拱在我脖子旁哼哼唧唧,不住的叫我:“意儿,姐姐。”
他蛊惑的说:“意儿,我把我的秘密告诉你.....”
我终于还是嗷嗷的哭了起来:“你太坏了,你早就知道了我!却不告诉我你的?我就说,我明明铁直。衡阳,你知道我有多喜欢你吗?可是我怕你不喜欢女人.….…”
我压下声音,凑在他耳边说:“现在好了,我终于可以和你在一起了,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我还没怪你呢,为了你,娘娘腔我都喜欢了,你却叫我嫁给别人。”
我心虚不敢答,衡阳生气的说:“你还叫我选夫婿吗?”
我头摇得像拨浪鼓:“不了不了。”
他勉强消气,说:“哼,那你现在就写折子求娶我,否则我不会原谅你。”
他娇娇媚媚的说:“人家已经及笄了。”
我愁眉苦脸:“可是,我还没有及冠啊。”
虽然我还没有及冠,但娘娘腔将军心系衡阳郡主的消息,迅速传遍了整座都城。
然后,遭到了周围所有人的反对,小九恩将仇报,到处散播我和他有一腿的谣言,说我有龙阳之好。
在我逮着小九打之前,我先被衡阳逮到了,他跟我面对面紧紧抱着,罚我看他一个时辰不许错眼。
我想解释解释,出一声他就咬我一口,我眨一下眼,他就亲我一下。
我爹破门而入的时候,我已经被他亲麻了。
我说:“爹,救救我。”
衡阳从鼻腔里发出一个冷哼:“好啊!坏男人,爹宝男!得到了就不珍惜!”
我爹请求衡阳:“郡主殿下,放过我儿!”
衡阳放过了我,走之前在我耳边留下了一句话:“今晚来公主府解释。”
我认命,谁叫我以后是当夫君的呢?
衡阳给我留门,我轻车熟路的夜探公主府,进了他的香闺,撩开层层叠叠的轻纱。
他正侧躺在床榻上,穿着轻透的女款寝衣,透露出他白玉似的身躯,白日里珠光宝气的发饰和繁复的发式都拆了。
他漂亮的茶色长发披散开来,铺满身侧,蜿蜒过床沿,垂在半空,我上前,捞起一缕,凑到鼻尖闻,馥郁的玫瑰香气瞬间充盈鼻尖。
好想尝一下。我偷偷含进嘴里。
他正盯着我,愉悦的笑了一声:“我还没说原谅你呢。”
我抬腿上榻,想揽住他。
他往后一躲,认真的说:“你想好了,你爬了我的床,就不许爬别人的床,你抱了我,就不许再抱别人,你亲了我,就不许再亲别人。”
我狠狠扑上去,投入他怀中,双手紧紧勒住他的背:“你这不都废话吗?”
他继续道:“你对我好了,就不许对别人好,你关心我,就不许关心别人,你只能因为我开心,因为我笑,你只许对我一个人好。”
我问:“那我爹呢?”
“你爹可以排第四。」?「第二和第三是谁啊?”
“前三都只能是我。”
我失笑:“为什么啊?”
他哼唧道:“爱情是不讲道理的。”
说着说着,搭在我腰间的手却越收越紧:“小九喜欢你,我知道。”
我自信满满:“不可能,小九不知道我是女的。”
“你是男子,我也会爱你。小九也是一样的。”
我因为他突然的告白而发愣。他极艳丽的脸凑到我面前,痛恨的说:“你知道为什么吗?都是因为,你关心了他。”
6
为了哄衡阳,并向他表忠心。
我逢人便说:“我喜欢女的,我喜欢衡阳。”
并拜托友人们出去帮我宣传宣传,家里有姊妹或娶了亲的,也让女眷们多帮我辟谣,辟谣我真的不喜欢男人。
两股有关于我的传言在整座都城里传来传去,但我终究不是个真男人,真男人争风吃醋真的狠。
在我还深陷舆论战的时候,小九撺掇着他父皇,要把衡阳嫁出去和亲去和亲。
我自请带兵出征,皇上不允,他非要断送了衡阳。
长公主殿下够威风了,皇上怕姐姐生的女儿一样威风。
长公主殿下也慌了神,安排衡阳暂时装病,拖延时间。
她没把握反,只想快点把衡阳的婚事定了,不是和我,是随便哪一个任她拿捏的男子,好延续公主府百年荣耀。
我上门求入赘,我爹在家拜祖宗祠堂,求祖宗夜里来把我带走。
长公主殿下没答应我,祖宗也没答应我爹,我和衡阳前途未卜。
我爹好像放弃纠正我的性取向了,他完全平静的跟我分析现在僵持不下的局势:“儿啊,爹现在不跟你说这个性别相同怎么恋爱的事。你说说,公主府把控朝政多年,长公主殿下为什么从民间选驸马?”
我张嘴就答:“她和驸马真心相爱,就像我和衡阳一样。”
我爹气得掐人中:“因为她不能让皇上忌惮她。长公主殿下比皇上年长九岁,皇上登基的时候才八岁,多年来,一直受长公主殿下的辖制。”
我装作惊讶地说:“所以,我当了将军,反而不能娶衡阳了?”
我爹点点头。
衡阳全都告诉我了,长公主殿下为了不被收回手里的荣耀和权力,献祭出了自己的儿子。
就像我爹为了死后能入祠堂,献祭了我一样。
衡阳的婚事掺杂着各股势力的斗争,就这么一拖再拖,粉饰的假象终于维持不住了。
长公主殿下和皇上的冲突一下子尖锐起来,夜里,我绞尽脑汁的措辞,想给我娘写信。
衡阳坐在一边给我打扇,长公主殿下提着佩剑劈开了房门,她的剑没有指着我,却比刺进我的胸膛更让我窒息。
凛冽的寒芒抵在衡阳的脖颈上,衡阳拉了拉一直半挂在肩头的薄衫,一改在我面前的诱惑姿态。
“跟她分开。”
“母亲。”
喉间滚动,映出一条血线,我的心颤得厉害,长公主殿下的手却很稳。
“你还记得你是本殿的儿子。现在你也要背叛本殿吗?”
“我是您的儿子吗?我是您的棋子吧?”
“放肆!”
剑锋再往前送,我冲出去一把握住了剑锋,跪在的长公主殿下的剑下。
衡阳扑到我身边,双手包裹住我的手掌,血液从我们的指缝中往下流,我浑然不顾,抬头盯着长公主殿下的眼睛:“殿下,臣愿意为殿下驱使。”
我看清楚了,长公主殿下脸上一闪而过的表情叫做怀想。
“本殿凭什么相信叛徒之女。”
7
三十一年前,先皇危重,十七岁的皇长女联手民间出身的女将军,将弟弟们杀得七零八落。
这行径明白告诉世人,等她荣登大宝,旧天下的一切都不会好过。
那些百年世家人人自危,联手反制,合力保住了皇长女最后一位胞弟,八岁的小皇子就这样被推上皇位。
十七岁的皇长女上任摄政公主,与世家开展了长达十二年的博弈。
此时皇上以及弱冠,羽翼渐丰了,他既想利用世家夺回被摄政公主把控的权力,又想摆脱世家的阴影,在朝廷里培养属于自己的势力。
于是,负责从民间春闱科举选拔人才的制度重启,我爹的老师,一代大儒徐常林接到任命诏书赴任京城。
在天枰即将倾向世家与皇上的节点上,民间出身的女将军加快了这个进程,她突然卸任,背叛了摄政公主,回乡嫁给了一介白身。
摄政公主大势去矣,硬抗到三十三岁高龄无奈选了驸马,生下了衡阳。
皇上虽然重启了科举制度,但他好像畏惧了女人似的,整个由男人组成的朝堂好像都畏惧了女人似的,女子科举按下不再提。
唯有,徐常林还在为此事奔走,所以他永远的闭上了嘴。
我爹,我那个天地君亲师的爹,因为生了女儿怕进不了祠堂的,让我女扮男装的爹,接过了老师徐常林那一棒,在我七岁那年调任京城。
8
三日后,皇上在早朝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吐血数升,局势一下子乱了套。
关外敌军也趁着此时加大兵力作乱,值此内忧外患之际,以我爹为首的一派推举长公主殿下代理朝政。
世家大族早就物色好了新一轮的傀儡皇上,纷纷罢朝,以长公主殿下身为女子难当大任推诿抗议。
这时,长公主殿下拿了一枚虎符。
“当年的朔阳关娘子军还没散呢!”
第十三日,我娘平定战事的捷报传来,再过半月,消失了二十年之久的娘子军重新踏进了京城的大门。
长公主殿下亲自到城门口迎接将军,我娘脱下战盔,对长公主殿下单膝下跪,身后将士纷纷跪下。
我看着长公主殿下摊开双臂,我娘挥洒着眼泪投进了她的怀里,娘说:“殿下,臣没有背叛您。”
清剿此时才正式开始,夜幕降临的时候,我挎着长刀跟在我娘身后,一家家踢开了反对长公主殿下的官员们的大门。
他们见到我娘的脸,有的哀叹不已:“窃国啊!窃国啊!!”
有的忿恨难消:“大逆不道!倒转天罡!”
我娘夸夸抽了正在怒骂之人的几个大嘴巴子:“殿下也是先皇的血脉,怎么就叫窃国呢?”
冬天降临的时候,长公主殿下已经把所有硬骨头降伏,没有降伏的,也都被我娘送进了永远不见天日的地方。
只等着皇上咽气了。
我的部下把皇上的寝殿围成了铁桶,没有长公主殿下首肯,连一只苍蝇都飞进不去。
年三十,早晨起床,我爹对我说:“新的一年要开始了。”
傍晚,我受召进皇上寝殿,跪在龙床前,殿内一片死寂,我能听见烛芯爆开的声音。
衡阳端着托盘,他此时已经不做女子打扮了,穿着清爽贵气的长袍,因为近期在我娘手下操练的缘故,脸庞上看着多了几分坚毅,幸好冬日的太阳不旺,肌肤还是雪白的。
他送进来一枚丹药,长公主殿下坐在龙床边许久许久。
衡阳躬身拖着托盘许久许久,我跪在下首看了许久许久,突然意识到,现在正是一个足以改变整个世代的时刻,是一个新世界接替旧世界的时刻。
我娘公办回来,长公主殿下终于动了,她轻柔的掰开皇上的嘴,把那颗丹药塞了进去。
她动作优雅的给皇上喂水,那水溢出来些,她像一位长姐照顾幼弟一样,用刺绣精美的手帕擦了擦皇上的下巴。
回光返照一般,腐朽的声音响起:“皇….姐.…”
“皇帝。”
“许卿......呢.….”
许卿就是我爹。
“他是徐常林的学生,他难道支持你们女子不能称帝那陈旧腐朽的一套吗?”
“朕的儿子们呢。”
“已全部下诏狱了。”
皇上发出拉风箱一般的喘息声,他伸出干枯的五指,牢牢抓住了长公主殿下的手掌。
到这时,他才记起了这是曾经在国家危难之际一肩扛之的长姐,他当了三十年皇帝,纵有万人支持,万般谋划,终究难以望其项背。
终于脆弱道:“长、长姐......”
那手看着用力,其实长公主殿下轻轻一抚,就滑落了。
“皇帝,你输了。”
新年到了,太阳升起的时候,长公主殿下,民间出身的女将军,我的古板的爹爹,那些没有门第的寒门学子,我,身为女子的我,还有世间万万千千的有志的女子,终于迈步走向,三十二年前,我们就想要迎接的新世界。
9
二月举行登基大典,皇帝陛下在四十九岁这一年,终于走上了她渴求了半生的位置。
我娘复职,我的身份也拨乱反正,和我娘成了朝堂上第一位和第二位女武官。
我爹说:“很多时候,都觉得你娘是为了圣上才嫁给我的。”
我说:“难道娘想要你做的事,不是你自己本来就想要做的吗?”
我爹狂喝闷酒,喝醉了就去我娘的府邸拍门哭嚎,这么冷的天,想来我娘也不忍心让他冻死街头,接连好多晚,爹都没回来住。
家里很静,只剩下我和衡阳两个人。
他如今是皇帝陛下唯一的皇子,他抱着我,躺在摇椅上,我们一起看窗外梅枝上将融的积雪。
我玩着他的头发,懒懒说:“很多时候,都觉得你是为了圣上才跟我在一起的。”
他学舌:“很多时候,都觉得你是为了护国大元帅才跟我在一起的。”
我咕唧笑两声:“我想办女子学院。”
“好啊,你让我替你办事,就不许去跑关系让别人办,你不能今天利用我了,明天又不用了,我会一直对你有用的,只许我一个人对你好。”
他又说:“但是,是我重要还是女子学院重要?”
这场景实在熟悉,我憋了会儿,然后仰躺在他胸膛上笑了一顿。
我坐起身,盯着他的眼睛,他的瞳孔里倒映出两个小小的我,身为女子的我。
“你是否忠于你的母亲,忠于公正?”
我们的手交叠紧握着,他答:“自然。”
我也将永远忠于我的母亲,我的姐妹,天下无数的同袍,军营里手把手教我坚韧和勇气的姨姨们,我们的选择的道路从始至终都是同一条。
于是,我凑上去亲了他一口,甜蜜的说:“爱人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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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学院办得如火如荼,转眼八月,即将迎来新帝登基后的第一场女子也能参加的秋闱,我爹为了出题,忙得脚不沾地。
我将我皇帝陛下赐我的贴身侍女也送进去上学,她生性胆小,说自己只配为奴为婢,我每天点卯一般接送,只要她认得几个大字就行。
惹得衡阳醋意大发,天天晚上又要搞事,又要逼问。
“我娘在家呢!你像话吗?”
夜里,我闭门谢客,差点夹到衡阳高挺的鼻梁。
把他赶走后,我和娘两个带兵的女人,凑在一起研究怎么香囊。
“真麻烦!”
娘被扎了手指头:“当初我看上许科海,直接就把他给办了,还用送这?”
“娘放心。”
我绝不给我娘丢脸:“女儿早已把他办了很多回了。”
“可这不是,要成亲了嘛,总得有个信物吧。”
是的,八月十五,中秋佳节,就是我和衡阳成亲的日子了。
熬了好几个大夜,在婚礼前一天,什么成果都没出。
我无奈,掏出他十岁时在我床头把玩过的宝石小刀,塞进送往太子府的妆奁里。
这把刀是我娘的战利品,自衡阳把玩过后,我一直把它收在小盒子里。
婚礼当天,他骑在高头大马上,向我徐徐而来。
他已经拥有了男人的身量和骨架,却佩着一把过分精巧到秀气的小刀。
我控制不住的漾起笑容,我看不见这一场别开生面的婚礼引来人山人海的百姓的注视,也顾不上端着我女将军的身份。
我就知道,他最懂我,而我怎舍得让我的爱人单向的奔我而来呢?
我一夹马腹,迎了上去,我们并辔齐行,他注意到我腰间挂着的蹩脚的香囊,那正是去岁我们互相爱慕,却未敢靠近饱受折磨时他送我的。
我听见他爽朗的笑了起来,他说:“许意!”
他忽而大声:“卿卿!”
来源:九羽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