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山里最后一个知青

摘要：在岁月长河里，知青时代就像一幅巨大的画卷，画里的人有的找到了方向，一路欢歌前行；有的却被命运狠狠捉弄，走向截然不同的人生道路。今天，就让我们走进苏茂华的世界，去看看他这横跨半个世纪，满是酸甜苦辣、充满坎坷却又不乏温情的一生。

大山深处的知青人生：五十年的坚守与希望

在岁月长河里，知青时代就像一幅巨大的画卷，画里的人有的找到了方向，一路欢歌前行；有的却被命运狠狠捉弄，走向截然不同的人生道路。今天，就让我们走进苏茂华的世界，去看看他这横跨半个世纪，满是酸甜苦辣、充满坎坷却又不乏温情的一生。

命运转折，下乡之路开启

1965年，才14岁的苏茂华，还是个啥都不太懂的孩子呢，可生活一下子就来了个大转弯。那时候，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的热潮可高了，他妈妈张桂英，一个守寡好些年的女人，经不住上面一遍又一遍地动员，就决定带着儿子加入下乡队伍。苏茂华家里本来就过得艰难，他7岁的时候，爸爸苏汉青因为肋骨上长了个脓疮，没钱治，就早早地走了，从那以后家里全靠妈妈一个人撑着。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苏茂华的人生一下子驶向了一个完全陌生的方向。

1月5号那天，苏茂华一辈子都忘不了。南充五星花园挤满了人，上千名知青带着简单的行李，都聚在这儿。广场上锣鼓敲得震天响，红旗被风吹得呼呼飘，大红的标语到处都是。40多辆“解放牌”汽车停在那儿，就等着把这些年轻人送到新的地方去生活。家长和亲朋好友们围在车边，一边挥手，一边不停地唠叨着要照顾好自己。汽车慢慢开动了，那时候，锣鼓声、口号声、广播声、汽车喇叭声、人们的哭声和说再见的声音，全都混在一起，乱成一团，可到处都是离别的那种难受劲儿。

苏茂华和妈妈被送到了苍溪龙王公社光华一队。一路上，苏茂华又饿又累，小小的他没走几步后来当上大队妇女主任的刘正兰，她心疼这孩子，硬是把苏茂华从30多里外背到了生产队。到了地方，生产队专门给他们修了知青点，还发了扁担、粪桶、锄头这些干活用的工具，还有水桶、马灯、木床这些生活必需品，苏茂华和妈妈的知青生活，就这么开始了。妈妈想着不能耽误孩子读书，就把他送到佛岩村小学，可家里年年都要倒贴钱，日子实在太难了，三年后，苏茂华只能辍学回家干农活，每天挣八个工分，从此过上了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

命运弄人，灾祸接踵而至

日子一天天过去，苏茂华慢慢长大，成了家里的顶梁柱，250斤的重物他也能背着在坡坎上来回走。可命运好像就盯着他不放，非要给他找点麻烦。1977年12月的一天，天气冷得要命，地上结了一层黑冰，路滑得不行。生产队让苏茂华去果渡坪背粪，他背着180斤的牛粪，小心翼翼地走着，结果还是一脚踩空，整个人摔倒在地，一大背牛粪全压在了他右腿上。那疼痛一下子就袭来，他疼得眼泪止不住地流，知青李兴国赶紧去找医生。医生检查后说骨头错位了，虽然给他把骨头复位了，可右腿关节明显变形，落下了残疾。从那以后，只要走久一点或者天气一变，右腿就疼得受不了，他干活的力气也大不如前了。生产队体谅他，给他补了两年工分，可这伤痛却一辈子跟着他了。

1979年，知青大返城的时候到了，一起来的知青都回南充了，可28岁的苏茂华却留了下来。为啥他没回城呢？说法可多了，有人说他成了残疾人，没有单位愿意要他；有人说他太老实，也不知道去找政府争取一下；还有人说他和妈妈都在乡下，哥哥在广元工作，南充已经没亲人了，回去也没依靠。不管啥原因吧，苏茂华就留在了这个偏远的小山村，接着过自己的日子。

收养儿子，生活再添波澜

时间过得真快，苏茂华42岁了，还是一个人。这一年，一个外地的二婚女人嫁到佛岩村，可男方嫌她疯疯癫癫的，没过多长时间就不要她了。苏茂华这人善良，看她和7岁的儿子怪可怜的，就把他们收留了。本想着这下能有个家，日子能热闹点，可一起住还不到一年，女人就把儿子扔下跑了，再也没消息。苏茂华没办法，只能自己一个人抚养这个孩子，还给他取名叫苏光明，小名叫毛娃子。

可这个儿子，给他带来的不是温暖和希望，全是数不清的烦恼。苏光明天生弱智，12岁才去上幼儿园，可才去十多天，就因为打老师被退学了。回到家，他不光不帮忙干活，脾气还特别大，要是苏茂华饭煮晚了，抬手就打，嘴里还骂骂咧咧的。苏茂华心里苦得很，可又没别的办法，只能默默忍着。

好不容易苏光明25岁了，苏茂华拿出自己省吃俭用存下的2000块钱，托人给他找了个媳妇，女方叫李华英，是磨滩镇新华村的。结婚后，两人一起生活了三年，可一直没孩子。有人说李华英有心脏病不能生孩子，也有人说苏光明太傻，不懂夫妻之间的事。这三年里，儿子和媳妇从来不去地里干活，苏茂华一个人忙里忙外，累得像个转个不停的陀螺，可他一句怨言都不敢有，他想着只要媳妇在，就能把儿子的心留住，这个家就能完整。可没想到，媳妇还是走了，就因为嫌弃丈夫傻，家里穷。

2009年，儿子把在外打工挣的一万元交给苏茂华存进信用社，可没过多久，就非逼着他取出来，说要借给晋贤乡的一个朋友。苏茂华苦苦劝他，儿子根本不听，甚至还想动手。苏茂华身材瘦小，拗不过儿子，只好同意。可这钱借出去后，就跟掉进大海里一样，一点动静都没有，六年过去了，对方人影都不见，钱也没还回来。

有人劝苏茂华别管这个不孝的儿子了，可他却苦笑着说：“我和毛娃子一起生活了三十多年，虽说他傻，可他还喊我爸爸，在外打工还会打电话问问我。有他在，这个家才像个家，我老了也有个盼头。也许是上辈子我欠他的，这辈子就是来还他的。”

晚年困境与温暖并存

后来，儿子出去打工了，空荡荡的知青屋就剩下苏茂华一个人。这些年，他就靠着种一亩多地，养一头猪、几只鸡过日子，生活过得紧紧巴巴的，特别清苦。

这些年，村里其他人的生活都变好了，好多人都盖了新房，有的还修起了小楼，可苏茂华挣的钱少，一直没钱盖新房，只能还住在五十年前的知青点，日子过得远不如其他村民。镇里把他和儿子的户口迁到磨滩村四社，变成了居民户口，可他没钱在镇上盖房子，还是只能住在知青点。

有一年，因为谷种有问题，庄稼收成特别差，就打了200来斤谷子，挖了300多斤红薯，粮食根本不够吃，苏茂华愁得不行。1986年办身份证的时候，也不知道咋回事，把他的出生日期写成了1956年，比实际年龄小了5岁，就因为这个，他一直没办法领城镇居民养老保险。十多年前，他回南充想把知青身份落实了，结果啥都没办成，垂头丧气地回到家，发现家里800多斤谷子和腊肉都被偷了，他想哭都哭不出来，从那以后再也不敢随便出门了。

不过呢，生活也不是一点好的地方都没有。苏茂华在村里人缘特别好，民兵连长明安贵说：“苏茂华在这儿这么多年，和我们村民处得可好了。社里修机耕道，让每个村民出40块钱，他啥都没说就拿出来了。村里有啥事，只要喊他，他都乐意帮忙，也不要钱，我们都亲热地叫他老苏。”前年，苏茂华生病起不了床，社长张德成跑去照顾了他三天，给他做饭、拿药、喂猪。去年，有七八个村民主动帮他翻瓦、换檩子。2011年开始，当地政府把苏茂华父子俩纳入城镇低保，而且每年都在增加，每年春节，居委会还会发200块钱慰问金。2014年4月，当年一起插队的知青专门来看他，还把他的知青屋的事儿传到了网上，让更多人知道了他的故事。