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当年苏冉、沈逸和同窗的几人组队参加了一个非常有含金量的比赛,苏冉凭实力任队长,一路晋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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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念北蜷缩指尖,转身坐了回去。
叶征推了一个文件过来,摊了摊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她一页一页翻完,眉头越皱越深。
当年苏冉、沈逸和同窗的几人组队参加了一个非常有含金量的比赛,苏冉凭实力任队长,一路晋级。
可最后一场总决赛开始前苏冉得了重感冒,稀里糊涂的,沈逸给他误吃了感冒药,可能会影响尿检结果,后来苏冉退赛,沈逸担了队长。
两个履历同样漂亮的人,当然是比赛获了名次的人更占优势。
过于巧合,为了避免不必要的猜测,这件事只有内部队员知道。
叶征眯着眼观察她的表情,时机差不多的时候,他再度开口:“你说,到底是误吃的,还是有意为之呢?这实在不得不让人多想啊。”
这一点他也无从考证,但,话说出来只要起到效果就好了。
温念北藏在桌子底下的手骤然攥紧,下颚线也有越绷越紧的趋势。
“真是可惜了,多好的一对金童玉女啊!却不能好好的在一起。”
假惺惺!
“你为什么告诉我?”温念北探究地问。
叶征愉悦地哼笑:“我不是说了吗?只要沈雁之不好过,我就开心。”
“哦对了,他现在应该在楼下马路上等着呢,”叶征啧啧摇头,“可真是情种啊!”
他来了?还是根本没回去跟着她来的?
不是叫他走了吗?
温念北拿了包起身,叶征看着她匆匆离开的背影,慢条斯理地喝了口红酒。
游戏才刚刚开始。
她出到大门口后不动声色地观察两边的马路,叶征不知什么时候跟了出来,从身后靠近她耳边,故意离得很近。
“左边第三棵树下那辆。”
不等她反应就撤开,温念北只能恶狠狠瞪着他的背影。
车内,沈雁之两只手用力握紧方向盘,目光一眨不眨地盯着门口的人,青筋可现。
车前散落着好几个烟头,满车的烟味,可在看到她的身影时还是下意识开窗通风。
他是不相信温念北能和叶征有什么,只是不明白为什么她什么都不跟他说。
看起来,连叶征都知道。
温念北独自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还是没有朝他走去,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上了自己的车。
她应该不能再肆无忌惮地走向他了。
叶征说得对,她不应该忘了自己姓苏,她是苏冉的女儿。
在和沈雁之拉扯纠缠的日子里,温念北回了趟北城。
祖孙俩在院里喝茶的时候,温念北突然说:“我要去做一些事。”
温老夫人沏茶的手一顿,“我拦得住吗?”
“你会怪我吗?”温念北没有正面回答,反而问了一个问题。
温老夫人看着天,“我老了,安安还小。”
不该做的事不要做。
“我有分寸的,我只是不甘心。”
温老夫人放下茶杯:“变天了,回去吧。”
六月初,不冷不热,正适合穿婚纱。
沈思月的婚礼如期举行,她邀请了他们所有人,还特地将温念北单拎出来说,说她很久没来过聚会了,正好好好聚聚。
沈思月跟沈雁之说:“她答应了会来,你好好表现,到时候人多她不会不给你面子。”
沈雁之这段时间烦得很,温念北好像故意找借口跟他吵架似的,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明明屁大点儿事,她就是不饶人,跟他妈故意找茬似的。
最严重的时候分手都说出来了,要不是他抗压能力还行都分八百回了。
约她吃饭只回俩字:没空。
转头就在餐厅看到她。
这哪是没空,是没空跟他吃罢了。
不就是想吵架吗?他就不跟她吵,干什么都让她赢。
分手门儿都没有!
婚礼地点定在某个风光很好的度假区,陆炎包下了一整栋楼。
沈思月想在婚礼前一天开个party,顺便让他们直接过去住,省得第二天要早起来回。
温念北到的时候沈思月看到她就上来拥抱了一下,嘴上说着好久不见。
“久吗?一两个月而已。”温念北站着任她抱,没有动作。
众人察觉到她的冷淡,只当她是感情不和心情不好。
沈雁之三天两头喝闷酒他们也看在眼里,热恋期过了,磨合期就是这样,难免会影响心情。
嗯,可以理解,不怪她,都怪沈雁之。
沈思月剐了一眼杵着的自家堂弟,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自己女朋友都哄不好!
喝酒的时候,温念北窝进个不起眼的角落坐着,看起来与他们热闹的气氛格格不入。
程祁阳手肘捅了捅沈雁之示意:“你不过去?”
沈雁之表情难辨:“看着。”
他放下酒杯拿了个小蛋糕到温念北旁边坐下,温念北没什么表情抬头看了下他,半分钟不到,她站起来声音淡淡:“我上个厕所。”
暗暗观察的众人沉默。
周稚:“好惨。”
程祁阳转过头问旁边的陈嘉意:“你们女孩子都这么难哄吗?”
经过他这些天的不懈努力,老天有眼,他终于争取到了一个试用期,陈嘉意对他的态度跟以前相比简直算得上友好。
他相信,只要他继续努力,转正指日可待!
陈嘉意知道沈茹的事,对温念北他们俩不好说什么,毕竟这事儿难以评价。
但,说她闺蜜可不行。
她轻飘飘地睨他一眼:“说我闺蜜坏话,扣五分。”
“哇!别啊!媳妇儿我错了,我不说了,能不能把那五分加回去?”
照这样下去他地位难保!
温念北是真去洗手间,只不过顺便打了个电话。
“我让你办的事情都办好了吗?”
“不要出任何差错。”
再回去的时候,气氛明显没有那么活跃。
沈雁之还在她之前那个位置旁边坐着,长睫遮住眼底的失落。
他就一个人坐在那个角落,看起来有些落寞。
温念北犹豫了一下,走到原来的位置坐下,重新拿起她的酒杯。
沈雁之扶上她手腕,“你刚都没吃什么东西,别喝那么多了。”
竟带着些难以察觉的小心翼翼。
“吃个蛋糕垫垫肚子?”
温念北终是松开了抓着的酒杯。
“晚上吃蛋糕会胖。”
像是没想到她的回应,语气中带着一丝惊喜:“不胖,就吃一点。”
“可以吗?”
温念北:“嗯。”
草莓味的,香甜的气息在口中化开,她却尝到了苦涩的味道,蔓延至整个口腔。
明天过后,就该桥归桥,路归路了。
盛大而梦幻的婚礼是每一个女孩子的梦想。
为了这天的完美,沈思月早早起床做准备。
五点不到,温念北就被门口的动静闹醒,身为伴娘之一的她也要跟着新娘起来做造型。
昨晚睡得晚,这会儿困的眼睛都睁不开,温念北坐在椅子上打瞌睡,任由化妆师在她脸上涂抹。
沈思月也好不到哪儿去,虽然领证已久,但这一刻来临的时候还是会激动。
昨晚兴奋得没怎么睡着,现在坐在椅子上的时候倒是困得不行。
“我脸肿吗?会不会影响上镜?”沈思月没忘记今天自己是主角,还能睁眼关心一下情况。
化妆师:“还好,你底子很好,影响不大。”
同为伴娘的周书敏和季欢也坐成一排上妆,时不时对化妆师提一下要求。
明明很热闹,温念北却在这吵闹的环境中睡着了。
化妆师转了身去拿东西,她歪着头就要倒下,猛然惊醒时一只宽大的手掌接住她的侧脸。
“很困?”沈雁之低头看她。
温念北打了个哈欠,简直困死了好不好。
“我想喝咖啡。”
“我去给你拿,”沈雁之扶正她的肩叮嘱,“坐好,待会儿摔了。”
女人胡乱点头,“坐好了坐好了。”
沈雁之觉得她现在没睡醒的样子可爱极了,不像白天那么刺人,整个人看着温温软软的,说什么她都应。
温念北:“要冰的。”
不来点刺激的她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
灌了几口冰咖啡,勉强打起精神来。
为了速战速决,她跟化妆师说:“我自己来吧。”
“行吧,那你自个儿来,你这底子太好了,我都不知道怎么下手,怕给你化毁了。”
本来她们走的都是柔和、温婉的路线,可温念北给自己化的妆很明艳,瓷白的肌肤,眉毛挑高,眼线上扬,口红还选了最有气势的正红色。
整个人看起来非常有气场,来势汹汹的,倒像去讨债的。
季欢弱弱发表意见::“好看是好看,但咱是去当伴娘,不是复仇女神。”
温念北勾唇笑了下,可不就是去复仇的么。
沈家欠她苏家的,得一样一样还回来。
周书敏也担心会不会抢风头,还是沈思月开口:“没事儿,怎么好看怎么来。”
温念北站在角落里,看着宾客中最有权势那桌。
沈家两双夫妇和沈老夫人都已经来了。
也难怪沈思月订婚那次看着沈茹他们眼熟,她父母的遗物中,书里夹有他们的合照。
“沈茹。”温念北冷笑了下。
人总要为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
吉时定在九点九分,寓意着长长久久。
新郎新娘迎宾结束之后,婚礼准备开始。
“尊敬的各位来宾……”
“下面让我们有请新娘入场……”
“最激动人心的时刻就要到了,有请新郎新娘交换戒指……”
喧哗声渐渐安静下来,大家屏息以待,忽然,原本在播放着的大屏一暗。
温念北嘴角勾出一抹弧度,好戏开始。
就在大家不知所以然时,灭掉的大屏亮了起来,缓缓出现一个画面。
底下的宾客窃窃私语,以为这是什么新设置的环节,只有沈茹眯着眼看了几秒后震惊地瞪大双眼。
这不是……
怎么会!
沈茹曾经说过的话又萦绕耳边:
“我怎么知道?飞机延误了吧!反正他不在!”
“我们也帮不了你,别再来找我们了,我弟弟为了温涵那个女人喝酒喝到胃出血还不够吗!我们沈家上辈子欠你们的?阴魂不散!”
“刚刚的事不要对任何人提起。”
屏幕熄灭,过于平静。
底下却掀起来轩然大波。
“这不是沈茹吗?”
“是啊,她怎么被拍下来了?”
“不过啊,她刚刚的样子还挺……跟平时笑眯眯的样子差别有点大。”
沈茹死死抓着桌上的餐布,心里慌张得不行。
那么多人在看她,所有人都在用惊讶又疑惑的眼神看她。
李振良在看,沈逸也在看。
也许别人不知道那时候发生了什么,可她再清楚不过。
这么多年了,怎么会……
时机已到,温念北踩着细高跟在疑惑的注视下上台,发出极有节奏的“哒、哒、哒”的声音,一下一下敲在沈茹的心上。
经过沈思月和陆炎时,沈思月蹙眉叫了她一声:“念北……”
温念北没有看她,目不斜视,脚步没有停留半分。
程祁阳他们见温念北上台,疑惑地向沈雁之投来一个眼神。
她怎么上去了?
沈雁之绷紧下颚,不知道她要干嘛。
但他觉得这应该就是她成现在这样的原因,所以他站着没有动。
温念北拿了话筒:“外面的朋友,可以进来了。”
一堆记者蜂拥而入,纷纷架起摄像机等待大新闻。
温念北微微一笑:“看来大家都很疑惑啊,没关系,我相信沈茹沈女士一定还记得。”
“听说你吃素信佛好多年了,不知道会不会半夜惊醒想到自己曾经做过的孽呢?”
沈茹脸色惨白,轻轻蠕动着嘴唇:“你……你是……”
温念北笑得讽刺,竖起食指放在唇中间:“嘘,没看到大家更疑惑了吗?我话还没说完呢。”
“我问你,当年我父母车祸的时候我家让下人去请李振良李医生,当时他明明已经出差回到家了,你什么说他不在?”
“你这是刻意隐瞒!”
“你知不知道当时这个手术只有李振良能做!他们明明有一半活命的机会,都是因为你!你这是杀人你知不知道!”
“当时我母亲还怀着孕……你怎么敢!”
温念北眼眶微红,但也只是如此,她不能让眼泪在作恶的人面前落下。
听完她的言辞,台下几乎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反应是怎么一回事后议论纷纷。
陈嘉意和季欢只知道一半,不知道温念北会在今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揭露,可她们不会阻拦她,是沈家罪有应得。
“没想到啊,她是这样的人!”
“哎,平时看着人挺好的……”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沈茹眼里盈了泪,坐在旁边的李振良问:“她说的是真的吗?”
“我……我……”面对事实,她说不出话来。
“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一时糊涂了,我没想到……我不知道会这样……”沈茹终于哭了出来。
这就是承认了。
沈老夫人痛心疾首:“你糊涂啊!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鬼迷心窍了你!那可是几条人命啊!”
沈茹掩面哭着:“对不起,对不起……”
温念北冷笑:“对不起?呵!你去下面跟我父母说对不起吗!”
“温念北!”陆炎大声喝道。
她选择这么偏激、这么大张旗鼓的方式,闹了他们的婚礼就算了,还越说越……
再怎么说,沈茹是他丈母娘,是沈思月的母亲。
沈思月从震惊中回神,微张着嘴有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她从小接受正规的教育理念,不能相信她的母亲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可她亲眼看到她母亲承认了……
陆炎想让沈雁之把温念北带下去,婚礼是不成了,但还有这么多媒体,这么多宾客在看笑话,成何体统!
再不干涉,明天沈家就是南城最大的笑话!
看到有人想上来拉她,温念北喊道:“都别动!你也别碰我!”
沈雁之停下,在离她不远的地方站定。
陆炎叫了保镖,想强行阻止。
“别碰她。”沈雁之不让保镖动她。
场面一片混乱,局势越来越控制不住。
温念北打了个响指,她的人鱼贯而入。
三十个保镖,黑压压的一片,双方对峙着,谁也不肯让步,这场闹剧迟迟不能结束。
沈思月已经有些站不稳。
沈逸站出来主持大局:“温小姐,有什么话我们私下慢慢解决,为什么要选择这种方式呢?”
“这种方式?那你倒说说,什么方式比较好?”
不给他开口的机会,温念北继续:“你以为今天没有你的份吗?”
她今天就要把他们姓沈的做的事全都抖出来!
“很不幸,我父亲和你同窗。你们比赛的时候,你不知道吃药会影响检查结果吗?最后你倒是成了队长得了名次,有权有势还得了出国交流的机会,别人就该为你铺路!”
沈逸看在昔日老友的面子上没有采取强制措施,但在商场运筹帷幄这么多年,骨子的强势还是在。
既然她让他面上挂不住,那他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了!
已经给过她机会,看样子她是不肯私下解决了。
“阿雁!把她带走!”他再不动手,动手的就是他们了。
沈雁之拉住她的手臂,“我们好好说,别闹了行不行?”
温念北闷笑一声,甩开,目光足以刺痛他。
“我跟你们有什么好说的?可别忘了,你也姓沈!”
“我恨你们沈家所有人!”
沈雁之呼吸重了一瞬:“不……”
“好了好了!不要闹了!还嫌别人不够看笑话吗!”沈老夫人终于发声。
“我这一双儿女不争气,让大家看笑话了,小陆,清宾客,送媒体朋友们回去。”
“老朋友,你可别趁我不在就欺负我外孙女啊!”门口走来一位身穿旗袍的妇人。
温念北看着来人:“姥姥……”
温老夫人嘴角含着从容的笑:“我外孙女做得纵然有不对,但这么多人欺负她一个,说出去怕是不太好听吧?”
众人:您哪只眼睛看到您外孙女被欺负了?她三十个保镖呢!黑压压的全是她的人!
还没来得及走的媒体:修罗场啊修罗场,快拍快拍!比电视剧精彩多了!
沈逸礼貌打了声招呼:“温夫人。”
温老夫人转眼:“沈家小子,好多年不见了,以前经常上我们家吃饭呢。”
“是。”沈逸应她。
“老许啊,是我们沈家对不起你!”沈老夫人闭了闭眼叹气。
“都是过去的事儿了,人都不在了,就莫要再提。只是我这外孙女实在让人操心,听说她和你家小辈来往繁多,孩子不懂事,日后我当好好管教。”
这话说的相当有水平:以前的事不想再提,就当下温念北和沈雁之的事情来说,不希望他们再有来往,好好看好你们沈家的人。
沈老夫人点头应好:“是,两个孩子缘分不够。”
温老夫人还挂着圆润的笑,对温念北说:“饭做好了,回家吧,安安在家等你呢。”
温念北被温老夫人带走了,沈雁之追到门口,想去牵她的手。
温念北抬手躲开:“你不会以为我们还有可能吧。”
“这才是你疏远我的原因。”
“是,可惜了,为了今天这场戏,只能憋到现才说。”
温念北深呼吸了一口气,一字一句道:“沈雁之,我们完了。”
说完她跟上温老夫人,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他垂着头,额前的碎发遮住了眼睫,似定住了,没有反应。
想追时却被保镖拦住,无法靠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上了车远去,扬起了尾气像是嘲笑他的后知后觉。
程祁阳和周稚追出来,拍了拍他的肩:“算了。”
他还是垂着头,声音低哑苦涩:“她不要我了。”
这次不一样,她做得这么决绝,是早就想好了。
她亲手斩断了他们所有的退路。
足以证明,她想要和他分开的决心。
她不可能回头了。
某种重要的东西从生命中剥离的窒息涌上来,心脏一阵一阵钝痛。
他捂住胸口大口呼吸,努力想要平复,可无济于事。
手机“叮”的一下传来刘助理发来的文件资料,可惜已经太晚了。
车上,温念北吐出一口浊气,揉了把脸打起精神:“您怎么来了?”
“你是我看着长大的,我能不知道你想干嘛吗?”
温老夫人摇头叹气:“你还是太冲动了。”
这么公然挑衅,以后怕是只能短兵相见。
她又一个人在南城,沈家还有程、周两家帮衬,毕竟寡不敌众。
她跟她妈妈一样,做事不计后果,只求当下的轰轰烈烈,大不了就玉石俱焚,不管她身后的人要怎么过。
温念北话里满是不甘:“我就是见不得,凭什么他们做了那么多事,还能心安理得地享受天伦之乐?”
“姥姥走后,就没有人给你撑腰了,这个世界上就只真正剩你一个人了,凡事都要三思而后行,不要闷头往前冲,做什么事都不计后果,你要想想,那些关心你的人怎么办?”温老夫人语重心长。
温念北低着头没有说话,就是因为她孑然一身,才有不管不顾的勇气啊……
尽管沈家极力拦截有关的图片和视频,第二天早上,相关报道仍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沈逸在办公室看着这些新闻,气的不轻:“添油加醋,无稽之谈!”
他问助理:“怎么回事?不是让你把这些都买下来吗?多少人在看我们笑话!”
“这……买不完,有很多家报社和电台拒绝合作,背后有欣和撑腰,根本不怕我们……”助理战战兢兢。
“去!你去给阿雁打个电话,把他叫来!”
“听程少爷说,少爷从昨天就把自己锁在房间里没出过门……”
沈逸拍桌:“废物!全是废物!一个女人就把他搞成这样!”
“沈董!您看这……”一位董事拿着平板推门而入。
温念北撑在办公桌上说得风轻云淡:“把沈氏的黑料都放出去,雇些水军。”
杨秘书:“是。”
“时刻关注沈氏股票动向,让公关待命,另外大楼加强安保人员,无关人员一律不准进。”温念北红唇轻启,说了一连串,看起来气场全开。
“是,我这就去。”
杨秘书吓得大气儿不敢出,一身冷汗。
认真的女人真可怕。
“等等。”温念北叫住他。
“怎……怎么了温总?”杨秘书结巴了一下。
温念北微眯着眼打量他,“你跟人喝酒了?”
一听到这儿,杨秘书哭丧着脸:“我错了温总,谁想到那小子那么贼……灌我酒套话……”
说的是沈雁之的助理,他发给沈雁之的资料就是从这儿套的。
“以后不要跟无关人员来往。”
“是。”杨秘书欲哭无泪。
“出去吧。”
刚看文件没多久,陈嘉意电话打过来:“中午一起吃个饭?”
温念北耳朵和肩膀夹着手机:“不一定呢,姐最近要搞事业。”
城西有块地皮要投标了,而最大的竞争对手是沈氏,那是沈氏去年就看上了的。
陈嘉意直乐:“你倒是好,把外界搞得满城风雨不说,还要抢人地皮。”
温念北撇撇嘴:“公平竞争,他抢不过我就是他的事儿了。”
陈嘉意:“那你也不能忙得饭也不吃了吧?上次那事儿不告诉我们也就算了,吃饭也不来了?”
“告诉你们干嘛啊?跟我一起闹?”
陈嘉意义愤填膺:“我能帮你啊!现在一点参与感都没有!”
温念北笑着躺进办公椅:“你还是个孕妇呢,多危险。”
她跟程祁阳刚好没多久,不能为了她再站在对立面。
再者说那场面是谁也不能预想到的,没出事儿还好,万一出现意外,得不偿失。
陈嘉意切了一声:“你就是不拿我们当朋友!”
“都上升到这种程度了?”温念北挑眉。
“哎呀出来嘛,小不点说想干妈了。”
放屁,才刚显怀呢。
“行吧,位置发我手机上。”
陈嘉意高兴起来:“我刚发现了家韩餐,听说还不错,我找找……”
另一边,周稚看了看禁闭的房门,问程祁阳,“他还是不开门?”
程祁阳耸了耸肩。
沈雁之那天之后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到现在整整两天,颗粒未进,电话不接,任他们说什么也不开门。
“要实在不行,破门吧,两天了一点动静都没有,万一出事了呢?”周稚犹豫道。
程祁阳:“你把他门拆了,他能把你拆了。”
“那怎么办?要不请那谁帮个忙?”
程祁阳看傻子似的:“你觉得她会来吗?”
闹得这份上,不把他们拉黑顶多就是她懒得。
“又没说真来,骗他开门就行。”
周稚敲门:“阿雁,她来了,估计找你有事儿。”
屋内漆黑一片,窗帘紧紧拉着,借着微光勉强能看清男人靠着床沿坐在地上,酒瓶横七竖八散了一地。
沈雁之一手抓着酒瓶一手拿着手机,听着那头传来冰冷的机械化忙音,一如既往的,拉黑了。
将手机往后一扔,自嘲地笑了笑。
她怎么会来呢?她不会再心疼他了。
她已经不要他了。
原来,没有错的两个人也不能走到一起。
可是他却不能怪温念北,她不过是做出了选择罢了。
门霍然被打开,他平静地看了门外的两人一眼又坐了回去。
“阿……阿雁?”
他们跟着进去,满屋子都是酒味,昏暗无光。
程祁阳踢开地上挡路的酒瓶子把灯打开。
房间突然亮起来,沈雁之眯着眼偏头适应了一下,再转过来时才看到他满眼的红血丝和冒头的胡茬。
颓败萧条,眼中再没有往日的神采,脸上的神色沉默又悲凉。
程祁阳:“喝这么多?你不要命了?”
坐在地上的人嗓音低沉沙哑:“管我干什么?她都不管我了。”
“出息!”周稚看着平时意气风发的人变成这副样子,忍不住骂了一声。
要不是他没胆,他就揍他一拳了!
“有本事躲起来喝没本事去找她?要放不了手、没她实在活不了就去找她,求她!要么就咬碎牙往肚子里咽,别整这死出!”
“找她做什么呢,她不想看见我……”沈雁之又灌了一口。
周稚看起来气急了:“就你这熊样!我都看不下去!”
程祁阳也劝:“他说的在理,这么喝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人也不会自动回到你身边。”
“退一万步说,散了就算了,人生还有好几十年呢。”
可是他、他退不了,他就只想要这一个啊。
程祁阳:“人不见你,你就站起来呗,站到最高的地方,让她不得不看见你,躲起来谁看得见你啊?”
“她还要工作,要谈合作,那么忙谁理你?你以为都像你没事干?她没有饭局吗?不用出席会议、晚宴什么的?你找准机会往人跟前凑不就得了,她能拿你怎么样?”
两个大男人苦口婆心,劝人的话一套一套的。
其实要真说起来他们觉得要不分开算了,对沈雁之对温念北都好,他们这情况乱得,局外人都很难评,更何况当事人。
可没办法,沈雁之就认死理儿,谁都不好使,能怎么办呢,只能向着呗。
陈嘉意坐在餐厅里看着对面心静如水的女人。
温念北抿了口咖啡,睨她:“你这么看着我干嘛?我脸上有花?”
“你跟那谁,真就这么着了?”
“那不然能怎么样?喊沈茹姑?喊沈逸叫爹?我做不到。”温念北耸耸肩。
陈嘉意赞同点头:“也是。”
要她她也做不到。
“其实你俩挺……般配的。”陈嘉意憋了个词。
“就是太……哎,算了。”
温念北:“及时止损,回头是岸,没什么好可惜的。”
看起来好像真是这么想的。
“闹了一圈,有情人分离,我肚子里反倒揣了个,真挺魔幻的。”陈嘉意感慨极了。
“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她仰头问天。
温念北挑唇轻笑:“不管怎么样,有一样东西一定不会辜负我。”
“什么?”
“钱。”温念北老神道。
陈嘉意抱拳:“牛。”
心态真好。
看起来状态还不错,那她就放心了。
温念北删了沈雁之的微信,群也退了,本来犹豫删不删周稚和程祁阳他们。
后来想了想,南城就这么大,万一必要的时候还是会和程、周两家有合作,不可能因为沈家就就这么避讳他们一辈子。
索他们没事也不会给她发信息,留着跟没有一样,这么一想,索性屏蔽了就行。
除了国外就熟识的周书敏,她屏蔽了有关沈家的所有人,努力把自己从之前的生活中抽离,一心扑在工作上。
顺便抽时间抢抢沈氏的合作,爆些黑料让沈氏的股票一跌再跌,再低价买入高价卖出。
总之就是跟沈氏各种作对,沈氏根基纵然强大,但她再南城有欣和,在北城有温氏,还有国外产业,也认识不少人脉都能站她这边,自然不用顾虑。
仅半个多月,就让沈氏蒙受了不少经济损失,把沈氏的一众股东气的不轻。
这天晚上回家,安安抱着玩偶坐在沙发上等她,光年趴在他脚边。
刚开门,光年就吐着舌头屁颠屁颠跑过来,蹭着她脚边打转。
安安跳下沙发:“姐姐你回来了。”
“嗯,吃过饭没?”
“没有,我想等你回来一起吃。”
最开始忙公务,后来忙恋爱,这段时间还是忙,忽然想起来好久没带安安出过门了。
温念北想了想:“要不我们出去吃?”
“好耶,那我去穿鞋,”他走了几步又倒回来,“能带光年去吗?”
温念北靠在门边,“餐厅不让进怎么办?”
“它很乖的,我们找可以进的餐厅。”
光年摇着尾巴叫了一声表示附和。
最后温念北带了一人一狗出了门。
点菜的时候,温念北下意识点了道菠萝炒饭,反应过来之后眉心微动,眼底闪过懊恼。
有些习惯想要改掉还是需要时间。
叉子碰撞瓷盘发出清脆的声音,温念北问安安:“快放假了吧?”
“还有一个星期!”
温念北:“还真是,挺快啊!”
原来六月已经快要过完了。
“姐姐?”
“嗯?”
安安有些吞吐:“你是不是和……和那个哥哥分开了?”
温念北动作一顿,抬眉望了他一眼:“是。”
“他不是我姐夫了吗?”
“不是了。”声音很轻,像是叹息。
安安安慰她:“你别难过,还有很多人可以当我姐夫的。”
温念北逗笑了:“你就这么着急把你姐嫁出去?”
安安冤枉:“不……不是,我怕你难过。”
“我同学有个哥哥,可帅了!反正……你别难过!”
温念北:“我不难过,倒是你,瞎操心,你个小朋友,该吃该玩儿,该享受的时候好好享受。”
吃得差不多,她掏出镜子补了个口红,收拾东西时,从他们旁边走过去一个人,又倒了回来,看着温念北惊喜道:“念北?”
她闻声抬头:“赵天?好久不见了。”
想到上次见面有种不欢而散的意味,有点尴尬。
但也不至于到招呼都不打的地步。
安安见状:“哥哥好。”
赵天点头:“得有半年了,带你弟弟来吃饭的吧?”
温念北:“对,你自己过来的?”
赵天无奈笑了下:“相亲。”
她诧异:“你还要相亲?”
“老母亲闹的慌。你们这是吃完了还是?”
温念北拿起包:“已经吃完了。”
“我也要撤了,一起出去?”
“行啊,安安,走。”
安安牵了狗跟着温念北出门。
赵天走在前面,抬手帮温念北开了门等她出去。
温念北扯了下唇:“谢谢……”
话音刚落,扭头就看见了好长时间没看到过的人,顿时消了音。
周稚怕沈雁之闷在家里憋坏了,硬要拉他出来吃饭。
谁能知道圈子这么小啊!
转眼就看见让沈雁之萎靡不振的罪魁祸首。
周稚看了看沈雁之的脸色,只见他目光盯着前方的三人一狗不动,神色怔怔的。
“那…那个……我们进去吧。”他推了下沈雁之。
自觉挡住门口的温念北推开两步站到旁边,给他们让开了路。
算起来他们有大半个月没碰过面,应该是长出来的黑发太长了,现在已经全染成了黑色。
因为上次的事,连着跟周稚也没话可说,索性当作没看见他们。
安安思考了一下,只敢对着周稚喊了声:“哥哥好。”
周稚尴尬挥了挥爪子:“好,你好,来吃饭啊?”
“嗯!我吃完了!”
“行,那我也吃,我也吃哈!”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周稚看着他们还有那么种一家几口的意思。
生怕沈雁之做出什么事来,他又推了下:“走啊,站着挡路了。”
沈雁之握了下拳头,瞧了瞧女人漠然的脸,再看看在旁边站着的赵天,嘴唇微动,最后什么都没说。
全凭为数不多的意志在克制。
温念北深呼吸了下,觉得这里的氛围有些窒息,不想再待下去。
她跟安安说:“走吧。”
偏偏光年不动,摇着尾巴走到沈雁之脚边,一脸纯真看着沈雁之,似乎疑惑他为什么不开心或者怎么不跟它玩儿了。
温念北拉了下狗绳,“光年,走了,回家了。”
光年两只前肢跳起来扒上沈雁之的裤腿,吐着舌头仰头看他,不肯罢休。
沈雁之垂眼看了脚边的狗,对于光年的热情他反而神色淡然,没什么反应。
安安喊它:“光年,快回来。”
他还看了看他姐的脸色,小声对光年说:“再不回来姐姐生气我可救不了你,到时候你就没有家了。”
安安拉着狗绳想把它拉回来。
光年往温念北他们这里走了两步又回过头去想扒拉沈雁之,站在中间摇摆不定,最后急得上蹿下跳。
温念北没办法,过去抱它。
“傻狗啊你,他没养你没喂你,那么热情干什么。”女人小声嘀咕着。
刚抱起来要走,手臂被抓住。
温念北回头看着那只修长的、骨节分明的手,眼神疑问。
“我不够听话吗,为什么你还是不要?”他转过脸对上她的眼睛:“我不比它听话吗?”
温念北:?
有病吧?
干嘛跟狗比?
这有什么可比性啊,不是,这也不能这么比啊……
周稚被他的胡言乱语震惊到,伸手拉他:“不好意思哈,他喝多了,出门没吃药,你就当没听见哈!”
将人强行拉走,留下三人目瞪口呆。
光年瞅着沈雁之走了还对他“汪”了一声。
温念北回神,看着她的狗这么依依不舍,不爽地揉了一把光年,“怎么吃里扒外呢你,你想跟他走是不是?啊?跟他过去吧你!”
“安安,走了,回家!”
“哦哦!”安安赶紧拉上狗绳跟上。
周稚靠着椅子看对面的人:“中邪了你!知道你刚刚在说什么吗?!”
沈雁之一动不动偏着头看着窗外,不理会对面说了什么。
周稚看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来气:“说话啊,怎么还不理我?看啥这么入神……”
他转头,视线扫到一男一女道别的身影,旁边还乖乖站着安安小朋友,怎么看怎么刺眼。
周稚:“……天涯何处无芳草。”
沈雁之盯着人走了才转头:“离了她我就是活不了。”
“滚!还给我押韵上了!”
“你他妈的!恋爱脑吧你!”
服务员刚好过来上了壶茶:“先生,这是本店上好的菊花茶,您慢用。请你稍等片刻,菜很快就上齐,有什么不满意的可以向我们反馈,我们一定尽力做到。”
周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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