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二十岁,宁若曦的人生画卷上,落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她嫁给了沈砚舟,一个比她年长八岁,既是她父亲的挚友,也是商界令人闻风丧胆的“冷面阎王”。
二十岁,宁若曦的人生画卷上,落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她嫁给了沈砚舟,一个比她年长八岁,既是她父亲的挚友,也是商界令人闻风丧胆的“冷面阎王”。
这个男人,在生意场上杀伐果断,手段狠厉,是出了名的不近女色。可偏偏在她面前,他所有的锋芒和棱角都被细心收敛,温柔得仿佛是另一个人。
她曾随口夸赞橱窗里的一条项链好看,第二天,价值千万的珠宝便被专人恭敬地送到了她的手上;
她生理期时疼得在床上蜷缩成一团,他能放下正在进行的上亿项目,亲自为她洗手作羹汤,煮一碗红糖姜茶,用勺子耐心地哄着她一口口喝下;
情到浓时,他会用力掐着她的腰,滚烫的呼吸落在她耳畔,用那令人沉溺的沙哑嗓音,一声声唤她“宝宝”,说她乖,说她让他着迷上瘾。
甚至,他所有的社交账号,名字都统一为“致爱丽丝”。
她一直以为,这是在纪念她们初见时,自己在钢琴前为他弹奏的那首定情曲。
直到那天,她在他那间满是檀木香气的书房里,偶然翻到了一本蒙尘的旧相册。
相册里,从头到尾都只有一个女孩的身影。那个女孩与她有着七分相似的眉眼,同样站在一架钢琴前,笑靥如花。
照片的背面,是一行隽秀而深情的字迹
“致爱丽-思,挚爱-黎思。”
……
真相像一把淬了冰的尖刀,刺得她体无完肤。宁若曦异常平静地做了两件事。
第一件,她走进医院,亲手引产了腹中已经五个月大的孩子。
那个已经会在她肚子里调皮地踢她,与她互动的鲜活生命,在冰冷的手术台上,化为一滩血水。她死死咬住下唇,没让一滴眼泪落下,可当护士轻声询问“要不要看孩子最后一眼”时,她所有的坚强瞬间崩塌,崩溃地摇头。
第二件,她起草了一份离婚协议。
然后,她给沈砚舟拨去了电话。
过去,无论何时何地,她的电话他都会秒接,而后便是那句熟悉的、温柔入骨的“宝宝怎么了?”
但这一次,铃声固执地响了二十三遍,才被一个陌生的手接起。
电话那头是震耳欲聋的音乐和男人间的调笑,像一把把利刃,穿透听筒,扎进她的心脏:
“要不说初恋的杀伤力有多大?那个黎思一回国,咱们老沈连家里怀着五个月身孕的小娇妻都不要了。”
“谁让那小姑娘只是个替身呢。你们是没见过当年老沈有多宝贝黎思,分手那会儿差点把命都喝丢了。这么多年心里一直装着,才找了这么个赝品回来聊以慰藉。”
“可怜那小姑娘还被蒙在鼓里,天天黏砚舟黏得不行。上次我可撞见了,两人接吻那劲儿,看得我骨头都酥了。要是我有这么个又娇又软的小美人,天仙下凡我都不换。”
“唉,谁让咱们砚舟看着冷,骨子里就是个情种,这辈子算是栽在黎思身上了。你瞧瞧刚才,黎思就抱怨一句高跟鞋磨脚,他二话不说直接把人抱起来,满商场找平底鞋去了……”
宁若曦紧紧握着冰冷的手机,眼泪终于无声地决堤。
就在这时,电话那头的嘈杂忽然安静下来。
“谁接的我电话?”沈砚舟那熟悉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不悦。
“啊?不知道啊,估计谁不小心碰到了吧……”
一阵脚步声后,背景音彻底消失。
再次开口时,沈砚舟又变回了那个让她沉沦的温柔丈夫:“宝宝怎么了?是不是外面打雷,一个人睡不着?”
“老公在应酬,晚点就回来陪你和宝宝,好不好?”
宁若曦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头的哽咽:“我是准备找你签……”
“砚舟,我脚好疼啊……”一个娇滴滴的女声突兀地插了进来,打断了她的话。
他沉默了一瞬,而后匆匆对宁若曦说:“乖,你先睡,老公晚点就回来。”
电话被干脆地挂断。
宁若曦笑了,笑得眼泪汹涌。她用力擦干脸上的泪痕,抬眸望向桌面。
那里静静地躺着两份她为沈砚舟准备的“回礼”。
一份离婚协议,还有一个冰冷的礼盒,里面装着他们那个未出世的孩子。
辜负真心的人,理应受到惩罚。
她年纪是小,但她的感情不廉价,更容不得这般践踏和欺骗。
欺骗她的人,她不要了。
她宁若曦,曾经爱得起,如今,更放得下。
不知在黑暗中坐了多久,她终于起身,将那个盛着她骨肉的礼盒,轻轻放进了冰箱的冷冻层。
可就在这时,别墅的大门传来“咔哒”一声轻响。
“宝宝,怎么还不睡?”沈砚舟脱下西装外套,领带松垮地挂在颈间,缓步向她走来,“在冰箱找什么?饿了吗?”
宁若曦没有回答,只是用一种他从未见过的、冰冷的眼神静静地看着他。
他被她这股陌生的冷淡刺得有些不适,随即从身后变魔术般拿出一个精致的食盒,眉眼依旧温柔:“跑遍了半个城才买到的,你最近不是最爱吃这个吗?”
他将那些点心一样样摆在桌上,全都是宁若曦这几个月孕吐反应中最偏爱的几样。
若是从前,她早已欢呼着扑进他怀里,送上香甜的吻。
但现在,这一幕只让她觉得无比讽刺。
“怎么站着不说话,是不是肚子里的宝宝又闹你了?”
说着,他那只熟悉的大手就要习惯性地抚上她的小腹。
宁若曦猛地后退一步,避开了他的触碰,同时将一份文件递到他面前:“签字吧。”
他微微一愣,正要翻开细看,手机却不合时宜地再次响起。
来电显示她看得分明,是“黎思”。
电话接通,不知那边说了什么,他的脸色瞬间一变,挂断电话后看也未看,便拿起笔迅速在文件末尾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而后抓起车钥匙就往外冲。
“宝宝,我临时有点急事,必须马上处理,你早点睡。”
走到门口,他还不忘回头温柔地补充了一句:“以后想买什么就自己买,不用再找我签字。我们是夫妻,我的钱就是你的钱。”
宁若曦攥紧那张他已然签好字的离婚协议,嘴角扯出一个冰冷的弧度。
“沈砚舟,我们很快,就不是夫妻了。”
那一夜,宁若曦做了一个漫长得没有尽头的梦。
梦里光影交错,回到了她十八岁那年,第一次遇见沈砚舟的那个晚宴。
他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慵懒地倚在钢琴旁,修长的手指优雅地托着一杯香槟,眉眼清俊如画。
只那一眼,便万劫不复。
后来,她借着酒意,壮着胆子偷吻了他。他先是一怔,随即眼底漾开一抹低沉的笑意:“小姑娘,接吻可不是这么接的。”
下一秒,他扣住她的后脑,用一个缠绵悱恻的吻,教会了她何为真正的亲密。
那个吻好长,长到她几乎要窒息,长到时至今日回想起来,都依然像一场不真实的幻梦。
从梦中惊醒时,枕巾早已湿透。
窗外天光微亮,她呆坐了许久,才拿起手机,拨通了父亲的电话。
“爸,我离婚了。”她的嗓音沙哑得厉害,“等办完手续,我就去国外陪你们。”
“是不是沈砚舟那个混蛋欺负你了?!”父亲的声音瞬间提高了八度。
“没有,”宁若C曦望着窗外那抹渐亮的鱼肚白,轻声说,“只是不爱了。”
其实,是沈砚舟从不曾爱过她。
而她,也决定不再爱他了。
这句话,她最终没有说出口,像吞下了一块碎玻璃,任由它在五脏六腑间划得血肉模糊。
挂断电话,微信里弹出一个陌生的好友申请。
宁若曦鬼使神差地,点了通过。
对方几乎是立刻发来了一段视频。
画面中,沈砚舟斜倚在沙发上,似乎正在小憩。他眉头微蹙,薄唇轻启,含糊不清地呢喃着一个名字:“思思……”
紧随视频而来的,是一大段示威般的文字:
「我是黎思,砚舟的初恋。真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他结了婚,心里却还是没有放下我。我今天才发现,他手腕内侧还留着当年为我纹的、我的小名。我们所有的合照,他为我写的日记,都完好无损地保存着。你看,他连做梦都在叫我的名字,应该是在回忆我们过去的时光吧,毕竟,那是他永远无法忘怀的初恋。」
宁若曦看着那段耀武扬威的文字,心脏已经痛到麻木。
她只回了一句话:「你到底想干什么?」
对方隔了许久才回复:
「不干什么,我只是想拿回本就属于我的一切。他快醒了,你信不信,我只要说一句我做了噩梦,他接下来的五天,都会寸步不离地陪着我,绝不会联系你一次?」
她没有再回。
果不其然,十分钟后,沈砚舟的消息准时抵达:
「宝宝,公司有个紧急项目,我要去邻市出差五天。我已经让秘书随时待命,你有任何事都可以找他。照顾好自己和我们的孩子。」
宁若曦盯着屏幕上那句“照顾好自己和我们的孩子”,忽然就笑了。
笑着笑着,大颗的眼泪便砸在了手机屏幕上,晕开一片水渍。
接下来的五天,沈砚舟果然如黎思所言,音讯全无。
反倒是黎思的消息,像跗骨之蛆一般,源源不断地传来。
今天,是沈砚舟陪她在海边漫步,看夕阳沉入海平面。
明天,是沈砚舟带她去山顶餐厅,俯瞰整座城市的夜景。
后天,是沈砚舟开车载着她在郊外的公路上兜风……
黎思配文说:「这些地方,都是我们当年恋爱时最常来的。」
宁若曦一条不落地看完,脑海中浮现出相似的画面。原来,沈砚舟也曾带她来过这些地方。
彼时她以为那是他精心准备的浪漫,此刻才幡然醒悟,他不过是在故地重游,透过她这具酷似的皮囊,追忆着与另一个人的似水年华。
第五天傍晚,宁若曦开始沉默地收拾行李。
沈砚舟送她的那些珠宝、名牌包、高定礼服……所有承载着那段虚假爱意的物品,被她一件件打包,毫不留恋地扔进了别墅的储物间。
当沈砚舟结束所谓的“出差”,风尘仆仆地赶回家时,迎接他的,便是一个空了大半的衣帽间。
他明显怔住了:“宝宝,你这是在做什么?”
宁若曦头也未抬,声音平淡无波:“没什么,就是扔掉一些没用的东西。”
沈砚舟并未多想,只是笑着将手中的礼物递给她,那是一套她上个月随口提过想要收藏的限量版绘本。
他果然,还是记住了。
“宝宝,”他走上前,自然地将她揽入怀中,大手习惯性地抚上她平坦的小腹,“最近孕吐还难受吗?明天就该产检了,我陪你一起去。”
“不用了。”宁若曦挣脱了他的怀抱,“以后,都不用了。”
沈砚舟终于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什么叫不用了?是不是身体哪里不舒服?”
一旁的佣人适时插话:“先生,太太这几天胃口一直不好,几乎没怎么进食。”
沈砚舟闻言,立刻解开领带袖扣:“我去厨房给你做饭,都做你爱吃的。乖,多少吃一点。”
转身时还不忘细细叮嘱佣人:“你们一定要好好照顾太太,千万别让她磕着碰着。”
佣人们的窃窃私语随之传来:
“先生对夫人真是好得没话说……”
“是啊,找老公就是要找这种年纪大,会疼人的……”
宁若曦静静地听着这些艳羡的话语,眼底闪过一丝浓重的自嘲。
她也曾以为,自己幸运地拥有了这世间最美好的爱情。
可到头来才发现,那不过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她作为主角的替身游戏。
沈砚舟前脚刚踏出家门,门铃后脚就响了起来。
宁若曦打开门,一个妆容精致的女人正站在门口,手里提着一个漂亮的点心盒。
“你好,我叫黎思,就是前几天给你发信息的那位。”
黎思的笑容温婉,眼底却藏着毫不掩饰的挑衅:“这几天砚舟对我照顾有加,我特地做了些点心来感谢他。俗话说上门即是客,你应该不会不欢迎我吧?”
话音未落,她已经自顾自地登堂入室,像女主人一般,开始巡视这栋别墅。
经过花园时,黎思停下脚步,抚摸着一朵娇艳的玫瑰:“这些‘卡罗拉’,全都是我最喜欢的品种,真没想到,砚舟还一直为我种着。”
宁若曦的指尖猛地一颤。她记得,沈砚舟每天清晨都会亲自修剪、照料这些玫瑰,从不让佣人插手。
她曾天真地以为,那只是他排解压力的生活情趣。
走到池塘边,几只乌龟正懒洋洋地在石头上晒着太阳。
“呀,它们居然还活着!”黎思发出一声故作惊喜的尖叫,“这可都是我小时候养的宠物,出国后就没再管过,还以为早就死了呢!”
宁若曦的胸口一阵发闷,沈砚舟每天雷打不动给这些乌龟喂食的画面,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客厅的展柜上,黎思的目光扫过一排排可爱的玩偶:“这些,可都是我当年的珍藏呢。”
她又环顾四周的陈设:“还有这房子的装修风格,也是我最爱的北欧极简风。”
宁若曦麻木地跟在她身后,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这个她生活了整整两年的家,在这一刻,变得无比陌生。
主卧里,黎思轻车熟路地拉开衣柜,指尖划过一排挂得整整齐齐的西装和领带:“这些可都是我以前送他的礼物,他竟然还保存得这么新。”
宁若曦想起自己每天亲手熨烫这些衣物的场景,喉咙像被一团棉花死死堵住。
原来,他从不让她碰触这些衣物,不是因为他所谓的洁癖,而是因为,这些都是属于黎思的痕迹。
最后,黎思施施然地停在了那副巨大的婚纱照前。
“真巧啊,”她歪着头,笑得灿烂又残忍,“我记得我和砚舟以前幻想过,将来要拍三套主题的婚纱照,分别是沙漠、海洋和森林。没想到,你们也恰好选了这三套。”
宁若曦的脸色,瞬间褪尽了所有血色。
她记得,拍婚纱照时,是沈砚舟执意要选择这三个主题,她还傻傻地以为,是他骨子里向往大自然的浪漫。
“你怎么会在这里?”
沈砚舟冰冷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他快步走进,脸色阴沉得可怕。
黎思立刻收起所有攻击性,换上一副甜美无辜的笑容:“我做了些点心,特地来给你送一份。是你的小妻子热情地邀请我进来的,还说要留我一起吃晚饭呢。”
沈砚舟的眉头稍稍舒展,他转向面无血色的宁若曦,解释道:“曦曦,这是黎思,我从小一起长大的邻家妹妹,感情跟亲兄妹一样。她之前一直在国外,最近才回来,所以你没见过。”
宁若曦静静地看着他滴水不漏的表演。
邻家妹妹?亲兄妹?
他可真是,将他们的关系瞒得天衣无缝。
黎思也极尽配合地演着:“是啊,砚舟哥从小就最疼我了。我小时候挑食,他就专门去学厨艺,变着法地做我爱吃的东西。他做的糖醋排骨、清蒸鲈鱼、红烧狮子头……全都是我的最爱呢。”
宁若曦的手指狠狠掐进掌心,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这些,全都是沈砚舟的拿手菜,也是她餐桌上最常出现的菜肴。她曾那么天真地以为,那是因为她喜欢。
她扯不出一个像样的笑容,只能借口身体不适,逃回了楼上的卧室。
可没过多久,黎思竟端着一碗药,敲开了她的房门。
“砚舟亲手给你熬的安胎药,让我给你送上来。”她笑得人畜无害,“趁热喝吧。”
宁若-曦接过药碗,一股刺鼻的中药味扑面而来。
“对了……”黎思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状似无意地问道,“你们给孩子取的名字,不会恰好是男孩叫‘嘉树’,女孩叫‘念念’吧?那可是我以前和砚舟开玩笑时,一起商量好的名字呢。”
“哐当”
宁若曦手一抖,药碗险些摔落在地。
这两个名字,正是她刚查出怀孕时,沈砚舟为他们的孩子取好的。
所以,连他们的孩子,都注定要成为他怀念黎思的工具吗?
她心脏猛地一阵剧痛,还没等她反应过来
“哎呀!”
黎思突然“不小心”撞翻了她手中的药碗,滚烫的药汁尽数泼在了宁若曦的手臂上,皮肤立刻红肿起泡。
宁若曦疼得倒吸一口凉气,顾不上理会黎思虚伪的道歉,脸色惨白地起身准备下楼找烫伤膏。
可就在她走到楼梯口时,一股巨大的推力猛地从她背后传来。
“啊!”
宁若曦猝不及防,整个人失重地从高高的楼梯上滚了下去,重重地摔在一楼冰冷的地板上。一股温热的液体,迅速从她身下蔓延开来,染红了浅米色的地毯。
而下一秒,始作俑者黎思,竟也尖叫着跟着滚了下来。
正在厨房准备打开冰箱的沈砚舟听到动静,立刻冲了出来。
当他看到眼前的这一幕时,瞳孔骤然紧缩。
“思思!”他甚至没有片刻的犹豫,飞奔过去,一把接住了踉踉跄跄的黎思,语气里满是紧张和焦急,“你怎么样?有没有伤到哪里?”
“我……我没事,”黎思在他怀里虚弱地摇着头,“快……快看看若曦……”
沈砚舟这才将目光投向倒在血泊中的宁若曦,可就在这时,黎思突然双眼一闭,“晕倒”在了他的怀里。
“思思!”
他向来沉稳的声线里,第一次出现了清晰可闻的恐慌。他一把将黎思打横抱起,头也不回地大步冲向门外,自始至终,都没有再多看宁若曦一眼。
宁若曦望着他们决绝离去的背影,意识在剧痛中逐渐模糊。
在彻底陷入黑暗前的最后一刻,她似乎看到,不远处的冰箱门微微敞开着,里面那个装着给沈砚舟的“礼物”的盒子,露出了一角……
再次醒来时,入眼是医院里刺眼的白光。
医生正在为她检查身体,沈砚舟站在一旁,脸色凝重。
“医生,孩子怎么样了?”他率先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医生闻言,诧异地抬起头,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他:“孩子?沈先生,宁小姐腹中的胎儿,不是早就已经引产了吗?”
“哐啷!”
宁若曦用尽全身力气,碰倒了床头柜上的水杯。
清脆的碎裂声成功地将沈砚舟的注意力拉了回来。他顾不上去追问医生,快步走到床前,眉宇间堆满了担忧与心疼。
“宝宝,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疼不疼?”
她轻轻摇头,视线越过他的肩膀,看到医生那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微不可察地,她向医生递去一个恳求的眼神。
沈砚舟见她似乎无大碍,这才松了口气,转身想继续刚才的话题:“医生,您刚才说什么?我没太听清。”
他总觉得,自己好像错过了什么至关重要的信息。
医生接收到宁若曦的信号,只是叹了口气,改口道:“病人刚醒,需要多休息。”说完便退出了病房。
一时间,偌大的VIP病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沈砚舟满眼都是化不开的疼惜,伸手想去触摸她的脸颊,却被她下意识地偏头躲开。
他的手僵在半空,随即明白了什么,立刻放软了姿态,低声哄道:“对不起曦曦,都是我的错,是我太大意了,没注意到你也摔下了楼梯。我当时只以为……”
“幸好你和孩子都没事,不然,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我自己。”
“我向你保证,以后再也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了。别生我的气了,好不好?”
宁若曦看着他眼中那几乎可以以假乱真的后怕与真诚,只觉得无比讽刺。
他说的每一句话都那么动听,可哪一句是发自真心,哪一句又是逢场作戏?
“我累了。”
她抽回自己的手,疲惫地闭上双眼,再也不想配合他出演这出无聊的独角戏。
住院期间,沈砚舟几乎是寸步不离地守着她。
他亲自下厨为她煲汤,再一勺一勺耐心地喂她喝下;每天陪着她做各项检查,将医生的每一句叮嘱都牢牢记在心上;夜里她只要稍有动静,他都会立刻惊醒,紧张地问她需要什么。
就连病房的护士们都忍不住感叹,从未见过如此体贴入微的丈夫。
可无论他做什么,宁若曦始终沉默寡言,大多数时间,都只是呆呆地望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沈砚舟只当她是孕期激素不稳导致的情绪低落,对她的照顾便愈发小心翼翼。
出院那天,沈砚舟为她准备了一场盛大的惊喜。
他包下了城中最高档的旋转餐厅,只为让她能安安静静地享用一顿晚餐;
饭后,他带着她逛遍了各大奢侈品店,只要是她的目光多停留了一秒的商品,他都会毫不犹豫地刷卡买下;
夜幕降临时,江对岸突然绽放出漫天绚烂的烟火,最终汇聚成“曦曦,我爱你”的字样。
“喜欢吗?”沈砚舟从背后温柔地环住她,下巴亲昵地抵在她的发顶,“这些都是特意为你准备的。”
宁若曦望着那璀璨的烟火,有一瞬间的恍惚,仿佛又回到了过去。
在那些甜蜜的日子里,沈砚舟也总是这样,费尽心思地制造各种浪漫与惊喜,让她一度以为,自己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可当她的手,无意识地抚上自己那片平坦的小腹时,所有的美好幻觉都在瞬间轰然破碎。
“怎么了?”沈砚舟敏锐地察觉到她身体的僵硬,将她转过来,强迫她面对自己,“你最近一直都不开心,我很担心。”
他捧起她的脸,用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颊,语气里满是担忧:“要不要我帮你约个心理医生看看?产前抑郁是很常见的,你不要一个人硬扛着,有什么心事都可以告诉我。”
宁若曦看着他那双写满真挚的眼眸,忽然开口问道:“如果我愿意对你敞开心扉,你……能做到对我百分之百的坦诚吗?”
沈砚舟愣了一下,随即失笑:“当然了,我的宝宝。我们是夫妻,夫妻之间最重要的就是坦诚。”
宁若曦深吸一口气,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直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
“那我问你,我听说,你曾经有一个爱到骨子里的初恋,即便分手很多年,也一直没有走出来。”
“现在,你放下她了吗?”
沈砚舟脸上的温柔笑容,瞬间凝固。
他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但这抹僵硬只持续了不到一秒,他便又恢复了那副温柔如水的模样,对她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
“早就放下了。分手之后就断了所有联系,以后也不可能再有任何交集。”
宁若曦的嘴里泛起一阵难以言喻的苦涩。
他撒谎的样子是如此的熟练自然,连一丝多余的表情都没有。
他伸手,似乎又想去摸她的脸,她再次下意识地偏头躲开。
这个细微的动作,终于让他的眉头紧紧地蹙了起来。
这已经是这阵子以来,她不知道第几次,拒绝他的亲密碰触了。
“是谁在你面前嚼的舌根?”他的语气陡然严肃起来,“你最近就是因为这些无稽之谈在跟我闹别扭?”
宁若曦刚要开口,一阵刺耳的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打破了两人之间紧张的对峙。
沈砚舟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脸上闪过一丝犹豫,但最终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电话刚一接通,黎思那带着哭腔的、惊慌失措的声音便从听筒里清晰地传来:“砚舟!有几个小混混一直跟着我,我好害怕……你快来救我……”
沈砚舟的脸色骤然大变:“把位置发给我!”
他抓起椅背上的外套就往外冲,甚至来不及再看宁若曦一眼,只匆匆丢下一句:“宝宝,公司有件非常重要的急事要处理,你等会儿自己打车回家。”
宁若曦没有回家。
鬼使神差地,她拦下了一辆出租车,远远地跟了上去。
在一条光线昏暗的偏僻小巷里,她看到了让她永生难忘的一幕
沈砚舟将瑟瑟发抖的黎思死死护在自己身后,独自一人,面对着四五个手持棍棒、凶神恶煞的混混。
那一刻的他,仿佛变了一个人。出手狠厉,拳拳到肉,完全不见了平日里那个沉稳克制的商界精英模样,倒像是一头被激怒的野兽。
一个混混被打得头破血流,眼看讨不到便宜,竟突然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面目狰狞地朝着他身后的黎思刺去
“思思,小心!”
在匕首刺出的瞬间,沈砚舟几乎是毫不犹豫地转身,用自己的身体,为黎思筑起了一道人墙。
锋利的刀尖,深深地没入了他的胸口,鲜血瞬间染红了他那件昂贵的白衬衫。
“砚舟!”黎思抱住软软倒下的他,哭得撕心裂肺。
“别怕……”他倒在黎思的怀里,声音微弱,眼神却依旧温柔得能滴出水来,“我答应过……会保护你一辈子……我说到……做到……”
宁若曦站在冰冷的巷口,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人生生剜去了一大块,连呼吸都带着血腥的剧痛。
手术室外,黎思哭得梨花带雨,对着空气,也像是对着宁若曦,喃喃自语:“他以前就是这样……为了我,他可以跟人赛车,差点连命都不要了……我出车祸的时候,他给我输血输到自己休克……”
宁若曦无力地靠在冰冷的墙壁上,静静地听着。
原来,沈砚舟这样成熟理智的男人,也会有为爱奋不顾身、疯狂到不要命的时候。
只可惜,那个能让他豁出性命去守护的人,从来,都不是她。
不知过了多久,手术室的门被推开,一名护士走了出来:“刀口再偏一毫米,就直接刺中心脏了,真是万幸。”
她扫视了一圈,问道:“哪位是黎思女士?手术需要家属签字。”
黎思哭着连连摇头:“我……我不是他的家属……他妻子在那边。”
护士诧异的目光投向宁若曦,随即又有些尴尬地补充道:“可是……病人被送来时,嘴里一直喊着‘思思’的名字,而且刚刚在麻醉前,他还口头立下遗嘱,说他名下所有的财产,都留给一位叫黎思的女士……”
意识到自己似乎说错了话,护士的声音戛然而止。
宁若曦笑了。
她在护士那同情又怜悯的目光中,平静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而后,转身就走。
“等等!”黎思忽然叫住了她,“你不是口口声声说最爱他吗?他现在还没脱离生命危险,你难道不应该留下来照顾他吗?”
宁若曦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
“以前,确实很爱。”她的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没有丝毫波澜,“但现在,不爱了。既然他心里从来没有放下过你,那我成全你们。”宁若曦回到家后,开始有条不紊地整理财产文件。
沈砚舟的副卡、珠宝、房产证,一件件摆在桌上,像在清算一场荒唐的梦。
三天后,沈砚舟出院了。
他西装笔挺地出现在门口,领带系得一丝不苟,完全看不出像是刚受过重伤濒临死亡的模样。
“宝宝,最近公司太忙,都没时间陪你。”
他隐瞒了受伤住院的事情,走过来想抱她,身上还带着淡淡的消毒水味。
宁若曦知道,他是怕她起疑,不知该如何解释,所以才匆匆出院。
可他不知道的是,她早就目睹了全程。
清楚地看到了,他是怎样拿命,去爱另一个女人。
“孩子最近怎么样?”沈砚舟突然问道,目光落在她的小腹上,“保胎药有没有按时喝?怎么感觉,肚子还小了一些。”
他伸手想摸她的肚子,宁若曦条件反射般后退一步。
“我不舒服,别碰我。”她声音冷淡。
沈砚舟眉头紧锁,立刻叫来佣人询问她近日的情况。
得知她一直没喝保胎药后,他脸色骤变,亲自去厨房熬药。
“宝宝,听话。”他端着药碗,语气温柔得能滴出水来,“为了身体着想,把药喝了,到时候生的时候才不会受苦。”
宁若曦看着碗里黑褐色的液体,正要找借口推脱,门铃突然响了。
沈砚舟的几个兄弟来访,神色匆匆。
见状,他嘱咐她好好休息,便带他们去了书房。
等脚步声远去,宁若曦立刻将药倒进水池冲掉。
她正准备回卧室,却听到书房里传来激烈的讨论声。
“砚舟,黎思正被家里逼着联姻,她不肯答应,就被父母软禁在家,打算后天直接办婚礼,生米煮成熟饭。”
“哐当”一声,像是茶杯摔碎的声音。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砚舟冰冷而后淡漠的声音传来:“我知道了。”
“知道是什么意思?”另一个兄弟问。
“意思是,”沈砚舟一字一顿地说,“我不会让她嫁给不喜欢的人。”
书房里瞬间炸开了锅。
“什么意思?你要去抢婚?”
“砚舟,你冷静点,你现在是有家室的人,孩子也还有几个月就出生了!”
“你想过你去抢婚,宁若曦会被别人怎么议论吗?”
“你让你的孩子以后怎么自处?”
“你不怕小姑娘跟你离婚?”
一众劝阻声中,沈砚舟的声音却斩钉截铁地压过所有反对。
“我会处理好。这件事不会传到曦曦耳朵里。”
“万一她知道了呢?”
沉默几秒,他的声音才传来。
“知道又如何?哄哄就好了,小姑娘太爱我,离不开我的。”
宁若曦站在门外,脸色惨白。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抚上心口。
那里虽有些沉闷,却不再像以前那样撕心裂肺地疼。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正在一点点放下。
她真的,不爱他了。
沈砚舟这几天异常忙碌。
宁若曦冷眼看着他早出晚归,手机从不离身,书房里的灯常常亮到凌晨。
她知道,他正在精心策划那场抢婚大戏。
离婚冷静期到期的这天清晨,宁若曦早早出门,去律师那里拿到了离婚证。
财产分割已经办妥,除此之外,她只带走了自己的私人物品。
回到家时,沈砚舟正在穿衣镜前打领带。
他穿着一套崭新的深蓝色西装,袖扣在晨光中闪着冷冽的光。
那是她从未见过的款式,想必是为了今天特意准备的。
“散步回来了?”他从镜子里看到她,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宝宝,我今天有事要出去,你在家好好休息,记得按时吃药。”
他转过身,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她的小腹,低声警告:“今天不准闹妈妈,惹妈妈不舒服,爸爸要生气的。”
宁若曦看着他眼底的温柔,忽然觉得讽刺。
他能为黎思赴汤蹈火,却连自己的孩子已经没了都不知道。
她攥紧了手中的离婚证:“我有事想跟你说。”
沈砚舟怔了一下:“宝宝,我现在就要出门。”
“这么急?”她轻声问,“连五分钟的时间都不愿意给我?”
沈砚舟看了看腕表,最终还是拒绝了她:“有什么事晚上再说,好吗?”
“这事就那么重要吗?”
“很重要。”他毫不犹豫地回答,眼神坚定得近乎偏执,“比我的命还重要。”
宁若曦笑了。
那笑容很淡,像冬日里最后一片雪花,转瞬即逝。
“去吧。”她轻声说,“别耽误了。”
沈砚舟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是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轻吻,然后匆匆离去。
听着引擎声渐行渐远,宁若曦走进厨房,打开了那个一直无人问津的冰箱。
冷气扑面而来,她取出那个被遗忘多日的礼盒,轻轻放在客厅的茶几上。
礼盒里,五个月大的胎儿蜷缩在福尔马林里,像睡着了一样。
她轻轻闭上眼,在旁边放上一本崭新的离婚证。
拖着行李箱走出大门时,宁若曦没有回头。
机场航站楼里,人流如织。
飞机要起飞,她刚要关机的时候,沈砚舟的短信跳出来:
「宝宝,药在厨房温着,我办完事就回来陪你。」
沈砚舟,往后余生,陪在我身边的人,都不会再是你。
我已经让你,彻底滚出了我的世界。
宁若曦平静地删掉了这条信息,接着,又删除了相册里的所有合照,最后,删除掉他的所有联系方式。
飞机腾空而起的瞬间,她仿佛听见心底有什么东西“咔嗒”一声,也随之,一键删除。
那是,对他的,所有爱意……
“你真的要这么做?”
沈砚舟的兄弟还是觉得不妥,“这件事你要怎么跟宁若曦解释?”
沈砚舟低下头,过了半晌才说,“若曦会体谅我的,比起这个还是现在去救黎思比较重要。”
看见兄弟欲言又止还想说什么的样子,沈砚舟的声音带上怒意。
“你们要是不想跟我去救黎思就滚开,若曦那边我会处理好。”
兄弟们只能闭嘴。
沈砚舟坐在去婚礼现场的车子上,心里总觉得有点不安。
离开之前宁若曦的话让他有点慌,总感觉自己好像错过了什么,好像宁若曦会离他而去一样。
但是沈砚舟又飞快地摇摇头,将这种不安压在心底。
宁若曦跟他在一起这么久,她那么爱自己,绝对不会离开自己的。
想到兄弟的话,沈砚舟心里也泛上了愧疚,他掏出手机给宁若曦发了一条信息:
【宝宝,等我回来之后带你去度假。】
宁若曦以前收到他的信息总会立马回复,但是这次沈砚舟盯着屏幕看了许久,也没有得到那边的回复。
沈砚舟好不容易压下去的那点不安又涌上来。
他刚想掏出手机给宁若曦打电话,车子就停了下来。
“沈哥,到了。”
听见兄弟的话,沈砚舟立马放下手机。
宁若曦那里他会解释的,现在还是黎思更重要。
酒店门口的服务员看见沈砚舟也不敢拦,“沈总,您是来参加黎小姐的婚礼吗?”
沈砚舟听见“婚礼”两个字,眸色深了深,语气里面带上了冷意。
“带路。”
服务员不敢再问,连忙带着沈砚舟去了宴会厅。
宴会厅里面,黎思看着身上的婚纱,眼里却没有一丝被逼迫联姻的担心。
“小思,这么做真的可以?”
黎父看着到现在都毫无动静,有些担心。
就在这时候,一个服务员来到黎思身边耳语了两句。
黎思脸上露出来了一个志在必得的表情。
“爸,你放心,我很快就能跟沈砚舟在一起。”
黎父听见黎思的话,放心地点点头。
“下面,有请新娘上场!”
司仪的声音响起来,黎思连忙换上了一副愁容,眼里盈满了眼泪。
就在这时候,宴会厅的大门被打开,沈砚舟的声音传过来。
“我看谁敢结这个婚!”
黎父得到黎思的暗示,立马拽紧黎思的手,故意拔高声音:
“你别想着跑,今天不管是谁来,你都得结这个婚!”
黎思拼命地挣扎,“爸爸,我不喜欢他,我不要跟他结婚。”
沈砚舟看见黎思的样子,立马冲上来,将黎思搂进怀里。
“这次联姻不作数,两边的损失沈氏会负责。”
沈砚舟说完之后就立马将黎思横抱起来,大步向酒店外面走去。
“砚舟,你能来救我真的太好了,我差点以为我真的要嫁给不喜欢的人。”
黎思抱住沈砚舟的脖子,满脸泪痕。
沈砚舟看见黎思这个样子,心里更是怜爱,“思思,我不会让你嫁给她的。”
“如果这次联姻不成,爸爸不会放过我的。”
沈砚舟轻声安慰她,“没关系的,沈氏会跟你们家合作,这次的损失,沈氏会代为承担。”
黎思立马感动地说:“砚舟,真的谢谢你,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沈砚舟带着黎思回到停在酒店门口的车上。
“我先送你回家,后面的事情我会处理好。”
黎思却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故作惊讶地说:
“砚舟,你这么冲动来抢婚,若曦不会不开心吧。都是因为我,她还怀着你的孩子呢,要不要我跟你一起回去,帮你解释一下。”
沈砚舟想起宁若曦之前问自己的关于黎思的事情,他害怕宁若曦会误会,“不用了,你今天也累了,好好休息。若曦不是那种不识大体的人,她会体谅我的。”
沈砚舟都这么说了,黎思也不好再说什么。
虽然她真的很想看看宁若曦知道沈砚舟来抢婚自己的表情。
沈砚舟将黎思送回家后,特意绕路去了一趟宁若曦最喜欢吃的那家蛋糕店,买了一个小蛋糕。
“宝宝,今天孩子有没有闹你,我给你买了你最喜欢吃的小蛋糕,但是不能吃太多......”
沈砚舟刚进家门就立马开口,但是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以前宁若曦总是会坐在沙发上等着自己回来,一听见他进门的声音,就会立马小跑到门口来迎接自己。
但是现在屋子里面什么声音也没有,连灯都没有开。
沈砚舟的心里泛起不好的预感。
他急忙将蛋糕放到一边,将屋子里面的灯打开,一间间屋子的寻找宁若曦的身影。
“宝宝,你在哪?不要吓我,今天的事情是我不对。”
“宝宝,今天是真的有重要的事情,你先出来,我会跟你解释清楚的。”
沈砚舟的声音在屋子里面回荡。
沈砚舟连忙掏出手机给宁若曦打电话。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您稍后再拨。”
沈砚舟不死心,一连打了几个,得到的回答都是一样的。
他回到客厅,发现客厅的桌子上有一个盒子。
沈砚舟急忙跑到桌子旁边,却发现了放在盒子旁边的离婚证。
离婚证?
谁的离婚证?
沈砚舟颤抖着手打开离婚证,上面却是自己和宁若曦的名字。
怎么会?
自己什么时候和宁若曦离婚的?
沈砚舟回想到最近所有的事情,
那份文件?
自己匆匆签下,没有细看的文件。
沈砚舟瞬间慌了神,他不明白宁若曦为什么要跟自己离婚。
他被旁边的盒子吸引了注意力。
沈砚舟紧张地想,没准这一切只是宁若曦的恶作剧,只是为了给自己一个惊喜,送自己一个礼物。
沈砚舟将那个礼盒打开,在看见里面物品的那一瞬间,
他的瞳孔控制不住的放大,大脑一片空白。
那个盒子里面是蜷缩在福尔马林里面五个月大的婴儿。
沈砚舟再也控制不住身体,跪倒在地上。
这是他的孩子,
是他和宁若曦的孩子。
他再也控制不住情绪,抱着盒子痛哭起来。
宁若曦查出怀孕的场景仿佛还在眼前。
“砚舟,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宁若曦努力地踮起脚尖,从背后捂住沈砚舟的眼睛。
“宝宝要给我看什么,这么神秘。”
沈砚舟配合着她的动作,慢慢地像客厅走去。
“铛铛铛,我怀孕了。”
宁若曦将一张B超的单子递到沈砚舟面前。
沈砚舟激动地抱住宁若曦,“我们有孩子了,我要当爸爸了。”
沈砚舟忍不住隔着玻璃瓶摸上那个孩子。
当时的喜悦不是假的,期待这个孩子的降生也不是假的。
这几个月以来,他和宁若曦将孩子大大小小的东西买满了整个婴儿房。
沈砚舟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宁若曦会这么狠心。
狠心到宁愿将五个月大的孩子打了,也要离开他。
“为什么?为什么要离开我?”
这时候门铃响起来。
黎思见沈砚舟半天没有开门,直接自己输密码走进去了。
“你怎么进来的?”
听见沈砚舟的质问,黎思愣了一下,“密码还是原来你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常用的那一个。”
沈砚舟没有再说话,黎思走到他旁边。
“砚舟,你怎么了?”
沈砚舟的面色阴沉,没有回复她,
黎思瞥见了茶几上的罐子,看见里面的那个孩子,被吓得尖叫起来。
“闭嘴!”
沈砚舟的话让黎思立马捂住了自己的嘴。
黎思低着头,视线避开那个罐子,“砚舟,若曦她......”
黎思的话刚说一半就被沈砚舟打断。
“你出去。”
黎思拿着包的手捏紧包的提手,“砚舟,我就是来关心你一下。”
沈砚舟却像听不见她的话一样,“出去!”
当初宁若曦和沈砚舟在一起的时候,宁父就表示了不赞同。
沈砚舟大宁若曦八岁,时间所沉淀的阅历和心机,
宁父一直担心宁若曦会被伤害。
上次接到宁若曦的电话,他就一直担心。
“曦曦!”
宁父看着从机场走出来的宁若曦,立马伸手招呼她。
“爸!”
宁若曦以为自己已经放下了,但是在看见父亲的那一刻,这段时间所受到的委屈全部化作眼泪涌出。
“爸爸的乖乖受苦了。”
宁父将痛哭的宁若曦搂进怀里。
“我们以后不去见他了,以后就待在爸爸身边,咱们的乖曦曦这么好,离开沈砚舟会遇见更好的。”
宁父怜爱地替宁若曦擦干净眼泪。
宁若曦上车的时候看见车上还有一个人,有些吃惊。
一时间脚步愣在原地,不知道该不该上车。
“曦曦,给你介绍一下,这是爸爸的学生,叫程岩礼。”
宁若曦有点拘谨的上车,“你还,我是宁若曦。”
程岩礼看见宁若曦的拘谨,主动寒暄,“你好,之前经常听宁老师提起你,今天一见,你宁老师手机上更好看。”
宁父一直在国外,但是心里面还是十分牵挂这个女儿的,手机的屏保都是宁若曦的照片。
宁若曦被夸的有点不好意思,“谢谢。”
她的话顿了一下,“你也很帅。”
程岩礼听见宁若曦别扭的奉承,忍不住笑了起来。
宁父看见两人聊得不错,便专注于开车,没有打断两人。
程岩礼很会聊天,从天文地理到网络上的一些热梗,只要宁若曦说到,他都能接上来。
“不去我那吃饭?”
宁父很喜欢这个学生,知道留学在外不容易,也是经常将他叫到家里吃饭。
“不了,学校的实验还有一点东西没有收尾,今天还要去找德维尔教授。”
程岩礼下车后礼貌地和宁父与宁若曦告别后就离开了。
宁父看见后排的宁若曦,试探地开口,
“你觉得岩礼着孩子怎么样?年龄虽然比你小两岁,但是性格稳重,待人接物也很有礼貌。”
宁若曦有点恹恹地开口,“爸,我暂时没有想继续下一段婚姻的打算。”
宁若曦是真的喜欢沈砚舟,这么多年在一起,不可能毫无感情。
刚从一段一地鸡毛的感情中抽身,宁若曦实在不愿意再跟别人接触。
宁父知道宁若曦难受,“当朋友聊聊天也不错,不要把自己闷坏了,你下面打算做什么?”
宁若曦学的是油画,当时是打算深造的,但是后来跟沈砚舟在一起后,就放弃了深造的想法。
沈砚舟将宁若曦保护的很好,几乎做到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程度。
宁若曦这几年里面也将所有的重心放到了沈砚舟身上。
宁若曦苦笑了一下,不知道这究竟是沈砚舟的爱,还是沈砚舟对自己的束缚。
她看着窗外飞逝而过的风景,半晌才说:“重新捡起我的专业,继续深造。”
听见宁若曦的话,宁父放心下来。
宁若曦这些年多爱沈砚舟他是知道的,
他害怕宁若曦离开沈砚舟之后就会颓废下去。
看到宁若曦有自己的打算,宁父也连忙开口,“爸爸在学校认识一些老师,你的成绩不错,到时候帮你引荐一下。”
“宁老师让我带你熟悉一下学校。”
程岩礼想要接过宁若曦手上的画板,却被她避开。
“真的是麻烦你了,如果你有事的话可以去忙,我自己也可以。”
宁若曦婉言拒绝程岩礼的好意。
程岩礼看出来了宁若曦的抗拒,却还是拿过了她的画板。
“实验最近才刚结束,新阶段的实验暂时不用着急,陪你逛一逛学校的时间还是有的。”
宁若曦看见程岩礼热心的样子,以为他是受父亲的委托。
“爸爸那边我不会乱说的,你要是有事,可以不用管我。”
程岩礼停下脚步看向宁若曦,“为什么你会觉得我不是因为你,才愿意带你逛学校的呢?”
宁若曦不明白程岩礼的话是什么意思,只能跟在他后面。
程岩礼很贴心地带着宁若曦逛了油画专业的学生会经常去的一些地方,看到宁若曦累了,还会带着她去咖啡店或者草坪上休息一下。
“今天真是谢谢你......”
宁若曦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见了程岩礼的惊呼,“小心!”
今天是社团活动的时间,他们所在的地方又刚好是在滑板社附近。
宁若曦看着画板不受控制地向她滑过来,一时间愣在了原地。
“小心!”
程岩礼将宁若曦抱在怀里,自己用背挡住了撞过来的人。
那个滑着滑板的学生不停地向两个人道歉。
宁若曦想问程岩礼怎么样了,却被他抢先一步。
“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程岩礼眼里关切不像是假的,宁若曦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用身体帮她挡住危险。
“我,我没事,你怎么样?”
程岩礼听见宁若曦没事松了一口气,刚想带着她离开,却牵扯到了脚上的伤口。
“嘶!”
听见程岩礼的抽气声,宁若曦连忙问道:“怎么了?是受伤了吗?”
程岩礼的小腿撞到了旁边的柱子上,四方形柱子锋利的边缘在他腿上划了一道口子。
宁若曦发现刚还在旁边道歉的男生已经不见,只能对着程岩礼说:
“我带你去医院吧,看着挺严重的。”
程岩礼本想说没事,可是对上宁若曦关切地眼神,又立马点点头。
“麻烦你了。”
宁若曦带着程岩礼来到了学校里面的校医院。
“没关系,就是划破了,不严重,不需要缝针,消消毒包扎好久就行。”
程岩礼看见宁若曦担心的样子,忍不住开口安慰。
正在给程岩礼消毒的医生忍不住打趣。
“看来是英雄救美。”
程岩礼笑了笑没有反驳,宁若曦则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每天消毒换药就可以。”
宁若曦想去付钱,却被程岩礼拉住,“要用学校里面的卡,你的还没有办,刷我的。”
宁若曦接过那张还残留着程岩礼体温的卡,去到另一边付钱。
医生看着程岩礼的样子,“是女朋友吗?”
程岩礼狡黠一笑,“不是,但没准以后是。”
宁若曦拿过药,扶着程岩礼走出去,忍不住问他,
“你为什么要救我?”
明明这只是他们的第二次见面。
程岩礼看向宁若曦,说了一句不明所以的话。
“真的不认识我了?”
宁若曦有点不解,“什么?”
程岩礼摇摇头,“没什么,想救你,所以就救了。”
直到程岩礼一瘸一拐地离开,宁若曦还在想他的那句话。
“真的不认识我了?”
宁若曦呢喃着这句话,但是怎么也想不起来,她认识程岩礼。
这边的黎思接连被沈砚舟吼了两次,脾气也上来了。
但看着沈砚舟双目通红的样子,黎思也不好触他的霉头,拿着包匆匆离开。
沈砚舟抱着那个瓶子呆坐在沙发上,直到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自己这段时间有多忽视宁若曦。
家里的东西陆陆续续地少了这么多,但是自己一点都没有察觉。
客厅里面两人的合照,沙发上两人一起编织的毯子,甚至还有楼上婴儿房里面两人一起做的木质玩具......
沈砚舟这才发现,这座房子里面已经没有了任何宁若曦的痕迹。
“先生。”
家里的佣人被沈砚舟叫过来的时候显得战战兢兢。
“家里的东西怎么都不见了?”
两个阿姨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还是大着胆子开口,
“夫人说,这里以后会住进来新的人,以前的旧东西就不要了。”
听见佣人的话,沈砚舟直接将手里的水杯扔到了地上。
“这些话为什么不对我说。”
阿姨犹豫着开口,“您最近不怎么回家,我们想说也没有机会。”
沈砚舟被阿姨的话一噎,转而问道:
“夫人是什么时候走的?难道你们不会拦着吗?”
两个阿姨恨不得跪下来,“夫人说不喜欢家里一直有人,我们都是干完活就走,今天夫人告诉我们不用过来,我们就没过来。”
沈砚舟知道问他们问不出来什么东西,烦躁地摆摆手让他们离开。
沈砚舟无比悔恨,自己为什么不再多关心宁若曦一点。
沈砚舟现在只想快点找到宁若曦。
沈砚舟对着助理说,“派人去查夫人的踪迹。”
可是一连几天都找不到宁若曦的任何踪迹,沈砚舟只觉得无比烦躁。
突然想到宁若曦的父亲,沈砚舟找到了那个电话。
手指放在拨通的上面,犹豫了很久,还是没有按下。
自己和宁父本来是忘年交,但是自从他和宁若曦在一起之后,宁父就搬去了国外定居,两人之间再没有了联系。
宁父本来就不同意宁若曦和他在一起,这段婚姻,是宁若曦哀求了很久才换来的。
记得当时他和宁若曦在一起的时候,宁父让他所做的承诺。
“伯父,我对曦曦是认真的,我会对她好的。”
宁父看着面前的沈砚舟,一副不放心的样子。
“爸爸,砚舟对我很好,我真的很喜欢他。”
哪怕是面对最疼爱女儿的撒娇,宁父还是不赞同。
最后宁父让宁若曦出去,单独留下来了沈砚舟。
“砚舟,咱们是多年的朋友,你知道的,我妻子就给我留下这么一个孩子,她就是我的命根子,我真的不能看到她受伤害。”
宁父最是了解沈砚舟,他心思深沉。
再加上两人之间八年的年龄差距,在这段感情里面,宁若曦肯定是会受到伤害的那一个。
“伯父,我可以以性命起誓,我这辈子都不会辜负曦曦的。”
誓言什么的,宁父自然是不会相信的,但是终究还是舍不得宁若曦伤心,同意了这件婚事。
沈砚舟想到自己当初的承诺,就觉得心脏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
但是无论沈柏舟怎么样找,始终都没有宁若曦的任何消息。
沈砚舟最终还是拨通了那个电话。
“你好,我是宁伯康,请问有什么事情。”
“爸,我想问你知不知道......”
沈砚舟刚开口,那边就挂断了电话。
沈砚舟只能再打一个。
“爸,这件事是我不对,曦曦是不是和您在一起?”
宁父听见他的话,直接怒斥道:“曦曦在哪里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你和曦曦已经离婚了,你也不要再叫我‘爸’!”
宁父说完就直接挂断了电话,沈砚舟再打过去就发现自己被拉黑了。
来源:沉着溪流Bubp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