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凌晨两点,六岁男孩突然哭着从床上惊醒,捂着肚子大喊,眼神惊恐,脸色发白。
“妈妈,我肚子里有泥鳅在动,它们在咬我……”
凌晨两点,六岁男孩突然哭着从床上惊醒,捂着肚子大喊,眼神惊恐,脸色发白。
起初母亲以为是积食、是梦话,可接下来短短几天,孩子腹部反复出现“震动感”,状态急剧恶化,普通医生束手无策,县医院B超室医生看完图像后神情剧变,最后一句话竟然是:
“带去市里,这不是我们能看的东西。”
当市医院专家最终拨通报警电话的那一刻,孩子正躺在病床上,昏昏沉沉地喃喃自语:
“它们还在我肚子里……在说话……”
医生为何选择报警?孩子体内究竟藏着什么?
事情远没有你想得那么简单。
01
陆薇今年31岁,是鹭城市郊区一家培训机构的初级教务员,工资不高,但胜在清闲稳定。
三年前,她跟丈夫协议离婚,把儿子辰辰留在了自己名下。没房没车没赡养费,她咬着牙租了一间小两居,靠着自己一口气撑下来。
辰辰今年六岁,个子不高,话不多,是那种安安静静的小孩。平时放学回家总爱窝在客厅小角落里搭积木,对人不太黏,也不太吵,懂事得让人心疼。
那天晚上,事情开始的时候,一切都太普通了。
屋外有点冷,风贴着窗子刮,吹得窗户有些响动。陆薇晚饭煮了白菜鸡蛋汤,又炒了孩子最爱吃的番茄鸡蛋拌面。辰辰吃得不多,说肚子胀胀的。陆薇想着白天孩子吃了不少糖,便没放在心上,只让他早点洗漱、早点上床。
晚上十点刚过,陆薇刚洗完澡出来,头发都还滴着水,就听见卧室里传来一阵闷闷的哭声。
她急忙跑过去,掀开门,就看见辰辰蜷在床上,小脸皱成一团,抱着肚子在小声抽泣。
“辰辰?哪儿不舒服?”陆薇赶紧走过去,一边轻拍他的背,一边伸手探他额头。
不烫,体温正常。辰辰却不怎么说话,只含糊地挤出一句:“肚子……疼,像有东西在动。”
陆薇一下愣住了。
“像什么在动?”她轻声问。
辰辰没回答,只是抱着肚子更紧了,额角渗出汗来。
陆薇下意识觉得可能是吃太多糖惹的祸。她从抽屉里找出小儿肠胃贴,撕开贴在孩子的肚皮上,又倒了点热水,用暖水袋在外面轻轻焐着。辰辰哼哼了几声,哭声渐渐弱了下来。
不到十分钟,他像突然没事了一样,呼吸平稳下来,昏昏沉沉地又睡了过去。
陆薇坐在床边守了一会儿,见孩子真的睡稳了,这才回到客厅,把头发吹干。
她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孩子肚子疼是常有的事,天气一冷就容易胀气、积食,晚上吃太快、咽太急都会有反应。她从手机上查了查育儿知识,确认“像在动”也可能是肠蠕动的错觉,便没再多想。
那晚之后,辰辰一切照旧。第二天照常去幼儿园,下课回家还冲她笑,边吃饭边跟她讲幼儿园小朋友谁又抢了谁的玩具,还翻出几张画画涂鸦要她表扬。
直到两天后。
那天夜里,情况和第一次如出一辙,却又更加严重了。
那是个周五晚上,陆薇值班回得有点晚。辰辰已经睡下,屋里只剩客厅那盏感应小灯亮着。
凌晨一点四十多,陆薇刚迷迷糊糊要睡着,就听见卧室传来一声短促的惊叫。
她猛地惊醒,光着脚冲进卧室,打开灯——辰辰整个人缩成一团,脸色苍白,额头全是汗,嘴唇都发青了,双手死死地捂着肚子,正在轻轻抽搐。
“辰辰!”陆薇吓得心跳都快停了,连忙蹲下去抱住他。
“痛……妈妈……肚子里有泥鳅,在动……”辰辰哆哆嗦嗦地说,眼睛睁得大大的,瞳孔发散,满是惊恐。
“你说什么?什么泥鳅?”她一时没反应过来,只觉得全身发冷。
“它们在我肚子里跑,一直在跑……有时候咬我,像钻来钻去……”辰辰的声音断断续续,像是边说边忍着痛。
那一瞬间,陆薇脑子一片空白。
她不再犹豫,迅速给孩子披上外套,又拿出备用医药包和户口本,打算连夜带他去医院。
但还没等她出门,辰辰突然停下了抽搐,呼吸变得缓慢,整个人一下子软下来,像被抽了筋骨似的瘫倒在她怀里。
他又睡着了。
陆薇愣在那里,怀里抱着昏昏沉沉的孩子,手都在发抖。她不知道到底该不该现在就跑医院。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重新给辰辰盖好被子,然后坐在床边,用手轻轻按着他的小腹。
肚皮是热的,软软的,看不出什么异样。但她注意到——辰辰的肚子在轻轻颤动,不是那种大幅度的蠕动,而是细小、断续、有节奏的“抽一下、顿一会儿、再抽一下”。
像有什么在皮肤底下滑。
她的手猛地缩回来。
“不行,明天一早就去医院。”她低声说。
那晚她没敢再睡,整整守了一夜。
天亮的时候,她给单位请了假,又给辰辰的幼儿园请了事假,准备带他去最近的社区医院检查一下。
她仍然不敢相信孩子说的“泥鳅在动”,但她也知道,自己无法再用“积食”“肠蠕动”来安慰自己了。
辰辰不是爱说谎的孩子。他说出这句话时,那种怕到极致、脸色发白的模样,不像是在编。
那是一种经历过什么才会有的本能恐惧。
她记住了那句话,一字不落:
“妈妈,我肚子里有泥鳅,在动。”
02
县医院建在老城区最西边,背靠一排上世纪八十年代的居民楼,灰扑扑的墙皮已经泛黄掉灰,急诊楼门口立着两盏老式路灯,灯罩里爬着几只死飞蛾,一半亮,一半闪。
陆薇抱着辰辰站在排队窗口前,看着对面贴着“门诊时间”那张泛黄纸张,心里又冷又乱。
天还没亮透,挂号室里已经坐了几个老人——有的捂着腰,有的咳个不停——咳声在空旷的大厅里回荡得特别空。她把辰辰护在怀里,孩子靠在她肩头没什么精神,一句话也不说。
辰辰昨晚睡得很沉,早上醒来没再喊肚子疼,但整个人像没电似的,脸色苍白,眼睛也没光。
她不敢等,干脆挂了儿科号,带他来看看。
接诊的是个中年医生,姓郑,戴副花边老眼镜,语气不冷不热。他听陆薇说完辰辰的情况,先是眯着眼扫了孩子几眼,然后伸手在辰辰肚子上按了几下。
辰辰轻轻“呃”了一声,身子缩了缩。
“哪里不舒服?”郑医生问。
“肚子这块儿……有时候跳。”辰辰低声说,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
“跳?”郑医生皱了皱眉,没说什么,又换了几个点轻轻敲了几下。
“没发烧,也没肿块,按压也不反跳痛。”他边收手边说,“小孩肠胃没发育完全,出现痉挛或者肠蠕动感都是正常的。”
陆薇犹豫了一下:“他前天晚上哭醒,说……肚子里像有泥鳅在游,昨天又突然疼醒了。”
“嗯,小孩儿想象力丰富,这种说法不稀奇。”郑医生像听惯了,“多半是吃东西不当,加上肠胃敏感引起的不适。”
“那要不要查一下?”陆薇声音有点不安。
“也不是不行,但我看你们是早上第一诊,孩子刚醒、没空腹,也没严重表现。先吃点打虫药,按寄生虫积食处理。”他说着提起笔,在处方单上刷刷写字,“吃三天,如果还是不行,再来做进一步检查。”
陆薇低头看了眼孩子,心里虽然有些不甘心,但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谢谢医生。”
走出门诊室的时候,她回头瞥了一眼那扇陈旧的百叶门,门板上有些掉漆的地方露出木头底色,像一道被磨平的旧伤口。
她觉得那扇门之后的世界,好像永远只给出一种答案:“不要紧。”
她给辰辰按时吃了药,那几天也格外注意饮食,不放油、不放辣,清粥小菜连着三天。
前两天孩子状态好了一点,甚至还能自己在阳台上坐着搭几块积木,脸上也有了点血色。
陆薇心里正暗自松了口气。
可第四天晚上,事情再次出现。
半夜一点多,辰辰忽然尖叫着坐起,喊了一声“痛”,就倒在了床上,整个人像被抽掉骨头一样,在床上弓着身体哆嗦。
“妈……它们又来了……好疼啊……它们在挤……”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眼泪顺着脸颊直流。
陆薇再也坐不住了。
她一边哄着孩子穿衣服,一边飞快套上外套、拎起包,打车直奔县医院。
医生还是郑医生,但这次他没那么镇定。
辰辰的脸白得像纸,一直低着头不说话。郑医生听了情况,沉着脸让护士准备B超设备,说“查一下,看看肠子有没有积气或别的问题”。
医院的B超室在老楼后面的一间侧屋里,门牌上的“超声科”字样少了一撇,像是时间久了自己脱落了。
B超床是那种老旧款,贴皮有些破裂,屏幕上也偶尔闪一下雪花点。
操作的是个三十岁出头的年轻护士,神情认真。她在辰辰腹部涂了耦合剂,探头慢慢滑过去。
陆薇站在一旁,盯着屏幕。起初她什么都看不懂,只觉得那画面像夜视摄像头里的一滩模糊水影,一黑一白,一团一团的。
但护士的动作忽然慢了下来。
她停顿了几秒,探头又退回去一点,重扫一遍。
“怎么了?”陆薇忍不住问。
“没事。”护士低声说,但眼睛没有离开屏幕。
几秒钟后,她悄悄按了一下墙角的呼叫铃,低声说:“叫郑医生来一下。”
郑医生来了,没开灯,站在门边看了一眼屏幕。
他没说话,目光紧紧盯着屏幕某个部位,脸上的表情渐渐凝住,连眉头都没有动。
“你们这个仪器什么时候最后校过?”他忽然问护士。
“……上个月,做过调试。”护士声音也压得很低。
“太旧了,解析度太低,扫不清楚细节。”郑医生皱眉说,“影像显示的运动频率不规则,可能有误判。”
“什么意思?”陆薇听得云里雾里。
郑医生沉默了一下,才看向她,语气比之前缓了些:“不太确定,需要排除机器图像的问题。建议你们带孩子去市里的医院,再做一个高分辨率的彩超,那边设备先进。”
“所以到底是……看到什么了?”陆薇直觉不对。
“目前不能下结论。”郑医生避开她的目光,“我们这边的仪器不够敏感,有些成像有误差。”
“但你刚才不是……”她话没说完,就被医生打断了。
“去市一院吧。”他语气干脆,“越快越好。”
离开医院的时候,天色还没全亮,外面的风比几天前更冷了。陆薇抱着辰辰往出租车走,走廊里那盏荧光灯咔哒一下熄了,又慢吞吞亮起来。
她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孩子,辰辰脸贴在她肩上,像睡着了,嘴角却在轻微颤动。
像是在梦里,还在躲着什么。
她不知道医生到底看到了什么,但她知道,一切不对劲的地方,才刚刚开始。
03
市一院在鹭城市区偏东,是全市最大、也是设备最先进的综合医院之一,白墙玻璃外立面在早晨九点的阳光下闪得发白,像一块巨大无声的冰块。
陆薇下了出租车,抱着辰辰站在门诊楼前,整个人像刚刚被一夜冷风刮过,头发蓬乱、眼睛发涩,连手脚都是僵的。
辰辰靠在她怀里没睡,也不说话,像醒着又像在梦里。他的脸还是那样白,嘴唇干干的,手缩在衣服袖子里,不肯露出来。
他们排了将近一个小时才挂上号,又在超声科门口等了半小时,才轮到他们。
B超室灯光是冷的,设备却比县医院先进太多,连检查床都是自动升降式的,探头也不再需要护士推来推去,全由医生亲自操作。
主检医生姓周,四十来岁,白大褂干净整洁,说话不多。他接过病例,扫了一眼,然后让辰辰平躺。
辰辰抬眼看了妈妈一眼,似乎有些怕,陆薇轻轻点头:“没事,妈妈在这儿。”
周医生没说话,把探头在辰辰肚子上缓慢地移动,一边看着屏幕,一边偶尔停顿、调节角度。
陆薇站在不远处盯着他的脸,她看不懂屏幕上那些黑白交错的影像,但她能看懂医生的表情。
周医生的眉头,从开始的松弛到渐渐皱紧,动作变得缓慢,甚至有几秒,他的手是僵住的。
“他最近吃过什么生的东西吗?”他忽然问。
“没有。”陆薇立刻答,“一直吃得很清淡,连凉的都不敢给他吃。”
“去过什么水塘、湖边、河沟吗?”
“没有。”她顿了一下,补充道,“我工作忙,基本都是我接送,放学就带回家,他没离开过我。”
周医生没再问。他将探头缓缓拿开,用纸擦掉辰辰肚子上的耦合剂,低头打字、存档,全程没有一句多余话。
“情况我记录下来了。”他打完字,语气不咸不淡,“这边只能初步判断,建议你带他挂消化内科门诊,做进一步专项检查。”
“医生……他肚子里到底是怎么回事?”陆薇终于忍不住问。
周医生抬起头看她,眼神冷静,像每一个见惯生死的医生一样平稳。但陆薇清楚,那目光里藏着一丝不该属于医生的迟疑,像是在权衡该不该说。
“肠蠕动异常。”他说,“具体性质,要进一步做静态定位和影像增强。消化内科那边会处理。”
“是不是寄生虫?”她问得很小心。
“不是。”周医生顿了一下,给出这个答案。
不是。但他没说是什么。
他没有给出下一个“是”。
陆薇感觉脊背发凉。
周医生起身,将B超图像打印出来,装进一个纸质病历夹,交到护士手里:“这个病例记档,做好编号。下午我会和内科那边沟通。”
“是。”护士接过,小心封住纸张,动作比前面几个病人都慢了一拍。
周医生没看陆薇和辰辰一眼,推门走出了检查室。
门关上的那一刻,整个屋里只剩下“滴答”的秒针声,还有打印机里咔哒咔哒吐纸的响动。
辰辰还躺着,小手紧紧抓住自己的衣角,像是想抓住什么东西不让它离开。
陆薇走过去抱起他,低声说:“妈妈带你去挂第二个号,好不好?”
辰辰没说话,轻轻点了点头。
挂号窗口前,已经排起长队。她抱着辰辰站在原地,脑子一片乱。
她回想刚才周医生问的那几个问题:“吃没吃生的”“去没去河沟”,都是常规筛查寄生虫的路径。
可最后他说不是。
既然不是寄生虫,那是什么?
陆薇低头看了看怀里的辰辰,他正盯着窗外楼角的一只鸟出神,嘴角没表情,眼睛也没亮光。
他好像越来越沉默了。
就在这时,她手机响了。
她低头一看,是县医院那边的座机号。
“喂?”
“陆女士吗?我们这边是县医院门诊。”对方声音压得很低,“我是之前给你孩子做B超的护士,郑医生让我转告——你们现在在哪里?”
“在市一院。”陆薇顿了下,“做完B超了,医生让我再挂个内科号。”
对面沉默了几秒,轻声说:“那你多挂几个科室,一定做清楚。郑医生说,他昨天看到那份图像,今天早上又调出来看了一遍,总觉得不对。”
陆薇呼吸一紧:“不对是指……”
“他说不清,但他的原话是:像‘错位活体’,你明白吗?”护士语气很轻,“我们这边的机器太旧了,不够清楚,但他真的建议你尽快查,越快越好。”
陆薇手指捏紧了手机:“我知道了,谢谢你。”
她挂了电话。
排队的队伍又往前挪了两步,身边人交谈的声音时断时续。阳光照进医院门诊大厅,地砖上浮着一层明晃晃的光斑,但她觉得光里透着冷。
她抱着孩子,站在这个人来人往的地方,手心却在发汗,眼皮发沉,耳朵里嗡嗡地响着。
她想起辰辰说的那句话:
“它们在我肚子里跑,一直在跑……有时候咬我,像钻来钻去。”
那不是小孩随口说说的词句,那是实感,是疼痛,是他实打实体验过的东西。
而刚才的医生,没有否定他说的那句话,只是没有承认。
也许他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更可怕的是,如果连医生都解释不了——那这事儿,真的不对劲了。
04
中午十二点,消化内科叫到了辰辰的名字。
医生姓梁,五十出头,是科室副主任。他看了B超初检报告,又让辰辰平躺下来做了腹部触诊,并开了抽血、粪检、便潜血、腹部CT和增强影像的一整套项目。
“孩子说肚子里有东西动?”梁医生翻着病例单,语气平稳,“有些寄生虫确实会引起局部肌肉反射,但也不能凭一句话下结论。得一步步排查。”
陆薇点头,“我都听您安排。”
她一边应着,一边留意他的神情。
梁医生话说得专业,但动作比一般医生细致许多。他让孩子翻身、抬腿、仰卧、偏躺,甚至特地叫护士从影像中心调了县医院上传的那一份B超档案。
检查整整做了一下午。
下午四点,辰辰被推进CT室时已经开始犯困,陆薇蹲在门口一直守着,连口水都不敢离开去喝。
她知道常规项目都不会给出答案。她在等——不是等结果,而是等医生脸上的变化。
傍晚五点半,所有化验单和影像资料汇总到了内科诊室。梁医生没有直接叫家属,而是先一个人拿着资料,进了会议室。
半个小时后,他出来了,身边多了一个人。
那人是市医院消化影像科的主任专家——徐振文,一个在医疗圈有点名声的老医生,年过六十,个子不高,眼神却特别锐。
“你是辰辰的母亲?”徐医生走到陆薇面前,没寒暄,“你跟我们来一趟。”
陆薇愣了一下,连忙站起来抱着辰辰,“他能进去吗?”
“让他一起。”徐医生说完,已经先行转身。
会议室不大,窗帘拉着,屋里只亮着两盏白炽灯,光线有些冷。墙上的显示屏里正播放着辰辰的CT动态片段,一帧帧画面快速切过。
梁医生指着其中一段用鼠标暂停:“这是他今天下午做的横断层图像,我们做了放大和三维重建。”
陆薇看不懂,只觉得那画面里,肚腹部某一块区域明显比周围更暗沉,线条也更密集。
“我们在这个位置发现了非常规活动频率的震动结构。”徐医生慢慢说,“这不是胃液流动,也不是肠道蠕动。”
“那是……什么?”
徐医生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蹲下来,轻轻看着辰辰。
“辰辰,你肚子现在还疼吗?”
辰辰点点头,小声说:“今天白天不疼了,昨天晚上疼,像有东西在蹭我。”
“你觉得那是什么?”徐医生的声音放得很轻。
辰辰没立刻回答,他的眼睛躲了一下,像是有点犹豫。
“是……泥鳅。”他轻声说。
“还在你肚子里?”
辰辰点头,“它们都不动的时候,就像睡着了……但一到晚上,就开始动。”
徐医生的眼神变了。
陆薇在一旁听得头皮发麻,她抱紧了辰辰,“医生,他一直都说是泥鳅……可我哪敢当真啊,这不会……”
“不会真是泥鳅吧?”她声音发抖。
徐医生慢慢站起身,背脊笔直得像一根拉紧的线。他的眼神没有慌乱,也没有惊恐,只是凝着陆薇,一瞬不瞬,像是在权衡着什么。
“不是泥鳅。”他说,语气异常平静,低得像一声落在水里的石子,却砸得人心口一震。
陆薇怔在那里,脑袋“嗡”地一下,整个人都像被什么按住了。她咽了口唾沫,声音发干:“那……那是什么?”
徐医生顿了两秒,像是在刻意避开她的目光,眼神落在远处的墙角。
“现在还不能确定。”他说,“图像显示的结构和反应……不属于我们已知的消化系统活动,也不符合寄生虫或者囊肿特征。”
“可孩子一直说是泥鳅,”陆薇声音有些发颤,“他说它们晚上会动,还咬他,你看他这几天的状态……你刚刚也看到了,检查的结果到底是——”
“我知道。”徐医生截断了她的话。
他神色未变,却说得比刚才更缓更重:“正因为我知道这不对劲,所以……才不能轻易下结论。”
陆薇的喉咙像被什么哽住了。她抱着辰辰,孩子靠在她怀里,呼吸轻得几乎听不见。
一股从脊背往上蹿的寒意,把她推向边缘。她忽然发现——不是医生在回避,而是他不敢说。他说的每一个字都踩着某种边界,像怕哪怕一句话说重了,就会让这件事彻底失控。
她张了张嘴,想再问,却不知道要问什么。她不懂那些医学名词,也不敢继续往下想。
“所以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她终于低声问,嗓音发哑。
徐医生没有回答。他只是转身走到会议室的墙边,从白大褂口袋里缓缓拿出手机。
他低头站了几秒,右手的食指悬在按键上,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在做某种不可逆的决定。
然后,他毫不犹豫地,按下了三个数字。
“喂,是110指挥中心吗?”
“……我这里是市第一人民医院。”
徐医生的声音低沉冷静,像压着什么不该说出口的重量。
“我……我发现了一个情况……情况极其严重……”
他的目光瞥了一眼角落里还在昏昏倦倦靠着母亲的小男孩,然后缓慢、清晰地说出下一句话:
“我们目前怀疑是......”
05
那几个字,一字一句落下时,仿佛被什么锋利的东西猛地扎进了陆薇的脑子。
她整个人像是被闪电击中,喉咙里发出一声几乎听不清的“什么”,手臂猛地收紧,辰辰被她突然夹住,发出一声轻轻的喘。
她却毫无察觉。
“体内……寄居?”她嘴唇微微张着,声音发干,像是自己都不确定是不是发出了声音。
她的手心开始冒汗,后背一瞬间被汗湿透,心脏跳得像要从胸腔撞出来,连耳朵里都嗡嗡响着,只剩下那几个字在反复回荡:
“体内异源生物寄居。”
一个让人想到“活着的东西”、想到“不是属于人体的生命体”的词。
那一刻,她眼前发黑,几乎站不稳,指甲深深地抠进辰辰的衣袖。
她看着那个还在熟睡中的孩子,那张苍白的、眼角还挂着干涸泪痕的小脸,突然感到一股强烈的愧疚和本能的恐惧——
“他肚子里,真的有什么东西……在动……而我之前竟然一直只当是积食……”
陆薇一手护着辰辰,一手扶住墙,才勉强让自己没滑下去。
她张了张嘴,什么都想问,但喉咙像被钉住,一句话都发不出来。
医生在她身边继续低声通报着,声音逐渐远去,她的耳朵里只剩下自己的心跳,像锤子一样在胸腔里震响,一下一下,砸得她发抖。
那种母亲对未知的、看不见的恐惧,彻底将她包围了。
她忽然觉得,自己好像不是站在医院里,而是站在一场什么巨大黑暗的边缘。
一边是辰辰,一边是那个她根本不懂、也从没预料过的词:
“寄居。”
报警之后不到二十分钟,市第一人民医院的保卫科接到内部通知,立即开启绿色通道。
又过了不到十分钟,一辆挂着公安标志的无标识车辆悄无声息地停在急诊楼后门,下来两人,穿着常服,脚步匆匆。
徐医生正等在那里,看到人来了,没寒暄,只是点了点头:“是这个病例。”
其中一人接过他递出的影像片、检查记录以及打印出的初步报告,翻了几页,眼神里没什么情绪变化,语气却带着一丝极低的压迫感:“有没有其他副本?”
“没有。”徐医生顿了一下,“但是操作终端上还有缓存影像。”
那人一挥手:“带我们过去。”
陆薇站在原地,抱着辰辰,眼睁睁看着一切像一张迅速展开的网,把她和孩子包裹进去,却什么都听不明白。
她想上前问清楚,但刚迈了一步,徐医生却回头看了她一眼,眼神沉静,却像一堵墙。
“你们先等等,我们需要封存相关资料。”
“资料?”她几乎下意识地重复,声音发虚。
“是孩子的检查记录吗?可我……我连影像都还没看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你们不是说……只是怀疑吗?”
她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有些尖,有些破,带着一种无法压下去的慌乱。
“陆女士。”那名公安干警轻声打断她,“您先带孩子坐一下,我们目前只是启动备案,并不是刑事调查。您的孩子现在是医学特殊病例,我们是按应急流程处理。”
“可你们为什么不说清楚?到底是怎么了?!”她声音更急,手却下意识抱紧了辰辰,像怕有人要抢。
辰辰缩在她怀里没说话,小手揪着她衣服下摆不松,脸紧贴着她胸口,一动不动。
另一名干警走上前,语气软了些:“我们不会对孩子做任何事,只是你们要配合专家组进一步观察,后续可能会有疾控中心或其他部门介入。”
“疾控?!”陆薇眼前发黑,“你们以为……是传染病?”
“目前没有这个结论。”干警摇头,“只是为了控制信息泄露,医院会临时锁定相关病例数据,不会影响你们孩子的后续治疗。请您先稳住情绪。”
可她根本稳不住。
她知道自己现在说什么都没用,因为所有人的语气都一样——安抚、模糊、避开正面。
她抱着辰辰往后退了一步,背贴到墙上。墙是冷的,冰着她的肩胛骨。
她终于意识到,这不再只是“肚子疼”“检查异常”“做个B超”这么简单。
这是整个医疗系统、警方、专家组都小心翼翼处理的东西。
而她,是这个漩涡的起点。
她感到自己像一个被推进雾里的盲人,前面是什么,没人说,后面是什么,也没人答。
“我……我只是想知道,他到底得了什么病。”她的声音终于低了下去,沙哑地像从喉咙里剜出来的。
“我儿子他才六岁……他只是说肚子里有泥鳅,我也知道这听着不对劲,可我带他来了,挂了号、做了检查……到现在你们还是说不出一个名词。”
“你们……谁能告诉我,到底是什么在他肚子里?”
没人回答。
只有徐医生在角落里打着内线电话,语气沉沉:“封存主机数据……对,编号保密;纸质档案放进放射科保险柜,设限访问权限;通知院办,不要让任何媒体介入。”
陆薇听着那几句话,心里像被什么一点点碾碎。
她突然抱着辰辰蹲了下来,整个人像被抽掉力气似的靠着墙,一只手捂住脸,一只手还护着孩子的后脑勺。
她没有哭出声。
只是手在抖,指尖冰冷,背影颤抖得几乎看不出完整轮廓。
辰辰似乎察觉到什么,小小地抬起头,睁着那双眼白略多的眼睛看了妈妈一眼,又低下去,什么也没说。
他们母子就这样蹲在医院最冷清的一条过道上,像两只被困在水里浮着的舟,一头连着血肉,另一头漂在未知的深渊前。
过道的窗户吹进来一阵风,卷起墙角那份刚打印出来的影像纸。
纸上灰黑交错的图像闪了一下,在灯光下像一条静止的、弯曲的弧线。
看不见头,也看不清尾。
06
观察床位安排在六楼儿科内的一间半封闭病房,外面有安保站岗,里头除了母子之外,还有一名固定轮值的年轻护士和一台专门架设的监控设备。
辰辰睡在靠窗的病床上,小脸贴着枕头,手心向内卷着,额头被夜灯的光线打得发亮。陆薇就坐在旁边的陪护椅上,手肘撑着膝盖,整个人蜷着,像不敢松一口气。
她已经两天没睡了。
白天的流程太满,连哭都来不及。现在她只能盯着孩子的呼吸,一下一下数着。
夜里两点十分,病房一度很安静,只听得见监护仪滴滴作响。
忽然,辰辰的眉头轻轻一皱,身体微微蜷起。
陆薇立刻察觉到了,她坐直身子,低声叫他:“辰辰?”
孩子没睁眼,嘴唇动了一下。
紧接着,他的身体像被什么从内部推了一把,小肚子弓起来,又缓缓落下,整整重复了三次。
陆薇的呼吸顿住了,瞬间喊出声:“护士——他又发作了!”
护士冲了进来,按下墙边的呼叫器。外面的监控人员几乎同时进来,两人架起随身设备,接上数据线,将监控仪实时画面同步调至科内会诊组。
辰辰的动作渐渐剧烈,小手捶打着腹部,脸色苍白,额头全是汗:“妈妈……它们醒了……”
陆薇一把握住他,忍住自己的哭音:“没事,妈妈在。别怕,我们不怕它们。”
孩子像听见了,又说了一句:“它们在钻……”
医生赶到时,辰辰的肚皮已出现肉眼可见的细微颤动——一小段、一小段地往下滑,像是什么东西正顺着肠道表层活动。
没人敢开口。
其中一名医生打开手持记录仪,屏幕上赫然跳出异常频率图像:震动速率为每分钟11-13次,方向从胃幽门段向回肠方向推进。
“这不是常规肠蠕动。”有人低声说,“这速度不对。”
“它有避光性。”另一人补充。
灯光一开,波动便立即减弱;灯光转暗,又缓缓恢复。
陆薇听不懂那些术语,只是死死抱着辰辰,眼泪默默从脸上滑下来,滴进孩子耳边。
她想喊,却不敢。
她怕自己一喊出来,孩子就真的听不见了。
凌晨三点二十七分,辰辰停止了抽动,又陷入沉睡。
医生看着那缓缓回归平稳的震动图线,半晌没动,只留下了一句含糊的话:“……这不像是寄生现象,它们有自控调节。”
“它们?”
陆薇听见了,眼神缓慢地抬起来,一瞬间看进那名医生的眼睛。
那名医生被她看得一愣,顿了顿,扭头走了出去。
陆薇看着空荡的病房天花板,突然觉得这房间太静了,静得不像医院。
她不知道他们接下来要做什么,也不知道辰辰到底还要遭多少痛。但她知道一件事:
那不是泥鳅。
可她也开始怀疑——那,真的是她儿子一个人的病吗?
07
第二天上午,陆薇被医院安排进了一个单独的小办公室,说是“需要家属单独了解情况”。
但整整二十分钟,没人来。
她坐在那张铝合金办公椅上,指尖摩擦着手心的纸巾。窗户紧闭,房门上锁,像是一种“温柔地隔离”。
她脑子里一片乱,昨天深夜辰辰的发作还在眼前重播。他说“它们在钻”,她现在一闭眼,就像能看到那种波动在她儿子肚子下面,一下一下像波浪拍岸。
那不是梦,不是错觉。
她想要知道答案。
门终于开了。
进来的是之前的徐医生,还有一位她没见过的白大褂,胸牌上写着“陆景飞,副院长”。
“陆女士,我们今天找您来,是想和您确认几点。”陆副院长开口时,语气平稳,像处理一个棘手但不宜激化的问题,“第一,孩子这几天的接触人员,您都能确认没有特别异常?”
陆薇点头:“都在我视线范围内,没外人。”
“第二,他过去有没有到过水源地,比如……池塘、溪沟,或是农村探亲?”
“没有。我带得很紧,他几乎没离开过城市。”她语速加快,“你们想说什么就直说吧,别再绕了。”
两人对视一眼。
“目前我们只能告诉您——这种震动不是单纯生理性。我们还在进一步确诊,等专家组反馈。”
“‘这种’是什么意思?”陆薇追问,“我的意思是——是不是还有别的孩子,跟我儿子一样?”
两人都没有立刻回答。
那沉默,比任何一句话都更像答案。
陆薇的指甲扣紧了椅背,整条后背像被冰敷过一样冷。
她意识到,从昨晚起,这件事就已经不是“辰辰生病”这么简单了。
她咬了咬牙,站起身:“我想转院。”
“目前建议观察留院。”副院长语气温和却笃定,“我们正在对接上级生物医学实验中心,有更精密的仪器会进场。辰辰的情况,已经不适合随意移动。”
她没说话。
因为她知道,就算现在跑出这扇门,带着辰辰去了哪里,也一样甩不脱这东西。
她走出办公室,顺着走廊往病房方向走。路过护士站时,她下意识放慢了脚步。
两个护士正在低声交谈。
“你知道吗?前天疾控组好像在外区学校碰到一个差不多的。”
“是哪个区?”
“西郊那边。说也是孩子说肚子里有‘虫’,然后夜里一直做梦说有人在里面说话……”
“那家人好像被送到更上面的单位了,直接封口。”
她们说着说着,注意到有人靠近,迅速闭了嘴,各自低头做事。
陆薇没问。
她默默走回病房,看着辰辰静静地躺在床上,额头有汗,但没醒。
他的小肚子,此刻平静得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她慢慢坐下,把手轻轻放在他的腹部,像是确认,又像是试图用力按住。
按住那些她看不见的、说不清的、不属于这里的东西。
她忽然想到一句话,是她小时候听外婆说的——
她一直不懂这句话。
现在,她好像有点明白了。
辰辰动了动,嘴唇轻轻一张。
“妈妈……我听见它们在说话。”
陆薇一瞬间屏住了呼吸。
她靠过去,想听清他说了什么。
孩子却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又睡了过去。
窗外阳光很好,照进来暖洋洋的。但她只觉得冷。
走廊尽头,一只监控灯“滴”地一声亮了。
而那张辰辰的影像资料,被悄然存入了医院的“特殊病例档案系统”,编号后标着一行备注:
“未分类生命体活动征兆·待定”
(《男孩半夜哭醒说肚子里泥鳅在动,妈妈带去检查,医生看完当场报警》一文情节稍有润色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图片均为网图,人名均为化名,配合叙事;原创文章,请勿转载抄袭)
来源:嘉琪Feeling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