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蜀瞿上城寻踪

B站影视 港台电影 2025-06-25 11:46 1

摘要:瞿上城,一个风云崛起两千年、后又淹没于历史尘埃的神奇圣地,至今却少有人知其来龙去脉、辉煌胜迹。它就是4000多年前,第一蜀王蚕丛氏在成都建立的都城,是灿烂的古蜀文明萌芽成长的发祥之地。

(作者 孙丹木)

瞿上城,一个风云崛起两千年、后又淹没于历史尘埃的神奇圣地,至今却少有人知其来龙去脉、辉煌胜迹。它就是4000多年前,第一蜀王蚕丛氏在成都建立的都城,是灿烂的古蜀文明萌芽成长的发祥之地。

几年前,笔者有幸读到一本名曰《千古蚕丛路,沧桑话双流》的书,书中有多篇文章,通过引经据典、分析论证,揭开了“蚕丛开国,瞿上留踪”的面纱,后又读到一些同主题而相异结论的文章,反让我增添了探索究竟的兴趣;最近分别到双流牧马山九倒拐、彭州海窝子古镇(现通济镇)进行实地观察基础上,将自己的认知和观点融入其中,一齐奉献给业界老师和热心读者,敬望指正。

一、瞿上城建治人物(蜀王)、地域之辨

瞿上城的建治人物(蜀王)、地域,由于年代久远,相关历史文献的记载多较简略,或有含混、矛盾之处,这使得后世的文史研究出现一些不一致的结论和令人难解的疑问。

《千古蚕丛路,沧桑话双流》一书,收录的史学家顾颉刚先生在其《双流游记》(原载1941年4月30日四川省教育厅编《文史教学》创刊号)中,有这样两段话——

《华阳国志》说,杜宇“或治瞿上”,证明牧马山曾为古蜀国都城的所在地。《明一统志》说,“瞿上城,在双流县东十八里,蚕丛氏所都。”又推到杜宇以前。这个传说虽没有给考古学家证实,在我的直觉上倒觉得可以相信。因为古人建国必凭险阻,方好自守。成都是平原,太平衍了,不适合这个条件。

……牧马山又名女几山,《山海经》上说:“岷山之首曰女几之山。”这是平原西部的一座开头的山,虽甚低小,而冈阜萦回,仿佛城垣一般,防守极便,立国在这里可以控制平原,山上又好耕种,足以自给。假使我是当时的王者,走到这个形胜所在,也不肯把它放弃的。

这两段话通过引用三段史籍,大致回答了以下问题——

一是说出了治瞿上的人物(蜀王)。《华阳国志》说,杜宇“或治瞿上”,《明一统志》说,“瞿上城,在双流县东十八里,蚕丛氏所都。”从两种不同史籍的说法看出,治瞿上的人物是杜宇和蚕丛,杜宇为第四代蜀王,蚕丛则是第一代开国蜀王,究竟以哪个蜀王为准呢?顾颉刚先生在此却没作解析回答。

以我联系其它史籍和当今学者的说法,分析认为,这两位蜀王在自己为王之时,都有可能带领族民做出“治瞿上”“都瞿上”的伟业。第一代蜀王开辟瞿上为都邑治所,后代蜀王继承先主原址基业,治理发展瞿上城,顺理成章。以此类推,“柏灌治瞿上”“鱼凫治瞿上”又有何不可呢?顾颉刚先生对此没作非此及彼的定论,想必觉得后世蜀王对祖业的自然继承关系无需多费口舌。

二是指明瞿上城所在地点。顾颉刚先生引用《华阳国志》说,杜宇“或治瞿上”,证明牧马山曾为古蜀国都城的所在地。又引《明一统志》说是“瞿上城在双流县东十八里,蚕丛氏所都。”下一段话又引《三海经》说明牧马山即女几山,以其“岷山之首”与成都平原相接的地理优势,来证明蜀王选择牧马山一带“或治瞿上”是有道理的。一说是“双流东十八里”,一说是“牧马山”,这好像又是两个不同的地方。不过还好,这两处都在双流(古为广都)地域,既然蜀王建立的瞿上城是一座宽广伟岸的都城,它的地盘復盖一个县城的多处区域,完全属于正常,只是年代久远的史书往往表述不那么严谨,何况不同的书籍更难做到表述一致。这使得就在双流这块区域上,除了以上两处,还有——

九倒拐山林

“瞿上城在双流南十八里。蚕丛纵目,王瞿上。”“双流县瞿上乡有蚕丛城。”——乾隆《双流县志》

“今双流……县北有瞿上乡。”——宋罗沁《路史》-《国名记·古国》

“蜀王据有巴蜀之地,本治广都(双流前称)之樊乡(瞿上)。”——扬雄《蜀王本记》

“蚕丛故宫,在治南十八里宜城山(牧马山前名)上。”——嘉庆《双流县志》

“瞿上城在今新津县与双流县交界之牧马山蚕丛祠九倒拐一带。”——双流县李澄波20世纪50年代著《牧马山志》

“《山海经》曾记载过一个充满神话和农业文明色彩的国度。这个神秘的国度就是诸多文献中‘蜀王本治瞿上’的瞿上城。其具体地望,就在今天的成都市双流县。” ——《古蜀神话与中华文明》

上以说法看似五花八门,但说出的瞿上城大致方位还是相同的,都没超出双流县、双流与新津交界的地盘。阅读双流县主编的《千古蚕丛路,沧桑话双流》可看出,撰写该书的文史专家学者是花了很大功夫,对古蜀历史进行了深入研究和认真考察的,特别是对瞿上城位于双流(广都)牧马山一带的认定,引经据典,有根有据,分析准确,推理严密,基本让人信服。

但话说回来,古蜀历史跨越两千年,经历5代(位)蜀王:蚕丛、柏灌、鱼凫、杜宇、开明王;地域辽阔,关于瞿上城的具体位置,历来众说不一,争论很多。截至目前,除了双流区取得明显的考察研究成果,有了更多话语权,彭州、温江、郫州等地区也有几处被史学界认为是瞿上城故地,特别是彭州地区,基本形成与双流(广都)的两大区域对立之势。此外,还有学者把三星堆、金沙、以至宝墩也纳入瞿上城遗址范围,这似乎又得让人更新思考和认知了。

现仅将彭州地区被认为是瞿上城故地罗列如下——

彭州市新兴镇的海窝子;

彭州市小鱼洞镇的蜀王山;

彭州市磁峰镇的皇城山;

彭州市新兴镇的阳平观;

彭州市的蒙阳镇。

海窝子古镇湔江对岸的狮子山

以上五处皆为彭州地域的古镇,它们之间相隔不远,多倚岷山、龙门山脉,居湔江河畔,且与闻名全国的广汉三星堆文化遗址同在一个台地之上。为了证明以上地区曾为古蜀的瞿上城,也能引出一些古籍记载,加上实地考察论证也各有一定道理。但把几处瞿上故地一比较,又好像有些大同小异,说法混淆,又好像难将瞿上之城定于一处。主要原因还是古籍上的不严谨、不确定,毕竟古蜀文明离我们太远,据说至今有4800多年,那时是商代前甲骨文都没出现,最早记述古蜀历史的《华阳国志》也是2000多年后才问世,在没有地下发掘的文物佐证情况下,的确难下准确定论。

比如,有文章介绍彭州海窝子古镇这样说:“据《华阳国志》记载:蜀王鱼凫,田于湔山,建都瞿上。”然而今《海窝子古镇简介》则说:“数千年前蜀王柏灌……并于‘瞿上’一带建都称王。”还有人这样说:“瞿上是古蜀地名,即早期杜宇王朝的都城所在”——这三段说法中,就有蚕丛王后面的柏灌、鱼凫、杜宇三位蜀王“都瞿上”。

最近,我在网上查到一篇发于2018年4月的舟歌写的名为《瞿上古城的最大争议,是它在彭州确切位置》的文章,作者引经据典、分析考察得出的结论是,瞿上古城的确切位置,只限于在今天的彭州区域,并依据我国著名的历史学家蒙文通教授考证指出“湔水出玉垒,在今之彭县,然则大江(岷江)以东,岷源以南,止于灌口之山系,胥曰湔山,入后曰玉垒。”肯定湔山是指彭州市的小鱼洞镇至新兴镇的海窝子一带——其实也肯定了瞿上古城在彭州市的小鱼洞镇至新兴镇海窝子一带,只是具体位置还有待探讨。

于是,在围绕主题论证基础上,舟歌先生在文章结尾归纳道:“无论怎样,多数专家都认为,蚕丛氏时代的蜀人,对祖先曾经经营过的被美传为‘都广之野’(见《山海经·海内经》)的川西平原十分向往。在自然条件十分恶劣、生产力极为低下的情况下,迁徙是氏族发展的最好出路。于是,多数蜀族携家带口,从茂汶盆地的东面翻越与岷山相连的龙门山脉主干玉垒山脉进入湔江河谷,再漫延到四川盆地的西北边缘,开始在湔江流域建立新的‘蜀国’。蜀国历经蚕丛、柏灌、鱼凫、杜宇、开明五代,除开明氏外,就有四代蜀王带领蜀族在湔江河谷繁衍生息,演绎着古蜀文明的灿烂历史。”

海窝子古镇新貌

关于瞿上古城的探讨,仅双流编著的《千古蚕丛路,沧桑话双流》一书就有10余篇专论。这里仅就蜀族的来源和瞿上所处区位,引用王泽枋、熊德成两位学者说法供读者参考——

王泽枋:蜀族原是我国西北高原氐羌民族的一支系,他们生息在川、青、甘高原上,历史较久。《山海经》中屡提到“华父之山”“成侯之山”(又称“成都载天”)“瞿父之山”。这些华父、成侯、瞿父,应是蜀族的支派。各支派成员有多有少,来平原上时间有先有后,聚居的部落有东有西,“从开明以上至蚕丛积三万四千岁”,这数字不一定准确,极言时间之长而已……瞿上,当是从“瞿父之山”来平原的一个支系,沿流经今温江、双流的杨柳河流域活动,瞿人最后在牧马山区聚居。杨柳河在古代并非今天状貌的流细岸狭,“明、清之间,杨柳为大江,金马为支流。”(邓少琴主编《四川省内河航运史》)“鱼凫田于湔”,不能死死局限在彭灌山区边缘地带,古代的杨柳河也应视作蜀人活动频繁的区域,温江县至今尚有鱼凫城、鱼凫桥、鱼凫墓,彭山江口附近有鱼凫津。

熊德成:为证实古蜀国瞿上城在双流,我苦读古蜀国史十二年。那些遥远而又残缺的古蜀国历史文献揭示,4800年左右,有两支古老民族,一支叫氐族,一支叫羌族,从青藏高原进入蜀山(即岷山)……羌人、氐人与戈基人歃血为盟,在蜀山第一次实现民族大融合。蚕丛在嫘祖发现野蚕之后,发现野蚕家养技术,传授给各族,并带领大家走出蜀山,在平坝牧马山瞿上称王立国。他“衣青衣,劝农桑,创石棺”,带领大家结束不安定的游牧生活,走向相对稳定的农耕生产。蚕从王之后,柏灌、鱼凫、杜宇、开明相继称王。五王共同奋斗,共创了“天府之国”神话。

看了舟歌、王泽枋、王泽枋三位老师对于古蜀族的由来、迁徙成都的路线、发祥地的表述,再加以综合分析思考,我们似乎对古蜀文明的兴起路径有了更深入的认知和理解,其中重要的一点是:蜀人迁徒成都平原的路线不仅一条,瞿上城的建设和继承发展区域不仅一处。四代蜀王,据说历经2000多年,一代蜀王活了数百岁(神话传说),如果这支蜀人迁徙路线仅有一条,图腾式的都城只有一处,千年岁月中不再分枝展叶,还可能有蜀国的四面扩张、繁荣昌盛吗?

至于瞿上城被多地认作祖先圣迹,虽然并非都真实可信,但也可理解,就如湖北麻城孝感乡一样,被不少非籍迁川移民称其为迁川前的故乡或出发地,何也?因其名声在外也。瞿上城被多地“认祖”,正是祖先崇拜、图腾崇拜的表现。本人认为,对于那些真假难辨的、不真实地名的攀附与争论,应给一些理解宽容和引导,只要不违规违法,任其在漫长的岁月中自生自灭好了。

彭州市小鱼洞镇湿地公园

二、瞿上城名称的来源和意义

关于“瞿上”(瞿上城)的来源和意义,早期的历史文献中几乎没有明确的解释或回答。据《华阳国志》记载:“……有蜀侯蚕丛,其目纵,始称王……”“后有王曰杜宇……或治瞿上。”这两句话中提到“蚕丛,其目纵”,“杜宇……或治瞿上”,但并未提出“纵目”“瞿上”这两者有什么关系。倒是后来的文献和学者,为了赋于“瞿上城”的特殊意义,则把蚕丛的“纵目”与“瞿上”通过文字形象联系在一起,这是把因为“瞿”字上部有双目而作为纵目的象形字,以表示瞿上城赋有的蚕丛王纵目的至高无上的君王特征。

特别当广汉三星堆发掘出来后,出土的“纵目人像”与诸多文献记述、学者看法较为吻合,从而推断“纵目人像”很有可能就是“蚕丛”,也解答了三星堆“纵目人像”长久以来未解之谜,也许这正是三星堆古蜀王国对先王“蚕丛”祖先的崇拜和偶像的崇拜,三星堆也顺理成章成为“瞿上”故地之一。

这个发现的确让人振奋,但最近我读到一篇 《以字观史之六——“瞿上”探微》(原创作者李霖涌、甘霖如泉)的文章,通过对“瞿上城”中“瞿”字的含义解析,完全推翻了“瞿”代表蚕丛“纵目”的说法,让人们对“瞿上城”名称的理解焕然一新,无不信服。原文写得较细较长,我仅摘其要如下。

“瞿”和“衢”是两个可以互相通用的孳乳字(派生字),“瞿”金文可见,“衢”小篆始有,在未有“衢”之先,只能用母字“瞿”表示后起字“衢”的意思。“瞿上”之“瞿”本应为“衢”,“衢”从行从瞿,即人经过道路密集且交叉的地方,需要睁大眼睛仔细辨别方向与路径,否则就会“行衢道者不至”(《荀子•劝学篇》)。“衢”指四通八达的地方,也指街道众多楼房林立的繁华都市。《说文解字》《尔雅》指“四达谓之衢”,王逸注《楚辞·天问》曰“九交之道曰衢”。“衢”也可以指宽广的大道,如魏晋陈琳诗云“春天润九野,卉木涣油油。红华纷晔晔,发秀曜中衢”,“中衢”指中心大道。由此看来,“瞿上”就是有许多大道纵横交错的四方通衢之高地,在此建都,颇有韦应物《长安道》“归来甲第拱皇居,朱门峨峨临九衢”的气概。

“瞿上”为蜀王杜宇续都或别都,也可能始建于蚕丛,但是“瞿”并不从蚕丛纵目而来。“瞿”表达的正是其孳乳字“衢”的意思,古代瞿上应该是一个较大的区域范围,地势开阔,位置略高,临近水源,交通发达,街市繁荣。至于另有说法以为蜀王柏濩(huò,亦称柏灌)于今彭州海窝子建都,亦名“瞿上”,此“瞿上”或为蜀都通称或借称,即后人笼统而言蜀都“瞿上”而已,或以为“濩”或“灌”与“瞿”相通而附会。蜀之先民氐羌人从西北高原、川西高原沿山沿江走来,辛勤耕耘成都平原数千年以上,杜宇既治郫邑,若非战事失利,断无退回龙门山之理。而领地中心在今郫都、温江、崇州、双流、新津一带,治水工作自当紧迫,老迈的杜宇任命鳖灵为相,治理岷江洪水,以其功高而禅让之,蜀地开启了开明王朝时代。开明帝“治广都樊乡”,后“徙居成都”。

通过以上对“瞿上”的解释作结,瞿上作为古蜀的都城,位置处于双流(广都)牧马山区域、彭州湔江区域以及三星堆等地均有可能,但瞿上意义与蚕丛纵目无关,“瞿上”就是山水相依、大道纵横、让人惊叹的繁荣城邑。

3误解了的“商瞿”“商瞿上”

商瞿本为孔子的弟子,生于鲁国,不知什么时候在蜀地传出商瞿的故事,而且在双流还有了商瞿墓,不少文史界人士还把这事传播得纷纷扬扬,看来这种追棒名人、争抢名人之风古已有之吧。这里还是引用史学家顾颉刚的《双流游记》来判定虚实吧。——“十一时许到商瞿墓,亦名夫子坟,说是孔子弟子商瞿埋骨的地方。墓颇大,四周土墙围着,前建祠堂,今为小学。商瞿,《史记·仲尼弟子列传》明说是“鲁人”,为什么会变作蜀人?大概因为此地本名“瞿上”。而瞿上的瞿和商瞿的瞿有一字相同,杨慎说,《世本》和《文翁石室图》称商瞿均为“商瞿上”(见《升庵外集》卷十二“蜀志遗事”条)。那就两字全同。恰巧那边有一座古墓,就引起人们的联想,以为这是商瞿墓了。昨天在文献委员会中遇到张湘泉先生,他也不想替本县多拉一位有名的古人,说道:“那时蜀道还没有给秦人开辟,一个蜀国青年怎能远迢迢到东海边上鲁国去留学?”

有力论据不在多,就这最后一句引用张湘泉先生的话,一锤定音,谁能辩驳?至于那边还有一座古墓,只要那墓里没挖出相应文物,真实度就等于零。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本人以为最初还是出于误会,或者有个当地人恰巧也叫商瞿,这种同名的情况在何时何地都很普遍,或者有人见到个瞿字就联想到商瞿,硬生生把地名变成人名——我这种推想也不一定正确,仅供参考而已。

来源:记者袁军一点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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