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红色的横幅在秋风中轻摆,"祝贺段国栋、白春兰金婚之喜"几个大字格外醒目。院子里摆了十几桌酒席,亲朋好友络绎不绝地前来祝贺。
金桂飘香的十月,段国栋和白春兰的金婚庆典在老宅院里如期举行。
红色的横幅在秋风中轻摆,"祝贺段国栋、白春兰金婚之喜"几个大字格外醒目。院子里摆了十几桌酒席,亲朋好友络绎不绝地前来祝贺。
白春兰穿着新买的紫红色唐装,脸上的笑容却有些僵硬。她的目光不时望向院门口,手中的茶杯已经凉了大半。
"妈,姐姐怎么还没来?"段宇轩凑到母亲身边,声音压得很低。
白春兰的手微微一颤,茶水溅到了衣襟上。她慌忙用手帕擦拭,却怎么也擦不掉那块水渍。
段国栋走过来,眉头紧锁:"都快开席了,雅琴怎么还不来?"
院子里的喧闹声仿佛突然远去,只剩下秋风吹过梧桐叶的沙沙声。白春兰望着那扇紧闭的院门,心中涌起一种说不出的不安。
五十年的婚姻,今天本该是最圆满的日子,可为什么,她总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正在悄悄流失?
01
三个月前,拆迁通知书贴在了段家老宅的大门上。
那是一个闷热的夏日午后,蝉鸣声此起彼伏。段雅琴刚从医院下班回来,还穿着白大褂,额头上渗着细密的汗珠。她看到那张红色的通知书时,心中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
这座老宅承载了太多回忆。青砖灰瓦,木质门窗,院子里那棵老槐树见证了她从襁褓到成年的每一个瞬间。如今要拆了,心中难免不舍。
"雅琴回来了。"白春兰从厨房走出来,手里还拿着刚摘的豆角,"看到门上的通知了吧?"
段雅琴点点头,脱下白大褂挂在门后的钩子上:"妈,拆迁的事您和爸商量得怎么样了?"
"你爸说了,这房子是祖上传下来的,拆迁款当然要留给宇轩。"白春兰的语气很平静,仿佛在说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
段雅琴的手顿了一下,正在解鞋带的动作停在半空中。她抬起头,看着母亲那张熟悉的脸,想要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
"妈,我也是段家的孩子。"她的声音很轻,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
白春兰手中的豆角掉了几根在地上,她弯腰去捡,没有立刻回答。等她直起身时,脸上的表情已经恢复了平静。
"雅琴,你是女孩子,迟早要嫁人的。宇轩不一样,他要传宗接代,要养老送终。"
段雅琴静静地看着母亲,心中涌起一阵苦涩。她想起小时候,每当家里有好吃的,母亲总是先给弟弟,说男孩子要多吃点才能长高。她想起上大学时,父母砸锅卖铁供她读医科大学,那时她以为父母是真的疼爱她。
原来,那些疼爱都是有条件的,都是暂时的。
"我知道了。"段雅琴穿好拖鞋,走向自己的房间。
白春兰看着女儿的背影,心中也涌起一丝不安。但很快,她就说服了自己——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女儿总会理解的。
夜深了,段雅琴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窗外的槐树叶在夜风中轻摆,发出细碎的声响。她想起小时候爬上这棵树摘槐花的情景,想起在这个院子里度过的无数个春夏秋冬。
可是现在,这一切都要与她无关了。
她拿起手机,想给丈夫汪建明打电话,却又放下了。有些痛苦,只能自己承受。
02
拆迁款下来的那天,段宇轩特意请了假回家。
他开着刚买的奥迪A6停在院门口,车身在阳光下闪闪发亮。邻居们纷纷围过来看热闹,议论声此起彼伏。
"宇轩这孩子有出息,这车得三十多万吧?"
"人家在省城做生意,听说一年能赚几十万呢。"
段宇轩从车上下来,穿着笔挺的西装,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他走进院子,看到父母正坐在石桌旁等他。
"爸、妈,钱到账了吗?"他在父母对面坐下,语气中带着掩饰不住的兴奋。
段国栋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五百八十万,一分不少。"
段宇轩拿起银行卡,仔细端详着,仿佛在看一件珍宝。他的眼中闪烁着光芒,那是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憧憬。
"有了这笔钱,我就能在省城买套大房子了。梦婷一直嫌我们现在住的地方太小,这下她该满意了。"
白春兰看着儿子脸上的笑容,心中涌起一阵满足感。她觉得自己做了正确的决定,儿子的幸福比什么都重要。
"宇轩,你姐姐那边……"段国栋欲言又止。
"爸,我姐又不是不懂事的人。她在医院工作,收入稳定,姐夫也有正式工作,他们不缺钱。"段宇轩收起银行卡,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耐烦,"再说了,这本来就是咱们段家的祖产,给我是天经地义的。"
正说着,段雅琴推门走了进来。她刚下夜班,脸色有些疲惫,眼中还带着血丝。
"宇轩回来了?"她看到弟弟,脸上挤出一丝笑容。
"姐,你来得正好。"段宇轩站起身,拍了拍段雅琴的肩膀,"拆迁款的事,爸妈都跟你说了吧?你不会有意见吧?"
段雅琴看着弟弟那张年轻的脸,心中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她想起小时候,宇轩生病时她整夜守在床边照顾;想起宇轩上学时,她把自己的零花钱都给了他买文具。
"我没意见。"她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让人听不出任何情绪。
段宇轩松了一口气:"我就知道姐姐最通情达理了。等我在省城安顿好了,一定接爸妈过去享福。"
段雅琴点点头,转身走向厨房:"我去做饭,宇轩难得回来一趟。"
看着女儿的背影,白春兰心中涌起一丝愧疚。但很快,她就被儿子的话语吸引了注意力。
"妈,我打算下个月就去看房子。梦婷说要买市中心的,交通方便,以后孩子上学也方便。"
听到"孩子"两个字,白春兰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她最大的心愿就是抱孙子,为了这个目标,她觉得什么牺牲都是值得的。
厨房里传来切菜的声音,一下一下,很有节奏。段雅琴握着菜刀的手很稳,就像在手术台上一样。只是,她的眼中有泪水在打转。
03
段雅琴的沉默让整个家庭都松了一口气,仿佛一场可能的风暴悄然消散。
接下来的日子里,段宇轩频繁往返于老家和省城之间,忙着看房选房。每次回来,他都会兴奋地向父母汇报进展。
"爸、妈,我看中了一套一百四十平的房子,三室两厅,南北通透,小区环境特别好。"段宇轩拿出手机,翻出房子的照片给父母看。
白春兰戴上老花镜,仔细地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图片。现代化的装修,宽敞明亮的客厅,她的眼中满是羡慕和满足。
"多少钱?"段国栋问道。
"全款五百二十万,还要留点钱装修和买家具。"段宇轩收起手机,"不过值得,这个小区的房子以后只会涨不会跌。"
段国栋点点头:"那就买吧,钱够用。"
这些对话,段雅琴都听在耳里。她依然保持着沉默,该上班上班,该做家务做家务,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但汪建明察觉到了妻子的异常。
那天晚上,段雅琴回到自己的小家,汪建明正在客厅看电视。看到妻子进门,他关掉电视,走过去接过她手中的包。
"今天怎么这么晚?"他的语气中带着关切。
"科里来了个急诊,做了个小手术。"段雅琴换上拖鞋,走向卫生间洗手。
汪建明跟在她身后:"雅琴,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段雅琴的手顿了一下,然后继续洗手:"没有啊,能有什么心事?"
"你别骗我,我们夫妻这么多年了,你有什么心思我还看不出来?"汪建明走到她身边,轻抚着她的肩膀,"是不是家里的拆迁款……"
段雅琴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你怎么知道?"
"我猜的。"汪建明叹了一口气,"你爸妈是不是把钱都给宇轩了?"
段雅琴没有回答,但她的沉默已经说明了一切。
汪建明将妻子拉入怀中:"雅琴,你心里委屈就说出来,别憋着。"
段雅琴靠在丈夫的胸膛上,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她哭得很轻很轻,仿佛怕被人听到。
"建明,我不是为了钱。我真的不是为了钱。"她的声音哽咽着,"我只是觉得,在他们心里,我永远都是外人。"
汪建明轻拍着妻子的后背,心中涌起一阵愤怒。但他知道,这个时候妻子需要的是安慰,不是火上浇油。
"雅琴,你还有我,还有咱们的家。"他轻声说道。
段雅琴在丈夫怀中哭了很久,直到眼泪流干。她抬起头,眼中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
"建明,我想明白了。既然他们觉得我是外人,那我就真的做个外人吧。"
汪建明看着妻子的眼神,心中涌起一丝不安。他总觉得,妻子的这句话背后,隐藏着什么他还不知道的决定。
04
段宇轩的新房很快就买下了,装修也在紧锣密鼓地进行着。
白春兰几乎每天都要给儿子打电话,询问装修进度。她甚至让段国栋陪她去了一趟省城,亲眼看看儿子的新房。
回来后,白春兰逢人就夸:"我儿子的房子可气派了,客厅比我们整个院子都大。"
邻居们羡慕地附和着,夸段宇轩有出息,夸白春兰有福气。这些赞美让白春兰心中美滋滋的,她觉得自己的决定是对的。
只是,她发现段雅琴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了。
以前,段雅琴几乎每天都会回来看看,帮忙做做家务,陪父母说说话。现在,有时候一个星期都见不到她的影子。
"雅琴最近怎么不常回来了?"段国栋有些担心地问妻子。
"可能是医院忙吧。"
白春兰心中也有些不安,但她很快找到了理由:"雅琴这孩子从小就懂事,知道我们忙着给宇轩张罗房子的事,不想添麻烦。"
段国栋点点头,觉得妻子说得有道理。
其实,段雅琴并不是因为工作忙才不回家。她是刻意在疏远这个家。每当想起父母毫不犹豫地将五百八十万全部给了弟弟,她的心就像被针扎一样疼。
她开始重新审视自己的人生。三十五年来,她一直是那个懂事的女儿,从不给父母添麻烦,从不提过分的要求。她以为这样的付出会换来同等的爱,却没想到,在关键时刻,她依然是那个可有可无的人。
汪建明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他多次劝妻子去和父母谈谈,但段雅琴总是摇头。
"建明,有些事情一旦说破了,就再也回不去了。"她的眼中有一种超越年龄的沧桑,"我不想撕破脸,但我也不想再自欺欺人。"
九月底,段宇轩的新房装修完毕。他兴冲冲地回家向父母汇报,并邀请他们去新房住几天。
"爸、妈,你们一定要去看看,房子装修得特别漂亮。梦婷说了,等我们结婚后,你们就搬过去一起住。"
白春兰高兴得合不拢嘴:"真的吗?那太好了。"
"当然是真的。"段宇轩拍着胸脯保证,"我还给你们准备了最好的房间,朝南的,阳光特别好。"
段国栋也很高兴,觉得儿子没有白疼。
"那雅琴呢?"白春兰突然想起女儿,"要不要也叫上她?"
段宇轩的表情微微有些不自然:"姐姐和姐夫都有工作,应该走不开。再说了,我那房子也就三个房间,住不下那么多人。"
白春兰点点头,觉得儿子说得有道理。她没有注意到,段宇轩的话语中,已经开始将段雅琴排除在外了。
05
十月初,段国栋和白春兰去省城住了一个星期。
回来后,白春兰逢人便夸儿子的房子如何如何好,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憧憬。她开始收拾家里的东西,准备将来搬到省城去。
"雅琴,你觉得这些照片要不要带走?"白春兰拿着一本相册问女儿。
段雅琴看了一眼相册,那里面都是她从小到大的照片。有她第一次穿白大褂的照片,有她大学毕业时的照片,还有她和汪建明结婚时的照片。
"您看着办吧。"她的语气很平淡。
白春兰有些奇怪地看了女儿一眼,但没有多问。她继续收拾着东西,嘴里念叨着:"到了省城,生活肯定比这里方便多了。宇轩说那边的医院也很好,你要是想换工作……"
"妈,我不会去省城的。"段雅琴打断了母亲的话。
白春兰的手停在半空中:"为什么?"
"我的工作在这里,建明的工作也在这里。我们不会搬家的。"段雅琴的语气很坚定。
白春兰有些失望,但也理解女儿的选择:"那也好,你们小两口过自己的日子。不过,逢年过节还是要常回来看看的。"
段雅琴没有回答,只是点了点头。
其实,她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决定,一个连她自己都觉得有些极端的决定。既然父母心中只有儿子,那她就成全他们,彻底从他们的生活中消失。
那天晚上,段雅琴和汪建明商量了很久。
"建明,我想我们应该搬家了。"她的语气很平静。
"搬家?为什么?"汪建明有些惊讶。
"我想离开这个城市,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重新开始。"段雅琴看着窗外的夜空,"我们都还年轻,有医学背景,到哪里都能找到工作。"
汪建明沉默了很久,然后握住了妻子的手:"如果这是你想要的,我陪你。"
段雅琴转过头,眼中有泪光闪烁:"建明,谢谢你。"
"我们是夫妻,不用说谢谢。"汪建明将妻子拉入怀中,"不过,你真的想好了吗?一旦离开,可能就很难再回来了。"
"我想好了。"段雅琴的声音很轻,但很坚定,"有些伤口,只有彻底远离才能愈合。"
汪建明心疼地抚摸着妻子的头发。他知道,能让一向温和的妻子做出这样的决定,她的心里该有多痛。
接下来的半个月里,段雅琴开始悄悄地安排一切。她向医院递交了辞职申请,汪建明也开始联系外地的工作机会。他们决定去南方的一个沿海城市,那里有更多的机会,也有更好的未来。
这一切,他们都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段雅琴的父母。
06
段宇轩的婚期定在了十一月中旬。
白春兰忙得不亦乐乎,又是张罗酒席,又是准备嫁妆。她恨不得把世界上最好的东西都给儿子准备上。
"雅琴,你弟弟结婚,你看送什么礼物合适?"白春兰拿着一张礼品清单问女儿。
段雅琴看了一眼清单,上面列着各种昂贵的物品,从金银首饰到家用电器,应有尽有。
"您看着办就好。"她的回答依然很平淡。
白春兰有些不满:"雅琴,你怎么总是这样?宇轩是你唯一的弟弟,他结婚是大事,你应该上心一点。"
段雅琴抬起头,看着母亲那张期待的脸:"妈,您觉得我应该上心到什么程度?"
白春兰被女儿的反问弄得有些不自在:"我是说,你应该……应该像个姐姐的样子。"
"像个姐姐的样子?"段雅琴重复着这句话,嘴角带着一丝苦涩的笑容,"那您觉得,在拆迁款的事情上,您像个母亲的样子吗?"
白春兰的脸色变了:"雅琴,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段雅琴站起身,"我只是觉得,有些话说开了比较好。"
母女两人对视着,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紧张的气氛。最终,还是段雅琴先移开了视线。
"妈,我会给宇轩准备礼物的。"她的声音恢复了平静,"不过,我可能不能参加婚礼了。"
"为什么?"白春兰急了。
"医院有个重要的手术,我是主刀医生,走不开。"段雅琴编了个理由。
白春兰还想说什么,但段雅琴已经转身离开了。
看着女儿的背影,白春兰心中涌起一种说不出的不安。她总觉得女儿有什么话没有说完,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瞒着她。
但很快,婚礼的筹备工作就占据了她所有的注意力。她没有时间去细想女儿的异常,也没有时间去关心女儿的感受。
段宇轩的婚礼如期举行,段雅琴果然没有出席。她给弟弟送了一份厚礼——一万块钱的现金,但人没有到场。
婚礼上,当有人问起段雅琴为什么没来时,白春兰只能尴尬地解释:"雅琴在医院有手术,走不开。她让我代她祝福宇轩和梦婷新婚快乐。"
人们都表示理解,毕竟医生的工作确实很忙。但白春兰心中的不安却越来越强烈。
婚礼结束后,段宇轩和新婚妻子梦婷去度蜜月了。白春兰想去看女儿,却发现段雅琴的手机一直关机。
她去了女儿的单位,却被告知段雅琴已经辞职了。
"辞职?什么时候的事?"白春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半个月前就递交了辞职申请,昨天是她的最后一个工作日。"护士长的话如晴天霹雳,让白春兰一时间不知所措。
07
白春兰慌慌张张地赶到段雅琴的住处,却发现房子已经空了。
房东告诉她,段雅琴和汪建明三天前就搬走了,说是要去外地发展,具体去哪里没说。
"她没留下联系方式吗?"白春兰的声音有些颤抖。
房东摇摇头:"没有,走得很匆忙,好像不想让人知道去了哪里。"
白春兰站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心中涌起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女儿真的走了,走得悄无声息,走得决绝彻底。
她想起最近几个月女儿的种种异常,想起女儿那句"像个姐姐的样子",想起女儿眼中那种陌生的冷漠。原来,那些都是告别的信号,而她却没有察觉到。
段国栋听说女儿搬家的消息后,也是一脸震惊:"雅琴怎么会突然搬家?她为什么不跟我们商量?"
"都怪我,都怪我。"白春兰坐在沙发上,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我应该早点察觉到的,我应该多关心关心她的。"
段国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脸色阴沉:"她这是在闹什么脾气?为了拆迁款的事?"
"不只是拆迁款的事。"白春兰哭着说,"是我们,是我们伤了她的心。"
接下来的几天,夫妻俩想尽办法联系女儿,但段雅琴的手机一直关机,QQ和微信也没有回复。他们托朋友打听,去女儿以前的同学那里询问,都没有任何消息。
段雅琴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彻底从他们的生活中消失了。
段宇轩度蜜月回来后,得知姐姐搬家的消息,也有些震惊:"姐姐怎么会突然搬家?她去哪里了?"
"我们也不知道。"白春兰红着眼睛说,"她什么都没说就走了。"
段宇轩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会儿:"会不会是因为拆迁款的事?姐姐心里有意见?"
"可能吧。"段国栋叹了一口气,"但是这房子本来就是咱们段家的祖产,给你是应该的。她怎么能因为这个就离家出走呢?"
梦婷在一旁听着,心中有些不安。她是独生女,无法理解这种家庭矛盾,但她能感觉到,这件事对这个家庭造成了很大的冲击。
"爸、妈,要不我们再想想办法,找找姐姐?"段宇轩提议道。
白春兰点点头:"我们已经托了很多人在找了,希望能有消息吧。"
但是,时间一天天过去,段雅琴依然杳无音信。白春兰开始失眠,段国栋也变得沉默寡言。他们开始反思自己的做法,开始后悔没有更多地考虑女儿的感受。
可是,后悔又有什么用呢?女儿已经走了,走得那么决绝,那么彻底。
08
转眼到了金婚庆典的前一个月,白春兰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国栋,雅琴还是没有消息。"她看着丈夫,眼中满是担忧,"咱们的金婚庆典,她不在场多没意思啊。"
段国栋放下手中的报纸,叹了一口气:"我也想她能回来,但是现在连她在哪里都不知道。"
"要不,咱们把庆典推迟一下?"白春兰试探性地问。
"都通知亲戚朋友了,酒席也订了,怎么推迟?"段国栋摇摇头,"再说了,她要是真的想参加,早就回来了。"
白春兰心中涌起一阵酸楚。她开始明白,女儿的离开不是一时冲动,而是深思熟虑的决定。
段宇轩和梦婷也在为金婚庆典忙碌,他们负责布置会场,联系摄影师,准备各种庆典用品。但是,每当提到段雅琴时,气氛就会变得沉重。
"妈,您别太担心了。"段宇轩安慰母亲,"姐姐可能只是想出去散散心,过段时间就回来了。"
白春兰点点头,但心中的不安却越来越强烈。她有一种预感,女儿可能真的不会再回来了。
庆典的前一周,白春兰做了一个决定。她让段宇轩开车,带她去了市里最大的商场,给女儿买了一套漂亮的衣服。
"妈,您买这个干什么?"段宇轩有些不解。
"万一雅琴回来了,她总得有件新衣服穿。"白春兰抚摸着那套深蓝色的连衣裙,眼中有泪光闪烁。
段宇轩看着母亲的样子,心中也涌起一阵愧疚。他开始反思,是不是自己太理所当然地接受了父母的偏爱,而忽略了姐姐的感受。
庆典的前三天,白春兰又做了一件事。她给段雅琴发了一条短信:"雅琴,后天是我和你爸的金婚庆典,妈妈希望你能回来。妈妈知道错了,我们可以好好谈谈。"
短信发出去了,但是依然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回复。
庆典的前一天晚上,白春兰彻夜未眠。她坐在窗前,看着外面的星空,心中充满了不安和后悔。
"雅琴,你到底在哪里?"她喃喃自语,"妈妈真的很想你。"
段国栋走过来,将一件外套披在妻子身上:"别着凉了,回去睡吧。"
"国栋,你说雅琴明天会回来吗?"白春兰抬起头,眼中满是期待。
段国栋沉默了很久,然后摇了摇头:"我觉得……可能不会。"
白春兰的眼泪再次流了下来。她知道丈夫说的是实话,但她依然抱着一丝希望,希望奇迹能够发生。
09
金婚庆典如期举行,红色的横幅在秋风中飘扬,院子里摆满了酒席,亲朋好友陆续到场。
白春兰穿着新买的紫红色唐装,脸上勉强挤出笑容迎接客人。但她的目光总是不由自主地望向院门口,期待着那个熟悉的身影能够出现。
"春兰,今天是你们的大日子,怎么看起来不太高兴?"邻居王大妈走过来问道。
"没有,我很高兴。"白春兰强颜欢笑,"就是雅琴还没到,我有点担心。"
"雅琴不是在省城工作吗?路远,可能堵车了。"王大妈安慰道。
白春兰点点头,没有解释女儿已经搬家的事情。她不想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让人看笑话。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客人们都到齐了,但段雅琴依然没有出现。段国栋看了看手表,走到妻子身边:"春兰,差不多该开席了。"
"再等等吧,也许雅琴路上堵车了。"白春兰的声音有些颤抖。
又过了半个小时,段宇轩走过来:"爸、妈,客人们都在等,咱们先开席吧。姐姐要是来了,再加个座位就是了。"
白春兰看了看院门口,那里依然空荡荡的。她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眼中的希望也一点点熄灭了。
"好吧,开席吧。"她的声音轻得像羽毛。
庆典正式开始,司仪开始致辞,客人们纷纷举杯祝贺。但是,空出来的那个座位格外显眼,提醒着每一个人,这个家庭缺少了一个重要的成员。
"现在,让我们请新人……不对,请这对金婚夫妇说几句话。"司仪纠正了自己的口误,但这个小插曲让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段国栋站起身,拿起话筒,声音有些沙哑:"感谢大家在百忙之中参加我们的金婚庆典。五十年来,我和春兰风风雨雨走过来,有过欢乐,也有过泪水……"
他说着说着,声音哽咽了。他想起了女儿小时候的样子,想起了女儿第一次穿白大褂时的骄傲神情,想起了女儿结婚时的幸福笑容。
"但是今天,我们最想感谢的人却不在这里。雅琴,爸爸知道错了,你能回来吗?"
段国栋的话音刚落,全场一片寂静。客人们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白春兰再也控制不住情绪,站起身大声喊道:"雅琴,妈妈错了!妈妈真的错了!你回来吧,妈妈什么都可以给你,什么都可以补偿你!"
她的哭声在院子里回荡,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感到心酸。段宇轩和梦婷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了汽车声。所有人都转过头去看,白春兰更是激动得站了起来。
但是,走进院子的不是段雅琴,而是一个快递员。
"请问这里是段国栋、白春兰的家吗?有您的快递。"快递员拿着一个包裹问道。
白春兰失望地坐下,段国栋接过包裹。包裹很轻,上面没有寄件人的姓名和地址。
段国栋打开包裹,里面是一张照片和一封信。照片上是段雅琴和汪建明站在海边,笑得很灿烂,看起来很幸福。
段国栋颤抖着手打开信件,大声读了出来:
"爸、妈,当您们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和建明已经在千里之外了。我们在一个美丽的海滨城市安了家,工作和生活都很顺利。
五十年的金婚,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情。我祝愿您们身体健康,晚年幸福。
我没有参加庆典,不是因为恨您们,而是因为我已经学会了放下。五百八十万的拆迁款,您们给宇轩是对的,那本来就是段家的财产。但是,我也有选择自己人生的权利。
我选择离开,不是为了报复,而是为了解脱。我要在一个没有人知道我是段家女儿的地方,重新做一回自己。
请不要找我,也不要为我担心。我很好,真的很好。
愿您们的金婚庆典圆满成功。
雅琴
2023年10月15日"
信读完了,全场一片死寂。白春兰瘫坐在椅子上,眼中的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段国栋握着信的手在颤抖,段宇轩的脸色变得苍白。
原来,女儿没有消失,她只是选择了一种最决绝的方式来告别这个家。她用自己的离开,让父母明白了什么叫做失去,什么叫做后悔。
庆典还在继续,但是所有人都心不在焉。白春兰一直握着那张照片,看着女儿灿烂的笑容,心中五味杂陈。
夜深了,客人们都散去了。院子里恢复了平静,只剩下满地的落叶和残羹冷炙。
白春兰坐在石桌旁,看着那张照片,喃喃自语:"雅琴看起来很幸福,这就够了。"
段国栋走过来,将外套披在妻子身上:"春兰,我们回屋吧。"
"国栋,你说我们还能见到雅琴吗?"白春兰抬起头,眼中满是渴望。
段国栋沉默了很久,然后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但是,既然她选择了这样的生活,我们应该尊重她的选择。"
白春兰点点头,眼泪再次流了下来。她知道,这可能是她最后一次看到女儿的照片了。
秋风萧瑟,吹散了院子里的落叶,也吹散了一个家庭最后的温暖。段雅琴用她的离开,给了父母一个最深刻的教训:爱,从来不应该有厚此薄彼;家,从来不应该让任何一个孩子感到自己是多余的。
但是,有些错误一旦犯下,就再也无法挽回了。就像这个金婚之夜,再也不会有第二次了。
来源:柔和港湾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