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火车哐当哐当停下来的时候,冷风呼啦一下钻进衣领,冻得我直哆嗦。
雏菊花开的季节
北大荒的春天来得晚,去得急,那年春天,我踏上了这片黑土地。
火车哐当哐当停下来的时候,冷风呼啦一下钻进衣领,冻得我直哆嗦。
二十岁的我,上海知青林国强,就这么被分到了黑龙江北大荒第三生产队。
那会儿心里头直打鼓:这鬼地方,连风都比上海的刀子还厉害,咋熬啊?
就在我提着破旧行李站在站台上发愣的时候,一个清脆的声音喊住了我:"喂,新来的知青吧?跟我走,带你去宿舍。"
抬头一看,是个扎着红头绳的姑娘,眼睛弯弯的,像两弯新月,笑起来的时候一边脸颊有个小酒窝。
"我叫苏雨梦,北京知青,来这儿半年了。"她一边带路一边说。
那时候的苏雨梦,穿着打了补丁的棉袄,脸被风吹得通红,可说话声音软软的,像是能掐出水来。
北大荒的土坯房里,冬天冷得能把水桶冻裂,夏天热得像个蒸笼,还时不时漏雨。
苏雨梦教我怎么用稻草塞窗户缝,怎么把被褥晾得松软,怎么在水里下一把盐让开水的茶更解渴。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我学会了插秧、锄草、收割,也学会了在艰苦环境里找乐子。
记得有回生产队突击收割,一群人累得饭都不想吃,苏雨梦从衣兜里掏出几块奶糖,给每人一块,笑着说:"甜的东西能解乏,快吃吧。"
那块糖在嘴里化开的感觉,至今想起来还甜得心里发颤。
有一天夜里,我和苏雨梦参加完夜校学习回来,天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一不小心走错了路。
北大荒的夜空,那叫一个广阔,星星密得像撒了一把碎银子,亮得晃眼。
我俩索性躺在田埂上歇着,聊着各自的梦想。
"国强,我想当个医生,你说我行吗?"她仰着脸,眼睛里映着星光。
"当然行啊,你这么聪明,肯定能考上医学院。"我拍着胸脯保证,"我呢,想当个工程师,造出中国自己的机器。"
"那咱们拉钩,谁也不许放弃自己的梦想。"她伸出小拇指。
我们的手指在星光下勾在一起,像是许下了什么神圣的誓言。
那年农历七月初七,我偷偷摸摸请了半天假,骑着生产队的自行车跑到镇上,买了一束白色雏菊给她。
"白雏菊是我最喜欢的花,你怎么知道的?"她抱着花,眼里闪着泪光。
"猜的呗,你不是总说白色干净吗?"我嘴上这么说,心里却美滋滋的。
就这样,在田间地头,在夜校课堂,在大雨滂沱的棚子下,我和苏雨梦的感情像那黑土地里的庄稼,悄悄生根发芽。
我们没说过什么山盟海誓的话,但每个眼神交汇的瞬间,心里都明白对方的意思。
可老天爷总喜欢跟年轻人开玩笑,偏偏在感情刚有眉目的时候,搅了局。
1978年春天,知青返城政策出台了。
那天我正在地里翻土,生产队长骑着吱嘎响的自行车,老远就喊:"林国强,好消息啊,你可以回上海了,下周就走!"
我一下子愣住了,回城,这不是我盼了好几年的事吗?
可名单里只有我,没有苏雨梦。
"我爸爸被划成右派,家庭成分不好,估计要等下一批政策。"她笑着说,可眼睛里全是失落。
我犹豫了,想过留下来陪她,可父母的来信一封接一封:儿啊,快回来吧,厂里给你留了位置,再不回来就没了。
队长也劝我:"傻小子,这种机会哪有不抓住的?再说了,上海多好啊,有的是姑娘,干嘛非栽在这棵树上?"
火车站的告别,成了我心里最重的一块石头。
那天风特别大,吹得站台上的旗子啪啪作响,也吹乱了苏雨梦的头发。
她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衫,眼睛红红的,却硬是不让眼泪掉下来。
"国强,你先回去,我很快就能回北京了,到时候我去上海找你。"她握着我的手,像是要把彼此的温度刻进骨子里。
。"我把她的手握得紧紧的。
火车开动的那一刻,我透过车窗,看见苏雨梦站在那里,渐渐变成一个小点,最后消失在视线的尽头。
谁能想到,这一别,就是三十多年。
回到上海后,我就像丢了魂似的,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白天上班,晚上就写信,一封一封寄往北大荒,可回信寥寥无几。
隔三差五还跑去邮电局排队打长途电话,可大多数时候,电话那头要么是忙音,要么是"找不到这个人"的回复。
父亲见我这样,急得不行:"国强啊,大家都说你变了,闷闷不乐的,这可不行啊,你看厂里刘师傅的闺女,人长得好,性格也好,要不爸给你们介绍认识?"
母亲也跟着劝:"儿子,都二十八了,该成家了,你看邻居家的儿子,比你小两岁,孩子都会跑了。"
我心里只有苏雨梦,可又不知道她何时回来,甚至不知道她现在过得怎么样。
一转眼,三年过去了,苏雨梦还是杳无音信。
我开始动摇了,也许她早就回北京了?也许早就忘了我这个人?也许已经嫁人了?
在父母的软磨硬泡下,我终于答应和厂里的会计刘敏相亲。
刘敏是个实在姑娘,长得不算漂亮,但眼睛很有神,说话做事麻利,为人也温柔体贴。
相处几次后,我发现自己居然也能和她聊得来,慢慢地,心里的那根弦就松动了。
结婚那天,我喝得烂醉如泥,醉得不省人事。
同事们都笑话我:"林国强啊林国强,平时一滴酒不沾的人,今天这是高兴过头了吧?"
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是在向那段纯真的感情告别,向那个叫苏雨梦的姑娘告别。
婚后的日子,就像流水一样,平平淡淡。
刘敏很快怀孕生子,我们有了个儿子,取名林小帆。
我在机械厂当上了车间主任,每天两点一线,朝九晚五,日子过得规规矩矩。
表面上看,我是个好丈夫、好父亲、好员工,什么都挺好。
可谁知道我的心里头,总有个角落是空的,怎么填也填不满。
每到农历七月初七,我都会偷偷买一束白色雏菊,放在办公室的抽屉里,默默地看一会儿,然后扔掉。
直到有一年,被刘敏撞见了。
她拿着那束花,眼睛红红的:"这花是给谁的?不会是给我的吧?我们结婚这么多年,你从来没送过我花。"
我支支吾吾地编不出像样的借口,只能沉默。
刘敏不傻,她看着我,眼泪一滴一滴往下掉:"是北大荒的那个姑娘,对不对?"
原来她早就从我以前的战友口中听说了苏雨梦的存在。
那晚上,刘敏在被窝里哭了很久很久,我心如刀绞,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
日子还得过,我开始刻意地对刘敏好,买她爱吃的点心,陪她去看电影,帮她分担家务。
慢慢地,家里的气氛缓和了,但那道看不见的裂缝,却一直存在着。
岁月如流,儿子长大了,我的两鬓也开始泛白。
到了中年的我,应该是最有安全感的时候,可心里却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每当夜深人静,北大荒的记忆就会不请自来。
那片黑土地,那些挥汗如雨的日子,那个眼睛弯弯的姑娘,全都历历在目。
2002年,单位改制,我提前退休了。
突然多出来的时间,让我不知所措,为了不让自己胡思乱想,我开始在社区当志愿者。
教老人用电脑,陪孩子们下棋,帮独居老人修理家电,日子过得还算充实。
直到2010年夏天,一切都变了。
那天,社区组织了一次知青联谊会,说是要"重温知青岁月,传承艰苦奋斗精神"。
我本不想去,觉得没意思,是刘敏硬推着我去的:"整天闷在家里有什么劲,出去走走,说不定能遇见老朋友呢。"
谁曾想,在那个嘈杂的联谊会上,我遇见了张铁成,当年北大荒第三生产队的老知青。
"林国强!是你小子吧!这么多年了,还认得出你来!"他一把抓住我的手,激动得很。
我们找了个角落,点了几瓶啤酒,开始回忆当年的峥嵘岁月。
"对了,你还记得苏雨梦不?"张铁成突然问我。
我的心猛地跳了一下,手里的啤酒杯差点掉地上。
"记得,当然记得,她后来怎么样了?"我故作平静地问。
张铁成喝了口酒,看着我:"你可能不知道,她到现在还单身呢。"
我愣住了,心脏狂跳,手心直冒汗。
"你走后没多久,她也拿到返城名额了,但没回北京,留在黑龙江了。"张铁成慢悠悠地说。
"留在黑龙江?为什么?"我急切地问。
"为了找你啊!"张铁成拍了拍我的肩膀,"她托人打听你的消息,好像是1982年吧,听说你结婚了,有了自己的家庭,就再也没提起过你。后来自学医术,成了乡村医生,一直在咱们当年待过的地方,一眨眼,三十多年啊。"
我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一种说不出的情绪涌上心头。
"她啊,还留着你们在北大荒拍的那张合影呢,放在医务室的抽屉里,有时候会拿出来看看。"张铁成继续说,"我去年回去看过她,人老了点,但还是那么倔,说什么也不肯离开那地方。"
那晚上,我辗转反侧,一宿没合眼。
六十多岁的人了,像个毛头小子一样,眼泪湿透了枕巾。
三十二年啊,她等了我三十二年,而我,却早已辜负了她。
接下来的日子,我心神不宁,整天想着苏雨梦的事。
是不管不顾地去找她?还是就此作罢,各自安好?
我已经有了家庭,有了责任,不能再任性妄为。
可那颗心啊,却像是被人揪着,疼得难受。
刘敏看出了我的异常,有天晚上,她坐在我身边,轻声问:"联谊会上遇到老朋友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沉默。
她叹了口气:"是不是听到她的消息了?"
我吃惊地看着刘敏,她怎么知道?
"这么多年了,我早就知道你心里有个结。"刘敏苦笑着说,"你每年七月初七都要买白色雏菊,三十多年如一日,我知道那不是给我的。"
我感到深深的愧疚和自责,不知道该说什么。
"去找她吧,把心里的结解开。"刘敏轻声说,"不管结果如何,至少别留遗憾。"
我被她的大度震惊了,也为自己的自私感到羞愧。
"敏敏,对不起。"我哽咽着说。
她摇摇头:"别道歉,我选择了你,也选择了全部的你,包括你的过去。"
在刘敏的支持下,我开始考虑怎么联系苏雨梦。
写信?太生疏。打电话?太突然。直接去找她?又怕打扰她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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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写了整整三天,反反复复修改,才完成这封信。
信中,我向她倾诉了这些年的思念与愧疚,感谢她的坚守与付出,也赞美她对乡村医疗事业的贡献。
但最终,我没有把信寄出去。
因为我意识到,苏雨梦已经有了自己的生活,我的出现可能会打扰她的平静。
与此同时,我开始重新审视自己的生活。
我花更多时间陪伴刘敏,听她讲银行里的趣事,陪她去公园散步,一起做饭。
我和儿子小帆的关系也变得亲近起来,不再只是严父,更多的是朋友和倾听者。
我把更多精力投入到社区服务中,组织老年人活动,帮助困难家庭,生活慢慢有了新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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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年初,我在社区组织了一个退休知青支教小组,计划去偏远地区支教,传递知识和温暖。
当我提议去黑龙江时,刘敏看了我一眼,默默点了点头。
五月份,我们一行十几人,带着书籍和教具,启程前往黑龙江。
一路上,我心情复杂,既期待又忐忑,既想见到苏雨梦,又担心见了面不知道说什么。
到了当地,我们被安排在一所乡村小学里住下。
第一天下午,学校安排了医疗站的医生来给孩子们体检。
当那个穿着白大褂,头发花白的女医生走进教室时,我的心跳几乎停止。
是她,苏雨梦。
岁月在她脸上刻下了皱纹,但那双眼睛,依然如当年般明亮清澈。
她没有马上认出我,忙着给孩子们测身高、查视力。
直到我们目光相遇的那一刻,她的眼睛猛地睁大了。
"林...林国强?"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是我,雨梦。"我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三十二年后的重逢,没有电视剧里的激动相拥,没有泪流满面,只有一种深沉的平静,和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感。
那天傍晚,我们坐在学校的操场边,看着夕阳西下,天边的云彩像烧着了一样红。
我们聊了很多,从北大荒的日子,到各自的生活轨迹。
她说她不后悔留在这里,成为一名乡村医生,用自己的双手为这片土地上的人们解除痛苦。
"每当看到病人康复的笑容,我就觉得一切都值得了。"她平静地说。
我问她为什么一直不结婚。
她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说:"有些事,一旦认定了,就很难改变,你知道的。"
我感到一阵心痛和愧疚,忍不住说:"对不起,雨梦,我辜负了你。"
她摇摇头:"别这么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你有你的家庭,我有我的事业,都是我们自己选的。"
我们就这么静静地坐着,看着天空从金黄变成深蓝,星星一颗一颗亮起来。
"还记得吗,我们曾经在北大荒的田埂上看星星,许下的梦想。"她突然说。
"记得,你说要当医生,我说要当工程师。"我笑着回答。
"瞧,我们都实现了自己的梦想,挺好的。"她仰起头,看着满天星斗。
这一刻,我忽然明白,人生没有对错,只有选择和后果。
我们各自走了不同的路,却都活出了自己的样子。
支教结束前一天,我去了苏雨梦的诊所。
那是个简陋的平房,墙上贴着健康知识宣传画,药柜里摆满了常用药。
苏雨梦正在给一个老奶奶看病,认真地听着老人的诉说,不时点头。
看着她专注的样子,我的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就在我准备离开的时候,诊所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
"大夫,大夫,出事了!李大爷犁地的时候翻车了,伤得不轻!"一个慌张的年轻人冲进诊所。
苏雨梦立刻放下手中的活,拿起医药箱就往外跑。
我也跟了出去,看见几个村民抬着一个满脸是血的老人快步走来。
"放这里,轻点。"苏雨梦指挥着大家把老人放在诊所的简易病床上。
她熟练地检查伤势,处理伤口,打针,包扎,一气呵成。
忙活了近两个小时,老人终于稳定下来。
"大夫,大夫,你又救了我爹一命啊!"老人的儿子握着苏雨梦的手,感激不尽。
苏雨梦笑着说:"别这么说,这是我应该做的。"
那一刻,我看到了她眼中的光芒,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满足和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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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别那天,我给了她一束白色雏菊。
她接过花,微微一笑:"三十二年了,你还记得啊。"
"一直记得。"我说。
她看着我,眼神温柔:"回去吧,好好对待你的家人,他们是你一生的福气。"
我点点头,心中百感交集。
"再见,林国强。"她说。
"再见,苏雨梦。"我说。
就在我转身准备离开的那一刻,她突然叫住了我。
"对了,有个东西想给你看看。"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褪色的小布包。
打开布包,里面是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是年轻的我和她,站在北大荒的麦田里,笑得那么灿烂。
"这是我唯一的宝贝,陪了我三十多年。"她轻声说,"现在,我想把它的一半给你。"
说着,她小心翼翼地把照片撕成两半,把有我的那半递给我。
"这样,我们就永远不会忘记彼此,也不会忘记那段纯真的岁月。"她眼中闪着泪光。
我接过照片,心中涌起一股暖流:"我会珍藏一辈子。"
回上海的火车上,我的心情出奇地平静。
三十二年的遗憾,终于有了一个温暖的告别。
回到家,刘敏正在厨房忙活,看见我回来,笑着问:"怎么样,见到老朋友了吗?"
我点点头,走过去轻轻抱住她:"敏敏,谢谢你。"
她在我怀里笑了:"傻瓜,谢什么呀。"
那天晚上,我们一家三口难得地聚在一起吃了顿饭。
儿子小帆还带来了他的女朋友,一个活泼可爱的姑娘。
看着他们年轻的笑脸,我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和苏雨梦。
饭后,我把那半张照片小心地贴在了日记本上,在旁边写下:青春无悔,情深不悔。
从那以后,我和苏雨梦开始了通信,分享各自的生活点滴。
她在信中告诉我,村里盖了新的卫生所,条件好多了;她还收了个徒弟,是个年轻姑娘,很有医者仁心。
我则告诉她,我和刘敏开始学太极拳,儿子小帆工作很出色,我们的小日子过得舒坦。
两年后的一天,我收到了一封特别的信。
信中,苏雨梦告诉我,她申请到了上海的一家医院进修学习,为期半年,问我是否方便见面。
我拿着信,心情复杂,既高兴又忐忑。
把信给刘敏看后,她却出人意料地说:"那就请她来家里吃饭吧,这么多年的老朋友,应该好好聚聚。"
就这样,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周末,苏雨梦来到了我家。
刘敏热情地招待她,儿子小帆和她聊得火热,整个氛围和谐得让我有些不敢相信。
饭后,刘敏拉着小帆出去买东西,把空间留给了我和苏雨梦。
"你的家人真好。"她看着满桌子的菜肴,由衷地说。
"是啊,我很幸运。"我点点头。
"知道吗,看到你们这样,我真的很开心。"她的眼神很真诚,"这些年,我一直担心你过得不好,现在看来,是我多虑了。"
我感动得说不出话来。
"其实回北京后,我也曾犹豫过,要不要去找你。"她继续说,"但每次想到你可能已经有了新的生活,就打消了念头。。"
"你知道吗,那里的村民把我当家人,我生病的时候,他们轮流照顾我;我孤单的时候,他们邀请我一起过节;我开心的时候,他们和我一起分享喜悦。慢慢地,我发现自己已经离不开那片土地了。"
听着她的讲述,我忽然明白,生活就是这样,有得有失,有聚有散。
重要的不是曾经失去了什么,而是珍惜现在拥有的一切。
半年后,苏雨梦的进修结束了,要回黑龙江。
我和刘敏一起去火车站送她。
站台上,苏雨梦紧紧抱了抱刘敏:"谢谢你照顾国强这么多年。"
刘敏笑着说:"他也照顾了我很多年呢。"
临上车前,苏雨梦对我说:"国强,记得来信,别断了联系。"
"一定。"我点点头。
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车厢里,我和刘敏转身走出火车站。
夕阳的余晖洒在我们身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刘敏突然拉住我的手:"老林,你知道吗,有时候我在想,如果当初你没有选择我,而是等了她,你的人生会不会不一样?"
我看着刘敏,认真地说:"每个选择都会带来不同的结果,但我从不后悔选择了你,选择了这个家。"
她笑了,眼角的皱纹像花瓣一样绽开。
如今,我已七十多岁,退休生活过得充实而平静。
我和刘敏一起参加太极班,一起去公园散步,一起看孙子放学。
苏雨梦还在那个小乡村,依然守护着她的病人们,只是多了个徒弟分担工作。
偶尔,我们会通过信件或电话联系,分享各自的生活点滴。
在人生的长河中,我们选择了不同的支流,最终汇入了不同的海洋。
但那段共同奋斗的岁月,那份纯真的感情,已经成为我们生命中不可磨灭的印记。
每当农历七月初七,我还是会买一束白色雏菊,不过现在是送给刘敏的。
她知道这朵花的意义,却从不介意,反而珍惜地把它插在花瓶里,放在客厅的桌子上。
有时候,我会静静地看着那半张泛黄的照片,思绪回到北大荒的日子。
那片黑土地,那个微笑着的姑娘,那些艰苦而真挚的时光。
岁月流转,情感永恒。
有些人,会陪你走完一生;有些人,只会陪你走一段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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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当北风呼啸的冬夜,我总会想起北大荒的星空,想起那个在星光下对我说"我们约定好了"的姑娘。
那是我生命中最宝贵的财富,永远不会褪色,永远闪闪发光。
来源:禅悟闲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