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婚第十年,夫君与公主私奔,我身怀六甲被下了大狱,一尸两命

B站影视 韩国电影 2025-08-05 18:03 1

摘要:成婚第十年,夫君与公主私奔,我身怀六甲被下了大狱,一尸两命,已完结。

成婚第十年,夫君与公主私奔,我身怀六甲被下了大狱,一尸两命,已完结。

声明: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已完结,请放心观看!

成婚第十年,卫循与公主私奔。

陛下震怒,降罪于我。

我身怀六甲被下了大狱,惊惧难产,一尸两命。

再次睁眼,我回到了与卫循成婚第二年。

他沉着脸看着我面前的和离书:「你要与我和离?」

「不,」我坚定地摇头,「不和离。」

我猛地一把夺过那和离书,双手颤抖着,随即拼尽全力将它撕得粉碎,直至那纸屑纷纷扬扬飘落,心中方觉一丝安心。

卫循静立一旁,眸光幽深似潭,宛如夜空中最深邃的星辰,让人难以捉摸其内心所想。

即便已与他成婚十载,我竟也从未真正看透过他分毫。

「阿容,你对我有何不满?」他忽地开口,声音低沉而平静。

阿容?他竟唤我阿容?

我心中一颤,这称呼如此陌生又熟悉。

卫循苦恼地看着我,眉头微蹙,似有千般疑惑:「作为堂堂将军府二公子,我屈尊娶你这商户之女,已是莫大的荣耀,你竟还敢有不满?」

我该如何启齿呢?

成婚这十年,他不纳妾,连个通房也无。

在外人眼中,我高攀了他,他对我亦是处处优容。

京城女子无不羡慕我有这样好的丈夫,可身为妻子,我却最清楚,我从未真正走进过他的心。

而他,也从未真正尊重过我。

于他而言,我只是一个带来丰厚嫁妆的女人,是他口中的「秦氏」,而非结发妻子。

「夫君,」我抬头望向他,眼中满是复杂,「从前我可以骗自己,你只是生性冷淡,对我、对儿子还是有情的,即便无情,也该有责任。」

卫循闻言,神色微动,却未言语。

我继续说道:「直到那日,我被官兵押着跪倒在宣旨太监面前,那时,我已经有了八个月的身孕,再过月余,我便能看到期盼已久的女儿了。」

卫循眉头紧锁,似乎预感到我要说什么。

那太监声音尖利,字字诛心:「卫循诱拐公主私奔……」

「不!」我尖叫一声,捂住耳朵,仿佛这样就能隔绝那恶毒的话语。

直到被关进大狱,我依旧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原来,」我泪眼婆娑地望着卫循,「你与公主是这样的情深意厚,一个终身不嫁,一个愿意舍弃全家人的性命也要与她在一起。」

「那我和孩子算什么呢?」我嘶声问道。

卫循看着我,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却终是未发一言。

我看着他的眼睛,摇头苦笑:「夫君待我已经够好了,我……都是我一时糊涂,请您莫要怪罪。」

卫循微微皱眉,朝我走近两步。

我却下意识往后退去,躲开了他的手。

他眉头皱得更紧,沉沉地看着我:「以后不要再写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传到父亲那里对你没有好处。」

「是。」我低声应道,心中却是一片凄凉。

他看着我,沉沉叹了口气,转身欲走。

「夫君!」我忽然叫住他。

他停下脚步,回头望我:「还有何事?」

我看着脚边的和离二字,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我……我重生了。」

卫循闻言,神色一变:「重生?你莫不是疯了?」

我摇摇头,苦笑道:「在经受了断肠挫骨的痛苦之后,我拥有了一次全新的生命。」

小腹似乎还在隐隐作痛,我那已经成型的女儿,由我的腹中诞生,最终也死在了我的腹中。

我咽下满口的苦涩,轻声道:「牡丹进来。」

门被轻轻推开,牡丹挤进来,担忧地看着我:「二爷没怪罪您吧?」

我摇摇头:「将这些烧干净,别让任何人看到。」

牡丹点头应道:「是,小姐。」

我望着她忙碌的身影,心中五味杂陈:「上一世,这一份和离书,是被卫循亲手撕碎的。」

「可惜,」我叹了口气,「还是有蛛丝马迹被人告密到了公爹护国大将军耳中。」

公爹雷霆震怒,一掌拍在案几之上,竟命人将我悉心照料的牡丹生生打杀。

那牡丹原是我贴身丫头,名唤雪鸢,自幼伴我左右,情同姐妹。

「父亲何故如此?」我强忍泪水,跪地哀求。

公爹却冷笑一声:「区区贱婢,也配在将军府存活?」

即便如此,他老人家依旧余怒未消,又命人将我的孩儿抱至婆母院中。

「从今日起,你每半年方可见孩子一次。」他冷冷道。

我闻言如遭雷击,颤声道:「父亲,孩儿尚幼,怎能离了生母?」

公爹却置若罔闻,拂袖而去。

长此以往,孩儿只知祖父母,对我这个生母竟无半点情谊。

每每相见,他皆躲在我身后,怯生生地唤我「夫人」。

我心如刀绞,却只能强颜欢笑。

他之所以如此震怒,不过因我出身低微,不过是个商人之女。

当年公爹率军出征,军饷短缺,这才让卫循娶了我,以解燃眉之急。

如今我竟敢提和离,无疑是在打将军府的脸面。

「这贱妇,竟敢如此!」公爹在书房内咆哮,「我宁愿将她毒死,对外只说病故便是!」

我闻言瑟瑟发抖,却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若是退一步,只求被休呢?

我望着窗外飘零的落叶,猛地摇头。

「不行,」我低声道,「公爹定不会同意。他前脚才用了我的嫁妆补贴军饷,若是此刻将我休了,百姓会如何议论将军府?」

怪只怪,我父母早亡,家中只剩下一个年仅六岁的幼弟。

我若一死,族中非但无人替我伸冤,更会为了家产将我弟弟磋磨致死。

「姐姐,你为何不逃?」雪鸢曾这样问我。

我苦笑着摇头:「逃?往哪里逃?这天下之大,何处不是将军府的眼线?」

我在将军府十年,因着身份,整日担惊受怕,处处做小伏低。

可是府中众人依旧看不起我,连下人都在背后指指点点。

这其中,也包括我的丈夫,卫循。

他像一块捂不热的冰疙瘩,只有面对他的公主表妹时才会流露出些许情绪。

「二爷又去见公主了?」我曾试探着问。

卫循却只是淡淡地瞥了我一眼:「端阳公主乃金枝玉叶,岂是你能妄议的?」

对着我,他从来都是沉默寡言,被我念叨烦了干脆在书房住下。

他可以几个月也不进我的院子,我却因不贤被公婆处罚,跪在祠堂一遍遍抄祖训家规。

「夫人,您何苦呢?」雪鸢一边研墨一边抹泪。

我抬头望向祖宗牌位,轻声道:「雪鸢,你不懂。这世道,女子活着本就不易。」

这样的日子我过够了,我是一定要离开这里的。

只是需要从长计议,不能操之过急。

对了,两年后公爹会战死沙场,那便是我重新来过的机会。

「夫人,端阳公主又来找二爷了。」芙蓉进来,一脸幽怨地看着我。

我放下手中的针线,轻笑道:「公主与二爷乃是表兄妹,来往频繁也是常理。」

芙蓉却跺脚道:「什么常理!奴婢看那公主分明是对二爷有意!」

我闻言心中一痛,却强作镇定:「芙蓉,休要胡言。二爷乃将军府嫡子,岂是我等能妄议的?」

芙蓉却不服气地嘟囔:「老爷夫人在世时您是何等尊贵,何必来这地方受气?您早日与二爷和离,也是早些脱离这苦海。」

芙蓉立于一旁,絮絮叨叨道:「夫人,您怎的沉默不语,只听奴婢说那公主与二爷卫循,是如何举止亲昵,眉来眼去。」

我心中暗自思量,若我真与卫循和离,麟哥儿这孩子,我定然是带不走的。

到那时,芙蓉只需哭天抢地,表一表忠心,自请留在将军府悉心照料麟哥儿,便有了顺理成章伺候卫循的由头。

芙蓉一边说着,一边偷偷观察着我的神色,见我的脸上未现分毫愤怒之色,似乎很是失望。

她小心翼翼问道:「夫人,您……您不生气吗?」

我冷冷一笑,轻声道:「对于卫循,我早已寒透了心。」

「莫说他与公主举止亲密,即便他为了立刻休了我,都算是与我有大恩了。」

「你先出去吧。」我挥了挥手,示意芙蓉退下。

随后,我起身前往麟哥儿房里,望着那熟睡中的孩儿,怎么看也看不够。

麟哥儿乃是府中第一个孩子,千娇万宠集于一身,才三个月大,便已比别人家五个月的孩子都要壮实几分。

我心中暗自叹息,上一世,我见孩子的次数,掰着手指头都能数得过来。

我忍不住将孩子轻轻抱进怀里,低声呢喃:「好孩子,娘亲已经许久未曾这样抱过你了。」

窗外,余霞成绮,美不胜收。直至此时,公主才姗姗回府。

我不禁暗自思量,整整两个时辰,他们在卫循的书房里,究竟做了些什么,又说了些什么呢?

「二爷在她面前,竟是如此善谈吗?」我低声自语,心中五味杂陈。

我心中虽难免凄楚,却也只是可怜自己命不由己,所托非人罢了。

夜里,我刚入睡不久,便听见外面传来动静,原是卫循回来了,传下人伺候沐浴。

一刻钟后,他掀开床帏,径直钻进我的被子。

他的身上滚烫如火,手放在我的腰间,揉面团似的轻轻揉动。

见我不动,他轻声问道:「睡了?」

我闭着眼睛,不予理会,心中暗自思量:凭什么公主挑起的火,要辛苦我来灭?

他见我不应,便贴得更紧,炙热的呼吸洒在我的脖颈处,痒痒的。

我依旧闭着眼,一声不吭,装作熟睡之状。

他这才信了我是真的睡了,身后动作渐渐停下,只是一双手还是牢牢将我箍在怀中,生怕我逃走一般。

一直到天亮,他该去军营当值了,才恋恋不舍地松开我。

我没有像往常那样诚惶诚恐地起身伺候他穿衣,只是静静地躺着。

他自己穿好衣裳,低头看着我,许久许久,久到我后背都渗出了薄薄的汗。

我正考虑要不要就此醒来算了,他却突然俯身,在我额间落下轻轻一吻。

「夫人,我走了。」他轻声说道,随后转身离开了。

我这才松了一口气,爬起来坐在床边,脑中突然闪过一个想法:

「他既然与公主情深义重,我何不撮合他们?」

「若是公主去求皇上赐婚,我也正好借此和离归家,说不定连麟哥儿也能一起带走。」

我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甚好,心中不禁暗自欢喜。

我正愁见公主的机会太少,谁知两日后,芙蓉便噘着嘴进来说道:

「夫人,公主又来了。奴婢说二爷当值未归,她便厚着脸皮赖在书房了。」

「太好了。」我闻言大喜,连忙起身。

「啊?夫人,您……您为何说好?」芙蓉一脸疑惑地看着我。

我无暇理会她,只吩咐道:「让牡丹带着茶点,随我去书房。」

说罢,我便带着牡丹,匆匆前往书房而去。

公主见我款步而入,慌忙背过身去,可那脸颊上未干的泪痕,终究还是落入了我的眼。

我顺着她方才凝望的方向望去,只见那案上摆放着慧海大师为麟哥儿精心绘制的百日画像。

唉,也难怪她伤心至此,眼见心上人已娶妻生子,任谁怕也难以释怀。

「表嫂。」公主缓缓转身,莲步轻移至我身前,盈盈一拜,「又来府上叨扰,端阳实在惭愧。」

我细细打量着她,心中暗自赞叹:真真是个美人儿,怎就偏偏看上了卫循那个冷若冰霜的家伙呢?

「表妹这是哪里话,该常来才是。」我拉着她的手,笑意盈盈,「你表哥心里可是一直挂念着你呢。」

「啊?」公主闻言,一脸惊愕,美目圆睁,「表嫂此言何意?」

卫循那性子,自然不会对她吐露半分思念。既然如此,便由我来替他说吧。

「其实啊,」我轻叹一声,缓缓道,「你表哥对你的心意,远比你想象的要深重得多。只是他素来不善言辞,不擅表达罢了。」

公主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我,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

我拉着她坐下,继续道:「自从我与他成婚后,便看在眼里。若非公爹逼迫,他定不会娶我。他的整颗心,可都是留给表妹你的。」

端阳公主蹭地一下站起身,手帕都被她攥得变了形:「这……这怎么可能呢?表嫂莫要拿我取笑。」

我也跟着起身,拉着她的手,苦口婆心地劝说道:「表妹,我怎会拿此事取笑你?你且好好想想,若非真心,他又怎会如此?」

我滔滔不绝地说了两刻钟,直说得口干舌燥,端阳却还是一副云里雾里的模样。

我拍拍她的手,语重心长道:「表妹,你好好想想吧。有些人一旦错过,便是一生的遗憾啊。」

端阳公主攥紧了手帕,眼中逐渐闪烁出坚决的光。

我见状,心中暗喜,满意离去。又抱着麟哥儿在花园里逛了会儿,只觉得离自由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正用晚膳时,卫循回来了。他一进门,便一个眼神屏退了所有人,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仿佛要将我看穿。

「夫君,怎么这样看着我?」我放下筷子,故作镇定地问道。

他微微眯眼,一步步向我走近,那气势仿佛要将我吞噬。

历经两世,我却从未见过卫循这般模样,心中不禁有些忐忑,这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夫君?」我强作镇定,又唤了一声。

他怒极反笑,声音冰冷如霜:「夫君?你还当我是你夫君?」

我心中一凛,难道是因为我戳破了他与公主的「丑事」,他恼羞成怒了?

卫循见我不说话,猛然伸手将我一把拉进怀中,声音低沉而危险:「听说,你四处给我说媒?」

「啊?」

我惊呼一声,腰间那手骤然收紧,力道之大,令我几近窒息。

尚未待我回过神来,他已将我一把抱起,狠狠掷于床榻之上。

「夫、夫君……」

我惊惶失措,欲语还休,却见他眸中怒火熊熊,转瞬之间,竟又化作一抹欲念之色,令我心中一阵翻涌,恶心之感油然而生。

我强忍不适,扯着嗓子朝门外高呼:「芙蓉!」

芙蓉应声而入,神色匆匆。

今夜原非她当值,只因卫循踏入此院,她方与人换了班次。

卫循不解地望向我,眉头紧锁。

我起身,整了整衣裳,神色平静如水,开口道:「夫君,我今日身子不爽,便由她来伺候你吧。」

言罢,我又轻拍芙蓉手背,柔声道:「今夜过后,我自会向太夫人禀明,抬你做姨娘。」

芙蓉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喜色,却仍故作矜持。

交代完这一切,我头也不回,毅然朝外走去。

身后,芙蓉迫不及待之声传来:「二爷,奴婢伺候您歇息吧?」

「滚!」

只一字,却如雷霆万钧,蕴含着无尽怒火。

我宿于西厢房,却仍能隐约听到卫循的咆哮之声,如狂风骤雨般肆虐。

第二日,天色未明,府上已传得沸沸扬扬,芙蓉被二爷赶了出来。

勾引主子未遂之罪名,如一块巨石,重重压在了芙蓉身上。

「夫人,求您让我做二爷的人吧。」

芙蓉跪在我面前,可怜兮兮地望着我,眼中却满是算计之色。

「反正二爷对你无情,何不让我来笼络住他的心呢?」

我闻言,冷笑一声,道:「如今你的事,我可做不了主。」

「太夫人跟我要了你。」

我这位婆母,在旁人面前怯懦不堪,唯独对待下人,苛刻至极。

芙蓉闻言,脸色瞬间惨白如纸,不停地磕头求我:「夫人,求您开恩,求您开恩啊!」

太夫人身边的护卫很快便至,将人拉走了。

我抬头,却见卫循站在门口,目光如炬,不知已站了多久。

我站起身,微微一笑,尽显贤惠妻子之态:「夫君今日不当值?」

「嗯。」

他淡淡应了一声,不愿多言。

我亦不想多问,从前,我一心讨好于他,只求他能在深宅之中护我周全。

可我的麟哥儿,却是他亲手抱走的。

「秦氏品行不端,如何能养育好孩子?」

他的话语,历历在目,字字诛心。

品行不端?这便是他对我这个结发妻子的评价吗?

我心中冷笑,面色却如常,早已心如死灰。

「今日,吾便随你同往安化寺罢。」

「何故如此?」我抬眸,轻声问道。

「今日,岂非是为岳父岳母做功德之吉日?」他目光温柔,凝视着我,「莫非,你不愿吾伴你同行?」

岳父岳母?

闻此称谓,我心内微怔。

往昔,他极是看不上我母家,不仅不许我胞弟入卫家学堂求学,便是连我父母,他也只以「秦家」二字轻描淡写地带过。

「卫循,你此番,是真的性情大变,还是另有所图?」我凝视着他,眼中带着几分探究。

他眸光微闪,缓步走到我面前,轻声道:「端阳公主,亦会前往安化寺。」

闻言,我心内不禁泛起一丝冷笑。

原来如此。

大约,他是为着公主的名声着想,才选了今日这个日子罢。

谁又会想到,他的妻子,正虔诚地为岳父岳母做功德,而他,却心怀他念,欲与人幽会呢?

我轻轻抚了抚心口,那里,曾因他而千疮百孔。

好在,如今的我,已真的不再在意了。

公主出行,排场自是极大。

卫循当仁不让,守在公主马车旁,英姿飒爽。

而我与麟哥儿,则只留下两个近身侍卫骑马相伴。

我轻轻掀开轿帘,一眼便望见卫循正低头与探出头的公主轻声细语,嘴角边,似乎还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母亲,父亲为何不与我们同乘?」麟哥儿稚嫩的声音在轿内响起。

我轻抚他的头,柔声道:「父亲他,有要事在身。」

不久,安化寺便到了。

此寺,乃是太祖爷当年为报一个和尚舍命相救之恩而建。

我仰头望去,只见「敕建护国安化寺」几个大字依旧熠熠生辉,庄重而威严。

只是,谁能想到,十年之后,陛下竟会亲自下旨,将此寺捣毁,并烧死寺中所有僧人呢?

「母亲,那寺为何会遭此大祸?」麟哥儿指着寺门,好奇地问道。

我轻叹一声,缓缓道:「传闻说,慧海大师曾为陛下讲经,却算出陛下命不久矣,触怒了陛下,这才引来了祸端。」

「也有人说,」我顿了顿,继续说道,「安化寺底下藏有金矿,慧海大师却不愿告知陛下,陛下这才大怒,欲除了他们。」

「究竟何为真相?」麟哥儿眨着大眼睛,一脸困惑。

我轻轻摇头,「众说纷纭,谁也不知真相如何。便是与慧海大师交好的你父亲,也说不清楚。」

步入寺内,和尚们正诵经祈福。

我亦虔心跪下,为故去的父母祈福,愿他们早登极乐,再无烦恼。

他竟一直陪在我身边。

诵经之仪既毕,他复伴我燃了香柱,方缓缓言道:「汝且携阿淮与稚子往歇息之处去罢。」

言罢,他仅简短吩咐数语,便携着公主,径直入了慧海大师之禅房。

「这秃驴,身为出家之人,竟也助纣为虐,行此等苟且之事!」素日寡言的牡丹,此刻亦是满脸愤慨,怒目而视。

我瞥了眼阿淮,忙以手势止住牡丹之言。

「姐姐,可是与姐夫有所龃龉?」阿淮一脸忧色,望向我问道。

他年方七岁,自父母离世后,昔日那个调皮捣蛋,令众人头疼不已之孩童,竟一夜之间变得如此懂事沉静。

「无有之事,汝勿要多想。」我轻抚其头,柔声安慰。

然阿淮似并不信我之言。

「姐姐,汝是为护我,方委身下嫁于他。」他紧抱住我之臂膀,眼中满是坚定,「我定当勤勉读书,不令姐姐再受半分欺辱。」

我轻抚其稚嫩之面庞,笑道:「姐姐安好,倒是汝,怎这些时日不见,竟似未曾长高分毫?」

他闻言,似领了圣旨般,郑重其事:「我定当好好用饭,不令姐姐忧心。」

「如此方好。」我含笑点头。

正此时,房门忽被推开,卫循立于门口,向我招手:「过来。」

「何事?」我起身,仍是不忘问上一句。

他却不答,只大步流星,行至我面前。

阿淮见状,吓了一跳,忙挡在我身前,护我周全:「汝不许伤害我姐姐!」

卫循闻言,愣了愣,面色微变,然其神情依旧令人难以捉摸。

「阿淮他并非有意冲撞于汝,汝……」我忙为阿淮解释。

然卫循却扯了扯嘴角,似苦笑一声,复抬手摸了摸阿淮之脑袋,越过他,将我一把拉起。

我遂被他牵着,一路越过花园,行至慧海大师之禅房门口。

「汝究竟欲何为?」我终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他却不答,只轻轻将窗户推开一条细缝,错开身形,以眼神示意我往内观瞧。

我将信将疑,凑近一瞧,顿时吓得捂住了嘴。

端阳公主她……她怎会抱着慧海大师?

而慧海大师,竟也不反抗?

我抬眸望向卫循,他亦凝眸回望于我,那眼神之中,竟隐隐透出几分委屈之色。

我心中思绪翻涌,脑海中倏地闪过那日在书房之景。彼时,端阳望着麟哥儿的画像,泪落如珠。

「原来,她并非因卫循与旁人有了孩子而哭。」我暗自思忖,「而是看到那画,忆起了慧海。」

刹那间,我脑中一片混沌,端阳竟钟情于慧海,那她为何又会与卫循……

「不对,许是我错了。」我喃喃自语。

忆起卫循带着端阳离去那日,恰是安化寺惨遭焚毁、慧海不幸丧生火海的次日。

「那是一道密旨啊。」我幽幽叹道,「就连卫循,亦是事发当晚才得知消息。待他匆忙赶去,一切皆已太迟。」

次日清晨,端阳的侍女便匆匆前来寻他,跪地哀求他进宫一趟。

我心中不悦,却也只得强忍着,不敢多言半句。

那时,我在府中苦苦等候,左盼右盼,却始终不见他归来。

「未曾想,等来的竟是一道圣旨。」我眉头紧蹙,恨恨说道,「圣旨上竟言,卫循与公主私奔了。」

陛下将一切罪责皆推到我身上,怒斥我不得夫君宠爱,又道是我故意放走了他们。

「如此荒唐之由,陛下竟也说得出口。」我气得浑身发抖,「随后,便将我关进了这阴森大牢。」

如今想来,陛下定是恨极了端阳。她竟为了一个和尚,辱没了皇家名声。

「又恨卫循助她一臂之力。」我咬牙切齿道,「故而,便要以牙还牙,用卫循怀孕的妻子来报复于我。」

我抬眸看向卫循,轻声问道:「现在,你可知道自己的醋意有多愚蠢了吧?」

从他唤我阿容那一刻起,我便心生怀疑。

「近日来,发生的种种事情,愈发肯定了我的猜测。」我紧紧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道。

他微微一愣,却并不回答。

「这便是默认了。」我心中了然,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你也早就知道我重生了,对吗?」我目光如炬,再次问道。

他凝视了我片刻,缓缓点了点头。

「啪!!!」我怒不可遏,想也不想便一个耳光甩了过去。

卫循愣在原地,半晌才后知后觉地摸了摸自己的脸,眼中满是惊愕。

禅房之门轻启,端阳与慧海立于门内,神色间满是惊惶无措。

「你竟觉我这些时日之举甚为愚钝?」我目光灼灼,直视于他。

「我……」他面露迟疑,欲言又止。

他蓦地伸出手来,似欲拉我入怀,我疾步侧身,躲开了他的触碰。

「你可是认为,我此番与你闹别扭,皆因你与公主之事?」泪水在眼眶中打转,终是决堤而出,「你明明知晓我曾历经何种折磨,你亦清楚,我的女儿缘何未能降临于这世间。你竟觉得,只要你们并无私情,我便该将这一切苦痛尽数忘却,而后如往昔那般,卑躬屈膝地侍奉于你,是吗?」

他神色慌乱,急声道:「我绝无此意,我只是欲将这一切解释清楚。」

我闻言,不禁放声大笑,笑声中满是悲凉:「解释清楚?我女儿的性命,你要如何解释清楚?」

在他心中,慧海这个挚友举足轻重,端阳这个表妹亦分量不轻,那我呢?我与我的女儿又算得了什么?

他行事之时,可曾有过一瞬,想到我与孩子?

他甚至不愿与我商议,亦不愿告知我一声,直至皇帝旨意下达,我才知晓他身在何处,所为何事。

「我不奢求你视我为举案齐眉之妻,至少也该将我当作一个人来看待。」

言罢,我心中悲愤难抑,再不愿看他一眼,转身疾步离去。

牡丹见状,急忙迎上前来,瞧见我满脸泪痕,亦是悲从中来,跟着哭了起来。

「小姐,咱们回家。」

牡丹连连点头,赶忙抱起孩子,又招呼阿淮,紧紧跟在我身后。

我并未返回将军府,而是径直回到了秦家。

卫循匆匆赶来,却被管家拦在了门外。他倒也并未摆出官架子,只是静静地站在门外,沉默片刻后,便转身离开了。

我回到这熟悉之地,心中积压已久的委屈与痛苦如潮水般涌来,终于可以放声大哭。

自重生以来,在那将军府中,我如履薄冰,不敢有丝毫懈怠,每时每刻都警惕压抑着,不敢露出半分破绽。

夜里,窗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我料想定是阿淮他们担忧我,便强撑着身子,朝着窗外轻声道:「我无妨,你们且去睡吧。」

窗外喧嚣渐息,夜阑人静之时,卫循却如一尊雕塑,直挺挺地立在我的床榻之前。

「谁许你踏入此间的?」我冷眸相对,声如寒冰。

「我……我担忧你的安危。」他声音低沉,似有千钧重。

「呵!」我冷笑一声,目光如炬,满是讽刺:「担忧我?你携公主远走高飞之时,可曾有过一瞬,念及我的安危?」

「一切……一切皆可重来。」他急切地跨前一步,双手紧握我的肩膀,似要将我揉入骨血:「我们的女儿,定会再次回到我们身边,我们……我们可以重新开始。」

「那我所受之苦,所历之痛,也能如过往云烟,随风而散吗?」我目光如炬,直视他的双眼。

他张了张嘴,似有千言万语,却终究化为一声叹息,未能出口。

「你走吧,我……我不会再随你回去了。」我转过身,背对着他,声音决绝。

卫循却如磐石般,一动不动。

「滚!」我怒火中烧,一把抓过烛台,狠狠砸向他。

他也不闪避,额头被砸出一道血痕,鲜血顺着脸颊,染红了衣衫。

「卫二爷,也学会用苦肉计了?可惜……对我无用。」我冷冷地看着他,嘴角勾起一抹嘲讽。

他轻叹一声,声音中带着几分无奈:「父亲……父亲已经知晓此事。今夜,你若是不随我回去,只怕……只怕明日秦家的生意,便要横生波折了。」

这招,卫大将军确实惯用,以权压人,于他们而言,不过是家常便饭。

卫循避开我的视线,双手紧握我的手腕,声音低沉:「你……你不能不为阿淮着想啊。」

无论重生几世,权利不对等,我便如蝼蚁,无谈判之权。

我苦笑数声,声音中满是苦涩:「好……我随你回去。」

刚踏入家门,公爹便差人前来,言要见我。

「我……我陪你一同前往。」卫循紧握我的手,似是怕我逃走。

我猛地甩开他的手,冷冷道:「不必。」

他也不恼,只是默默跟在我身后。

公爹看到卫循额头上的伤,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如暴风雨前的天空。

「听说……你昨日在众人面前,哭着回了娘家?」他目光如炬,直视我的双眼。

我深吸一口气,心中盘算着该如何与这个杀神谈条件。

「是……是儿子的错。」卫循却突然挡在我面前,声音坚定。

「哼!」公爹冷哼一声,声音中带着几分不悦:「你既认错,便去领二十军棍吧。」

「是。」

七日后,便是那出征的紧要日子了。

卫循,他竟在这节骨眼上,替我受了那本该我承受的罚。

他曾言,战场,便是他的生命,他的归宿,他的荣耀所在。

卫家长子,乃大夫人所出,我婆母,不过是大夫人死后才被扶正的继室罢了。

她性格温婉,却也软弱可欺,为讨好那威严的卫大将军,便极力对长子示好,却忽视了卫循这个次子。

卫循每每被罚、被诬陷、被欺负,她只一个字:「忍。」

故而,卫循只能在那血雨腥风的战场上,展现自己的价值,证明自己的存在。

这日,他从书房出来,婆母早已捧着一瓶上好的外伤药,站在那里,满眼担忧。

「你父亲责罚你了吧?」婆母轻声问道,声音里带着几分颤抖。

卫循摇摇头,强颜欢笑:「母亲,您不用担心,孩儿无事。」

婆母眼泪落下来,滴在那瓶外伤药上:「是母亲无能,护不住你,让你受委屈了。」

卫循神色淡淡,心中虽有千般委屈,却也只是不再说话,默默承受。

卫循挨了二十军棍,这对他而言,原不是多重的伤。

之前更重的罚,他都受过,休息几日便好了。

可是,谁知夜里,卫循却突然发了热,整个人昏昏沉沉,不省人事。

连军医都请来了,那高热却如顽固的敌人,就是散不去。

七日后,卫循依旧躺在床上,昏昏沉沉,没有丝毫好转的迹象。

公爹出征前来了一次,亲手喂他喝了药,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与疼惜:「这次,就让你大哥跟着为父去吧。」

卫循的手,忍不住颤抖起来,他多么想跟着父亲一起去,证明自己的价值。

公爹握住他的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你们兄弟之中,你最像我,有勇有谋,是个将才。」

卫循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父亲,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公爹笑笑,眼中满是期待:「养好身子,下次跟爹去杀敌,让那些胡蛮看看我们卫家的儿郎。」

卫循红了眼眶,重重点头,仿佛看到了未来的希望。

可是,一碗汤药,就能将这二十几年的忽视与冷待全都弥补吗?

卫循看着父亲离去的背影,猛然喊道:「父亲……」

卫大将军转过身,眼中满是疑惑。

卫循却将嘴边的话生生咽了下去,最终只是红着眼睛道:「父亲,您……保重身体。」

卫大将军笑了笑,转身离去,只留下一个坚定的背影。

卫循低着头,一滴泪落在锦被上,洇开一朵小小的花。

上一世,公爹便是在这次攻打胡蛮的战役里中毒身亡。

他亲手杀了他们的首领,可自己也死在了回来的路上,英雄末路,令人唏嘘。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看向卫循,心中满是疑惑与不解。

他抬手擦干眼泪,故作镇定:「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什么上一世,这一世的。」

「上一世陪父亲出征的人是你,大哥那个身子骨,如何能抵挡住胡蛮的毒?你明明知道,却还是让大哥去了。」我步步紧逼,想要一个答案。

他只是冷着脸看向窗外。

公爹出征的第五日,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屋内,卫循终于能缓缓下床,脚步虽还有些虚浮,却已能行走。

他缓缓走到桌前,轻轻擦拭着那把跟随他多年的长剑,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我十四岁便跟着父亲上战场,刀光剑影,血雨腥风,这还是第一次没有与他并肩作战,共御外敌。」

这时,大夫迈着沉稳的步伐走进来,为他细细诊脉。

片刻后,大夫终于露出了久违的喜色,拱手道:「二爷的病已经去了大半,只需静心调养半月,便可痊愈如初,再展雄风。」

卫循微微点头,目光中透露出几分坚毅:「有劳大夫了。」

大夫提着药箱,恭敬地离开了房间。

我望着大夫离去的背影,心中生疑,轻声问道:「这个大夫,我怎么从未见过?府中何时换了新医?」

卫循解释道:「是新来的军医,医术高明,你无需担忧。」

言罢,他又转而问道:「今天想吃什么?我让厨房去准备。」

我并未理会他,只是静静地坐在一旁。

他见状,只是笑笑,并未生气,转身便出去了,留下我一人在屋内沉思。

不一会儿,牡丹笑着跑进来,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夫人,二爷身体还未痊愈,就在厨房为您做饭呢!奴婢偷偷去看了,都是您爱吃的菜!」

其他丫头也纷纷围拢过来,七嘴八舌地说起来:

「这京城里,从未听过哪家的大人愿意为夫人洗手作羹汤的,夫人与二爷的感情真是令人羡慕!」

「那是自然,咱们二爷宠妻可是出了名的,京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这话,我上一世听过不少,每次听到都心中窃喜,却又不敢表露。

是以,我不敢抱怨,只能一遍遍催眠自己,我已经很幸福了,他对我已经很好了,莫要贪心。

一直到晌午时分,卫循做的饭菜才被端上来。

他有些局促地站在一旁,说道:「我第一次做,手艺不精,你凑合吃。我已经决定和王大娘好好学艺,只要不当值,我都下厨为你做饭,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我看着满桌品相不佳的菜,嘴角不禁扯了扯,想要笑却又忍住。

卫循眼尖,看到了我嘴角的笑意,问我:「你在笑什么?莫不是笑我手艺不精?」

我的笑意越发不掩饰了,打趣道:「我笑你啊……真是白忙活一场,这菜看着倒是别致。」

他的笑容僵在脸上,手微微颤抖了一下,随即又坚定道:「事在人为,我总会学会的。」

我耸耸肩,转身去了卧房,留下他一人坐在桌前。

卫循独自坐下,品尝着自己的饭菜,眉头时而紧锁,时而舒展。

接下来的时日,卫循几乎日日守在我身边,寸步不离。

除非端阳公主来求着要卫循带她去见慧海和尚,他才会离开府中片刻。

我心中不禁生疑,卫循竟会做出帮助公主与和尚幽会之事,而且一做就是整整十年,甚至更久。

慧海和端阳在他心中,真的占据这样重要的地位吗?

还是说,这其中藏着我未曾发现的秘密?

我越想越觉得蹊跷,便找来牡丹,低声吩咐道:「你回家找几个身手好的护卫,去探探这个安化寺,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猫腻。」

牡丹点头应道:「是,夫人,奴婢这就去办。」

两年光景匆匆而过,终是传来公爹大捷之喜讯,班师回朝之日已近。

卫循闻讯,一把拽住那前来报信的小将,急声问道:「我父亲……他可安好?」

小将面带喜色,笑着摇头道:「二爷安心,大将军此番大获全胜,仅受了些许皮外伤,无甚大碍。」

「皮外伤?」卫循闻言,神色微僵,手中力道不自觉松了几分。

旋即,他又厉声追问道:「那我大哥呢?他可有受伤?」

小将再次笑着摇头,恭声道:「大公子亦是无恙,未曾受伤。」

卫循紧锁的眉头这才松开,勉强扯出一个微笑,转身便欲往回走。

我冷眼旁观,心中暗忖:与上一世果真不同了,公爹此次竟未战死。

望着卫循阴沉如水的脸色,我忍不住轻笑出声。

卫循闻声,猛地转过头来,瞪视着我,怒声道:「是你搞的鬼?」

我轻挑眉梢,冷笑道:「我早就告诉过你了,不过是白忙活一场。你连这三个字都参不透,还想承袭爵位,简直是痴人说梦!」

他闻言,快步走到我面前,一把扯住我的胳膊,厉声质问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就这么恨我?」

我毫不畏惧,用力将他的手推开,冷声道:「你今日才知道我恨你?可惜,晚了!」

几月之后,公爹终于带着军队凯旋而归。

此次虽是大捷,然皇帝面上却无多少喜色,不仅迫不及待地收了公爹的兵符,还下令让公爹举家迁往蜀地的将军府居住。

「这皇帝,未免太过薄情。」我低声嘀咕道。

雪鸢在一旁轻声道:「夫人,慎言。」

一月之后,公爹便携着所有家眷准备离开京城。

我望着这繁华却又束缚我的京城,心中暗道:时机已到。

第二日晌午时分,卫循脚步匆匆地走进来,满脸期待地问道:「你找我?」

我起身,款步走到他面前,温柔地开口道:「陪我去父亲的书房一趟,可好?」

这是我重生之后,第一次主动找卫循说话。

他闻言,眼中闪过一抹不可置信,旋即又涌起几分激动之色。

一路上,他喋喋不休地说个不停,畅想着未来在蜀地的生活。

「到了蜀地,我定要带你游遍那山川美景。」卫循兴致勃勃地说道。

我心中冷笑,面上却不显,只是淡淡道:「但愿如此。」

书房门缓缓打开,卫大将军早已等候在此,面色凝重。

卫循也渐渐察觉到不对劲,脚步微顿,问道:「父亲,您怎会在此?」

我轻笑一声,从袖中取出早已写好的和离书,缓缓展开。

卫循见状,脸色瞬间变得难看到无以复加。

「你为何执意要与阿循和离?」公爹端坐于主位之上,目光威严,沉声问我。

我微微抬眸,思索片刻,轻声答道:「儿媳……儿媳委实不喜欢他。」

公爹闻言,眉头一皱,目光如炬地看着我,仿佛我说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他待你不好?还是我们将军府给你的荣耀不够,竟让你生出这般念头?」公爹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悦。

「都不是,公爹。」我轻轻摇头,神色平静,「只是儿媳想离开了,儿媳厌倦了这样的生活,日复一日,实在难熬。」

卫循一脸铁青地站在一旁,眼神中满是愤怒与不解,僵硬地将视线从和离书上缓缓转移到我的脸上。

「这就是你的目的?你费尽心机改变这一切,就是,就是为了这份和离书?」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几分质问。

「正是。」我直视着他的眼睛,这个我此生唯一爱过的男人,心中五味杂陈。

忆起当初,卫大将军带着他来提亲时,我满心欢喜,躲在屏风后偷偷看了他一眼。

那时的他,英气勃勃,神采飞扬,只一眼,便让我砳然心动,此生难忘。

「可惜啊……」我心中暗自叹息,「人生若只如初见,若是时光能永远停留在那一刻,那他便是我的真命天子了。」

「我不该嫁给他,不该走近他,更不该了解他……」我喃喃自语,心中满是悔恨。

「给我一个解释。」卫循气红了眼,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无波:「原因我已经说了,我不喜欢你。」

「不喜欢?不喜欢……」他喃喃重复着,眼神中满是受伤,「那这两年的时光算什么?我们之间的点点滴滴,又算什么?」

「恪尽妻子之职罢了。」我淡淡地说道,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他闻言,向后退了几步,苦涩地开口:「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我坚定地点点头,心中却如刀割一般疼痛。

他冷笑几声,一把夺过和离书,瞪大了眼睛,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要将麟哥儿也带走?」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威胁。

「他是我的孩子,我自然要带走。」我毫不畏惧地直视着他的眼睛。

「你休想。」卫循咬牙切齿地看着我,眼中闪烁着怒火。

我转头看向卫大将军,轻声说道:「父亲已经答应我了。」

卫循闻言,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父亲,仿佛在寻求一个否定的答案。

卫大将军只是淡淡地点点头,神色冷漠。

「为什么?」卫循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哀求和不解。

卫大将军冷漠地看着他,缓缓开口:「你无需知道。」

在父亲的威压之下,卫循被逼着在和离书上签了字,按了手印。

我捧着和离书,看着上面两个鲜红的手印,泪水夺眶而出,泣不成声。

「十四年啊……」我心中暗自感叹,「我在这里耗了十四年,终于解脱了。」

我迫不及待地往外走,步伐越来越快,仿佛要逃离这个囚禁了我十四年的牢笼。

耳边的风声也越来越大,我像是飞起来了一般,身体像一片羽毛似的轻盈柔软,自由自在。

「牡丹!」我兴奋地喊道。

「夫人,奴婢在。」牡丹连忙应道。

「快收拾东西,我们……回家。」我激动地说道,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好。」牡丹应了一声,连忙去收拾行李。

卫循大步流星地走进来,猛地抓住我的胳膊,神色急切,声音带着几分颤抖:「我知道,我上一世亏欠你太多太多,所以这一世,我才拼了命地想要弥补,难道这也有错吗?」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我,眼中满是恳切:「我们忘了从前那些不愉快,重新开始,好不好?这一次,我一定好好待你,就当是为了麟哥儿,行吗?」

他见我不言语,似是以为我被说动了,眼眶瞬间泛红,声泪俱下:「你知道那日我回来,看到你的尸体时,心里有多痛吗?那一刻,我仿佛被万箭穿心,整个人都崩溃了!」

我的思绪被他的话拉回到元西二十年,那个寒彻骨髓的冬天。

那日,卫循带着端阳回来,恰逢我的尸体被送回将军府。

他从马上重重跌下,连滚带爬地冲到我身边,浑身抖如筛糠,颤抖着双手缓缓掀开草席。

待看清我的模样,他顿时哀天叫地,椎心泣血,那悲痛的哭声,仿佛要将这天地都撕裂。

「我卫循,忠君报国,为大周立下赫赫战功,可陛下却如此对待我身怀有孕的妻子!」卫循站起身,双目赤红,声嘶力竭地怒吼道。

「我卫循今日,反了!」他这一声怒吼,如惊雷般炸响。

言罢,他竟没有再看我一眼,转身便走。

紧接着,千军万马如潮水般朝着我的尸体踏过来。

就在这时,端阳不顾一切地扑在我身上,声嘶力竭地哭喊着:「不要!不要伤害她!」她想为我挡下这些马蹄的践踏。

可惜,她一个弱女子,力量何其微弱,最终还是死在了马蹄之下。

后来,看到「死而复生」的慧海时,我满心疑惑,实在不明白他为何要假死。

直到我让牡丹去安化寺秘密调查,这才发现,原来这么早,卫循就已经在暗中为谋反做准备了。

安化山中,竟藏着三千精兵,皆是他和慧海悉心调教出来的。

他们日夜秣马厉兵,只缺少一个冠冕堂皇的造反理由。

而我,不幸成了那个理由。

他的妻子,那个身怀六甲、满心期待与他共度余生的妻子,竟被他当作谋反的棋子,被折磨致死。

卫循这一生,实在可悲。自小被父亲轻视,即便长大后功勋卓著,可这一切功劳,统统都被归咎到了将军府大公子身上。

既然能重来一次,他自然发誓要改变这一切。

胡蛮的城池倒是不难攻破,难的是他们那诡异的奇毒。

于是,他便哄着我回府,装出一副痴情至深的做派,替我受罚,又故意吃药引发高热,以此躲避出征。

他心里清楚,兄长是个草包,此去定然凶多吉少。

待父兄一死,他便能顺理成章地承袭爵位。

只是,他千算万算,却没算到,我会在卫大将军出征前,偷偷塞给他一个锦囊。

那锦囊里,正是解毒的药方。

这个药方,是上一世我在慧海那里偶然看到的。

上一世,风云变幻,卫循与那威名赫赫的卫大将军,竟双双中了奇毒。

彼时,慧海和尚却心怀鬼胎,谎称解药仅余一粒。

卫大将军,心怀大义,毅然决然将那唯一的解药,留给了卫循。

可卫循心中,对卫大将军的恨意,却如滔滔江水,从未有过丝毫消减。

不过这一世,我暗中筹谋,不仅将解毒药方送至卫大将军手中,更将那胡蛮首领的藏身之处,一五一十地告知于他。

我所求,不过一个和离,带着孩子远离这是非之地。

卫大将军,虽非良父,却心系家国苍生。

为保百姓不再受那胡蛮侵扰之苦,他甘愿豁出全家人的性命。

我这小小要求,在他眼中,又算得了什么呢?

「原来如此,原来你早就将这一切,都计划得妥妥当当。」

卫循瞪视着我,眼中满是愤恨与不甘:「你以为,我会输吗?我非上一世那无能的卫循,这一次,我定会成功,到时候,你和麟哥儿,还是要乖乖回到我的身边。」

言罢,他拂袖而去,步伐匆匆,似是逃避着什么。

卫循走出碧云苑,脚步却忽然顿住,腿上似绑了一个千斤重的秤砣,再也迈不动分毫。

他忆起上一世,造反失败,狼狈逃回府中,却见秦容未做完的衣裳,静静躺在案上。

那是为他而做的。

他有母亲,却从未穿过母亲亲手缝制的衣裳。

母亲怕被人诟病,便尽心讨好大哥,要他让,要他忍,要他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母亲,为何要如此待我?」他曾在心中无数次呐喊。

他一一照做了,可父亲却仍是不喜欢他,眼中从未有过他的身影。

于是,他发奋练武,刻苦读书,样样都甩出兄弟们一大截。

当他满心欢喜地将这一切,告诉母亲时,母亲却扬手给了他一个耳光。

「你如此争先,让长子如何自处?」母亲的话语,如寒冰刺骨。

卫循也不清楚,自己是从何时开始,变得沉默寡言,冷漠如冰。

直到秦氏出现,她如一缕阳光,照进了他灰暗的世界。

她和母亲一样,在父亲面前胆小如鼠,但只要回到他们的碧云苑,她就像树枝上的麻雀,叽叽喳喳说个没完。

「夫君,你看这花儿开得多美。」

「夫君,今日我学了新菜式,晚上做给你吃可好?」

他不爱理她,觉得她说的都是些家长里短的无聊话。

可她却并不在意,依旧自顾自地说着,眼中满是对他的依恋与爱意。

后来,他们有了孩子,碧云苑更加热闹了。

「夫君,你看麟哥儿笑得多甜。」

「夫君,我们一家人,要永远在一起。」

他第一次有了这里是他的家的感觉,心中充满了温暖与幸福。

可惜,这一切,都被他亲手毁了。

上一世,卫循是握着秦容未做完的中衣,死去的。

那中衣上,还留着她的体温与气息。

只是他没想到,自己竟有重来一次的机会。

这一次,他虽利用了秦容,却只有那一次罢了。

他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和她好好过日子,弥补上一世的遗憾。

可是,他忽视了,她也有了重来一次的机会。

而这一次,她不要他了。

她眼中,再无对他的依恋与爱意,只有决绝与冷漠。

我们归家之时,天色尚早,阿淮还未下学归来。

管家见我们归来,神色间满是惊愕,脱口问道:「小姐,可是与姑爷起了争执?」

我轻轻摇头,淡然道:「并非吵架。」

管家闻言,刚松了一口气,却听我接着说道:「我们,已然和离了。」

「啊?」管家惊呼出声,满眼的不可置信。

我微微一笑,安抚道:「将东西搬进去吧,日后,我们便都在家中住了。」

阿淮归来,得知这一切,顿时喜极而泣,紧紧抱着我不肯松手:「姐姐,我终于不用再与你分开了。」

族中之人闻讯后,纷纷上门,无外乎是想逼我将家中生意交出。

我冷冷地看着他们,道:「家业乃是我祖父一手打拼而来,各位受了我祖父的恩惠,不思回报便也罢了,竟还妄图染指这份家业?」

几人年过半百,闻言脸色顿时变得极为难看。

「徐叔。」我唤道。

徐叔应声而入,身后跟着二十个身强体壮的护卫,气势汹汹。

「将他们丢出去!」我冷声道,「日后,谁若再敢来此胡言乱语,棍棒伺候,绝不姑息!」

「是!」徐叔应声领命。

徐叔乃是我祖父养大的,身手不凡,且对我祖父忠心耿耿,如今对我亦是忠心不二。

几个老家伙在徐叔等人面前,如同小鸡崽子一般,毫无反抗之力,被轻易地扔了出去。

几日后,端阳公主忽然上门拜访。

她神色凄然,道:「当日你与我说,表哥和慧海只是在利用我,我原是不信的。」

我轻叹一声,道:「我本不愿插手那糊涂皇帝之事,更希望有贤明之人能取而代之,还天下一个太平。」

「可是,」我顿了顿,继续说道,「端阳,你对我曾有恩,我不忍心看你下场凄惨。」

于是,我将慧海与卫循暗中练兵之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

端阳闻言,目光愈发凄然:「原来,我也只是他们用来掩人耳目的棋子罢了。」

我点了点头,道:「正是发现了他们的意图,皇帝才一怒之下命人烧毁了安化寺。」

「只是,」我蹙眉道,「大周百姓大多信仰佛教,他如此大举灭佛,无疑是失了民心。」

上一世,慧海只是假死脱身,他和卫循的一个谎言,却害得我和端阳死无全尸,下场凄惨。

「父皇已经在为我择婿了。」端阳忽然说道,神色间带着几分无奈。

我看着她,认真道:「端阳,远离这个是非之地吧,或许,你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不久后,我也将南下,前往鄢城祖宅,远离这京城的纷扰。

端阳点了点头,默默地离开了。

三日后,端阳公主的赐婚圣旨下来了,对方乃是平城的镇南王世子。

镇南王手握三十万兵马,镇守边境多年,威名远扬。

其世子亦是骁勇善战,且从不参与朝堂恩怨,倒是个不错的人选。

公主离京那日,慧海竟寻至我处,面色凄惶,恳求道:「阿容姑娘,能否容我再见公主最后一面?」

「她不愿见你。」我冷冷回绝,心中满是不屑。

「你胡说!」他嘶声喊道,眼中满是绝望与不甘。

我鄙夷地瞥了他一眼,实在不愿再与他多费唇舌。

他亦自知伤透了端阳之心,失魂落魄地转身离去,背影显得格外落寞。

未几,端阳公主竟将慧海与卫循暗中练兵之事,密报给了皇帝。

皇帝震怒,当即下旨,将二人判了斩首之刑。

「阿容……」行刑那日,我们的马车与囚车擦肩而过,我忽闻有人轻声唤我,声音凄凉,又带着深深的眷恋。

「娘亲,是不是有人在唤你?」麟哥儿好奇地朝外张望,只见囚车中,那个满身污垢的男人迅速低下头去,直至我们远去,他才敢缓缓抬头,目光紧紧追随。

「没有。」我轻轻放下轿帘,柔声哄着麟哥儿入睡。

数月后,我们一家在鄢城安顿下来。

阿淮与麟哥儿对这新环境充满了好奇,整日里四处探索,乐此不疲。

而我,亦对这全新的生活充满了期待。

「这皇帝昏庸无道,即便不是卫循,也会有旁人取而代之。」我心中暗自思量。

果然,不久后,北方便有人起兵造反,声势浩大。

原以为只是些乌合之众,小打小闹罢了,岂料对方竟自称是先帝遗落在外的皇子,有了这正统的名分,投奔之人竟越来越多。

卫大将军连连战败,皇帝却斥责他不肯尽力,盛怒之下,竟斩杀了卫大将军的长子,以儆效尤。

卫大将军悲愤交加,吐了一口血,次日却依旧带病上阵,最终力战而亡。

「这对我们老百姓而言,倒也算是一件好事。」我轻声对徐叔说道,「动荡的江山,终于是安定下来了。」

徐叔点头:「确实如此,北边的生意,也可以继续做了。」

「好。」我应了一声,心中亦有了打算。

又是一年秋闱,阿淮高中进士,一入朝堂,便受到皇帝的重用。

麟哥儿向来以他舅舅为榜样,见舅舅如此出息,亦愈发刻苦地读书起来。

「夫人,」牡丹望着远去的商队,脸上洋溢着笑容,「这日子,终于是越来越好了。」

我轻笑一声:「是啊,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来源:大气原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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